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光影的艺术,电影与绘画的关联向来密不可分,很多影视作品的构图都会借鉴艺术名作。如由爱德华·霍普13幅绝世名画构成的电影《雪莉·现实的愿景》,也如韦斯·安德森在《布达佩斯大饭店》中严谨平衡的庄严构图。今天,就让我们一起走进电影中的艺术美学瞬间吧。
电影《月升王国》与亚历克斯·科尔维尔《去爱德华王子岛》
在电影《楚门的世界》中,楚门最后决定离开虚假世界的那一幕与奥地利超现实主义画家勒内·马格里特的《月光建筑》有异曲同工之妙。蓝白色主调,月亮高悬空中,蓝天之下沿台阶而上,却不知通往何方。
就像《楚门的世界》本身包含着重重隐喻一样,超现实主义作品中往往也有多重隐喻。通过画面构图与艺术的结合,电影与艺术的交相辉映在此产生。 “月亮”在影片中是非常重要的意象。在楚门的世界里,连太阳和月亮都是赝品,他看到的月亮其实是位于整个小镇,也就是巨型实景摄影棚上方的演播厅。作为演播厅的月亮,此时成为了真实和虚拟世界之间的连接点。 而在勒内·马格里特的作品《月光建筑》中则有两个月亮,一个高悬在空中泛出荧光,另一个藏在建筑下方的门洞里十分暗淡。结合影片,似乎很容易得出这样的解析:两个月亮分别代表着真实的世界和虚幻的世界,但真实和虚幻谁更美好、谁更丑陋,一时之间也很难分辨。此时艺术作品中的月亮,与影片的隐喻产生了呼应,令人细思真实与虚假的边界。
如果说《楚门的世界》只是在部分镜头构图中进行了对艺术的致敬,那么在《雪莉·现实的愿景》这部影片中可以说是艺术走进了荧幕。导演古斯塔夫·德池用美国画家爱德华·霍普的13幅绝世名画构成了美国社会历史的现实风景,记录了由1931年至1963年间,从一位美国女性的视角感受到的政治、社会和文化等各方面的剧变。
爱德华·霍普《早晨的太阳》
爱德华·霍普是二十世纪美国的知名画家,他擅长描绘日常景象,惨白的日光灯、空无一人的加油站、寂静午后阳光从窗口射进来留下的阴影,没有一个字说孤独,却处处都透着孤独。 而处于时代巨变下的普通人生活也是如此,就像《雪莉·现实的愿景》中的场景一般,无论是美国轰炸珍珠港、冷战开始、又或者是征服太空。处于历史中的每一个普通人,每天醒来看见的还是同样的一片天花板、晚间下班回家仍然枯坐沙发等待微波炉传来“叮”的一声响,就算生活经历巨变也不过是像雪莉一样从好莱坞演员变成办公室秘书,历史车轮下是平淡到乏味的日常。
爱德华·霍普《纽约的房间》
爱德华·霍普被称为“中产阶级心灵捕手”,成名于二十世纪上半叶的他恰巧赶上了战后美国中产阶级的崛起。伴随着中产阶级一同崛起的不仅仅是郊区别墅、全职主妇和大型纯种犬,还有因为繁忙的生活工作节奏和浮华消费主义带来的空虚感。 空虚的具象呈现便是我们在爱德华·霍普作品和《雪莉·现实的愿景》中看到的场景。笔直干净的建筑线条带来萧瑟感,画面中的人物大多面目模糊、孑然一人、永远若有所思。你会感觉到他画中的人仿佛只是一具躯壳,观看者随时都可以将自己的孤独代入其中,电影的动态表达则是为画作增添了更多戏剧张力。
爱德华·霍普《Chair Car》
这部拍摄于2013年的影片再现了大半个世纪之前的人类孤独图景,让我们发现,原来除了艺术,孤独也是能够历经时间考验的共有体验。
不同于其他人对艺术的借鉴是1:1场景复刻,韦斯·安德森在电影中对艺术构图的致敬更有一种“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的领悟。很难说出他复刻了哪些画面,但是他影片中的每一帧都平静优美,自成一幅景观。宛如游标卡尺量过般的对称性构图已成为他鲜明的个人特色,这一点在《布达佩斯大饭店》中尤为突出。广角拍摄的布达佩斯大饭店外观,同时也是电影海报,使整个酒店外观在重峦叠嶂雪山的映衬下宛如贝阙珠宫。
而他惯用的平移镜头、或是慢速推进镜头的方式,保持了画面空间的完整性,使得画面空间始终连贯,观众的视线也随之平移推动,在观影中,由视线牵动身体,从外到内的感受一场“平衡之旅”。
韦斯·安德森电影画面的“画框感”很重,通俗来说是随便截图都能当电脑桌面,严肃来说就是他随时都带着艺术的审视眼光在检验。
这种严格对称、讲究平衡的构图关系在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中也很常见。通常在过往的视觉作品中,严谨平衡的构图不仅仅是为了视觉美感,更有深层叙事需求。严谨平衡的构图往往意味着世间万物的自然法则、顺序,通常与神圣权力有关。 所以无论是在文艺复兴前期的代表型作品《维纳斯的诞生》、《春》中,还是在文艺复兴鼎盛时期的大师作品《雅典学院》、《最后的晚餐》中,我们都能看到这种经典的对称构图。并且,此时的对称构图也在传递出超越视觉享受的信息,向观众传达出关于这个全新时代的规则和信念。
桑德罗·波提切利《维纳斯的诞生》
桑德罗·波提切利《春》
拉斐尔·桑西《雅典学院》
达·芬奇《最后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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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艺复兴致敬的古希腊时代,那时的哲学家毕达哥拉斯曾说过:“美的线条和其他一切美的形体都必须有对称的形式。”几千年过去,这句话仍然是画面构图中的黄金法则之一,无论是在文艺复兴时期作品的构图中,还是在韦斯·安德森影视作品的镜头画面中,这句话都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自1895年卢米埃兄弟第一部电影问世以来,这样的光影魔法就继承了人们对美的极致追求。当电影从过往的艺术作品中汲取灵感,再现经典作品的构图、情绪与戏剧张力,人类的智慧结晶在荧幕上碰撞出更耀眼的光芒。 不仅仅是上文提到的这些影视作品,还有很多的影视作品中都不乏对经典艺术作品的致敬。例如《忧郁症》中对拉斐尔前派名作《奥菲莉娅》的致敬;《破碎的拥抱》中对比利时超现实主义画家勒内·马格里特《情人》的再现;《关于施密特》中复刻的《马拉之死》场景;《性本恶》中从构图到寓意都无比贴合的致敬《最后的晚餐》......
电影《忧郁症》与约翰·艾佛雷特·米莱《奥菲莉娅》
电影《破碎的拥抱》与勒内·马格里特《情人》
电影《关于施密特》与雅克·路易·大卫《马拉之死》
电影与艺术的融合并非是偶然之举,而是历经时间考验关于美的黄金定律。如果问这世界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那必然是人类对美的永恒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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