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孤苦,书生血泪成长!
繁华的大宋
北宋庆历年间,鸠江一带有个举子名叫解必昌,落第之时曾有一段奇遇,从此竟然时来运转,青云直上,被当时的人们当作奇闻怪事,一时流传甚广。
他当年究竟有何奇遇呢?
相传,解必昌3岁的时候,父母亲竟然在一场瘟疫中双双离世。临死之前,他们不得不含泪把偌大的家产和呱呱待哺的幼儿托付给远房的亲戚。刚开始的时候,亲戚对待这个苦命的娃娃很好,视如己出。可是,后来随着他自己的孩子渐渐长大,解必昌慢慢地就被冷落了。
孤儿血泪
小解10岁那年,狠心的亲戚竟然把他们家所有值钱的东西一卷而空,从此不知所踪。偌大的祖业一夜之间只剩下了一座空落落的大宅子和10亩薄田。小解年小力弱,种不了庄稼,只好央求族人帮他把田廉价租出去,依靠微薄的租子过活。
常年被冷落,再加上屡遭变故,使得小解的性格越来越孤僻,对人情世故充满了恐惧。他小小的年纪不得不学着独立过活,勉强把糙米煮一煮,半生不熟、带着很多稻壳就囫囵下肚,以疗饥肠!
糙米带壳
半夜里害怕的时候,他就围着一床破被,对着昏暗的油灯大声读书,常常是被噩梦吓得泪水打湿了枕头。就这样,小解如同一株贱草般倔强地成长着。
荒庙禁足,连番意外惊魂!
寒来暑往,转眼间解必昌已经长成了一个18岁的小伙子,他不但懂得了持家过活、照顾自己,而且还饱读诗书,习得一肚子的锦绣文章!别人家的子弟读书上进是为了功名利禄,而小解读书却是为了战胜恐惧、排遣寂寞。
穷书生苦读
这一年恰逢大比,小解偷偷地去县学报了名,本指望一鸣惊人,也不负自己的苦苦攻读;但是,没料到竟然名落孙山!他不由得陷入了苦闷之中,深恨自己上负早亡的父母,下负那无数个不眠之夜!
一赌气之下,解必昌决定搬离祖宅,远避喧哗,逃到深山里的一处荒庙里,更加刻苦攻读!
这处荒庙离村镇约有二三十里路远近,坐落在重重高山环绕之中,也不知道荒废了有多少年月。解必昌初到那里的时候,放眼望去一片荒芜:不仅是院墙早已坍塌殆尽,大殿里的门窗也都腐朽损坏,众神像油彩脱落,东倒西歪,蛛网遍布。
荒庙
偌大的寺院,只剩下几间厢房勉强还可以修缮来遮蔽风雨。小解倒也不是很在意,放下行李就要动手整修门窗。可谁知道,他刚把半倒的木门扶起来准备重新固定的时候,两只胡狼竟然从房间里的破床底下一跃而出,夺门逃窜!
小解猛吃了一惊,过了半晌,心还在狂跳。他寻了一根木棍,小心翼翼地四处打探,屋子里除了弥漫的霉味,角角落落还隐藏着数不清的虫蚁。不得已,他只好找来一些干柴生起一大堆火,再薅了些艾草放在上面,让浓浓的艾烟把整间屋子都熏地透透的!
解必昌躲在门外仔细观察,只见数不清的蜈蚣、小蛇、蝎子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虫豸遴遴而出,四散奔逃,直把小解吓得脊背冰凉,半天不敢进屋。
胡狼
接下来,小解脱掉长衫,挥动锄头一气猛干,把厢房附近的野草、杂树铲除干净;不但修好了门窗,还在窗棂上贴上了一层干净的桑皮纸;把房间里仅存的家具修整完好,并把自己的行李都安置妥当,这才生火做饭,寻了点野菜放进锅里权当菜蔬。
偶施援手,佳人月下拜谢!
简单地吃过了晚饭,解必昌眼见天色还早,就去四下里转转。在厢房后窗不远处,他发现了一个矮矮的小土丘,仔细辨认一下,竟然是一座孤坟!
荒凉
一阵惊慌之后,小解慢慢地定住了心神。回想起自己的凄凉遭遇,他不禁长叹一声,有些怜悯这座荒坟的主人——想来也是一个无人惦念的孤魂野鬼!“哎,也罢,既然决意要留在此处读书,那就顺手帮你把坟头整理一下吧!有你这样有灵性的邻居为伴,总好过那些荒蛮的虫豸吧!”
说完,解必昌就挽起衣袖又是一阵忙活,不但重新添土除草,还把残存的半截墓碑扶好、埋实,只可惜残碑上的文字早已被风雨侵蚀地难以辨认了……
当天晚上,小解高声吟诵经典,一直苦读到深夜,直到腰酸背痛、头昏眼花这才吹熄了油灯、解衣上床休息。一时间月色昏昏透过窗户洒下寒光,屋外秋虫细细长鸣,偶尔传来阵阵酷似老人长笑,又好像咳嗽声的怪叫,在空林中回荡,不知道是鸱鸮还是别的什么怪鸟、恶兽!
月色昏暗
鸱鸮
解必昌裹紧了破被,浑身仍然感觉瑟缩,听着远近的林涛渐起渐落竟然如同海潮一般生生不息。又过了足足大半个时辰,他这才睡意朦胧,逐渐迷糊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把他惊醒过来。小解睡眼惺忪、头脑懵懂,涩声低问,“谁啊?扰人清梦!”
话音刚落,一个婉转清幽的女声低低回应,“新晋的邻居前来拜访,冒昧之处,还请君子海涵!”小解闻言一阵疑惑,思量了几遍也想不起自己有什么高邻,头脑还是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就戏谑地调侃道,“这么晚了,还来拜访我一个孤男子,莫非是风尘奇侠红拂女?又或者是满腹锦绣、风流天成的卓文君?”
卓文君
“然!”没想到门外的女子回答得倒是十分干脆!
解必昌一阵暗喜,急忙起身开门,迎接佳客。
且惊且喜,幽明难阻真情!
木门开处,月光清冷,似明实暗的旷野里,一道清瘦的人影侧身而立,在夜风中衣袖飘拂,恍恍惚惚,看不真切。小解定睛使劲观察也看不分明,只得开口询问,“卿是何人?”人影身形未动,低低的声音回答,“日间多蒙君子的恩惠,泉下幽人冒昧前来致谢。不知君子可有雅兴夜谈?”
佳客夜访
解必昌被夜风一吹,头脑清醒了许多,听了这句话猛然间想起来,“你你你,难道是墓中人?”说罢,噔噔噔倒退了几步,头皮一阵蓬然发胀,他感觉自己的头发梢都竖起来了!
“我做得红拂女、卓文君,只可惜啊,君子当不得李靖和司马相如啊!看来君子依然未能免俗,是我唐突了!”幽幽的声音充满了落寞,身影转动就要离去。小解被激得豪气渐生,赶忙又迈步迎出来,拱手致歉,“惭愧,堂堂须眉竟然不如巾帼!还请女才子进寒舍一叙!”
解必昌点起油灯,两人端坐,开始寒暄问询。原来这个苦命的才女名字叫做络霞,原本是这一带有名的歌姬,后来被情郎抛弃,郁闷而逝。淹留在这荒寺山林30多年,络霞早已参破世间的人情冷暖。
身世飘零
两人唏嘘对叹,相互倾诉平生不得意之事,一会儿执手流泪,一会儿展颜高吟,不到一个时辰竟然成了知己!络霞悲悯小解的生平遭遇,坎坷竟然不比自己稍差分毫;解必昌痛悼络霞的怀才不遇、美玉落泥,造化怎能如此薄待佳人?!
谈着谈着,两颗心越来越近,终于碰撞出一簇簇光华灿烂的火花……
不知不觉间,残月西沉,东方渐渐露出了一抹亮色。络霞慌忙起身,依依不舍地离别了小解,二人山盟海誓,相约入夜再聚。
温婉可人
这一天,解必昌精神大振,不但把厢房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而且还从林间寻来了不少野菊花,插进破瓦罐,使得简陋的房间增添了一些雅致。可怜的年轻人暂时忘却了落第的烦恼,一门心思地期待着与佳人再度相会。
好不容易盼得天色暗下来,小解不顾夜风寒浓一直端坐在门外的石阶上等待络霞。突然间,一袭旧衫轻轻地披上了他的肩头,解必昌吃了一惊,扭头看去,正遇上络霞盈盈的笑脸。“相公好雅兴,还在品玩这林间的晚风么?”
小解闻言脸上一红,赶忙起身牵着络霞的手回到屋里。“哪里是品玩什么晚风啊,我是在等你来共进晚饭,可惜我这里简陋如斯,只煮了些糙米粥……”络霞闻言,感觉一阵暖意袭上心头,霎那间泪水就涌满了眼眶,“妾身不闻此味久矣,多谢相公惦记!”
两情相悦,稀粥甘甜!
说完,络霞赶忙挽袖操持,为两人各盛了半碗米粥,相对而坐,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一时间,简陋的厢房里温馨款款,二人如同新婚的小夫妻一般相濡以沫,甜甜蜜蜜……
喜得谋士,孤儿重振家业!
新月东升,挂上树梢的时候,络霞轻抚着小解的一头乌发轻轻叹息;小解却是埋首佳人怀里,只顾贪婪地嗅着她如兰似麝的芳香。两人慢慢地谈起了解必昌眼下的困境,络霞告诉他,自己会一些小小的术法,应该能帮助他走出困境。
原来,络霞生前就倾慕老庄之术,最大的爱好就是搜集一些道家的奇书来读。久而久之,她竟然无师自通地习得了一些入门的修炼之术,误打误撞地开始了道家的吐纳修行。后来,络霞遭逢大难,香消玉殒,又多亏了这些日常的吐纳积习竟然帮她躲过了轮回,得以飘荡在荒山野林之间也算逍遥自在。
亦琴亦书
小解闻听这些,被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合拢不来,没想到天地间竟然有如此的造化!
二人细细商议,最后小解听从了络霞的建议,暂时搬回家中,由络霞辅助他重整家业,一边攻读诗书备考。第二天,小解就高高兴兴地收拾起行李,打道回府,只不过这一番回家又多了一个物件——那就是一个小小的黑色瓦罐,络霞的藏身之所,“聚魂坛”。
从此以后,邻居们都惊讶地发现,傻小子解必昌仿佛是开了挂一般地精明起来:大旱的年景,提前半年就开始囤积平日便宜的高粱米,当灾难来临之际,竟然被他狠狠地赚了几十缗钱!有这些本钱,小解更是如鱼得水,贩麻屯丝,俨然就是一个老练的商家!
重回繁华
不到两年的光阴,解必昌祖传的老宅里竟然慢慢地活泛起来:他不但购置了许多家具,增添了不少田产,而且还买下了几个丫头、仆人,像模像样地过起了田舍翁的小日子。
更让小解喜出望外的是,这一年大比的时候,络霞为他压下十道题目,两人仔细商量推敲,提前准备了好几个月,等他进入考场一看,竟然误打误撞地碰到了其中一道题!而后的结局,自然是顺理成章地高中了进士。
痛下决心,才女献身搭救!
小两口欢欢喜喜地进驻当时的繁华之都——东京汴梁,打算从此青云直上,到达人生的顶点,可现实却又结结实实地当头一棒把他们震得目瞪口呆!翰林院里像他这样的饱学之士多如牛毛,却哪里轮得到他这个一无靠山,二无万贯家财的穷小子补职授缺,外放当官?
俗尘烦扰!
看着那些牙齿都只剩几颗、发秃鬓白的老前辈们犹自天天淹留在翰林院做刀笔吏,年年领那几个小钱自保不足、连媳妇都娶不起的惨状,小解又陷入了郁闷之中,他甚至很想就此一走了之,和络霞回到老家做自己的田舍翁,也不失逍遥自在!
络霞对此却有不同见解,她苦劝解必昌既来之则安之,待时而动。她自己呢,却整夜整夜地拿着蓍草摆弄不已(古人常用蓍草来卜卦)。接连几夜折腾下来,折磨得络霞神情萎靡都没有什么结果!
贤内助
对此,小解十分心疼,他苦劝络霞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他自己倒是看得开,还不如和他一起回乡。络霞惨然苦笑,为了郎君的远大前程,自己怎能不拼命一搏呢?接下来的几个夜晚,络霞早早地就出门,一直到鸡鸣头遍才疲惫地回来,任凭小解苦苦劝告,她都不听!
终于有一天晚上,络霞急匆匆地赶回来,让解必昌连夜收拾行装,等到天明立即就去XX客栈租房住下,最要紧的是和隔壁的一个扎麻客(宋代贩卖葛麻的商人)拉上关系,越亲近越好!
小解被整得一头雾水,又不得不照办。
文章访查使
第二天一大早,赶到那家客栈,小解发现隔壁真的有一个瘦高挑的扎麻客正自出门吃早餐。他暗暗观察这个人,只见他行为怪癖,性格孤傲,似乎很排斥跟陌生人打交道。几番搭讪吃瘪之后,解必昌一筹莫展。
当天入夜之后,络霞笑嘻嘻地用托盘端来了三样东西:一壶温酒,一只烤乳鸽还有一枝并蒂莲花。她安排小解趁扎麻客还没有回来之前把这些东西偷偷放进他的房间,剩下的就什么都不必管了。
解必昌半信半疑,又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好按络霞说的去做。
并蒂莲
得识异人,奇术惊世骇俗!
两人躲在窗下静听隔壁的动静。不一会,扎纳客就回来,他一进门看到桌上摆的东西吃了一惊,不由得自言自语起来。“咦,哪里来的香花酒食供奉?难道有谁晓得我的身份了?”接着一阵踱步声传出来,隔壁二人听得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扎麻客不吃那些东西。
又等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隔壁房间里就只剩下“咂咂巴巴”喝酒吃菜的声响。络霞大乐,赶忙催促小解过去搭讪,只谈风雅文章,其余的一概不要插嘴!小解领命惴惴而去。
扎麻客大半壶美酒下肚,脸色红润,跟白天判若两人!一听到解必昌找他谈诗论文,顿时兴致高涨,手舞足蹈地和进士公聊了起来。二人纵论古今文章,谈到兴致最浓之处,小解不失时机地取出自己平素的得意之作请他指教。
畅谈文章
扎麻客品味再三,指着其中一篇频频称赞,“想不到你一介俗士竟然还能写出这样一篇清雅脱俗的好文章,难得啊,难得!看来,我少不得又要向帝君破格推荐一番了!”几句话说得解必昌又惊又羞!
小解惊的是,这个扎麻客果然不是凡品,竟然谈到了什么帝君,也不知究竟是何来路?他又羞的是,这唯一被称赞的一篇文章,却是不是出于自己之手,乃是络霞所作,给自己做范文的清稿!
还没等小解思量清楚,眼前的一幕就把他震惊了!
奇迹!
只见扎麻客端来一盆清水放在桌上,捧起刚才的那篇文章,闭目凝神而立。顷刻之间,解必昌竟然感觉扎麻客好似变了一个人的模样!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强大的气场,如岳峙渊停,神游物外。
紧接着,小解眼前一花,扎麻客身躯竟然急剧缩小,一直缩到几寸大小,飘然落入清水中,随着一阵漩涡消逝得无影无踪……
尺素永诀,真情天长地久!
素笺
这一幕奇景简直把解必昌看得眼都直了!他呆立良久不见动静,只好茫茫然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算把这件奇事讲给络霞听。然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络霞竟然不在屋里,桌上只放了一张素笺。
上面写道,“郎君原谅贱妾不辞而别!你我情深缘浅,不忍看到君断肠模样,所以黯然而去,请从此永诀!”
“你我相识于旷野荒庙,承蒙君子厚恩,得携鱼水之欢,既得生人情趣,又挟知己高义!然,君生平福泽浅薄,难有庙堂之荣;妾命运坎坷乖蹇,只有林下之寂。所以,妾敢自作主张,以我鬼仙之力,为君改命,得添荣祚。”
凋零
“扎麻客乃是上天派下人间的文章巡查神使,妾身为君代作的拙文此刻已经上达文昌帝君座下,不久君当有升迁!望君恭谨待上,宽爱驭民,做一方清廉好官!君性耿介,世俗如水,尚盼君能圆润随水,又能刚方于内!思妾之时,多读《道德》、《南华》诸经,修身养命,常保清净。”
“纸短情长,不及缀缀,唯余涕零!妾往轮回,君赴前程,从此永别,山高水长!”
解必昌看完素笺呆立在当场,许久没有清醒过来。他一下子明白了这么多,又一下子失掉了这么多,头脑里一时间只剩下了大片的空白,眼泪不由得顺着脸颊潸然而下……
结局!
帝国重臣!
多年以后,小解变成了老解唯一的区别就是他的官职做到了参知政事,堂堂的帝国副宰相!而令世人不解的是,他始终未娶正妻,每月的朔望都要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大醉一场,手里紧紧握着一张泛黄的素笺……
江山照月志怪故事有话说:
可敬啊,巾帼女流竟然有此豪侠的壮举!书生痴情,侠女献身,人间虽有坎坷不平,但真情却能跨越人鬼藩篱,逆天改运,值得我们这些俗人敬仰!
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努力呢?要知道,你今天难以忍受的平庸,可能就是另外一群人终身奋斗的目标!
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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