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1990年代的男生来说(特别是非一线都市的先锋人物),女生依然是一种“非常特别”的存在,尤其是她的面容、情绪、性格以及“身体”,都很是不能及物的“触不可及”,好奇是必不可免的,然而如何正常的交往,却是他们难以顺遂解决的难题,女生既然是“辗转反侧寤寐思服”的对象,却又是“可望不可即”的“他者”,那些发酵于男生宿舍的荷尔蒙解决方案,却基本上是落实层面千差万别下落不明。张翰终究在帝都的地下通道里,唱出了生存和希望的呐喊,昂然的歌声最终收获了陈乔恩遗失的关注,陈乔恩其实一直在等待张翰。
从冯小刚、王朔开始,在新千年以来的内地电影里,从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眼光看回青春、青涩、青年时期的“当年情”与中年危机的对撞,这是观众与主创都有足够的倾诉与倾听欲望的话题,观众的通感与移情具有冲破时间的加速度,回到过去或者憧憬另外一种现实,《既让青春留不住》那么《港囧》《夏洛特烦恼》,《重返20岁》《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我们似乎可以把一系列电影片名都串联成“第二人生”的庞大在线游戏。还好,田蒙改编、导演的本片,青春在三十而立的关口,事业有成的女生和为理想而坚持的男生,再度相遇,却以男生(张翰)视觉中心、女生(陈乔恩)自我确认的支点之一——“大胸”的失去,达成一种迟到多年的和解,爱情本来应该在早年形成并发展,阴差阳错或许是人生的多数。美国影评人贝尔·胡克斯认为“电影的视觉快感是询问的快感。”他们最终并非以返回当年的场景而实现对爱情和承诺的兑现,在价值观层面要比很多名声更大的电影更为进步。比《港囧》为例,扑克脸杜鹃与徐来(徐峥)的中年形象已经过于违和,且其不主动不拒绝的姿势,也让一天之内两次被采精的中产无能为力,再加上赵薇的豪礼与包贝尔魔音聒噪的骚扰,徐峥在相当程度上失去了以自我为主的判断力。
“胸大无脑”很不合逻辑的成为一种无意识的想当然的部分社会共识,于是陈乔恩和她的同学都以此为出发点,要么自我遮蔽,要么难以摆脱。作为空心菜的张翰,一直没有恰当的说出对于自羞于大胸的陈乔恩的真实感受,反而一再被认为于单细胞欲望动物的本能表达,也未能充分说出自己对于彼此的认知。伪装意味着秘密,在十几年前的中国大学校园里,“胸前有丘壑”还不能公然的放肆,陈乔恩尤其不能发出信号,而张翰也在损友的嘲谑点评中,无从对待陈乔恩危险系数很高的评议。“有缘无分”“有始无终”也可以说是那个时代的失恋症候群。彼此之间,对于爱和异性的想象,都很可能在现实的交往“变形”中得到抵触的结果,精心设置的求爱桥段却只能搞笑反讽的结束,过于矛盾性的修辞在无所适从的彼此冲撞中成为他人的难堪的笑料,其实当初均是非常渴望一段真爱的上演,这当然与“大家都不懂爱的表达”有关。既然当年惘然,《既然青春留不住》还是有一股真气,游荡在各自头顶。多年以后,就不必再回望过去。纵然情深,奈何当年缘错。空心菜与菠菜,兜兜转转还是一盘菜。从陪都到帝都,唱响青春主题曲定然不会晚。多年之后再致青春,才显得当年的莽撞与错觉,原来有那么多的蕴藉。男生的反射弧即使很长,还是有机会读懂女生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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