长歌跪在灵堂前，有些发愣。
直到现在她仍不敢相信，公孙刺史已经死了。
那么好的一个人，那么值得敬重的一个人，竟然就这样离开他的家人，离开他的百姓，离开他守护的这片土地。
◆
当初阿娘死的时候，她不在身边，赶回来时只看到阿娘的尸身。
阿耶死时，她甚至连尸首都没见着。
可刺史就死在自己眼前，她却依然什么也做不了。
她不知道阿娘死时是怎样的情景；
她不知道那一刻阿娘在想什么，阿娘说了什么；
她无比悔恨，无比自责。
而刺史死时，她亲眼目睹，亲身经历；
她听到了刺史的嘱托，她明白刺史的牵挂；
可她依旧无比悔恨，无比自责。
为什么？
为什么她已如此竭尽全力，却依然救不了刺史，救不了㮶州城的百姓？
战场杀敌，保家卫国，她从不曾动摇，那是她身为大唐子民义不容辞之事。
可是，以自己的头颅向敌国献降？
当初听人说起公孙恒降唐之事，她只觉得那是大势所趋，公孙恒是弃暗投明。
可是现在呢？
为什么要投降？甚至为了能顺利投降，不惜献上自己的头颅！
为什么？
为了㮶州城的百姓！！！
李长歌当然知道。
可是！可是！
◆
长歌一遍遍地回想着刺史自尽的那一刻，又一遍遍地问——值得吗？
可她知道，她只会一遍遍地听到相同的答案。
是啊，刺史从不曾犹豫，当初降唐时是如此，今日亦是如此。
他一生都为百姓而战，为百姓而死。
那自己呢？
长歌曾坚信，斩杀李世民是她此生唯一的目标，她也从不怀疑自己是正义的。
可是看着灵堂前的烛火，长歌犹疑了。
家仇、国恨，在这小小的灵堂前，似乎都不重要了。
那天地间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她到底为何而活，为何而战，又愿为何而死？
空荡荡的灵堂，没人给她答案。
◆
离开的时候到了，她还有使命要去完成。
她要保护这一城的百姓，那是她对刺史的承诺，更是她身为大唐郡主的责任。
漫天飞雪，寒风呼啸而过。
长歌捧紧手中的木盒，挺直脊背，一步一步朝城门走去。
那里，等待她的是敌人的大军，还有未知的前路。
城门缓缓打开，黑压压的军阵列前，沉默，冰冷。
长歌依旧不知道答案。
但她知道，此刻，她要为这㮶州城的百姓而战；
她知道，无论前路如何，她都会走到底！
长歌抬起头，迎风而立——
老天爷，我李长歌定会向你要个答案！
图片来源：电视剧《长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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