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喜剧演员牛振华已经去世16年了,不知今天还有多少人记得他?
牛振华爷爷那一代人去闯关东,父母参加革命来到辽宁锦州,1956年5月1日生下了牛振华。牛振华有兄弟姐妹5人,他排行第4。
1960年,全家搬到北京,牛振华在北京长大。
牛振华的家住铁道部大院,大院里有1000多个小孩,放学的场面相当壮观。牛振华经常和小伙伴们爬树掏鸟窝,把小鸟放在背心里面,把鸟蛋含在嘴里,没少调皮捣蛋。
父母经常教育小孩:不能跑出大院,外面有“拍花子”的人把你们拐走。
在那个物质匮乏、人多粮少的年代,每个孩子的口粮只有8斤半。牛振华总以为自己的口粮有38斤半,吵闹着说:“为什么不让我吃饱?”
父母兄姐宁可自己挨饿,也让他吃饱肚子,因为牛振华没有挨饿,所以长成了“肥牛”。
牛振华上小学了,小学音乐老师觉得他有文艺天赋,不断鼓励引导他。牛振华成为学校文艺骨干,在上千人的大操场登台表演。
运动到来后,读书无用,老师被打倒了,父亲也被关进牛棚,大哥插队去了陕西。
1972年,初中毕业的牛振华在家呆了半年,到顺义县插队落户,成为一名下乡知青。
一群十几岁的孩子开始学抽烟喝酒,觉得自己长大了。实际上他们根本不会打理生活,每人每月发半斤油,他们会把所有的油都倒进锅里炸油饼吃,根本不考虑以后的20多天怎么过下去。
为了填饱肚子,他们学会了偷东西。他们住在村北,于是到村南偷西瓜,村西偷红薯,村东偷鸡蛋。就是不能偷村北,因为兔子不吃窝边草。
有一天他们把没有成熟的梨子全摘了吃了,被老乡发现。老乡见他们认罪态度较好,教育他们:“想吃也要等成熟时再吃,摘的时候也不能把梨树弄伤呀。”
他们心想:等成熟了还有我们的份吗?
他们不敢梦想有朝一日能回城,最大的梦想是盖房子娶媳妇。每天的日子就是打架,有一次牛振华因打架被抓到民兵的小屋子里,遇上了县文化馆干部杜湘。
杜湘看出牛振华有表演天赋,就做他的思想工作:“你今年才17岁,怎么可以这么混?你去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吧,学点东西。”
牛振华进了村里的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说个快板,表演小品,真真切切感到了表演的快乐。除了演出外,牛振华还在河边牧马时喊嗓子、练功;晚上练习写相声、小品、快板词、新闻稿。
农忙抢收,农闲演出,牛振华的日子过得充实有趣,他有时也会想,难道我要在这个地方过一辈子?什么时候才能回城?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掐灭了。
1974年,邮电部机关食堂招炊事员,牛振华恰好符合条件,终于回到梦寐以求的北京城。牛振华的心情可以用“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来形容,他愿意在这里蒸一辈子馒头,然后娶一位漂亮姑娘为妻。
牛振华以为自己会当一辈子的炊事员,他的同事郭师傅告诉他西城区文化馆业余艺术团在招人,两人准备了马季说过的相声《打电话》,就去应考了。
牛振华知青时打下的文艺底子没有浪费,在众多考生中一点不怯场。一位主考老师一眼看中了他:这个小胖子很有发展潜质。
一周后,牛振华收到了录取通知书,但郭师傅却落选了。牛振华心里有点不安,郭师傅豁达的说:“没事,以后演出给我两张票看看就行了。”
1978年春,牛振华第一次作为相声演员登台,此时的他真正爱上了表演。
北京青年曲艺团来招人,北京青年曲艺团是集体所有制,邮电机关是全民所有制。全民所有制意味着“铁饭碗”,有固定工资和公费医疗,而集体所有制意味着要靠自己干出来,工资没有保障。
牛振华对此无所谓,只要能说相声就行。1978年9月,牛振华离开邮电部门,进入北京青年曲艺团,成为回婉华老师的弟子。
回婉华与侯宝林是同辈的,所以牛振华在相声界辈分颇高,属于文字辈。
牛振华在青年曲艺团呆了3年,每年演出二三百场,走遍了大江南北,为他的相声表演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为他后来的演艺事业奠定了根基。
他从小就有当军人的梦想,1981年,凭着自己的喜剧天赋和初步积累的舞台经验,超龄4岁的牛振华特招进入空政文工团。
牛振华穿上军装不久,就去了老山前线。当时自卫反击战还没有结束,时不时有流弹飞过。
在空政文工团的10年,牛振华足迹遍布天涯海角,这10年是他艺术生涯走向成熟的10年。
他创作表演的相声有80多篇,荣获1989年全国青年相声大赛金奖等多项全国大奖。
牛振华当时的喜剧小品都出自著名编剧赵连甲老师的手,赵老师手把手教会他很多东西。
牛振华与蔡明合演的小品《牛记包子铺》,与冯巩合演的《面的与皇冠》至今令人难忘,还登上了央视春晚。
最喜欢他的还是电视机前的小朋友,“牛逗叔叔”每天会在“七色光”节目中讲一个笑话,还在“周末碰碰车”节目中教他们炒一个好吃的菜。
1987年,牛振华与冯巩等人到导演谢添家去玩。当时谢添正在执导电视剧《那五》,缺一个配角的人选,谢添一眼看中了牛振华。
牛振华第一次触电,谢添夸他演得不错:“肥牛,你表演不错,很松弛。”
牛振华找到了演戏的感觉,片约不断,欲罢不能。
空政文工团规定不允许团里的演员随便接戏,牛振华拍戏要经过团领导同意。而团领导往往说:“不行,牛振华在待命。”
他在空政10年,每次调级分房都没有他的份,一家三口挤在10平米的房子里。有人说他傻,不会往领导家跑,那些经常往领导家跑的,分房就有份。
1988年,牛振华分到了12平米的北平房,终年不见阳光,钥匙也拿到手了。全家人很高兴,终于有房子了,可是一周后一看,锁被换了,团里又把房子收回去了,当作办公室,这是首长的命令。牛振华的心凉透了。
一个大男人到了35岁,级别没有,房子没有,是很难受的。
牛振华最终选择脱下10年的军装,离开空政文工团。从25岁到35岁,他把人生最好的年华都献给了部队,觉得无愧于部队了。
1991年,牛振华转业到中国广播艺术团。他没有领转业费,而是留下一套军装作为纪念。
1992年,牛振华和冯巩到导演黄建新家去玩,黄建新正在导演电影《站直啰,别趴下》,男主角是冯巩。
电影里有个配角个体户,黄建新说副导演给他推荐了个叫什么华的胖子,想不起来了。冯巩说会不会是牛振华,黄建新看着牛振华说:“应该是吧,感觉挺合适的。”
于是牛振华进了剧组,副导演一看牛振华说:“我推荐的不是他,而是北京人艺的梁冠华。”
但生米煮成熟饭,只好将错就错。有人提意见,这部电影的两个最重要的角色都由相声演员扮演了,究竟是拍电影还是说相声?
有人建议换掉牛振华,但黄建新说:“我相信‘肥牛’绝对能演好这个角色!”
牛振华出色演绎了改革开放后最早的个体户的形象,这样的角色是电影史上从未出现过的,扭转了别人对“相声演员”的偏见。
影片获得多项大奖,黄建新对牛振华很满意,他的下一部电影《背靠背,脸对脸》就由牛振华当男主角。
《背靠背,脸对脸》是牛振华第一次当男主角,他推掉了所有的片约。
该片豆瓣评分高达9.4,通过一个小小的文化馆展现了事业单位的勾心斗角,人情百态,是中国社会的一个缩影。
牛振华在《背靠背,脸对脸》中成功演绎了一心想转正、不择手段的文化馆代馆长的形象,1994年获得了第7届东京国际电影节最佳男演员奖,从相声演员一举成为“国际影帝”。
东京国际电影节评委的评语是:“牛振华创造了一个难度极大的生动的人物。”
牛振华成为相声界第一位获得影帝的男演员,老搭档冯巩1998年凭《没事偷着乐》获得金鸡奖影帝,成为相声界第2位影帝。
牛振华成为黄建新的御用男演员,他们又合作了《红灯停,绿灯行》《埋伏》《谁说我不在乎》等片。
黄导演曾说:“我和牛振华不仅是合作者的关系,私下里也是特别好的朋友。我们先后合作了5部戏,在一起已经有十几年了,相互间的情感很深。”
黄建新还透露,他看中了牛振华身上的平民气质。牛振华出名后,和原来那帮摆地摊、蹬三轮的朋友交情一直没有断。
牛振华先后参演了《京都神探》《宋家皇朝》《阿郎在北京》《浪子大钦差》《财神传奇》《堆积情感》《荣誉》《越活越明白》《大爆炸》等影视作品,他的可塑性很强,穿上军装是首长,穿上白大褂是厨师,戴上瓜皮帽就是地主。
他胖胖的笑脸深受观众喜爱,成为家喻户晓的演员。
牛振华十分感谢演艺道路上遇到的贵人与合作伙伴,他说:“正因为有了他们的帮助,才有了我取得的一些成绩。如果没有他们,我可能还在食堂里做饭,我永远感谢他们。”
牛振华在事业成功的同时也收获了爱情与家庭,他的妻子是他邮电部食堂的同事,两人1981年结婚,有一个女儿,女儿的学习成绩很出色。
正当牛振华处于事业最辉煌的时刻,2004年5月11日晚11时20分,刚过完48岁本命年生日的他驾驶奔驰小客车,在海淀区西直门外大街白石桥附近撞在解放牌大货车尾部,牛振华当场身亡,奔驰小客车损坏严重。
当晚11时25分,北京海淀交通支队民警对事故现场调查取证。民警经过检测,牛振华血样中每百毫升血液中酒精含量为205毫克,属于醉酒驾车。
牛振华驾驶的小轿车车速经鉴定为85~101公里/小时,属于超速驾驶,且在事发时未按规定系安全带。
牛振华生前喜欢结交朋友,人缘很好,他因车祸身殁的消息传出后,演艺圈内人士震惊不已,他的师父回婉华老泪纵横。
许多人认为牛振华是一个非常自制的人,对待喝酒的态度很谨慎。《荣誉》制片人王旭平回忆说:
“牛哥的酒量特别大,半斤白酒只是最基本量,我就没见他喝醉过。但是,他对待喝酒很谨慎。虽然牛哥应酬很多,但他曾跟我们约法三章:喝酒带司机、酒后不开车、开车不打手机。有一次,他还开玩笑说:‘我喝酒不开车,我推着车走。’而且他有专职司机,喝酒后从来不开车。”
牛振华去世后,他的妻子刘女士很坚强,她于5月13日下午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公开信,做出了深切的反思,令人叹息扼腕:
“不管有什么客观原因,他做错了!一生谨慎的他犯了一次错误,而他唯一一次错误,让他不再有改正的机会,也给我们造成了终身遗憾!我们失去了亲人,但我们也为他的失误而内疚。牛振华的酒后驾车对别人构成了危险和伤害,我们为他的这一次不负责任的行为向大家道歉!也希望所有的司机能够以他为鉴,不要让你的家庭和我们一样发生悲剧!”
作为一位优秀的相声演员,一位喜剧明星、一位国际影帝,牛振华的意外离去留给家人和观众无尽的遗憾和惋惜,愿天堂里没有车来车往。
2004年5月15日,牛振华的追悼会在八宝山殡仪馆举行,他的生前好友冯巩负责追悼会的接待工作,英达、巩汉林、孙红雷、倪萍、蔡明、陈小艺、万梓良、赵宝刚、杨亚洲、吕丽萍、孙海英、李双江等演艺界名人赶来向牛振华做最后的诀别。
为了对自己和家人负责,酒后驾车不可取,害人又害己。杜绝酒驾现象,愿牛振华的悲剧不再发生!
每个人都要牢牢记住这句话: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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