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神女爱情故事(三人和船的故事)(1)

1951年底,三岛由纪夫从横滨搭船,开始了他环游世界的旅程。

这是他第一次出国,也是第一次直面“真正”西方文明之美的冲击,途中种种见闻,没有让他得到那个多年来苦苦追寻的答案,反而让他感到无比焦虑,为此写下生平最唯美的青春故事《潮骚》,以慰己心。

巫山神女爱情故事(三人和船的故事)(2)

无独有偶,1934年,正是人生爱情事业双丰收的沈从文,回到故乡,夹在个人意气顶峰与亲人病重痛苦间,踟蹰不定时,家乡的风土景色给他别样的感受,信念一动,就有了享誉日久的《边城》。

最奇妙的是,两者都被各国读者相互辉映,《潮骚》像日本版的《边城》,而《边城》就像中国版的《潮骚》。

之所以有如此一说,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两人所讲的故事,除了使用的语言不同,结局各异之外,内容一致的程度几乎可达90%,概括一番,不过是一女二男在船上的青春爱恋故事。


中、日文化向左走向右走:同一个故事,两种结局

当一个终日骄傲“身份”而总是带着睥睨之心的“贵族”后代,终于有一天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时,心怀的绝不会是谦卑的“学习”,而是一种试图寻找文化优越感,亦或认同感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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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当年轻的三岛由纪夫开始踏上通往西方文之路的时候,他是或许是骄傲,可是等待他的却是一种时降维打击一般的绝望。

那种在他看来或许是世界文明之美的极致,居然不存在于日本,而是在这里时,那种深深的焦虑,无处发泄之余,只能以笔为矛,去创造一个远离满目疮痍现实之外,极致理想化的“世外桃源”——歌岛,去承载那不属于人间的“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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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提笔创造“桃花源”茶峒时也一样,此时的他于国人来说,正是人生最美不过“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事业已达巅峰,又娶得“只愿做她的奴隶。”的心爱张兆和,何其得意。

却不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匆匆回乡,原以为回家的自己会在极致得意,与黯然失亲之间撕扯,当踏上家乡的土地时才发现,那个记忆中的故乡,与此时的他来说,才是一种直达心灵深处的震撼慰藉。

于是,两个殊途同归的“桃源”变成了一个“相同”的故事:

《边城》一女二男的“船”,是年轻的贫穷摆渡人孙女翠翠,遇上“船总”的两个儿子时,一场属于年华中最美好而短暂青春的纯爱,拉开序幕。

而《潮骚》一女二男的“船”,是富地主之女宫田初江,与两名穷渔夫邂逅,开始了一场“自然而和平”的青春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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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最后的结局迥异,在《边城》的故事里,因为大哥主动退出意外死亡,翠翠也失去了爷爷,于是结局走向中国文化里必然,从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爱是两个人的事,而嫁娶是两个家庭的结合,得不到祝福(死亡的阴霾与忌讳)的两人只能遗憾分离。

反而在《潮骚》的故事里,三岛由纪夫试图以此极致的“唯美”,慰藉己心,于是打破日本文化的桎梏,让身份在“歌岛桃源”消失,于是富家小姐与穷渔夫终成眷属。

其实两位作者都试图用“这个”故事去创造与呈现一种,在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里,总会有一片“世外桃源”存在,在那里,人性中最美好的唯美良善会得以极尽展现。

结局的遗憾与圆满,只不过沈从文最终屈服与现实,而三岛由纪夫试图保有希望罢了。


在“船”上:山城有“意外”,大海是“人为”

或许是因为对当时的两人来说,外部的世界都太过疮痍:

一个面对冲击,急于用自己最有力的“武器”证明什么;

一个面对两难,想用自己最擅长的“笔杆”慰藉什么。

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把心中向往的“桃源”放在一个小而封闭的“净地”,还要一个可以不为外部动摇,人力可控制的空间——“船”,好以承载理想中的极致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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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是因为地理自然的迥异,于是在《边城》的故事里,这段一女二男的青春纯爱的发展,更多的“阻碍”(误会),也因为山城的“小船”的受限,而充满着无力的“意外”。

大哥不知二弟也爱翠翠,先提了亲,而打动翠翠的却是替老大而来,老二的歌声,至于后来爷爷误会了孙女心有所属是老大,到老大知难而退却意外去世,爷爷也因此意外死亡的一系列“意外”。

其实说到底都是一种归结为“命运”的,人力无论如何都不能及,只能“顺其自然”的无奈,于是沈从文在故事里会无限感慨:

“大家皆在城头上呆望,受损失的也同样望着,对于所受的损失仿佛无话可说,与在自然的安排下,眼见其他无可挽救的不幸来临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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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潮骚》里,可以在大海遨游的“船”,本身就坚信“人定胜天”才能以此为生,于是在“歌岛”上,三岛由纪夫在一开始就刻意“抹去”了两者身份上的鸿沟。

于是很自然,即使相爱的两个人,不管经历什么——被传流言蜚语也好,被禁止通信,阻止见面也罢,自始至终,两人都会勇敢抗争,甚至以此打动因为嫉妒而蓄意破坏的安夫主动退出,最后自然结局圆满。

说到底,在此时急于“证明”的三岛由纪夫看来,人的命运不管如何,都应该可以自己勇敢争取的,即使身在“桃源”,也需要自己去争取。

于是在故事里,他说:

“年轻人竟带着一种奇妙的感动,遥望着一艘从海平面上晚霞前,越过的白色巨轮的影子。世界竟以迄今他从未想过的无限宽广,从遥远的天边逼将过来。

这个未知的世界样貌,宛如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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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即使故事一样,想要得到的“极致之美”也一样,但因为两位本身所处的文化背景的迥异,最终,故事的结局也走向两边。

向左走,是日本文化里,始终被局限,永远试图冲破桎梏而为之向往的勇气尝试。

向右走,是中国文化里,地大物博却迷茫到不知所措,还是希望在“古老限制”里找到一丝希望,却败给现实而保有的一点微光。


沈公作“历史长河”VS三岛信“人文创史”

1934年与1951年,相隔不到二十年,却仿佛不是一个时代。

此时的中国正在承受伤害,但慢慢走向来之不易的胜利;

而此时的日本却痛不欲生,正狠狠品尝着失败者的无限苦涩。

那为何两人却殊途同归都写出这样一个高度相似的“俗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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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或许是因为“文人的共鸣”吧,身处那个时代的文人,总有一种一生所学只为国的责任感,即使人微言轻,直到只凭借自己的微弱力量,不会改变社会现状,但那份责任感告诉他们的心,必须去做些什么。

于是两位都用自己最擅长且最强有力的“武器”——笔杆,去捍卫自己所珍视的东西,比如想为自己的国家,社会找到一条可以更好发展的路。

“美”,一种极致、纯粹而自然的唯美,是他们给“世界”的礼物(希望),也是他们殊途同归的“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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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秉持“长河历史观”的沈从文来说,《边城》的故事想给出的“礼物”是一种顺其自然的“无为”。

不管是一步一景无限美好的“桃源”茶峒,还是身在其中唯美良善的翠翠,品德正直的两兄弟,温情的爷爷等人,他们都是这条“历史长河”中的一部分,在其中的沉浮都是无法抗争,要做的就是“平静”接受自然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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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一生都以“贵族”为骄傲的三岛由纪夫来说,这一生他只在此时略微“软弱”,他用笔下最柔软的《潮骚》,给出一份最理想的“礼物”。

于是他极尽刻意地“安排”这个故事的所有,只为让结局走向最理想的“圆满”,这既是对“命运”的人定胜天希望,还是一种深藏在他内心一生试图对抗“宿命”之虚无的终极“唯美”向往。


最后:

于此时的我而言,会更欣赏《潮骚》,即使它人为痕迹过分“匠气”。

但不可否认的是,它所透露出来的抗争精神是这个时代需要的,命运的不可捉摸已然很让人难受与迷茫,如果连有掌握自己命运的勇气都没有的话,那么是否人活一世,太过苟且?

但《边城》的字里行间的自然之美也是不可忽视的。

庆幸,两者兼得,也推荐大家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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