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Mark Sparrow
家族企业可能成为兄弟姐妹竞争的温床，也可能成为争吵和自我的战场。从积极的方面来看，家族企业可以灵活、快速地应对变化莫测的市场，你还可以对家族成员说一些你不一定能对同事说的话。一个经营良好的家族企业一定有很多值得称道的地方。
在笔者看来，作为森海塞尔电子有限公司（Sennheiser electronics GmbH & Co. KG）的联席CEO，丹尼尔•森海塞尔（Daniel Sennheiser）和安德里亚斯•森海塞尔（Andreas Sennheiser）兄弟俩几乎总是步调一致，因为在谈到森海塞尔这个世界上知名的音响品牌的未来时，他们就像在用同一个声音说话。这家德国音响公司由弗里茨·森海塞尔博士（Fritz Sennheiser）于1945年创立的，至今仍是一家独立的家族企业，丹尼尔和安德里亚斯兄弟俩已经是经营该公司的第三代家族成员。
丹尼尔•森海塞尔和安德里亚斯•森海塞尔是这家家族企业的联席CEO，该企业主导耳机和音频市场已达75年之久。
在最近的重组之前，森海塞尔在全球拥有2,450名员工，2020年的营业额为5.735亿欧元。虽然它是一个家族企业，但它在音响世界里可不是一个小角色。和许多德国的中小型家族企业一样，森海塞尔对工程和先进技术有着激光般的关注，这使它成为了专业音响领域的世界领导者。
最近，笔者代表《福布斯》对这兄弟俩进行了独家专访。丹尼尔比弟弟年长一岁，有设计和营销背景。他的职业生涯包括为各种机构和蓝筹快速消费品公司工作，如宝洁公司。2008年，丹尼尔加入森海塞尔，创建了该公司的战略创新部门。
弟弟安德里亚斯曾在苏黎世的瑞士联邦理工学院（ETHZ）学习管理和生产，重点关注电气工程和物流。于2004年获得博士学位后，安德里亚斯进入了喜利得公司（Hilti AG）工作，后于2010年加入森海塞尔，负责公司的精益管理和战略供应链设计。
2013年，两兄弟被任命为森海塞尔的联合CEO，并开始规划公司的长期战略。在采访中，丹尼尔和安德里亚斯阐述了他们最近决定出售消费者业务，并将品牌授权给瑞士助听器和音响巨头Sonova AG公司背后的理由。
多年来，森海塞尔一直是这款标志性的HD 25耳机的代名词，这款耳机深受世界各地DJ的喜爱。
去年，森海塞尔宣布将出售其最受人瞩目的消费者业务部门，这一消息对消费者音响行业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冲击。为什么这家公司要退出一个年销售额达500亿美元的市场呢？森海塞尔能否冒着毁掉这个家族好不容易建立的卓越声誉、让品牌沦为廉价的风险，为这项业务找到一个合适买家？
从最初为公司的消费者业务寻找合作伙伴的战略决策，到与Sonova签署协议，该交易耗时24个月。笔者想知道，拆分消费者业务的想法是否对这对兄弟俩造成了情感上的打击，毕竟森海塞尔作为一个家喻户晓的品牌，多年来一直在他们的控制之下。
安德里亚斯首先回答说:“我们的结论是，需要专注于公司的专业音效部门。我们在24个月前回顾了公司的商业战略，发现四个业务部门都有增长潜力，但它们在不同的市场上走着不同的道路。消费者业务部门和专业部门之间的技术交叉融合越来越少。”
“我们的团队变得更加专业化，而消费者业务拥有不同的市场动态。我们观察了所有四个业务部门的表现，得出的结论是，这个独立的家族企业最适合为三个专业部门提供有效的资金和发展。这些部门拥有所有我们需要的差异化特质，能够为公司带来卓越的技术和音响体验，以及森海塞尔坚如磐石的可靠声誉。”
针对摆在他们面前的难题，兄弟俩找到了一个有趣的混合解决方案，即找到了一个愿意与他们合作的商业伙伴，后者接受森海塞尔为消费者业务提供的品牌授权，而不是直接买下这块业务。这笔交易需要双方很大的信任，因为如果森海塞尔把消费者业务卖给了一个消费者音响领域的竞争对手，这样的安排能否奏效就值得怀疑了。笔者想知道的是，两兄弟能够想出如此巧妙而优雅的解决方案，原因是不是因为森海塞尔是一家家族企业？
丹尼尔首先回答说：“是的。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我们寻找的不一定是出价最高的买家，而是最佳的战略和文化匹配者，而这就是我们在Sonova身上看到的品质。最终，时间会证明这是否是正确的决定。我们并没有轻率行事，而是非常仔细地考虑了这一决定，考虑了品牌、传统和家族名誉。我们相信这将是一个非常成功的举措，令人兴奋的是，我们现在可以专注于专业业务方面，我们相信，可以利用自己的能力在这方面产生更大的影响。
安德烈亚斯补充说：“我们知道消费者业务在一个数十亿欧元的市场中有着高增长的机会。然而，纯粹从业务发展的角度来看，我们的消费者业务在一个新的屋檐下会发展得更好，因为它可以在那里获得成长和发展。于是我们决定，如果抓住剩下的三个专业领域，并将所有的努力投入到一个强大的增长战略中，公司的业务将会变得更好。”
丹尼尔接着说道：“我认为消费者业务现在被接管得很好。这是一次冒险，但也是很好的冒险。因为我们把600多名员工转移到了Sonova公司，所以它基本上还是由同一个团队在运营。我们相信这些人会继续成功经营这一块业务，因为我们曾经与他们共事多年，知道他们对自己的工作有多么热爱。”
“在寻找合作伙伴时，我们考虑了几家公司，但Sonova是最佳选择。这不仅是关乎Sonova能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也是关乎我们如何能够一起来强化这个品牌。两家公司将共同商讨森海塞尔品牌的发展，同时我们仍将拥有该品牌的所有权。我们只是将该品牌名授权给了Sonova，而双方将作为真正的合作伙伴开展合作。只要处理得当，那么这对两家公司来说都是双赢。我相信，双方有着相似的文化，并且对森海塞尔这个品牌都非常珍惜。Sonova在音响质量和品牌建设方面也有着良好的记录。”
森海塞尔仍在德国通过精密工程流程生产和组装其许多产品。
丹尼尔和安德里亚斯现在正将他们相当大的一部分精力和才能用于发展森海塞尔剩余的三个业务部门，包括专业音响部门，该部门生产的设备主要用于巡回演出、广播和剧院，如无线和有线麦克风等；此外还有商务通信部门，该部门在混合地点办公和电话会议的世界中越来越重要。最后，还有位于柏林的诺伊曼（Neumann）麦克风业务，这或许是森海塞尔公司皇冠上最闪亮的一颗明珠。
森海塞尔在1991年收购了诺伊曼，这可能是该公司有史以来最引人注目的一次品牌收购。诺伊曼是高端录音室麦克风领域的王牌，其产品在世界各地的音响工程师中享有传奇的声誉。在世界上一些最好的录音棚里，无数白金销量的专辑都是使用诺伊曼麦克风制作的，说它是录音室麦克风的劳斯莱斯也不为过。现在，两兄弟通过为录音室生产专业乐器话筒和扬声器进一步拓展了这项业务。目前，诺伊曼占森海塞尔营业额的20%左右，但随着兄弟俩对该品牌制定了雄心勃勃的计划，这一比例后续应该会增加。
丹尼尔形容该公司剩余的部门就像一串音响项链上的珍珠。笔者可以理解为什么丹尼尔和安德里亚斯认为他们有必要集中精力对新兴音响应用进行深入研究。也许消费者业务已经分散了兄弟俩的注意力，占用了他们太多的时间，而这些时间本可以更好地花在公司的核心DNA——先进音响的研发上。
安德烈亚斯解释说:“在商业通信部门，公司会制造会议用的麦克风，但它们也被广泛应用于高等教育。我们希望自己的产品可以出现在世界各地的会议室。例如，我们的Team Connect Ceiling 2话筒可以安装在天花板上，并使用波束成形技术跟随扬声器在房间里移动。森海塞尔麦克风还被用于世界各地的许多演讲大厅。随着动态课堂和虚拟混合教学的发展，麦克风必须向远程学习的学生提供尽可能清晰的声音。我们也有为现场环境中听力有困难的人提供辅助聆听的麦克风，如移动连接系统等产品。”
“与视频棒等一体机电话会议产品相比，我们的麦克风提供的是不同水平的通话质量。这就是真正的不同之处。我们可以通过与集成商合作来整合自己的产品，这样他们就可以创造和设计出最好的会议室。这需要不同技能的集成，但是我们可以做到真正的跨系统。森海塞尔可以与许多不同的制造商合作，例如我们开发了API，可以将设备连接到快思聪（Crestron）系统，以及Team和zoom认证的解决方案。我们可以和任何系统合作，因为公司真的关心音响体验的质量。”
森海塞尔保留的业务之一是1991年收购的诺伊曼麦克风品牌。
至于专业音响设备，森海塞尔一直保留着一些经典的耳机型号，如深受许多DJ喜爱的HD 25。该公司还将继续为娱乐和广播应用制造最好的有线、无线和乐器话筒。森海塞尔计划通过可靠的音频解决方案和一流的音质，继续赢得直播和广播业务的客户，以巩固其在全球市场的强大地位。此外，这家专业音响公司还计划为这些应用程序的最佳工作流程开发相应的软件解决方案。
不仅如此，该公司还在AMBEO 3D音响上投入了巨资，后者是一种针对VR应用的空间声音技术。森海塞尔从2010年开始录制9.1音乐，并开发了一种算法，可以从传统的立体声录音中创建9.1音乐。空间音效是一个快速发展的市场，它面临着来自杜比全景声（Dolby Atmos）等公司的大量竞争。AMBEO的第一款产品——用于专业VR/AR/XR录音的AMBEO VR 麦克风于2016年推出，此外森海塞尔还为Magic Leap的AR/VR护目镜打造了第一个增强音频收听配件，AMBEO AR One。
在刚开始采访丹尼尔和安德里亚斯的时候，笔者以为自己面对的是被迫在竞争异常激烈的市场上卖掉祖传宝贝的兄弟俩。但事实证明，情况正相反：这兄弟俩花了非常多的心思来制定一个战略，把他们的消费者业务交给了一个更大的合作伙伴，以便在这个变化无常的市场上继续为消费者开发优秀的产品。而他们在做到这一点的同时，仍然维护了该品牌的声誉。
森海塞尔的商业通信部门为会议和高等教育生产产品，包括TeamConnect智能音箱。随着混合办公场景的增加，该部门业务预计会出现强劲的增长。
笔者毫不怀疑这对兄弟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因为他们现在可以把精力投入到专业领域，那里有着更大的研究需求和更高的财务回报，可以为森海塞尔一直以来闻名的尖端音频技术提供更先进的研究。
在采访结束时，笔者问丹尼尔和安德里亚斯，他们认为五年后的森海塞尔会是什么样子。他们的回答是明确的:“在未来五年内，有几块业务将发挥重要作用。其一是沉浸式音频体验，无论是用于会议还是现场制作。3D沉浸式体验在现场表演中变得越来越重要，在使用虚拟现实的混合场景中也很重要。另一块业务就是我们之前讨论过的会议室系统和麦克风的集成。”
“我们带到市场上的产品在任何体系中都必须是一颗明珠，并希望制造出可以与其他系统无缝集成的最好的麦克风。我们想要专注于为整体音效体验提供最好的组成元素。在诺伊曼，我们有一个非常明确的战略，那就是为专业客户生产更多的产品。诺伊曼已经开始生产专业的乐器麦克风和录音室监视器。我们将很快发布更多用于现场表演的麦克风。
“在接下来的五年里，我们将覆盖更多的现场和录音室制作的生产流程。森海塞尔和诺伊曼品牌将继续代表可靠、创新和卓越的音效。这就是森海塞尔的主张，在未来的五年里，这一点将变得更加重要。我们将进行更多的研发，并继续对研发展开‘过度投资’。”
在笔者看来，这两兄弟为他们的家族企业做出了正确而艰难的决定。他们不再被消费者音频市场的短生产周期所困扰，而是可以将他们的注意力转向开发未来的先进音频技术。对森海塞尔来说，未来的前景是光明的。
Mark Sparrow是福布斯资深撰稿人，文章观点仅代表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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