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六零后,总是在梦里回到童年,洗刷去记忆的尘土,去看看曾经的自己梦醒之后,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提起我们那个年代人的童年,像是在讲述一段遥远的传说,我来为大家讲解一下关于致我们的童年时代01?跟着小编一起来看一看吧!

致我们的童年时代01(致我们的童年时代01)

致我们的童年时代01

作为一个六零后,总是在梦里回到童年,洗刷去记忆的尘土,去看看曾经的自己。梦醒之后,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提起我们那个年代人的童年,像是在讲述一段遥远的传说。

那时距离现代文明遥不可及,我们在孩提时候所经历的,远远要比现在城市里面的男孩子多得多,不仅仅是爬树掏鸟窝、下河游泳摸鱼、淘气打架等等快乐,还早早就体会到了生活的艰辛和沉重。

于是尝试着把一个个童年生活片段记录出来,与同龄人分享和共鸣,也让现在的孩子知道,除了辗转在不同的早教和特长班、流连在手机和电脑屏幕之外,童年还曾经有另外的模式,还本该有更多的快乐和对生活的体验。

一、爷爷的帽子

六十年代中期,我出生在一个山西吕梁山区的小山村,自打记事起,家里人就是爷爷奶奶姑姑叔叔和我,一共是五个人。爸爸妈妈在百里之外的县城上班,那个时候的一百华里,需要徒步整整走一天时间。是一个相当遥远的距离,所以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见到爸爸妈妈,对于我的童年来讲,他们的存在感极低,仅有象征性意义。

农村的生活非常简单,真正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早晨生产队上工的钟声就在村头的土地庙前传来,近在咫尺,常常把我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家里往往已经空无一人,等到两三岁的我独自一人走出院子,上工的队伍已经在很远的一个山岗上了,我能够循着耕牛项下的铃声,蹒跚着找到他们干活的地头去,困了就睡在麦秸垛里,渴了饿了就吃点他们带的干粮喝点旁边的山泉水。

记得爷爷总是戴着一顶灰色礼服呢的鸭舌帽,佝偻着腰,眉头紧皱,国字脸上皱纹密布,法令纹如雕刻上去的,又深又长。他喜欢倒背着手走路,脸上一副忧心忡忡模样,不夸张地说,我基本没有看到他笑过,尽管奶奶说,只有看到我这个长门长孙,他才会略微给点好脸色。

家里人都很怕他,叔叔和姑姑在家里永远都是蹑手蹑脚,大气不敢出的样子。绑着小脚的奶奶自幼就是童养媳,历来低眉顺眼的过惯了,所以在爷爷家那座偌大的五间砖窑加东西偏厦房的大院里面,爷爷的一声咳嗽都可能让全家人紧张半天。一个个揣摩着又是哪里做得不对,让老爷子不高兴了。

只有我是一个特例,我可以在任何时候骑到爷爷的肩头上,随意摘下他代表权威的鸭舌帽,拿着他的宝贝帽子飞快的跑走,把帽子藏着草丛里面,得意洋洋的看着爷爷气恼着急到通红了脸。然后拿出他藏起来的点心求我换回帽子。当然我也不敢闹得太过分,否则他会让叔叔揍我,叔叔早就看不惯我平时恃宠而骄的样子,会很认真地甚至加倍完成爷爷安排的这个任务

叔叔就是一个翻版的爷爷,只是年轻而已,一样的身形,一样的性格,少言寡语,爷爷身材单薄,家里所有的力气活都是叔叔的,冬季农闲的时候,他还要到附近的煤矿去打临工,赚一点零花钱,早早就累弯了腰。

姑姑性格却完全不一样,她人长得漂亮,身材高挑,性格外向,在生产队干活的时候,总是能够听到大她着嗓门叽叽呱呱的说话,或者像个男人一样放肆大声的笑着。爷爷听到了,会很简短的骂人,姑姑就走到一边,侧过身翻他一个白眼表达自己的不满。

我一直不明白他爷爷为什么总是带着那顶脏兮兮的帽子,上面的汗渍污渍层层叠叠,有一股难闻的怪味。他其实头发又浓又密,理得很短像是猪毛刷子,硬的扎手。一直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带这个帽子,哪怕是在三伏天气,下地割麦子,他也不肯换一个草帽。长大以后,我给他买各种帽子,宽檐礼帽,绸缎的瓜皮帽,甚至还买过一顶冬天用的狐狸皮的棉帽,慢慢才明白,帽子就是他的特征,是他不同于其他村民的地方。

除了鸭舌帽以外,他还有另外一个特殊的帽子,是永远都摘不掉的。他是这个只有百十来户小村庄唯一的富农,是那个年代的地富反坏右分子。这顶无形的帽子让他变得沉默寡言,整日忧心忡忡,农闲的时候,就有很多的批斗会,就必须有被批斗对象出场作为活靶子。批斗会进入高潮阶段,往往他会被现场五花大绑,爷爷必须戴着象征牛鬼蛇神的尖顶纸帽子,被民兵压得深深地低下头去,接受贫下中农的控诉。

其实爷爷一生都觉得委屈,旧社会爷爷家的家境其实很一般,不过比别的村民多了几十亩薄田,也雇不起长工,一样要全家下地干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庄稼,一样要省吃俭用,穿补丁衣服。爷爷的父亲是几十年走口外回来的,在口外贩卖毛皮茶叶,赚了一点小钱,年龄大了,叶落归根回乡,买了一些山坡薄地,比乡亲们过得略好一点而已。

但是一个村子总得有一个坏分子吧。所谓筷子子里面拔旗杆,矮子里面选将军,相对富裕一点的爷爷家就责无旁贷地变成了富农,爷爷总是说,其实我们家这个富农,比别人平川地方的中农都不如,好歹人家家里还有一两个长工,还有老妈子可以使用。

爷爷家比较特殊一点的就是,有意识送孩子出去读书。我爷爷从私塾出来后,因为毛笔字写得特别好,被乡里看上了,举荐到阎锡山办的国民师范读了一年书,能在那个学校读过书可了不起,那里出了很多我国近代史上的大人物,也是决死纵队的诞生地。我爷爷读书过程中,把学校闹革命的情况写信告诉了我老爷爷,我老爷爷虽然走南闯北,但是毕竟骨子里面就是一个农民,小富则安,觉得外面兵荒马乱不太平,一连几封书信要我爷爷务必立刻退学回家。

所以爷爷总是说,要是当年坚持读下去就好了,他曾经的同学有不少牺牲在革命的各个阶段,但坚持革命到解放以后的,最起码是一个县长了。我上小学以后,在他一次次惋惜的时候追问他,那你为什么不坚持下去,还不是因为革命意志不坚定呀。他就会叹口气说,那个时候由不得人,家里就我一个男丁,你老爷爷就怕断了老丁家的香火,不回来不行啊。

就这样错过了一个改换门庭的大好机会。再不济也至少不用成为富农家庭和屡屡被批斗。他退学回家意味着从革命队伍中当了逃兵,也成了一个被查证落实的历史污点。

爷爷因为是当年村里唯一的读书人,心思缜密,能写会算,还懂一点周易八卦,会看日子风水,基本算是整个村子里面的大脑或者说是总参谋,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人物。

因此虽然成分不好,整个村的人都很尊敬他,遇到大事小情都会跟他商量讨教。春节前家家户户的对联都是他写的,比如向阳门第春常在,积善人家庆有余,再比如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人间福满门等等。他有一个小本,密密麻麻记满了春联,所以每年春节时候,整个村子再无两家人对联是重样的。他会根据各家人的具体情况以及个性特点,使用不同的对联,往往都是特别契合主人家的脾气喜好,皆大欢喜。

遇到村里人为了争夺一条田埂地垄、半尺院墙位置而生气打架,爷爷就成了村里的仲裁,他了解有关村子里面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时间太久远实在记不住了,他就会翻出用毛笔记录的整整齐齐的账簿,里面几乎无所不有,那就是村子里面的法规文书,从来没有人质疑过爷爷的公正性和他账簿的权威性,他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连上诉都免了,往往和事后,当事人还要拎着两封点心答谢他。

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村里一个男人老杨常年胃溃疡,经常痛到弯下腰,用一个小棒槌顶住腹部止疼,他所有的衣服,在右腹部位置,都会先磨破一个洞,补好了再磨破,补丁层层叠叠。这个是我亲眼所见,那个年代的山区农村,一件棉袄或者外套,都是要穿很多年,直到破到不能再补。

老杨没有钱去治病,病越来越重,瘦成了只有几十斤重,整日蜷缩在炕上,逐渐丧失了劳动能力。他有四个儿子要养,都是在十来岁上下正在长身体,几乎永远吃不饱饭的虎狼年龄。老杨媳妇快四十岁了,每天都在疯狂地到处寻找吃食,总也填不满家里这几张嘴。所以她只能半夜出去偷青,就是偷生产队的青玉米、青核桃或者扒几兜土豆和红薯。

一般的村民看着她家可怜,偶尔遇到了就睁只眼闭只眼,放她过去,况且东西又都是生产队的,不偷到私人自留地里面就行。

偏偏有一个民兵队长姓马,是一个光棍汉,久旷之下,就动了歪心思,一次晚上故意留了一些麦种在晒场,老杨媳妇知道了,果然半夜来偷,让蓄谋已久的马队长捉了个现行。

偷麦种可是重罪了,严重一点说就是破坏革命生产,马队长要打要杀的一通威胁,老杨媳妇也不傻,知道他的心思。她本来就穷途末路,一家子不饿肚子要紧,哪里顾得什么脸面,当下也不管更深露重,就在晒场上半推半就,遂了马队长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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