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那天,我们一家正式结束了居家隔离。
我们一家三口住在临港宜浩欧景小区,我是大学教师,学校还没开学。解除隔离后,一周过去,生活似乎没起变化。除了拿快递,我们仍不出门,也许是担心疫情,也许是习惯待在家里了——毕竟,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如果时间能回到1月20日,我一定不会带着家人回老家湖北咸宁看望爸妈。但回也回了,隔离也隔离过了,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下去了。
“真要隔离,也是应该的”
每年春节,我们一家都会出国玩耍。
今年的计划是,看完爸妈,从咸宁到武汉坐飞机。
不用说,计划早就取消了。
退机票、退酒店的时候,我正躺在咸宁爸妈家的沙发上,看着新闻。“截至1月22日24时,国家卫健委收到国内25个省(区、市)累计报告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确诊病例571例,其中重症95例,死亡17例(均来自湖北省)。13个省(区、市)累计报告疑似病例393例……”老婆担心,飞机空间狭小,人与人距离近,又是密闭场所,万一有个携带者同机,感染的可能性太高了。我说,先别考虑飞机安不安全了,我们登上飞机还得是在武汉。所幸,航空公司也没为难我们,预订的酒店也都是可以随时退订的,经济损失几乎为零。最对不起的是已经呼呼大睡的孩子,不知明早该如何告诉他“出去玩泡汤了”这一“噩耗”。一通操作完,手机又推送了一条新闻:武汉发布“封城”公告,机场、火车站离汉通道暂时关闭。看来,我们的决定是正确的——也没什么好高兴的,先睡觉吧。第二天早上醒来,老婆跟我商量,明天就回家,搭姐姐的车。我答应了,并规划好路线:先跟姐姐回南京,住一晚,第二天坐高铁回沪。1月24日,大年三十,出发时,爸妈戴着口罩出门送行。这几天在家别的没聊,光聊疫情了,看来两位老年人的防疫意识有了长足的进步。咸宁街头、高速上都没什么车,孩子在后座睡得很香。
下午4点半,我们已经跨过了江苏省界,过收费站时,医护人员拦下我们,给每个人测量体温。车辆是苏A牌照,我询问他们,得知他们逢车必检。老婆打开微信,看到我们小区宜浩欧景一居委党支部书记宣好在业主群里发了多条通知:湖北籍的、近期到过或经过湖北的、与其有密切来往的业主,请在回小区后立刻告知居委会。“以零三年的经验,我们回去后可能要隔离了。”我对老婆说,“别多想了,真要隔离,也是应该的。”
“我们有没有感染病毒?”
1月25日,大年初一,坐高铁抵达上海火车站时,我一时产生了一丝恍惚感。车站谈不上空荡荡,但人真的不多。走出车站,站在北广场上,依然是空荡荡的。警察、保安、保洁人员,还有零星几个拖着行李箱、戴着口罩的人。若不是背后“上海站”三个大字,我甚至怀疑自己下错站了。
家在临港,离市中心很远。进小区大门时,天快黑了。
我看到大门口新设了块告示板,一旁的小喇叭正反复广播告示板上的内容:“请近期从湖北返(抵)沪居民,或与武汉有接触的居民,主动联系一居委进行登记。24小时值班电话……”一进家门,我就按通知主动联系了宣好。她叮嘱我们,早晚测量体温,有任何不适及时反馈情况。最重要的是,“一定不要出门”。第二天一早,医护人员上门了。他们戴着口罩、护目镜、手套,身穿防护服,全副武装。尽管宣好昨晚已告知我们,并说“无需担心害怕”,这阵仗还是让我们有些许紧张。本来还担心孩子会怕,也许是觉得新奇,他倒很配合地让他们量了体温。回答完一些情况询问后,我签署了一份居家隔离承诺书。承诺书上说,隔离到2月8日。其实,就算没有签署那份居家隔离承诺书,我、老婆、孩子也不会出门的。出门,意味着与外界的人、物接触。我们经停过武汉,又在咸宁待了5天,万一身上潜伏着病毒呢?万一口罩没戴好,或者哪次忘记给手消毒,接触到了外面的病毒呢?企业没复工,学校没开学,吃的喝的用的都能网上买到,家里有手机有电脑有书有跑步机,出门从来就不是“刚需”。这种情况下再出门,对自己不负责,对社会也不负责。让我感动的是,宣好主动提出,有任何需求、困难第一时间联系她。居家隔离的14天,她帮我们买了好几次菜,送了好几次快递。每次都放在门口,再微信通知我们开门拿货。我也不好意思多麻烦她,就多买些土豆、番茄等易储存的蔬菜,再让她每次多采购些,可以少跑几次;也不能采购太多,她拎不动。登记预约购买口罩那回,我跟老婆商量,我们反正也不出门,就不去登记了。一来,把口罩让给更需要的居民;二来,社区工作人员估计要忙疯了,我们就不给他们再添麻烦了。老婆赞同,还说,与宣好原先从未谋面,这回人家为我们忙前忙后,结果仍见不上面。疫情过去后,一定好好谢谢人家。
吃饭、睡觉、打豆豆
张文宏说,在家里不是隔离,是战斗,是把病毒“闷死”。
孩子才6岁,还不懂这些。刚开始隔离那两天,他总吵着要出去玩。我蹲下来,拍拍他的脸蛋,说:“你也是小战士!等病毒被消灭了,你也有一份功劳。”
老婆倒没说什么,把孩子抱到电脑前,打开了幼升小的网络课程,让他专心学习。一学,一天就过去了。学习完,孩子再没提出去玩的事,累得倒头就睡。以前听过一个笑话,有人问企鹅平时做些什么。前两只都说:“吃饭、睡觉、打豆豆。”第三只说:“吃饭、睡觉。”为什么不打豆豆?因为它就是豆豆。而这些天,我和老婆每天主要做的也是三件事:吃饭、睡觉、督促孩子学习。这倒霉孩子,哈哈。每天早晚两次测量体温,对我们而言是最紧张的时刻。“万一发烧,怎么办?”在体温计从腋下拿出,看到水银柱在哪个刻度前,我往往大气都不敢出。哪怕自己有一点点头晕、胸闷,都赶紧拿出体温计再测一次体温。我和老婆自知,从湖北回来的我们属于“高危人群”,有一定概率感染病毒。一天晚上,老婆躺在我身边,自言自语道:“我们有没有感染病毒?”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每次测完,发现自己37℃都没到时,又是最开心的事。所幸,每天都是一样的“剧本”:紧张地拿出体温计,再发现没人发烧。14天就这么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过去了。
解除隔离之后
解除隔离已经一周了。我说过,除了我要负责拿快递,一家三口都还没出过门。
有时候我还和老婆开玩笑,没人送菜上门,买菜得靠网购,还得走到小区门口拿,有些不方便和不习惯。老婆笑骂:这都是社区工作人员“惯”出来的臭毛病。但确实,隔离与否,日子都过得好好的。老婆每天陪孩子学习、弹钢琴;我偶尔也掺和一下,或者看看书,跑步机上跑跑步。这两天,我还在准备新学期的备课工作。我在临港新片区一所大学里教电气工程,学校还没通知开学时间,我就先从几个网课资源库里搜索教学目标、课程大纲相同的网课,给学生排好课程表。搜不到相同的话,我可能会自己在家录课程视频。这些都是备用的手段。说不定,忽如一夜春风来,病毒全部被消灭。学校开学,学生返校,我如以往一般在教室里上课,下面坐着黑压压一片学生——到时候,这些网课视频就都用不上了。口述:毛圳(化名) 整理:胡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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