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物极必反”一词是有其科学根据的话,一个女人,丑到极致该有多迷人?这答案,只有詹妮斯·乔普林能告诉你。
她的丑堪称无敌。乐队的吉它手拒绝在晚上九点以后排练,她声称自己是上帝派来折磨夜班司机的女巫,为此她从不在夜里上街。她丑到让第一天上班就来采访她的记者吓得夺路而逃。也因此她虽然有过几个男朋友,却都因为“从浴室里走出来的乔普林有惊人的恐惧感,虽然我已经习惯了看她披散着头发的样子,但还是每每从床上跳起来逃到沙发上”无疾而终,那些男朋友是谁,现在连那些神通广大的狗仔队都无法给出任何有价值的新闻线索,因为那些出入她房间的男人不仅多,而且多是天亮之后就消失不见,于是媒体虽然对她身边的男人感兴趣,却也拿不出什么强有力的证据证明她的爱情。
于是她再不对自己的爱情感兴趣。她公开声称“谁能在我洗完澡出来时还保持绅士般的笑容,我们就上床。”几年时间里她夜夜笙歌,与无数的男星和模特滚床单,第二天早上爬起来就钻进教堂给上帝唱赞美诗,并在教堂里把自己昨晚和第X百个男人的叫床声真难听做为炫耀的资本。
她的福音是美国每一座教堂都竞相争抢的唱片之一,而她亲临现场演唱的时候,多是用面巾遮住头面,以至于我们现在想找几张她素面朝天的照片难度很大。
除了丑,她的另一个外貌特征就是一张大嘴。而当你留心她的身材的时候,你会发现那肥大的身躯应该与她的大嘴有直接的关系,舆论纷纷猜想她有一条充满味蕾的舌头和一个包容万物的胃。
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老话叫“嘴大吃八方”。大嘴的另一个好处就是那宽阔的口腔里能随时惊爆出高八度的清脆音阶,那歌声那么干脆那么嘹亮那么响,像一只号角,让每一个听到她歌声的人都禁不住浑身一抖,呆立当场。
我敢打赌你这辈子没听到过这样竹子般清新坚韧而又生机勃勃的声音。她的摇滚音符里充满着着肆意舒放的愤怒和狂想着的激情,像一把刀,从驳杂混乱的背景音乐中呛然拔出,带着深入骨髓的锐利和冰冷;而她的圣歌又舒缓低沉,像圣母玛丽娅的手,大度地从每个祈祷者的头顶慈爱的滑过;而最堪惊叹的则是她的乡村音乐,透着草绿绿叶青青的香草味。闭上眼,她的音乐会营造出一片无际的草原,风吹过,羊低头,云在天上,心却早失了归处。
那是位神奇的百变歌王。
事实上詹妮斯·乔普林活着的时候只出过一张名为《I Got Dem Ol' Kozmic Blues Aga》的专辑,销量和反响都是负数。在这一点上,她无法与任何稍有名气的歌星争胜负论雌雄,反倒是去世之后留下来的一些没有经过任何调音台和数码合成器处理过的作品让世人见识了最不加修饰的原生态的乔普林,当然,还有那张她精心打造的却没有在她生前发行的《Pearl》成为让所有人记住她的理由。
作为旧金山Big Brother &HC乐队的主唱,她和这个乐队的成名却完全是一个意外。1967年,蒙特利国际流行音乐节上,临时拼凑的Big Brother &HC乐队无论是乐手鼓手还是吉它手都无法在短时间内与乔普林达成默契,而现场的调音师也显然有失职的嫌疑,他把伴奏的音量调得过大而给麦克风的音量又太小,结果詹尼斯·乔普林实在是无法用一个人的力量压住背景音乐,他不得不把歌词用那张大嘴嘶哑着喊出来。还没下场,她就在心底说,“糟透了,这是音乐史上最无耻的一次演唱。”可是,她粗犷有力的噪音却彻底地征服了观众,全场掌声不息,这反倒让这支乐队无所适从,他们呆呆地站在台上足足有五分钟。
还是音乐节的总监格罗斯曼带头从后台鼓着掌走上来拥抱乐队的每一个成员。“你们太棒了,我要做你们的经纪人。”
这更让所有人吃惊。要知道,在那个年代,想尽一切办法要格罗斯曼“拉一把”的音乐人有多少?而这一句“太棒了”就足经抵得上全世界听众的欢呼。
有格罗斯曼带路,乔普林和她的乐队想不红都做不到了。
1968年,格罗斯曼为他们量身定做了一张专辑《I Got Dem Ol' Kozmic Blues Again Mama!》(妈妈,我又让他们伤心了),没有任何伴奏的清唱歌《Mercedes Benz》让本就足够清新的乔普林再一次奉献了最纯粹的迷人声音。格罗斯曼的精心制作和乔普林的精力四射让这张专辑在排名榜上以第一名的成绩持续8周,但接下来就石沉大海了,并且再也没有被打捞出来。
乔普林于是带着失望一个人单飞,继续把她个性的丑和清新的音色在世界各地释放。
只是,她怎么能那么丑?丑到教堂一边要求她来唱圣歌,一边又在合同中要求她“必须遮面”;丑到几乎所有的演唱会都拒绝邀请她加入,却又要声称“伟大的乔普林因故不能亲来现场,特为本次汇演献唱一首,下面我们来播放她的录音。”而她的几任男友也都不辞而别,甚至连一个告别晚餐都省略了。起起落落,潮涨潮去,无论是摇滚还是乡村民谣都不承认她是自己队伍中的一员,却又要拉上她这杆大旗说事。
“我需要消耗。”乔普林开始吸毒,她经常在自己家里保存至少半斤以上的海洛因和大批的烈性酒以满足她的孤单需要。变本加厉地消耗她能得到的最大的刺激,用折磨身体的方式来拯救灵魂,而这作法本身就是错的。
“我找不到家,每晚要么把自己灌醉要么倒空,反正,我睡不着。我只好借助毒品和酒精的力量。而事实上,我从小到大都不快乐。”
一个女人最看重的应该就是相貌了吧,这是乔普林最大的障碍,干瘪的皮肤,肥大的身材,乱蓬蓬的长发,一张巨大无朋的嘴和向上翻起的鼻子,所有这一切让她的整青少年时代都随时面临着最彻底的嘲笑,直到成名之后依然是这样。于是,摆脱的方法就是喝酒、说粗话,甚至打人。小时候她所有的游戏都只是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写诗画画,轻视、讥笑以及厌恶的神情让她无法完成一个女人最基本的心理超越,“这是像我这么丑陋的女人活该得到的待遇。既然我已经这么丑了,既然你们都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还要喜欢我自己?”
她一边消沉,一边打造了新一代的布鲁斯和摇滚,以至于其后若干年里,所有的摇滚和布鲁斯歌手的唱法和舞台动作里都找得到乔普林的影子。她永远被模仿着,却又不可逾越。音乐权威《滚石》杂志评出的史上最伟大50名摇滚音乐家,乔普林榜上有名,虽然只名列46,但在她前面的所有人,44位是男性,仅有的两位女性一位是神奇的天才艾瑞莎弗兰克林,另一位是足以称得上“当惊世界殊”的麦当娜。
1969年,性格怪异又似乎有些神经质的乔普林开始埋头打造一张新专辑。这一次她不靠任何大腕的包装,从作曲配乐到录小样都亲自出马,她召集了一支更优秀、也更多才多艺的乐队Full Tilt Boogie作为配乐伙伴,她信心满满地把这张专辑定名为“Pearl”(珍珠)。在这张专辑里,她极其巧妙地整合了布鲁斯、灵魂乐和乡村摇滚乐,那是张珍珠一样的晶莹作品。
遗憾的是,作者本人并没有亲眼看到这样的成功。1970年10月她在好莱坞因为吸入过量海洛因一睡不起。
这是个怎样的交代呢?及格的答卷还是白卷?没有谁能评判。人们更喜欢她的音乐,激昂时如惊雷霹雳,缠绵时又旖旎无限,风格多变,音色多变,从而牵动情绪的跌宕,形成强烈的梦境色彩。音乐史上,从乔普林开始,出现了一个新的分枝流派:迷幻摇滚。
可以不懂英语,但一定听得懂乔普林的歌。那沉迷的茫然和发自内心最深处的孤单,在一支曲子里把人心劈成两半,再用一个长长的尾音缝合成新的动力源,把血液泵到大脑深处。
她也喜欢裙子,喜欢涂指甲和戴各色各式的手镯。但是她只能一个人在舞台上扯着高音唱“我需要一个男人去爱我,亲爱的,你可否理解?我要找到这个人,如同要空气一般。我现在就想要,但是,亲爱的,此刻围绕我的,仍是这恒久的孤独,我环顾四周,依然是一个人都没有。”
她只唱了三年时间,不用弹指都足够短暂。她挥霍着自己能把握的一切。所谓诗酒趁华年,青春如雨的季节,那些阳光,不挥霍也是浪费。被全世界抛弃也没什么可怕,可怕的是,自己把自己弄丢。红尘如梦吗?其实连梦都还没来得及开始,而每个女子都要经历如此的心意凋零,那浮躁中的安静和自然不是自我救赎的挣扎和反抗,而是顺流直下,在紫陌红尘之上,一个人细数着为数不多的流年,度自己的缘。
那才是真正的优雅。而乔普林,把自己定义为一场“迷幻”。自卑到连自救都省略了的同时,还拒绝援手。她享受了世间一切的忽视和轻蔑,也享受大麻和伏特加的快感,最后,享受一个人的离开,因为孤单才是她贴身的衣服,而爱,是她的海市蜃楼。
也许,这也是最美的孤独和决然。
詹妮斯·乔普林:出生于阿琴港的一个中产阶级家庭,20世纪60年代最伟大的白人摇滚女歌手,又是一位引导布鲁斯流派走向新生的前辈。在摇滚舞台上,她能以撕云裂雾般的清吼刷新所有耳朵的底线;而其如怨如诉、沙哑粗砺而充满感情表达的演绎则为布鲁斯音乐洗尘去垢。她的歌在当时是所有美国人的早餐伴侣。她仅仅在音乐舞台上风光了数年时间,却成就了一个时代的传奇。在她身上,展现了最丑女歌星最伟大的自信的实力。
她所在的时代,是不可模仿和超越的传奇。
1979拍摄的《The rose》(直译为“玫瑰”中译名“歌中有我不干的泪”),是一部真实再现詹妮斯·乔普林一生的传记片,影片的原声大碟成为有史以来最畅销的专辑之一,其中的同名主题曲被称作世界摇滚乐史上最为动听的歌曲。
玫瑰
词曲:Amanda McBroom
有人说,爱是一条河
会淹没轻柔的芦苇
有人——爱是一把剃刀
让你的灵魂流血
有人说/爱是一种焦渴
一种无尽的带痛渴求
而我说爱
是一朵花
而你则是唯一的种子
如果心儿害怕破碎
就永远无法学会起舞
如果害怕从美梦中醒来
就永远也抓不住机会
如果不愿付出
就永远没有回报
如果灵魂害怕去死
就永远学不会怎么去活。
当夜晚太过漫长
当前路太过遥远
或者当你认为
只有幸运者和强者才有资格得到爱的时候
你要记得
在厚厚的积雪底下
一颗种子一直都在那里躺着
等春天的阳光洒下
它会绽放成最美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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