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燃烧的岛群”第734篇原创文章，作者：群主飞龙
全文共6828字，配图20幅，阅读需要16分钟，2022年2月1日首发。接上期（第729篇）
盛行于古典时代的桨帆动力船只优缺点同样明显，由于对人力的高度依赖，使得这种船只无法离岸太久，那个时代的海战就是陆战的一种延伸，是后世大航海时代的摇篮兼练兵场。
只是人类始终要离开摇篮，必须摆脱对人力驱动的依赖。古典时代的阿拉伯航海家发明了便于操作的三角形软帆（拉丁帆），无论顺风逆风都能够航行，古典中国人发明了便于在甲板上操作的四边形硬帆，简化了帆具的使用难度，现在轮到拉丁人将这些帆船技术发扬到一个空前的高度上。
图1. 阿拉伯人用来探索和贸易的使用三角形帆的木船，吃水较浅因此无法越过气候恶劣的海域
由于普通的民用船只一直无法承受昂贵的人力成本，所以在地中海的小型渔船或民用船只上，早就有仿自阿拉伯人的三角软帆，现在，葡萄牙人打算将其用于远洋未知领域的探索。
值得注意的是，葡萄牙人的航海壮举，包括后世西班牙人殖民美洲、英国人的全球殖民、乃至前世明初的郑和下西洋，都得到了君主支持，得到了国家力量的支撑，否则，无法为耗资巨大的海上力量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人才、水手、造船厂和后勤补给。一旦这种国家力量的背书被中止（比如明初停止下西洋，并逐步实施海禁），航海事业就难以仅靠民间的力量维持和发展。
图2. 后世的葡萄牙人为亨利王子及其培养的航海家竖立的雕像，最前方为手持卡拉维尔帆船模型的王子，后面跟随者大批航海家，持剑披甲遥望远方
1418年，年仅24岁的葡萄牙王子恩里克·亨利创立了人类历史上第一座国立航海学院，网罗全欧洲的航海人才，训练使用改进后的卡拉维尔帆船，不断派出船队向南方寻找通往东方的新航路。为什么亨利王子要这么做，其动机和原因是一系列社会变革的综合结果。
在此之前的1249年，葡萄牙王国在欧洲较早实现了国家统一，次年，埃及阿尤布王朝发生政变，禁卫军马穆鲁克军团的将领艾博克建立了马穆鲁克王朝，宣布对过境商贸征收相当于商品价值35%的高额过境税，严重影响了过境商人的利益。
图3. 后人绘制的马可波罗游历路线，游记出版时世界地图可没有这么完美呈现
1295年，威尼斯商人马可·波罗回到欧洲，开始口述和出版其游记，其中对东方城市繁华的描绘，足足影响了几代欧洲人，以至于后世的航海家每到一处，总会试图对照游记中描绘的场景去对号入座，一如今日的《孤独星球》。
1307年，佛罗伦萨共和国文学家但丁发表其著作《神曲》，标志着早期文艺复兴运动的开始，欧洲人的脑回路大大开放，一大批古典时代的著作，无论有多么光怪离奇，都重新出版以供研究。
从12世纪开始，欧洲就流传着一个关于东方基督教大国的传闻，言该国曾写信希望和欧洲人一起围攻商路要道上的穆斯林。这也成为欧洲人急于找到新航路的军事方面的诱因，有点类似于张骞通西域是为了找到能联手对付匈奴人的大月氏人。
科技方面也有了进步，1350年，德意志的钟表匠发明了机械闹钟，为海上计时提供了准确的工具。同一时代，火器和铠甲的制作程度也更加精良。
图4. 1375年出版的加泰罗尼亚地图细节，显示了南欧和西非的部分地区，是当时西方人已知世界的尽头
1375年，犹太人犹太制图家贾·克雷斯奎父子在葡萄牙出版了大航海时代发端前最重要的世界地图《加泰罗尼亚地图》（又译为加塔兰地图），这张地图是当时已知世界的地理知识集大成者，且这张地图有幸保存至今。
1393年，西班牙的卡斯蒂王国开始向位于西非外海的加那利群岛殖民，并从那里运回奴隶，至1402年，卡斯蒂王国在加那利群岛建立了第一个欧洲人的永久居住点。
1410年，古希腊著名学者托勒密的著作《地理学指南》被从阿拉伯语重新译成拉丁语出版，其中的托勒密地图已经是1600年前的航海家成果，在漫长的中世纪中，人类似乎安逸于在已知世界里厮混搏杀。
以上一百多年在文化、科技、出版物和国家统一上的进展，都为促成新的变革创造了条件。欧洲人的内卷达到了一种内部的平衡，要获得突破，就必须从外部世界找到爆发点。
图5. 1410年重新出版的拉丁文版《地理学指南》中的托勒密世界地图
图6. 托勒密地图，绘制于约公元前2世纪，展示了当时的西方世界已经对亚非陆桥东西两侧的海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这里有阿拉伯航海家的巨大贡献
在航海学院成立的当年，恩里克王子派遣贵族扎科、特尔赫拉赴加那利群岛探险，中途遭遇风暴，意外发现了马德拉群岛的圣港岛。
1419年，恩里克王子再次派遣贵族扎科、特尔赫拉赴圣港岛殖民，这次他们又发现了尚无人居住的马德拉群岛的主岛。恩里克王子把该岛命名为木材之岛，并封为扎科、特尔赫拉的领地。
1424年，明成祖朱棣派郑和第六次通使西洋各国，船队从浏家港起航，途经占城、旧港，1425年归国，这是郑和行程最短的一次出行。7月，朱棣薨，子朱高炽继位，改年号为洪熙，下令停止下西洋，并把一些重要档案加以销毁。中国几乎是与西方同步开始的由国家力量背书的海外探索，因政治目标发端，又因权力人物变更而中止。
图7. 郑和下西洋的主要目标不是打破阿拉伯和印度人的贸易垄断地位，而是以广播国威，宣扬洪恩为政治目标，所到之处礼金开道，因此遭遇的矛盾相对较少
1425年和1427年，恩里克王子两度派遣费尔南多•卡斯特罗去征服大加那利岛，因岛上土著的顽抗和后勤不继而返回。
1432年，探险队发现了尚无人类居住的亚速尔群岛，并随后开始殖民。
1434年，恩里克王子派遣吉尔•埃阿尼什首次越过了博哈多尔角（Cape Bojador），这里是当时西方人所知道的最南极点，也是西方人在航海探险中克服的第一道心理障碍。从古希腊时代起，地理学家就猜测接近回归线的海域非常危险，那里海水沸腾，凡经过这里的白人都将被晒黑而不能复原。
图8. 《大国崛起》纪录片截图：葡萄牙人在1434年越过非洲西北角的博哈多尔角——当时欧洲人所了解的最南点
1436年，恩里克王子派遣鲍尔迪亚出海，鲍尔迪亚在北纬24度的西非海岸登陆，与一队武装黑人遭遇，旋即退回船上。然后，鲍尔迪亚的舰队继续航行到布兰科角。这是历史上欧洲白人与非洲黑人在黑非洲的第一次直接接触。从这里开始，葡萄牙舰队完全绕过了穆斯林世界，这一年是航海学院成立18年后。
1441年，恩里克王子派遣冈萨雷斯和特里斯塔奥出海，抵达并登陆鲍尔迪亚曾到过的里奥德奥罗，在那里俘获了十几名黑人。然后，冈萨雷斯载着黑奴返航，特里斯塔奥继续南行，过布兰科角，发现了阿尔金湾（今毛里塔尼亚的努瓦迪布湾）后返航，并带回去一些金沙和鸵鸟蛋。
图9. 悬挂天主教符号的葡萄牙人来到黑非洲时场景，手持火器的白人拥有相当优势，奴隶贸易这样的脏活随之而来
这是历史上黑奴贸易的开始，后来，阿尔金湾成为奴隶贸易的一个中心和重要据点。在奴隶贸易以前，恩里克王子曾经因为探险花费巨大、非常危险却无厚利可图而遭到批评和怀疑，但奴隶贸易开始以后，批评之声匿迹，赞扬之音鹊起。于是，去西非海岸的航行成了大为赚钱的生意……
同样，这个细节也可以说明大明停止下西洋的另一原因——持续性的贸易需求不足，虽然古墓考古或沉船考古都能够发现古代中外贸易的铁证，但是都是以东方的瓷器（及不易保存的丝绸）输出为主，西洋能够反哺给天朝的货品则不足以平衡这种出超，这种情况甚至导致了第一次鸦片战争的爆发，因为昂撒人需要用毒品这种“必需品”来平衡中国商品的出超——罪过罪过！如果没有点巨额的利益刺激，仅靠贩卖胡椒那点收益，不足以驱动整个国家持续热心于海外贸易。
图10. 鸦片战争时期的画作，素材来源于一位英国随军记者的素描
回到葡萄牙人，1445年，恩里克派遣迪尼斯•迪亚士出海，于西非北纬16度发现了塞内加尔河河口。然后，迪尼斯•迪亚士继续南行，绕过了非洲大陆最西端的一个海角，并将之命名为佛得角（也叫绿角）。
后来，塞内加尔河河口一度被猜测为可向东通往尼罗河的源头并抵达埃塞俄比亚，于是，葡萄牙人尝试着开辟一条起自大西洋，经塞内加尔河溯河穿越非洲抵达红海，最终进入印度洋东通印度的航道。到这里，海岸已经变得青翠，植被繁茂，经过26年的不断探索，葡萄牙终于越过了撒拉哈沙漠的边缘，到达了非洲南部的绿色国家。同一年，恩里克王子派遣费尔南德斯出海西非，发现了人口比较稠密的冈比亚河河口。
图11. 穿过赤道附近的风暴带，越过西非海岸抵达非洲西南部的葡萄牙探险舰队和他们的航路图
1446年，恩里克王子派遣特里斯塔奥出海西非，向南推进到北纬12度一带，发现了比热戈斯群岛。在捕捉黑奴的战斗中，特里斯塔奥死于土著的毒箭，余者乘船返航，在两个月之内不间断航行了3500公里回到里斯本。特里斯塔奥是历史上第一位在殖民海盗活动中丧生的已知姓名的冒险家，其余部的回程过程也是有史以来欧洲人最远的一次不靠岸远航，证明了那时葡萄牙快帆船的优越性能。
1447年，恩里克王子派遣费尔南德斯出海西非，向南推进到今天几内亚的科纳克里一带，这是恩里克王子生前探航到达的最远点。此后，因为葡萄牙财政困难、与西班牙人争夺加那利群岛以及原摄政王佩德罗王子与新任国王阿方索五世的冲突等原因，西非探航一度沉寂。
图12. 描绘葡萄牙人在黑非洲开展奴隶贸易的画作，葡人的这些原始罪恶同样不应该被忘记
1448年，恩里克王子下令在阿尔金岛建立据点，葡萄牙人用小麦、布匹和马匹换取非洲的奴隶和黄金，并兼营香料。这是欧洲人在西非海岸的第一个殖民据点和居民点。从此，阿尔金的运作模式成了葡萄牙人开始沿海商贸的典范，这一包括许可证制度的模式后来也被荷、英、法等国的东、西印度公司纷纷效法，成为西方商贸殖民的基本模式之一。
1455年，卡达莫斯托在葡萄牙王国开办了一个对非贸易股份公司，并在争取到恩里克亲王（阿方索五世即位后，王子成为了亲王）同意后，出海西非航行至冈比亚河河口，俘获大批奴隶而回。卡达莫斯托是第一个在葡萄牙效力的有成就的外籍探险家，并开创了那个时代欧洲各国探险家到别国效力的先例（类似秦国重用六国士子的先例）。他也是第一个详细记载和描写远航探险考察的人，开了后来的探险家撰写详细的考察日记的先河。此外，他还首次观测南十字星座测定纬度，这对于逼近赤道的航海家是很有启迪的。
图13. 持续近百年的葡萄牙人探索非洲西海岸的路线及发现人示意图
1456年，卡达莫斯托再次出海，中途被风暴吹离了航道而发现了杳无人烟的佛得角群岛。然后，卡达莫斯托的船队转而去考察冈比亚河，溯河而上60英里，找到了当地部族的聚居中心，并与之进行易物交换。
1460年11月，66岁恩里克亲王于萨格里什逝世，他是地理大发现和葡萄牙殖民大帝国的最早奠基人，一生虽从未登上一支船队去远航，然而他孤独而大胆的幻想最终变成了整个民族甚至整个欧洲的伟大事业，到19世纪，他终于被人们称为“航海家亨利”。在他的时期，从直布罗陀海峡到利比里亚约4000公里前人未曾到过的海岸线被探查并画入地图。
同一年，著名航海家瓦斯科•达•伽马出生于葡萄牙里斯本。
图14. 描绘恩里克·亨利王子与地图制作者在萨格里什讨论航海事宜的画作，他代表了葡萄牙王国高层对航海事业的持续支持
1461年，葡萄牙王国派遣迪奥戈•科米斯和热那亚人霍利去探索佛得角群岛，他们利用两年的时间最终完成了探索。
1463年，葡萄牙王国派遣森特拉出海西非，最远抵达今天的利比里亚的蒙罗维亚，葡萄牙人将这里命名为胡椒海岸。到恩里克死后三年，葡萄牙人终于绕过了非洲西北巨大的西向凸出部。
1469年，葡萄牙国王阿方索五世授予冒险家费尔南•戈姆斯（也译戈麦斯）在塞内加尔和冈比亚地区为期五年的贸易垄断权，条件是每年向前探查100里格（约500多公里）长的海岸线。在随后5年里，戈姆斯取得了一系列惊人的成就。他的船队对几内亚湾以北约2000多公里的全部海岸线进行探索，先后发现了象牙海岸、黄金海岸和奴隶海岸，他最后派出的船队在西格拉的指挥下发现了位于北纬4度的喀麦隆火山，并航进到南纬2度。
图15. 圣多美岛和普林西比岛位于赤道几内亚对岸的几内亚湾内
随后，西格拉又在赤道附近发现了圣多美岛和普林西比岛，从戈姆斯开始，葡萄牙人对在西非的发现实行严格的保密政策，以保持垄断，西格拉也是历史上第一个越过赤道的欧洲航海家。在古代希腊，包括亚里士多德等学者都认为，赤道附近是生命的禁区，因为太阳光的直射光线带来的炙热会焚毁一切动植物，西格拉以事实否定了传统的错误观点。此前，一直向东延伸的几内亚湾海岸使葡萄牙人以为，沿“非洲南岸”前行就会驶入印度洋，但从喀麦隆火山起，西格拉发现海岸直转向南，这至少表明，在赤道地区是不可能航入印度洋了。
图16. 非洲地形图，非洲西部的两条大河的河口位置分别由葡人发现
1474年，葡萄牙王国政府与费尔南•戈姆斯的五年协议到期，贸易垄断权被授予戈姆斯的儿子约翰。也是在这一年，佛罗伦萨共和国医生兼地理学家托斯卡内里通过葡萄牙王国红衣主教马丁斯向葡萄牙政府建议，向西横渡大西洋开辟去东方的另外一条新航路。但该建议未被葡王重视。后来，在葡萄牙供职的热那亚共和国航海家哥伦布通过马丁斯结识了托斯卡内里。
1481年，葡萄牙国王若昂二世即位，他也是一位大力支持航海拓疆的君主，在位期间，葡萄牙向西非内地陆续派出传教士、使节、商队和商人，进行渗透，并组建学术委员会。
同年，若昂二世派遣阿桑布雅出海前往黄金海岸，修建圣乔治•达•米纳城堡（简称“埃尔米纳”），并在这里找到大型金矿。这是继阿尔金之后葡萄牙人在西非沿岸建立的第二个殖民据点，并成为在几内亚湾和西非中部进行探险和殖民活动的中心和基地。
图17. 至1482年葡萄牙人发现刚果河口时的阶段性探索，河口最终由迪奥戈•卡奥发现
图18. 描绘葡萄牙人的卡拉维尔帆船在热带非洲的河流探索的画作
1482年6月，若昂二世派遣迪奥戈•卡奥(Diogo Cao)出海，从米纳南下航行约700公里后，发现了黑非洲第一大河刚果河的河口，并立纪念石柱于河口北岸。然后，卡奥派一只船溯河而上以打探情况，自己率队继续南航，直到南纬13度左右的圣玛利亚角（今安哥拉境内），再立石柱，然后返航。迪奥戈•卡奥开创了竖立象征着占领和具有的纪念石柱的先例，为后来的冒险家和从事地理发现及殖民扩张的国家广为效法。
1483年，继托斯卡内里之后，热那亚人哥伦布向葡萄牙国王若昂二世再次提出向西横渡大西洋开辟去东方新航路的建议和计划。但葡萄牙政府在讨论研究后，于第二年（1484年）谢绝了他的建议。哥伦布并不是文艺复兴开始以来第一个从理性的角度提出西航到东方的人，但他是把设想付诸实现的第一人。
图19. 葡萄牙人在刚果的影响力颇大，甚至将大量刚果黑人转变为基督徒，两国之间的关系一直维系了500多年
1485年，哥伦布离开葡萄牙来到西班牙。同一年，葡萄牙著名冒险家迪奥戈•卡奥再次出海继续向非洲南部深入，于圣玛利亚角以南不远处的黑山立起其第三根纪念石柱，然后继续南行至南纬22度的克罗斯角（今纳米比亚境内），立石柱后返航。途中于刚果河一带收容到首航时派去探查的人。他们溯河而上至少160多公里，并带回一个由刚果“王国”的亲王为首的刚果使节组。19世纪时，迪奥戈•卡奥的三根石柱均已被发现，第四根石柱的碎片也已找到。
1488年，另外一位迪亚士——巴托洛梅乌·迪亚士发现了非洲最南端的厄加勒斯角与西南端的好望角，这意味着欧洲人发现了进入印度洋的航线。
1498年，绕过好望角的瓦斯科·达伽马借由一位熟悉西印度洋季风规律的回教徒领航员帮助，抵达了印度次大陆的卡里卡特，并由此宣布他发现了通往印度的新航线。葡萄牙人很快就年复一年的开始了对印度的“通商贸易”。
图20. 因为葡萄牙人的早期探索，世界地图上至今仍留下为数不少的葡语系国家和地区，这些国家恰恰就位于几代葡萄牙航海家的航线上
大航海时代发端时，真正的难点是越过非洲南海岸，由于地缘和气候的影响，南半球的文明发育程度很低，就连阿拉伯人也对此地无感。不过显然是被恶劣的地缘逼疯了的葡萄牙人不这么想，他们的小船队就是冲着地理大发现而去，每一天的航行都是崭新的开始。
当然，葡萄牙人的远航不是去做慈善的，不是去“宣扬国威”，更不是去寻找失踪的前任皇帝，他们从新航路的开辟获得了新的商品，越过了中东的无数中间商，就连新发现的地名都充斥着商贸的铜臭味：胡椒海岸、象牙海岸、黄金海岸、奴隶海岸……
-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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