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颂·商颂·长发》小札三百零九
濬哲维商1,长发其祥2。洪水芒芒3,禹敷下土方4。外大国是疆5,幅陨既长6。有娀方将7,帝立子生商8。
玄王桓拨9,受小国是达10,受大国是达。率履不越11,遂视既发。相土烈烈12。海外有截13。
帝命不违,至于汤齐14。汤降不迟15,圣敬日跻16。昭假迟迟17,上帝是祗18,帝命式于九围19。
受小球大球20,为下国缀旒21,何天之休22。不竞不絿23,不刚不柔。敷政优优24,百禄是遒25。
受小共大共26,为下国骏厖27。何天之龙28,敷奏其勇29。不震不动,不戁不竦30,百禄是总31。
武王载旆32,有虔秉钺33。如火烈烈,则莫我敢曷34。苞有三蘖35,莫遂莫达36。九有有截37,韦顾既伐38,昆吾夏桀38。
昔在中叶39,有震且业40。允也天子41,降予卿士。实维阿衡42,实左右商王43。
译:
殷商世代有贤王,绵延福禄呈祥瑞。远古洪水白茫茫,大禹治水正四方。拓展诸夏为疆域,幅员辽阔宽又广。有娀氏族正崛起,简狄次妃诞子契。
威武刚毅商玄王,授封小国令通达,授封大国令政通。率先循礼不逾矩,省遍四方行教令。相土孙辈继英武,海外诸侯齐听令。
殷商从不违天命,直至商汤成王业。汤王降生正逢时,圣明敬慎日日新。久祭上天获慈告,恭敬奉天献诚心,帝命九州效商汤。
小圭大圭授职责,表率诸侯树典范。蒙天赐福传美名,功利不争心勿急,不用刚强也勿弱。布政温和人宽厚,百祥福禄聚商汤。
小供大供授祭品,表率诸侯筑磐石。蒙天恩宠受福佑,施展英勇立战功。遇强不震心勿摇,不用恐惧也勿怕,百祥禄位聚商汤。
汤王战车扬旗帜,手持大斧讨夏桀。战火熊熊烈烈燃,还有何人敢阻挡。一颗树干分三杈,切莫让它再生长。九州征服需一统,讨韦伐顾扫障害,除去昆吾灭夏桀。
过去殷商曾兴旺,功业威力震四方。诚信天子商汤王,贤明卿士从天降。卿士便是那阿衡,辅佐商王展宏图。
注:1.濬(jùn)哲:同“浚哲”, 深邃之哲理。
2.长发:长久之生发,表示绵延。
3.芒芒:同“茫茫”,水势盛大貌。
4禹:姒(sì音四)姓名文命,字高密,号禹,后世尊称大禹,夏后氏首领。敷:布或施。方:指四方。
5.外大国:邦畿之外的诸夏。6.幅陨:同“幅员”。
7.有娀(sōng音松):有娀氏,帝喾次妃简狄,吞玄鸟蛋而生契,是契的生母。
8.生商:奉商之始祖。
9.玄王:是商后嗣所封之尊称,因为契为“玄鸟堕其卵生商”作为其历史,而契在帝舜时为司徒之职。而这个职务舜为始祖,契为第二任。桓拨:威武刚毅。
10.达:通达。11.率履:循礼。履:借为“礼”。
12.相土:相土是契之孙子。商第三任首领,中间有昭明。烈烈:威武貌。
13.海外:比喻边远之地。有截:齐整。
14.汤:商成汤,武汤,商是朝代,子姓,名履,汤是名,建都于亳(今河南省商丘市),商朝开国君主,因是武力灭夏,获得成功,“成”是谥号。齐:齐一,统一。
15.降:降生。不迟:时候适当。
16.圣敬:圣明恭敬。跻:(jī音机)升,表示上进。
17.昭假:指向神祷告。昭:祷。假:同“嘏(gǔ音古)”,《礼记·礼运》:“祝以孝告,嘏以慈告。是谓大祥。此礼大成也。”迟迟:指时间久久。
18.祗:(zhī音至)敬也。19.式:法也。九围:九州。
20.球:官职凭借的玉器,“小者尺二寸,大者三尺。”
21.下国:指诸侯方国。缀旒:(zhuì liú音坠刘)犹表率或者法则。
22.何:同“荷”,承受。休:美好。23.絿:(qiú音囚)急也。
24.敷政:布政。优优:温和宽厚。25.遒:(qiú音囚)聚也。
26.共:同“供”,为祭品。
27.骏:本义良马,此指良才。厖:(máng音忙)本义石头大,此指作依赖之磐石。
28.龙:同“宠”,恩宠。29.敷奏:施展。
30.戁:(nǎn音腩)恐惧。竦:(sǒng)同“悚”, 害怕,恐惧。
31.总:聚也。32.武王:指商汤。旆:(pèi音配)旗。
33.有虔:引申勇武貌。秉钺:持长柄青铜制大斧,汤王亲征。《史记·殷本纪》“汤自把钺以伐昆吾,遂伐桀。”
34.曷:同“遏”,阻止,阻挡。
35.苞:指树根,三蘖(niè音聂):比喻下面所说的韦﹑顾﹑昆吾三国。
36.遂达:本义乃通达,此指草木的生长。37.九有:指九州。
38.韦:韦国,今河南安阳滑县东南。顾:顾国,今山东荷泽鄄城东北。
38.昆吾:昆吾为夏伯,今河南许昌东。
39.中叶:中期。40.震:威力。业:功业。41.允:诚信。
42.阿衡:伊姓,另一说名挚(zhì音至),小名阿衡。伊尹历事商朝商汤王、太丁太子有名无实、外丙、仲壬、太甲、沃丁,实为五朝右相。
43.左右:汤王之辅佐。
议:中原的历史以禅让公天下作为始章,接着用父子相继的私天下作为乐章的重头戏,这个重头戏的神话必须添加“君权天授”之乐章,占据历史长达一千八百年,直到陈胜吴广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口号虽然是喊出来了,但还是主导着历史的走向,又走过了二千一百余年,近四千年的历史,几乎没有多少改变,不喊“君权天授”,乐章就不再圆满,目的是阶层的固化。朝代的更迭是重新得出分配的过程,然后再慢慢地固化。循环往复,以至无穷。
回到本诗商汤有着特别高贵之血统,是玄王契的后代,玄王是商后代的加封,契是帝舜时代是司徒,相当于宰相之职,这样的说辞,只是为了能够统治时候起到维稳状态。
诗分七章,首章:简述契来历的不平凡,“玄鸟堕其卵生商”,这种话只能当故事听;只是为了说明天赋异禀。
二章:歌颂契执政能力之强,一直到契之孙子相土,民众还是那么尊顺听从命令。
三章:开始讴歌成汤日日新,终于得到上天的眷顾,得到了天命所授。
四章:在封地内施行德政,就如周文王一样,慢慢走向强大。
五章:汤王成了诸侯的表率,地位相当稳固,诸侯也愿意选他为君王。
六章:开始武统,把不支持商汤的诸侯国先行歼灭。
七章:在贤臣阿衡的辅助下成就功业,成为商朝的开国君王。颂诗没有错乱之感,条理很清楚,商汤的阳谋告知得一清二楚,一步一步地强大有目共睹,可以说是商朝的发家史。
庚子年十一月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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