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新中国成立七十二周年,恰逢建党百年,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新中国由积弱积贫到繁荣富强,历经坎坷终于实现了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东方雄狮振聋发聩,屹立世界,横空出世,势不可挡,发生在中国的,人类发展史上前所未有的奇迹,是世界和平的中流砥柱,是华夏儿女的社稷福祉,国庆日是全国人民的共同生日,从小就知道国庆是最大的节日,一生中参加过的国庆演出记忆犹新,每次唱响“中国中国鲜红的太阳永不落”时,自豪和骄傲的心情呼之欲出,生在红旗下的一代,有着执着的爱国热情,这种对祖国的爱,是血脉相承的,父辈的言传身教和切身经历,父亲在上世纪新中国成立之初,参加北京三年援建的故事,给我带来成长的养分,滋润和伴随着我一生的爱国情怀。
一、“见过世面”的由来
过去在我们老家把出过门到过皇城根的人,称为见过世面的人,我第一次从父亲口里听说见过世面的正解,是在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那天父亲刚发了工资,就带我们哥俩到朝阳街的一家“裕盛饺子馆”,父亲点了一盘三鲜饺子和一盘猪肉白菜饺子,一份猪头肉和油炸花生米,是父亲下酒的小菜,每月父亲发工资的日子,就成为我们父子三人小聚的节日,在上世纪七十年代,能下馆子吃一顿是十分奢侈的,多少年以后,当我向姐姐炫耀这段秘密时,姐姐笑了笑,爸爸也带我们去下过馆子,原来以为重男轻女的父亲,只是对儿子格外疼爱,手心手背都是肉,父爱的力量让我们姐弟们骨肉一家,至今姐弟六人相亲如故,这是世代家风的传承。
父亲是一个大货司机,起早贪黑地奔波在路上,难得休息,不是今天干五休二,那时一个月可以休息两天,休息日一定是和我们小哥俩一起度过的,固定的休假模式是,一觉要睡到中午,然后带我们哥俩去下馆子,吃完饭,下午到运输公司的澡堂泡澡,一泡一下午,带着两个大小子到单位去被同事们夸赞,是父亲最得意的事情,毕竟在那个年代男孩是夸耀的资本。
那天父亲领到了两个月的节约奖,为了节省资源,运输公司开展了节约大生产活动,当时的口号是“多拉快跑少跑油”,为了把每公里油耗降下来,父亲每次出车前都要规划好最近的线路,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轻点油门和轻点刹车,都是节油的小窍门,父亲一高兴喝了一瓶烟台老白干,席间又多点了一份酱牛肉,这是我和弟弟第一次吃牛肉,父亲慈祥地看着我们狼吞虎咽的样子,说道,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父亲平时早出晚归,与我们交流的机会很少,借着酒劲,父亲打开了话匣子。
过去在青岛老家把到过北京的人,称为见过世面的人,遵循父母在不远游的古训,孝敬父母不离故土是传统的道德礼教,一般人很少有走南闯北的经历,更何况到皇城根下,只有科举殿试的举人才有进京的机会,那是光宗耀祖的盛事,到过北京算见过世面,是要有凭据的,父亲说,看到天安门的华表,才算真正是见过了世面,华表就是长辈说的“世面”,父亲一九五四年被选为进京援建八大建筑的司机,在工作之余第一件事就是来到天安门看华表,这也是他第一次进京,来到红太阳升起的地方,来到离毛主席最近的地方,父亲在写给家人的信中,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我终于来到天安门了,也终于算见过世面了。”
我和弟弟的旅行婚礼都选择在首都北京,到天安门广场看升旗仪式是必选项,英俊威武的礼仪兵,迈着整齐的步伐从金水桥走来,与早上冉冉升起的太阳一起,看五星红旗在天安门广场迎风飘扬,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矗立在天安门广场上的华表,用汉白玉雕琢的盘龙,已经成为中华民族腾飞的图腾,拱卫在天安门广场两侧,今天瞻仰天安门广场,早已成为中国人的普遍行为,但当年父亲为了见世面,开着大解放牌货车进京整整用了四天时间。
到当年父亲参与建设的军事博物馆参观时,仰望屋顶高大的五角星,心情澎湃,当我把在北京大北照相馆拍照的照片,给父亲看时,父亲的眼睛湿润了,他拿出一张与同事在北京天坛拍的照片,照片上的父亲身穿一身时髦的妮子大衣,英俊的面孔显露出青年的朝气,这张照片凝固了父亲的流金岁月。
二、莱州大理石的贡献
莱州大理石与北京建设的不解之缘至今相连,烟台莱州柞村镇自古就因出产上好的石材而闻名,父亲当年进京参加八大建筑时,选用的就是莱州大理石,因为是来自烟台地区的援建司机,运输莱州大理石的任务就交给了父亲的车队,年富力强的父亲当年三十岁,思想过硬技术娴熟,担任车队队长,父亲分配的是为军事博物馆运输石材的任务,军事博物馆是北京八大建筑中,最早完成的建筑之一,工程指挥部把施工进度,安排的十分紧凑,运输的石料如果不能按既定时间到达,就会影响到下一步施工,在时间紧任务重的情况下,父亲带领车队优化线路,科学调度司机,用了四个月的时间,就圆满地完成了运输任务,获得了工程指挥部颁发的锦旗。
当时烟台莱州与北京的路程是1500公里,今天到北京的高速公路只有800公里,路程缩短了近一半,当年大货车的最高时速是每小时40公里,今天高速路限速120公里,时过境迁,今非昔比。当年长途运输必须配备两个司机,道路漫长,崎岖不平,在运输途中经常发生半路抛锚的事故,这也练就了父亲会开车会修车的过硬本领,下大雨时,开车从河上驶过,汽车熄火是每个司机要面临的问题,一个人下水用摇把子发动车,一个人在车上轰踩油门,幸运的时候,汽车会涉险通过,如果不能自救,就要到当地找老乡帮忙解决,父亲回忆说,老乡们得知是为北京建设运输的石材,主动从家里取下门板,作为垫板,父亲说起这段往事,眼睛里充满了感激之情,万丈高楼平地起,人民只有人民才是推动历史发展的动力,正是这些朴素无华,无私奉献的平民百姓,才是祖国建设真正的无名英雄。
为了按时完成运输任务,两个司机轮班开车,不分昼夜,吃住在车上,当年父亲开着长春汽车制造厂生产的大解放货车,和雷锋开的是同一型号的车,没有空调设施,一路颠簸,身上脏乱不堪,遇到大河时,都会下河用铁皮桶洗澡,铁皮桶里的水是用来给车降温的,现在的车辆不会因发动机过热而沸腾,那时开车一段时间就要停下来浇水降温,更何况连续行驶,车和人都疲惫至极,一次临近傍晚,父亲和同伴停车洗脸,猛一抬头,一双碧绿的眼睛正盯着他,不好是野狼,父亲连忙招呼同伴上车,拿出手电筒照向野狼,发动车匆忙离去,每天在路上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把这些精彩的片段拍成电影也是我的一个梦想。
父亲当年创新的轮替制度,受到了指挥部的赞扬,在烟台莱州石材基地和北京,各保留两位轮替的司机,当车返回北京和到达烟台莱州时,由轮替司机上岗,当值司机在驻地休息,由此循环,这样一来,一下子解决了司机行车疲劳的问题,车队行车安全里程也在同行中拔得头筹。
礼让三先,一慢二看三通过,这是科目一考试的题目,我是从父亲那里学到的,父亲说起一次开车通过一个狭窄的山口时,老远看到对面尘土飞扬,开近一看,是一支演习的部队,父亲马上让路停靠,第一辆吉普车上一位首长,在两车擦肩而过的时候,向父亲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当年提倡官兵一致,这位首长穿着普通士兵的衣服,看不出军衔,从演习车队的数量上看,这位首长的级别肯定不低,父亲每次提起这段往事,总是流露出对部队首长的感激,这是一位普通司机受到的最高军礼。
三、烟台苹果送劳模
山东旅游发展大会近日在烟台举办,烟台苹果以211亿的品牌价值,登顶中国果品区域公用品牌价值榜,北纬37度的亚热带海洋气候,成就了烟台苹果的品质,色泽红润,甘甜可口,不过今天的烟台苹果已经改良成红富士了,上世纪五十年代,正宗的烟台苹果当属青香蕉、金帅、小国光,可惜因产量低下,如今这些品种已经沦为蜜蜂授粉的果树,但我还是喜欢这原汁原味的苹果,偶尔有老乡带来这些保留的苹果品种出售,我总会喜出望外,感觉又回到了从前贫苦中带有甘甜的快乐时光。
烟台苹果与北京的故事,也是父亲援建北京的一段插曲,当父亲完成三年北京援建时,受领的最后一次任务就是到烟台拉苹果,为一九五六年国庆节用来招待全国劳模准备的礼物,这是一次最为轻松的任务,当年烟台苹果最出名的出产地,是位于福山的绍瑞口村,村子位于门楼水库的下游,水源充沛,阳光温和,特别适合苹果生长,位于群山怀抱中的果园,种植金帅、青香蕉、小国光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据说是一位挂靴返乡的官员引进的,当接到苹果进京的指示后,村民挑选出最好的苹果,作为迎接国庆五周年的礼物,当车队开进村子时,村干部和村民夹道欢迎的场面,让父亲为烟台人感到骄傲。
父亲援建北京三年中,先后参加了军事博物馆和人民大会堂的建设,过家门而不入,一心扑在工作上,在大姐出生的当年,奉命进京,为新中国第一个五年计划奉献了青春和力量,前两年因为要赶工程进度,父亲尽管人在北京,但仍坚持在工地忙碌,他把国庆节当成了劳动节,我伟大的可敬可爱的父亲,我在心中授予他最美劳动者的称号,援建北京最后一年,在圆满完成援建任务,即将返回他日夜思念的家乡时,他参加了天安门广场的国庆观礼,这是他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亲耳聆听毛主席的声音,是他一生最为幸福和夸耀的事情,与大家一起欢呼跳跃,尽情歌唱,这是他人生最为辉煌的时刻,是共和国对一位普通建设者的最高礼遇。当年参加援建北京的同事,有许多人留在北京,父亲一直向往成为北京人的梦想,最终因为要照顾奶奶姥姥以及一家人而放弃了,这也是他终生的遗憾。
这篇父亲在北京的往事,是对一位参加过新中国北京建设的老人的怀念,父亲当年的事迹是我们家族的荣耀和财富,是一个爱党爱国的热血青年留下的不可磨灭的时代痕迹,舍小家为大家为国家,在上世纪困难的年代,父亲辛勤工作,用微薄的工资养活了一家八口人,从没向单位申请过一分钱的生活补助,妈妈也因为六个孩子的拖累,被迫辞去了工作,一家人在那个清贫的年代,为能喝上一碗热乎乎的玉米粥而感恩,在乐观豁达,坚强不息的父母护佑下,孩子们茁壮快乐地成长,父亲展现在我眼中的是,高风亮节,克己奉公的伟大形象,翻阅父亲订阅的“山东交通科技”期刊,我看到了他潇洒遒劲的笔迹,读过私塾,上过济南高等商科学校的父亲,是有理想有文化的新中国工人一分子,在那个热火朝天,激情燃烧的岁月,能够参加新北京建设,他是幸运的,他是值得骄傲的,他是值得后人怀念的,在新中国成立七十二周年来临的前夜,我含着热泪写下这段父亲的北京往事,发出我爱您祖国,我爱您父亲的声音,爸爸您听到了吗?
壹点号 一枚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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