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只有两三小时的《牡丹亭》，为何这次要在两天三场里演出长达八小时？既然已有精华版《牡丹亭》，那么还有必要再花一个周末的时间看完55折的全本吗？上海昆剧团筹备已久的鸿篇巨制全本《牡丹亭》明晚在上海大剧院首演，罗晨雪、胡维露两位年轻靓丽的杜丽娘、柳梦梅“一镜到底”，将分上、中、下三本在明晚、后天下午和后天晚上还原《牡丹亭》最初的模样。带着这篇文章走进剧院，或许可以解答你在观剧中的一些疑惑。
图说：《牡丹亭》剧照 官方图（下同）
哪一本最值得一看？
如果三场演出只选一场观演，那么究竟哪场最值得一看？如果拿这个问题去问主创，堪比去问父母三个孩子最喜欢哪一个一样难以回答。答案毋庸置疑，都爱！但如果只选一场，或许每个人的答案都有所不同，观众可以根据对昆曲的入门程度来进行选择。
明晚演出的上本，在一开场便用四句诗概括了全剧内容：杜丽娘梦写丹青记；陈教授说下梨花枪；柳秀才偷载回生女；杜平章刁打状元郎。几乎所有的重要人物都将在上本出场，你可以欣赏到以往《牡丹亭》折子戏里最经常演出的几个段落，例如第六折《闺塾》（春香闹学）、第九折《惊梦》（游园惊梦）、第十一折《寻梦》。上本的精彩也远不止这些经典场面。白衣花神将惊艳亮相，“跨时空”闯入杜丽娘的梦境中，确保杜丽娘和柳梦梅会在梦中相爱，成为全本演出中舞蹈和音乐最美的场景之一。
后天下午上演的中本，从“惊梦”发生的后花园说起。出场次数仅次于男女主人公的石道姑，指引柳梦梅去荒凉的后花园，在那里柳梦梅拾到杜丽娘的写真画像，爱上画中人。石道姑的“干扰”推动了柳梦梅和杜丽娘鬼魂之间的爱情线发展。热心善良的石道姑同情为情而逝的杜丽娘，因而决定帮助“破棺星”柳梦梅开棺，让少女复活。在中本，观众可以得到密集的视觉与听觉享受，如《魂游》中闺门旦优美的动作设计和感人唱段，以及许多原著中没有、新设计的、欣赏度很高的对手戏与群演场景。群演演员在中本开始频繁切换，扮演不同角色。观赏之余，识别他们客串了哪些角色，是件非常有趣的事。
对上本和中本的故事都非常熟悉的昆曲观众，这次将看到舞台上鲜少演绎过的下本。杜丽娘回生之后的20折内容，将在郭小男导演的呈现下娓娓道来。
回生之后，结局还是喜剧吗？
55折《牡丹亭》，贯穿了众多不同人物的身份类型。上本和中本是以中近景乃至特写的方式呈现，下本一下子就拉到了远景，让全剧置于更大社会空间范围内，也让观众看清了杜丽娘死而复生后要回归的，是怎样一种复杂的社会场景。
在郭小男看来，在最后20折中汤显祖将所有人物以战争、科举、母女相遇、陈最良的围释，以及闹宴、硬拷、索元、圆驾等内容作了纵横交错但殊途同归式的展开。其作用是将各色人等的价值理念发挥到极致，最后发生合理激烈的碰撞，才能将杜柳爱情结果烘托出决绝式的评判。
金殿之上，皇帝用照妖镜来确认杜丽娘是人是鬼，这也体现出汤显祖最后一次超乎意料的戏剧性反讽：皇权对价值认定的最终核心标准竟然是所谓的神器，人性的缺失可见一斑。由此，与其说《牡丹亭》是以大团圆收场，不如说是杜、柳二人回归社会正常属性却被拒绝的悲剧。
若无下本的演出，《牡丹亭》的深刻内容则无法完全展示，这是折子戏片段演出无法达到的审美层面。因此，补充下本的演出意义，在于它与前两本在精神逻辑上形成了最后的较量，并将剧情在最后关头推向情感、行动和思想的高潮。在貌似大团圆的结局中，《牡丹亭》释放出仁爱、自由、欲望、人性光芒的巨大冲击，释放出对泯灭天性的明代理学的批判和对“至情”的推崇，实现了极其深刻的表达。
汤显祖实际上描述了一个童话般的故事，现实生活中几乎不存在。也正因为整部作品被安排了这种以情为根、超乎现实的奇幻境界，才被后世尤其是明清时代那些被禁锢在闺中的女性读者所推崇，让她们体验了生活中无法获得的精神目标。郭小男说：“《牡丹亭》给予人们的是童话般的心灵慰藉和神话般的精神开启，其跻身世界文学伟大作品之林无愧。”（新民晚报记者 赵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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