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代,我家小水塘的水排到家西坑以后,家养的鸭子们又归我管辖了。于是乎我放学以后,就每天赶着十二只鸭子在家东河、家西坑放养。当然,去河里放鸭不好管理,会到处乱跑,所以我经常放鸭的地方,就是家西坑。
把水塘称为坑,大约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说法。在我的故乡豫北,管水塘就不叫水塘,叫坑。
家西坑,顾名思义,是位于我们柳村西边的一个坑。呈葫芦状,大约有二亩地大。坑很深,具体是什么年代形成的,谁也不知道。据父亲讲,在他小时候,村西便有这个大坑,我的父亲今年81岁了,你可以想见这个坑年代的久远。
在这部小说的开头,我已经说过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豫北乡村,雨水丰沛,空气湿润,村里的大坑小渠都长年蓄满了水。那年月家西坑还通着村西的那条清澈见底的家西河,再加上平时积蓄些雨水,想当然便成了我们这些乡下孩子玩乐的盛地。
印象中,家西坑最初是不通河水的。儿时每逢下雨,家西坑里就会出现一种俗名"马鳖"的生物,它长着一双长长的触须,身上背着一个软盖子,有许多的足,在水里游来游去,我们常常抓来玩。后来坑里通了家西河水,就再也没有这种好玩的浮游生物了,直到现在,近四十年我再未见过,也不知怎么回事。
那时候,一场暴雨过后,坑里常常蓄满了土黄色的雨水。这时候,常有一种黑色的小生物在水中出没。只见它一会浮上去,一会又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十分活泼可爱,因为它体型较小,形如黑豆,我们常叫它水豆子。捉水豆子的方法不太容易,往往要等到坑里的水变少,一坑水变成一个个小水洼后,用脸盆把水洼的水捞干,水豆子就成了我们的囊中之物了,它很会伪装,被抓住放在地上后,它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般。待到阳光晒干了它背上的水珠,黑色的背上突然裂出了一道竖纹,变成了两个小翅膀,"吱"地一声飞走了!
放鸭子到家西坑,除了吃鱼虾外,鸭子最爱吃的食物,应该就是这种水豆子了。
为了防止放养的鸭子再下蛋到水里,父亲跟村里前街的养殖户刘宽学了个办法。每天我赶鸭子去家西坑放的时候,父亲都要习惯性地摸摸每只鸭子的屁股,看看有没有蛋,有蛋的鸭子就不让我放养了,单独把它领到一个草窝里,让它下蛋。时间一长,鸭子养成了习惯,即使有蛋也不在外面下了。我一度对父亲学来这个方法感到很佩服,只是感到每天临放鸭的时候,父亲摸鸭屁股的样子很好笑。
有一个星期天的清晨,我照例起个大早,去家西坑放鸭。十二只鸭子在家西坑宽阔的水面上来回嬉戏,很好玩。这时,我突然发现从坑中间的芦苇丛中游出来了一只小野鸭,羽毛呈跟家鸭一样的灰黑色,只是色泽显得更亮一些。只见它犹犹豫豫地游向了正在水面上嬉戏的鸭子,好像在寻找同伴,但鸭子们好像对它并不感兴趣,还是自顾自地玩。过了一会儿,小野鸭又怏怏不乐地游回芦苇丛去了。
我对家西坑里突然出现的这只小野鸭感到很好奇,因为在以前我的印象中,家西坑从来没出现过小野鸭,这次不知怎么回事。难道是坑中央的芦苇丛中有野鸭窝?我非常想探个究竟,可惜芦苇丛在水中央,我水性又不好,想去探个究竟只有去坐船。对,我这时突然脑子里如电光石火般想起了大军爷爷的那只桐木船。对,下个星期天找大军去!
我激动得一下子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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