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老家的味道——甜
文:杨晓光
唱响八十年代的一首歌《我们的生活比蜜甜》,口号式的歌词,配上昂扬欢快的曲调,直唱得人们欢欣鼓舞。当时序进入八十年代,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已经遍地开花,中国社会整体摆脱了饥饿的困扰,走出了贫穷地带,初现那“桅杆尖头”的理想曙光,人们朝气蓬勃、激情喷发,敞开青春的胸怀,迎接一个崇尚知识的科学的春天。
八十年代的我们,是风华正茂的“年轻的新一辈”,正像歌中所唱的那样:来不及等待来不及沉醉,噢来不及沉醉,年轻的心迎着太阳,一同把那希望去追。多彩的梦满载理想,一同向着未来放飞。来不及感慨来不及回味,让时代检阅让时光评说,我们是否问心无愧。
当岁月沉淀让光阴见证的时候,回忆的味蕾刚好品咂到老家的味道——甜。想说的是甜,而切实的感觉却是年代的苦味、苦感和苦楚。其实,在酸甜辣苦咸的生活五味当中,甜,最海涵、最包容,一见泯恩仇。做菜放的盐多了,加点糖即可冲淡咸味;良药苦口,包裹成糖衣片则迎刃而解。甜与酸也是一对要好的闺蜜,酸到好时即为甜,甜到极致可成酸。
我老家昌黎县晒甲坨,是我国广大农村地区的缩影。以前经济条件不好,一年到头见不到水果,吃不到水果糖。当时的水果味杂瓣糖一分钱一颗,橘子瓣散装糖一分钱两颗,一点都不贵,可是人们兜里没钱,打个油盐酱醋都困难,那还舍得买糖吃。不比现在,参加一场婚礼回来,回赠一个精致包装的糖盒。里面的糖包括果仁巧克力、大白兔奶糖、椰子糖、阿尔卑斯硬糖等,应有尽有。不过细想想,几百元的随礼钱,换回一把糖果,齁贵的!吃到嘴里滑滑的,口感和心情一样差。
农村的孩子早当家。每当春草萌发,我和小伙伴挎起笼子、拿着铲刀到到野地里挑野菜。让人聊以解一下甜瘾的,便是地里的茅根。老家的南疆是沙土地,茅根草长得很是茂盛,其叶像芦苇,根系发达,盘根错节,找准主根,纲举目张,用力一薅,盘根的茅根一薅一大把,在土井子的浅水里涮吧涮吧,嚼进嘴里,有一股泥土的清香和淡淡的甜味,不失为饱含甜味素的一种天然零食。茅根草的茎秆薅回来喂养家兔,茅根草晒干了可以当柴烧。我们虽然吃不到城里孩子的大白兔奶糖,但是我们过完甜瘾之后,还能用茅根草喂养大白兔。
每年村庄后身的桑树都会结满桑葚,酸甜可口的桑葚果,成为我们追逐的猎物,争抢的甜食,互相炫耀着谁采摘的桑葚又大又黑又甜。顺手逮几只蚕宝宝,揪几片桑叶给它们吃,回家当宠物养着。
让我过足甜瘾的,是我们称之为甜杆的苞米秸秆。生产队大田苞米地劈棒子的时日,正值苞米甜杆最甜的时候。这时孩子大人大嚼甜杆,并不影响作物生长和苞米收成,真可谓是大自然的巧妙安排和天然恩赐。在劈苞米劳动的地头上,人手一根甜杆,不停地大嚼,既过足了甜瘾,也不必担心口渴。美中不足的是,人人舌头上都吃出了口疮。其实,吃甜杆,跟心急吃不成热豆腐同理,不能太性急,用牙齿咬席篾时,尖端不能碰到舌头,侧边不能碰到嘴唇,否则便会被刺伤或者划伤。尽管如此,也丝毫影响不到大家吃苞米秸甜的高昂兴致。
在童年的成长经历中,缺糖少甜的生活与我们常相伴。对于甜的渴望,寻找甜的过程,过足甜瘾的情景,强化着独属于我们这代人产生多巴胺的“甜蜜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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