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了,开春有了第一声的雷声和闪电,雷声不大,不像夏天的轰轰烈烈,天昏地暗。春雨潇潇的季节到了,如果说秋雨缠绵,夏雨妩媚,春天的雨当是最令人心醉神迷的精灵,江南的春雨从来就是文人墨客笔下的精彩出处。
那些寂寞了一冬的映山红已露出绯红,梧桐已缀满了嫩绿,而雨已化成雾,在山头,溪面,庙宇的檐下,柔柔地变换着身姿。远山近峰被雨雾遮掩,时隐时现,村里屋顶徐徐缥缈的炊烟和雨雾融合。家乡的春雨是迷人的,可是无论诗人怎么描述春雨入木三分,家乡的雨景如何的美如画,我却无论如何爱不起那如丝如雾缥缈悠远的春雨。山间小路更难走了,雨水使小路变得泥泞,上面印着歪歪斜斜的足迹,间或有一堆牛粪躺在路边,山下农田里吆喝牛的声音传来,在山谷间回荡,显得格外悠远。
那田间劳作的是穿着棕衣戴着斗笠的父亲和大哥及乡亲,而我却坐在大门门槛上发呆,发愁,望着雨想哭又哭不出声,妈妈的叹气声声传入耳,每每雨季就是我们母女断肠时,每日里要走二里路上学,没有雨鞋没有雨具。妈妈做的布鞋怎能抵挡?在雨水里一泡就烂了,几天几夜的针针线线付与一旦。雨具….雨具……斗笠挡不住身体,小脚总是冻得红肿,衣服总是湿透。整个童年,整个雨季,唯一的愿望就是有一双雨鞋和一把油布伞,没有这两样,这春雨显得格外的令人生厌,不停的咒骂。在年年的愿望落空,年年的咒骂,年年的雨雾中长大结婚生子。
孩子也到了上学的年纪了,还是要走二里地。雨鞋有了,雨具有了,他们是快乐的,可他们不知道珍惜了,似乎很爱这缠绵雨季,拿着雨伞和同学相互嬉戏,没三天一把新伞散架了,雨鞋也是湿的,小脚冻得也是红肿的,他们踩水玩,没半个月鞋子也烂了,不停的买雨具,不停的买鞋,还是没有雨伞,没有鞋穿,雨季太长了,屋檐下挂满了干不了的衣服,窗沿上摆满了湿透的雨鞋,于是还是看着雨愁断肠,还是看着雨水生厌。
孩子长大了,我也可以去工作了,可我们林业野外作业靠的是太阳,晴朗的天空。于是看着发着霉味的衣服,看着脏脏的地,看着潮湿的地板,想着没做完的林地,想着那林地因为雨水的滋润而疯长的草,锄起来要多花我的力气和时间,于是我对这春雨带来的美丽景色视而不见,我愁断肠,我喜欢不起来而又无可奈何,只能是闲在家里,你想急也急不起来。
告别了家乡,漂泊在外,厦门的气候很好,相比于家乡,雨季很少,间或有雨,也不像家乡那样没完没了。可是做生意的我还是不喜欢这间或的雨水,当雨来临时,也是我生意冷清之时,我看着湿湿的脏脏的地板愁,看着冷清的无人走动的街面愁,因为孤单,因为阴冷而愁。
我只喜欢久违的暴雨,那倾盆大雨最是豪爽,大气,磅礴,刹那间把天地冲刷干净,而后就露出灿烂的阳光,那雨后的情景最美,天空最亮,花最红,草木最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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