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讲震泽的薰豆茶，先要说到“茶”。“茶”是什么？茶是开门七件事之一。元朝武汉臣的《玉壶春》第一折中就有：“早晨起来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这就是说，老百姓每天一开门，就离不开这七件事，茶是其中之一。从这点上来说，茶是一种生活必需品。
开门七件事
随着商品社会的发展，人们的交往逐渐增多，茶的交际功能日益显著，它与烟、酒一起成了人们社会交往中不可或缺的物品。俗话说：“茶交隐士，酒结豪侠。”但都不如烟。一包烟轻巧方便，带着它可以到处跑，代价不大，作用不小。酒和茶就没有这样方便了。但是根据现代科学研究，烟和酒特别是烟对人的身体有很大的害处，而茶却有养生健体的功能，所以有禁烟、禁酒，却没有禁茶的。有客来访，清茶一杯，既有礼貌，又显得有君子之风，因为君子之交淡如水，不象烟、酒那样俗气。人到老年，烟酒不沾，唯有茶是最好的终身伴侣。所以喜茶就成了一种有品位的表现。中国曾在1959年由全国“十大名茶”评比会评选出十大名茶：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黄山毛峰，庐山云雾茶，六安瓜片，君山银针，信阳毛尖，武夷岩茶，安溪铁观音，祁门红茶。
中国十大名茶
其次要说到“水”。好茶需要好水烹，喜茶的人对烹茶的水也很考究。茶圣陆羽称无锡惠山石泉为“天下第二泉”，无锡遂成中国一大茶文化胜地。周围一带又是出好茶的地方，如：洞庭碧螺春、阳羡雪芽，及太湖灵雾茶、无锡毫茶等等。唐朝诗人李绅对二泉评价为：“乃人间灵液”“茶得此水，尽皆芳味也”。当时的宰相李德裕独喜二泉水，檄令驿站专门递运，史称“水递”。皮日休曾作诗讽刺道：“丞相常思煮茗时，郡侯催发只嫌迟。吴关去国三千里，莫笑杨妃爱荔枝。”李德裕爱二泉比杨贵妃爱荔枝看上去要风雅，其实是同样的奢靡。但是这也说明好水对好茶的重要。
陆羽煮茶图
惠山石泉
我国地大物博，好茶很多。如太湖水不仅孕育出了“洞庭碧螺春”“阳羡（宜兴的古称）雪芽”等好茶，还孕育出了我们震泽地区及浙北一带太湖流域流行的另一独特的好茶——薰豆茶。
我曾在震泽中学工作过，第一次家庭访问，主人端出熏豆茶，茶中浮着白芝麻，下面是碧绿的青豆和绿茶，另外还有红色的胡萝卜干、橙色的桔皮、黑色的豆腐干丝。看着这杯色彩斑烂的茶，当时我真不知道这是一杯什么茶？后来时间长了，才知道这是当地独特的一种茶品——熏豆茶。
一杯熏豆茶
熏豆茶又称“烘豆茶”，是一道以熏豆（当地又称熏青豆）为主料，加上其它辅料一齐冲泡而成的茶。辅料一般为胡萝卜干、桔皮、芝麻和绿茶叶之类，另有讲究的人家还加入黑豆腐干丝、扁尖、笋尖或青橄榄等等。在美丽富饶的长江三角洲地区，特别是太湖之滨，河流交叉，盛产鱼米，更多瓜果豆荚，农家常常熏制烘豆，制成熏豆茶。太湖东南沿岸地区农家待客素有自制和饮用薰豆茶的习俗。历史源远流长，为太湖传统风味之一绝。
熏豆茶配料丰富
目前，湖州、苏州等许多地方还保持着这一待客习俗。许多农家还用锅粢茶、熏豆茶和绿茶作为招待“毛脚女婿”（土话，即未结婚的准女婿）首次登门的礼仪。换句话说，也就是“毛脚女婿”喝了甜蜜的锅粢茶、咸味的熏豆茶和清淡的绿茶这三杯茶，就算过了丈母娘家的“第一关”。另外湖州东郊与吴江震泽等地农村几乎家家户户爱将熏豆茶作为正月招待亲友及婚礼宴席的首选饮品。可以说薰豆茶在当地胜过碧螺春。
震泽古镇
震泽“四碗茶”——水潽鸡蛋、饭糍茶、熏豆茶和绿茶
熏豆茶的由来，有两种传说。
其一是流传于太湖畔的吴江一带的关于伍子胥的传说。1700多年前吴国大将伍子胥曾在今吴江庙港开弦弓村屯兵，（开弦弓村即著名的社会学家费孝通写《江村调查》的地方）他在拉弓箭时用力过猛，造成地石震动变形，成弓弦状而得地名。当地百姓对伍将军屯兵苦练，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自发地采集土产青豆剥壳留豆肉烘干，以充军粮，又因伍将军练兵吃力口干，就用开水冲泡，还加些茶叶，这就成了香喷喷、鲜津津的熏豆茶，从此这种吃茶方法就在太湖沿岸流传成俗。
熏豆茶
另一个传说是流传于浙江湖州德清、余杭一带民间关于防风氏的传说。防风氏是与大禹同时的另一位治水能人。防风氏曾在浙江一带治水，当地百姓用橘皮、野芝麻泡茶，为他袪湿驱寒，另以土产烘青豆佐茶。防风氏性急，将烘青豆倒入茶中，连茶带豆一口吃下去。这样吃了以后呢，防风氏更加力大无边，治水业绩更加辉煌。这就是薰豆茶的另一种由来。据说薰豆茶这种饮茶习俗从防风氏开始在当地已沿袭了2800多年，1200多年前唐代茶圣陆羽对此曾有所记载。
防风氏是上古神话传说中的人物
在我国古典文学著作中，提到的“熏豆子茶”“木樨青豆茶”，就是经茶叶、熏豆等泡制的茶。《易牙遗意》载：明代苏州已有“盐豆”，是用大新黄豆淘净，再用盐水、调料煎煮，烘至汤干，再在火上焙干。到了清朝，以嫩青豆用盐水煮后熏烘，这与今日的熏青豆已无多大差别了。
一把熏青豆
熏豆茶的主料是熏豆，当地人制作熏豆十分讲究。熏豆的烘制是在每年农历"秋分"过后。首先要选上好的嫩毛豆，（即黄豆）必须是秋季的晚黄豆，以香粳豆为佳，或当水稻即将成熟时，用一种名为“落霜青”的稻熟毛豆，它鲜嫩饱满，粒大色青，以不太嫩也不太老的为上。先剥出豆粒，清水漂洗去豆衣、边膜，然后将豆粒肉放在锅里用开水煮熟。煮豆的柴火需用早春养蚕的桑树上剪下来的称为“桑钉”的枝条。这种燃料烧起来没有烟火味。在水煮沸，青毛豆半熟时，加适量盐和味精，以后滤干，捞掉豆衣，之后，摊在铁丝网的筛子上，用炭火焙烘，民间称之为“熏”。青豆置于铁丝网上，用炭火缓缓地烘熏。烘熏忌猛火，还需将毛豆不时翻拌，使其中水份蒸发尽，当反复翻动至青豆干燥发出“索索”之声后，青豆微硬，表皮起皱，有香气逸出，即成"熏豆"。这样烘成的熏青豆，熟而不焦，酥而不硬，色呈翠绿，嚼之清香软糯，其味鲜美，回味无穷，且开胃生津，老少皆宜。既便于贮藏，又便于携带。农家一般都贮藏于罐内，或用布袋装好，放进土制的石灰窖中，隔年都不会变质。
焯水、翻动、烘干、成品、装袋
有一年，女儿从美国回来探亲，亲戚送她一包熏青豆，她带回美国，美国同事吃了她带来的薰青豆，赞不绝口，吃了还要吃，有的还来翻她的包，看看还有没有？自此女儿回国经常要带薰青豆回去。想不到这一农家士产，我国劳动人民的独有创造，在千万里之外的大洋彼岸，也会发出如此诱人的魅力。
礼品包装的熏豆茶成了馈赠佳品
熏青豆和各种辅料泡成的熏豆茶据研究有提神、通气、开胃、健脾，养生保健之功效。常喝对身体健康有一定的功效。外地游客到震泽等地旅游，不尝一尝熏豆茶，实在是一种遗憾。现在震泽等地把熏豆茶制成盒装旅游食品，便于旅客携带，实在是一件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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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王新生
责任编辑：钱晓燕
技术编辑：吴英
图片来源：馆藏及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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