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岁,我从大学毕业步入职场不久,工作满意,婚姻美满, 2016年6月,父母在我工作的城市买了房子,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幸福。
可是这一切,在父亲的阵阵咳嗽声中戛然而止。。。
父亲的工作是在徐州,负责工程项目的监工,手下管着100多人。
2016年10月5日,在和父亲的电话中,听见他一直咳嗽,他说自己感冒了。
2016年10月12日,父亲笑着说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这次感冒有点重,今天去医院吊水了,不过感觉好多了。
2016年10月18日,伯父打来电话,说我爸咳嗽挺严重的,拍片检查下来肺部有积水,医生让住院治疗,挂了4天水后出院。
2016年11月2日,继出院后,再次咳嗽住院,这次引起了医生的重视,也引起了家里人的重视,妈妈赶过去了。徐州中医院的医生,怀疑肺部有疾病,做了一整套的检查,排除了肺癌,我们松下了一口气。挂了几天的水,父亲好转了很多,又出院了。
2016年11月12日,父亲再一次咳嗽。这一次不用医生说,我们已经意识到不正常,找了医院认识的主任,他建议我们做一下心脏彩超。
我们还纳闷,咳嗽还能和心脏有关,可是结果却大出所料,父亲的心脏已经是常人的1.5倍大,非常严重的扩心病。
当晚我们决定立即去上海治疗,挂到了上海中山医院的特需门诊,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一个号竟然可以300元这么贵。在上海住了一晚,大家心事重重,但都在强颜欢笑着。
2016年11月14日,一早我们到了中山医院,在酒精药水味充斥的等候区,从早上8点一直中午,医生还没来。吃了盒饭,食之无味。
很奇怪,这要在我们那边,医生到了上班时间还不来,早就吵闹起来了,可是在这里,大家都安安静静地坐着,连讲话声音都很小,一切井然有序的样子。
一直到下午3点,医生终于来了。给我印象深刻的是,当医生穿着手术服疾步走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站起来了,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提前做好的检查单子,顺着医生的方向往前挤,就好像在一个很黑的山洞里突然看到了一星光亮,都往那个方向涌去。
51号,终于到了,我和妈妈带着爸爸还有一堆检查单,进去房间后,前面还排着3个人。一个年纪大的应该是主任,身边坐了3个年轻的医生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写什么,我想可能类似会议记录之类的。我们站在一边听着,医生好像没什么感情,一个一个的说着病情,没有停顿,没有同情,差不多平均30秒一个号。还有一个就到我们了,感觉紧张的脑部有点充血,耳朵有点耳鸣。
到了,医生看了我父亲一眼,全程只问了两个问题“今年多大了”,回答“51岁”,再问“家里经济条件怎么样,50万能拿的出来吗?”我们愣住了,也不知道什么意思,默默的点点头,此时紧张的真的有点站不住了,爸爸坐在前面,我和妈妈搀着手,手心有点滑。只听医生说“你这心脏没用了,要换心脏,费用大概50万,有这个能力就赶紧去旁边登记吧。”感觉医生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已经听不见了,就在我还在反应的时候,医生已经拿着我们后面一位的检查单了。
这种流水线似的看病节奏,容不得我们在里面多待,我头脑清醒了一阵,让妈妈先带爸爸出去,我来安排下面的手续。旁边登记的年轻医生倒是亲和了很多,他说你父亲的病很严重,得赶紧登记,心脏脏源没那么多的,得排队,你先交个8万定金,配点药,然后就在家等电话吧。我脑部嗡嗡作响,只问了医生一个问题“如果等不到,我父亲还能活多久?“,”两年“,好干脆的回答。
接下来,父亲辞了工作,在家养病。我和妈妈一直瞒着他很多,可是我们也知道,凭父亲的智商,这种病根据瞒不住,即使凭借一部手机都能了解的很透彻,他怎么会不知道脏源有多稀缺,即使换上了,存活率5年的存活率也只有50%都不到。
从确诊到2018年4月份,父亲的状态都还可以,妈妈照顾的也很好,我一度认为是不是根本不用换心脏,只要我们好好照顾,就能一直这样下去。
可是从2018年4月份开始,我又新学了一个词——断崖式恶化。
父亲突然走路喘不上气,到了医院,医生开了住院单,看了之前的结果,也没有做什么检查,大家也都知道。医生说这一切都是预料之中的,现在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用一些强心药稳住,但是得尽快换心脏,就怕撑不住。
就和当年一样,常见的咳嗽却检查出来是心脏病,这次也是一样,昨天好好的一个人,今天就说不行了,撑不过半年。
只能说医生的话真的不能不信,接下来的几个月,父亲受尽了折磨。扩心病,不如癌症那般疼痛,确实另一种折磨——不能入睡。或许你觉得不能睡觉又怎么样,平常人也会经常失眠。可是我真的是见识到了,24小时不能睡觉,只要一睡着,就不能呼吸,还不能平躺,只能坐着。父亲熬了一个月,食欲不正,慢慢的脑部供血不足,医生说其他器官也慢慢衰竭了,得尽快做手术患心脏,只怕他的体力已经不能支撑这么大的手术了。
可是心脏,不像眼角膜,很少有人愿意捐赠,它也不像肾脏,亲人可以代替,我们足足等了2年,最终还是遗憾告终。
2018年9月9日,父亲长眠。
子欲养而亲不待,这种痛楚不经历又岂能真正体会。
时间过得很快,以此文祭奠父亲逝世三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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