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影回忆录#
1993年上映的，由陈凯歌执导，张国荣、巩俐、张丰毅等出演的电影《霸王别姬》是许多人心中的经典之作。它荣获第46届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奖、第51届金球奖最佳外语片，第66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提名。
这部电影改编自香港作家李碧华的同名小说，李碧华也在参与电影编剧后，将《霸王别姬》重新润色发表，长度接近原版的两倍。将小说改编成电影比较常见，像这样受电影创作影响，将小说进行二次加工的情况并不多见。新版本的《霸王别姬》与电影有着更多的交互，但也有一些与电影不同的细节和情节表述，从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程蝶衣为什么让人动容。
我们先一起来看这个故事，男孩小豆子在被母亲剁去第六根手指后，卖到梨园学京剧，他跟师哥小石头一同长大，小石头对他关爱有加。长大后，二人同演一出《霸王别姬》，小豆子改名程蝶衣，饰演虞姬，小石头改名段小楼，饰演霸王。程蝶衣投入进虞姬的角色，分不清戏里还是戏外，他爱上段小楼。段小楼与妓女菊仙结婚，程蝶衣十分悲伤，二人产生裂痕，他们的命运也随着时代的洪流而起起伏伏。
这部作品情感充沛，情节曲折，兼具戏剧性与史诗性。其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程蝶衣这一角色的“不疯魔不成活”，他迷恋京剧艺术，爱得执着、爱得痴狂、爱得“人戏不分”。
不过，男孩子学演旦角，最开始也是不适应。戏文《思凡》中有句唱词，“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小豆子总是唱错，他唱成“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在那时，他的内心是抗拒“女娇娥”这一身份的。后来，在人前的一段表演中，小豆子完成了性别认同的转变。
这段剧情在电影中被视为经典片段，在残酷的惩罚和师哥的鼓励下，小豆子迈过了心里的坎。这拔尖的、袅糯凄迷的声音一唱，小豆子的心温柔了起来，他开始了旦角生涯。就这么日复一日地练着，他渐渐痴迷其中。
我们来看几处小说中有，但电影中没有出现的细节：
师兄弟们取笑小豆子娘娘腔，小石头为了护住小豆子被撞倒在硬地乱石堆上，眉梢破了一道口子。小豆子解下自己的腰带给小石头扎上。他帮他裹扎伤口的手，竟不自觉地，翘起兰花指。是人是戏分不开了。
过年时，小石头花尽所有，买的都是盆儿糕、艾窝窝、糖葫芦等吃食，而小豆子呢？他在刺绣店铺外陶醉不已，花光钱换来两块绣着花蝴蝶的手绢。
二人成角后，有位女戏迷对程蝶衣恋爱痴迷，死活要见一面。程蝶衣怎么想的呢？书中这样描述：蝶衣只无奈一笑。……崇拜他倾慕他的人，都是错爱。他是谁？——男人把他当作女人，女人把他当作男人。他是谁？
在一个个细节中，我们可以看出，程蝶衣对京剧是发自内心的热爱，他爱虞姬这个角色，认定了自己旦角的身份。也是这种投入，让他在戏外同样产生了性别认知的错乱。他对于段小楼的迷恋，在一定程度上，是虞姬对霸王的忠贞，也是他自己对于艺术完美性的坚持。
书中总结戏人与观众的关系：“演戏的，赢得掌声彩声，也赢得他华美的生活。看戏的，花一点钱，买来别人绚缦凄切的故事，赔上自己的感动，打发了一晚。”戏就是戏，它不同于生活，虞姬死在戏里，程蝶衣唱完本该抽身而退，但偏偏，他就想做一辈子虞姬。
程蝶衣就是有这种“从一而终”的执着。他知道段小楼在八大胡同为菊仙大打出手，心里不舒服，劝师哥不要再去。他说，“唱戏可是一辈子的事。”段小楼有点抹不开，“这不都唱了半辈子了么？”蝶衣不是这样想。一辈子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能算“一辈子”。这一情节将程蝶衣对京剧的爱刻画地淋漓尽致，段小楼将唱戏和生活分得清楚，但蝶衣却始终有着一种艺术使命感，他抽不出身，也正是这种“疯魔”成就了程蝶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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