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很常见只要昆特格利欧恐龙的情绪动荡不安,他们就会用厮杀来发泄阿夫塞尾巴拄地,支撑着身体,成了一个坚固的、满是瘦削肌肉的三角架,背对恒风阿夫塞不禁责备自己:如果诺尔—甘帕尔相信他们正在回家,而不是朝远方无休止地航行,他会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的但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现在的情形很危险,任何疑虑和犹豫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我来为大家讲解一下关于恐龙世界大百科这本书的作者?跟着小编一起来看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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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很常见。只要昆特格利欧恐龙的情绪动荡不安,他们就会用厮杀来发泄。阿夫塞尾巴拄地,支撑着身体,成了一个坚固的、满是瘦削肌肉的三角架,背对恒风。阿夫塞不禁责备自己:如果诺尔—甘帕尔相信他们正在回家,而不是朝远方无休止地航行,他会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的。但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现在的情形很危险,任何疑虑和犹豫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朝左边瞥了一眼:迪博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小心地藏起双手,免得甘帕尔看见他那自然张开的爪子。迪博做得对,没有必要再刺激这个船员。阿夫塞也握起拳头,爪尖戳进手掌。
甘帕尔整个身体都在上下跃动。臀部朝上翘起,尾巴又硬又稳,平平地扬在身后,身体和甲板保持平行。脖子、头和鼻口都向前倾斜着。身体一起一伏,一起一伏。
阿夫塞越过肩膀偷偷望去。他和迪博站着的后甲板空无一人,与前甲板的连接处也没有人。只有五个昆特格利欧恐龙远远地站在前甲板末端,正朝尖尖的船头张望,背对着阿夫塞和这一幕。桅杆上的瞭望桶里有一个人——好像又是比尔托格——正在观察着周围的河水,同样没注意到戴西特尔号的联体菱形船上将要发生的事。
阿夫塞朝旁边挪动了几步,和迪博隔开一段距离。这样的话,甘帕尔就不能同时进攻他们俩,只能选择一个作为进攻目标。阿夫塞一边用尾巴支撑着身子,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个船员。
甘帕尔移动得很缓慢,很谨慎。他歪着头看了看迪博,又看看阿夫塞。两眼呆滞无神,尾巴不断晃动着。
“不要紧张,甘帕尔。”阿夫塞说。他的声音很轻,就像大人和小孩说话一样,发出温柔的嘘声,“放轻松。”
甘帕尔的手臂悬垂在身体侧面,爪子张开,手指颤动着。
“对。”迪博说,极力模仿阿夫塞的语气,却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镇定。”
阿夫塞打量着迪博。王子从臀部开始已经在向前倾斜,圆滚滚的身休现在摆成了一个四十五度角。张开的爪子暴露无遗。
阿夫塞的脑海里回响着迪博的母亲伦—伦茨女王的话。她曾经张开爪子,一字一句说出下面的话:“我允许他和你一块儿去,但你必须保证他安全返回。”
迪博已经本能地对甘帕尔的挑战做出了反应。这个船员比迪博年长八个千日,高大得多,虽说不是特别粗壮,但如果他俩打斗起来,王子必死无疑。
阿夫塞又试了一次:“放轻松,甘帕尔。”他说,“我们都是你的朋友。”
僵持了几次心跳的时间。阿夫塞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但就在此时,甘帕尔弯下膝盖,蹲低身体,张开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猛地向迪博扑去。阿夫塞也迅速作出反应,腾空跃起。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快极了。阿夫塞只听得王子一声“哎哟”,甘帕尔已经把迪博击倒在地。甘帕尔的下颌噼啪作响,试图咬穿迪博的喉咙,但仅仅咬下迪博肩上一块拳头大小的肥肉。
阿夫塞那一跳本想截住甘帕尔,但他估算错了,砰的一声,重重落在甲板上,就在迪博和甘帕尔前面。他俩正四肢交错,像一个圆球般扭打在一起。阿夫塞一个急转身,再一次跃起,尾巴扫得空气呼呼作响,跳上甘帕尔的后背。
甘帕尔发出一声尖利的啸叫。阿夫塞只觉得一阵本能的冲动,理智则渐渐消退。他知道自己必须立即结束这个局面,否则这场搏斗就会演变为灾难性的骚乱,整个戴西特尔号都会卷入血腥的大屠杀。
透过波涛的拍击声,船帆被风吹动的噼啪声,阿夫塞听到一阵雷鸣般的脚步。站在船头的五个昆特格利欧恐龙朝格斗现场猛冲过来了。阿夫塞匆匆向上一瞥,只见瞭望哨上的比尔托格也正沿着旁边的网绳往下爬,像一只巨大的绿色蜘蛛。
砰的一声,甘帕尔的大嘴合拢。迪博正想抽回一只手臂,却被他的袭击者一口咬住。一阵血腥味从风中吹来,拂过阿夫塞的脸庞。这股气味影响了他,阿夫塞杀机陡炽。
敲击甲板的“踢踏”声。不用看就知道是克尼尔来了。阿夫塞毫不在意,除了格斗,他什么也不想了——
不。
看在上帝本人的面上,不!清醒地想一想吧。他的视线模糊了。理智可以战胜本能冲动。阿夫塞努力不让自己迷失在疯狂杀戮的冲动之中。现在,迪博的下颌也噼啪直响,试图从甘帕尔身上咬下一块肉来。阿夫塞的爪子抓向甘帕尔的脸,戳进鼻口那柔软的皮肤,还有盐腺的纤维组织。甘帕尔退缩了,发出一声尖叫,把头转向阿夫塞。机会!阿夫塞的上下颌猛地一合,残忍地、完美地、狠毒地一咬,撕碎了甘帕尔的垂肉袋,咬破了对方脖子的下侧。甘帕尔的身子扭曲着。阿夫塞感到甘帕尔肺里的热气从他脖子上那个巨大的裂口翻涌出来,这是对手呼出的最后一口气。
到处是鲜血。阿夫塞的脖子转过来,寻找着下一个目标,准备攻击身边的迪博王子——
“阿夫塞,不!”
一个声音传来,低沉如来自洞穴深处,粗糙如岩石相击。
“不!”
盲目的愤怒。杀戮的冲动——
“不!”克尼尔再次吼道。
阿夫塞的视线清楚了,他终于看到了他的朋友。迪博受了伤,鲜血长流。阿夫塞赶紧闭上大张的嘴,从甘帕尔的尸体旁闪开,心脏砰砰直跳,气喘吁吁地半躺在甲板上,凝视着正迅速下落的太阳。
“陆地!”
一个正在桅杆上端的瞭望桶里观察的香客转身大叫。
阿夫塞兴奋地一磕牙。简直像小说一样,像加特—塔格里布写的那些天方夜谭,奇迹发生在最不可能、最戏剧化的一刻。
德特—布里恩祭司在后甲板拦住了阿夫塞,想和他说话。最近几十天里,阿夫塞把自己封闭起来,部分是因为诺尔—甘帕尔发疯的事。没有人为甘帕尔的死责备他——无路可退时,只有这种办法才能抑制疯狂。但是,只要看到阿夫塞,大家便会想起这件惨事,这个可能发生在任何人身上的暴力事件。暴力深植于每个人心中,只是平常被克制住了。另外的原因是那些窃窃私语,那些不解的眼神,它们仿佛无时无地追踪着他。大家非常怀疑这次愚蠢的东行,那可是从未去过的东边啊。
和任何人一样,阿夫塞也需要多看看头顶上的紫色天空。只有当甲板上几乎空无一人的时候,他才能来到主甲板或梯台上,尽情享受恒风的吹拂。
但布里恩过来了,显然很愤怒。他尾巴僵直,没有任何摆动,爪子张开,几乎完全竖起身体。这可不是行让步礼的姿势。
布里恩曾经说,因为阿夫塞,戴西特尔号上所有人都注定要倒霉。卡尔—塔古克的肉已经开始腐败变质;用不了多久,更多的人会和甘帕尔一样,疯狂地抢占地盘。布里恩说,他们惟一的希望就是让阿夫塞放弃他的想法,让克尼尔船长相信他错了,前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永无止境的河流。
“让我们回去!”布里恩刚刚发表完演说,“为了上帝和先知,叫克尼尔带我们回去!”
就在这时,响起了瞭望桶上的香客的叫声。声音压过船帆的噼啪声、汹涌澎湃的浪涛声,微弱而清楚地传了过来。
“陆地!陆地!”
阿夫塞合上嘴,高兴地把牙齿磕得格格响。布里恩嘴巴大张,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阿夫塞不想等这老头给他让道。他冲下后甲板,穿过两只船体的连接处,越过前甲板,奔到船头。这段距离很长,几乎从戴西特尔号的船尾直到船头。阿夫塞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断晃动着垂肉散热。
阿夫塞没有观察哨高居瞭望桶的优势;除了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蓝色水面,他什么都没看见。他抬头仰望观察哨,她正在上头拼命指点呢。阿夫塞转过头。看在上帝份上,真的在那儿,正慢慢从世界的边缘升起。从这里看上去虽然模糊不清,但它无疑是坚实的土地。
“什么?”近处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阿夫塞四下望望,发现克尼尔过来了。船长的尾巴已经完全长了出来,不再需要拐杖,走过来时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伴随着“踢踏踢踏”的声响,“是我们的‘陆地’还是未知岛屿?”
阿夫塞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性。它肯定是“陆地”,就是他们称之为“家”的地方。对了,“陆地”的西岸有一些岛屿,像尾巴一样拖在大陆背后。阿夫塞猜想他看到的很可能是其中的一个,布德司卡岛。
他根本没想过另一种可能性:它也可能是一个根本不熟悉的地方。我们肯定已经回家了,他想。肯定!
“看!”又一个声音叫了起来,阿夫塞发现迪博王子也来了,“上面长满了树!”
他是怎么看到的?阿夫塞转头看着他的朋友——他正拿着一根铜管看呢。当然,用望远器能看到!自从阿夫塞告诉他在镜筒中看到的奇妙景象之后,迪博对这东西就非常感兴趣了。
“把望远器给我。”克尼尔说。阿夫塞心想,对王子这样说话未免有此无礼。但迪博马上把望远器递给船长。
克尼尔把它凑到自己的眼睛上。他显然和阿夫塞一样,认定他们已经回家了。“有树,是的。”他说,“如果是布德司卡岛的话,那儿应该有一个形状奇特的锥形火山口,可我没看见——等一等,等等。看在猎人爪子的份上,是的,它在那儿!”
克尼尔巨大的爪子啪的一声搭在阿夫塞的肩上,年轻的学徒被撞得朝前一晃。“看在上帝份上,孩子!”船长大叫道,“你是对的。你完全对了!”
克尼尔转头朝后面的甲板望去。阿夫塞也望着甲板,发现全船三十个人都站在那儿,挤在一起。旅行结束的惊喜和轻松足以压制争夺地盘的冲动,至少在短时间内可以。
克尼尔提高嗓门,“我们回家了!”
阿夫塞看着身边的人群。昆特格利欧恐龙一个接一个向他行让步礼,尾巴砰砰敲打着甲板,发出雷鸣般的声音。
“家!”
“终于回家了!”
“小伙子是对的!”
困难在于停船就岸。除了显然在“陆地”另一边的首都,昆特格利欧恐龙再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长期定居点。各部族通常不会长时间滞留在某个地区,而是跟着四处游荡的动物长途迁徙。某一部族离开他们的临时驻地后,这里的房屋便空了下来。但不会长期空置。只要这些建筑物没有毁于地震,一两千日后,肯定会有另一个部族漫游至此,使用它们。
克尼尔终于把船停在一个小港湾里。从地图上看,这里似乎是“三森林”湾,在詹姆图勒尔省的最南面。从岸边望去,可以看见一些建筑物,无人居住,但完好无损。克尼尔小心地把船慢慢开进去。对戴西特尔号来说,这里的河道太浅了。船锚放下后,人们排成一排,依次下到小登陆船上。
每艘登陆船只能装六人,戴西特尔号只有四艘登陆船,而不是五艘。当初克尼尔同卡尔—塔古克搏斗的时候损失了一艘。但大家仍然挤进了剩下的登陆船,他们太高兴了,喜悦和兴奋足以在短时间克制住大家的地盘本能。
终于到了!三百零四天之后,阿夫塞终于踏上了坚实的土地。没有来回的晃动,没有波浪的喧嚣,也没有船帆的噼啪声,他感到很不习惯。他在河岸上走了几步,然后扑倒在沙滩上。高兴,真是太高兴了,终于回到了坚实的土地。
其他人已经冲进森林。或许只是为了享受奔跑的快乐,或许想抓些什么新鲜猎物一饱口腹。
多数乘客想回首都,继续过去的生活。但如果沿着“陆地”近岸航行,还需要二十五天才能返回首都。克尼尔知道,回去之前,他的乘客和船员需要在陆上待一阵子。两个乘客和一个船员居然说,他们决定就在这儿结束他们的航行。这三位想一路猎食,自己走回内陆。这个要求一点儿也没让船长觉得奇怪。
没过多久,大家便组织起了一支支小小的搜寻队,寻找当地的昆特格利欧恐龙。大家希望能找到一个信使。这些人骑在两足动物上,从一个部族游荡到另一个,给偏远省份带去首都的最新消息。
阿夫塞和迪博两人组成一支搜寻队。他们径直走进森林,寻找猎队或角面车队最近经过的痕迹。
寻踪觅迹这种事,两人都是生手。但半天之后,迪博发现了三只巨大的冀指鸟,正在远处盘旋。这很可能意味着那儿刚刚发生了一场杀戮。两人徒步穿过森林,不时看到翼指在树林里飞来飞去。
终于,他们发现八个昆特格利欧恐龙正啃咬着一只被击倒的铲嘴。血淋淋的鼻口在一块块鲜肉之间拱来拱去。
一见阿夫塞和迪博,猎手们抬起头来。身旁有食物,争夺地盘的本能冲动抑制下去了。他们朝两个年轻人招招手,邀请他俩加入。
肉红红的,鲜血淋漓,看上去真不错,特别是在吃了那么多天淡而无味的水生生物以及魔鬼卡尔—塔古克那逐渐变质的肉之后。阿夫塞和迪博两人急切地行了个让步礼,立即享用起新鲜肉食来。阿夫塞撕下一大块尾巴肉,迪博用牙齿和爪子撕扯着腰腿肉。
“你们打哪儿来?”两人填饱肚子后,狩猎队长问道。
“我们搭乘的戴西特尔号刚刚靠岸。”阿夫塞说。猎手中间立即响起一阵赞叹的低语:克尼尔的船在整个“陆地”都赫赫有名。
“我是鲁比—卡登。”蹲在地上的狩猎队长说,“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是阿夫塞,他是王子迪博。”
仍埋在铲嘴鲜肉里的脑袋全都抬了起来,吃饱了俯卧在地的人也抬起头看着阿夫塞。
卡登直直地瞪着阿夫塞,“再说一遍。”
“我的名字叫阿夫塞。他是迪博王子。”
队长仔细打量着阿夫塞,他的鼻口一点没有变蓝,说明他说的是实话。昆特格利欧恐龙只有在黑暗中才能说谎话而不被发现。
卡登站起来:“你是迪博?”他对阿夫塞的朋友说。
“是的。”
迪博鼻口的颜色也没有任何变化。一个队员点点头,悄声对一个同伴道:“我也听说王子块头很大。”
“你说你们刚刚远航归来?搭乘的是戴西特尔号?”
“对,”阿夫塞和迪博齐声说,“我们去朝觐了。”
“那么,你们肯定不知道,对吗?”卡登说。
“不知道什么?”迪博问。
“告诉你这个消息,我很难过,尊敬的王子殿下。”队长说,“昨天晚上,我们遇上一个来自首都的人,他说伦—伦茨女王不久前去世了。”
“我母亲?”迪博说,“去世了?”
“是的。”卡登说,“在首都发生的一次地震中去世的。屋顶倒塌下来。发生得非常快,一瞬间便结束了。”
迪博的尾巴摆动起来,阿夫塞也开始悲痛地摆动尾巴。他太敬畏他朋友的母亲了,甚至不敢对她说他爱戴她。他确实非常敬重她为她的人民所作的一切。
“这就意味着,”卡登说着,抬起尾巴,深深鞠了一躬,“你,尊敬的迪博,现在已经是我们‘陆地’的国王,八个省和五十个部族的统治者了。”
虽说已经吃得饱胀不已,但狩猎队员们仍然纷纷起立,鞠躬表示敬意。“迪博国王万岁!”一个人大叫道,紧接着大家都叫起来:“迪博国王万岁!”
鲁比—卡登和几个猎人与阿夫塞、迪博一块儿回到戴西特尔号停泊的岸边。阿夫塞看到了两只登陆船。一只正出发前往大帆船,另一只从船上回到河岸。戴西特尔号好像还没做好开船的准备。
岸上有几个戴西特尔号的乘客和船员,包括瓦尔—克尼尔船长。克尼尔显然在沉思着什么。他沿着河岸来回走着,新长出的尾巴在身后大幅度摆动,擦掉了印在白色玄武岩沙砾上的脚印。
一队骑士出现在河岸上:五个昆特格利欧恐龙以及他们身下的坐骑——绿色两足奔跑兽。克尼尔和他的人不久便与这队骑士在满是熔岩的开阔平原上汇合了。平原从沙滩一直延伸到三森林湾。
这些奔跑兽长着圆圆的身体,长长的脖子,平直的尾巴。双腿前端可以伸长,增大奔跑的步幅。它们的眼睛又大又圆,不像昆特格利欧恐龙的眼球那样是一团墨黑。眼睛的瞳孔呈竖立的椭圆形,飘荡着金色的涟漪。由于脑袋很小,它们的眼睛看起来特别大,眼睛下面就是没牙的长喙。
猎手卡登把女王去世和迪博继位的消息告诉了克尼尔等人。很显然,王子应该尽快回到首都。
“戴西特尔号还有三四天的时间才能准备好。”克尼尔说。他停止踱步,但尾巴仍在沙滩上摆动着,在午后明亮的阳光下,新长出来的部分几乎映成了淡淡的黄绿色,“卡图德发现船上有些裂缝。我已经派了一队船员去收集高罗克树胶,粘合船体的毁损部分。另外,我们还需要食物。长途航行之后,船员们很疲劳。再次启航前,他们需要一段时间来休整、奔跑、狩猎。”克尼尔掉转头,黑眼睛避开阿夫塞,“已经有一个船员疯掉了,我不想让其他人再发疯。”
和卡登一起来的一个猎手说话了:“另外还有一艘船,纳斯菲特尔号,停在离这儿不远的哈尔波恩港,就在弗拉图勒尔省的边界上。那是一艘货船,装载的是捕鱼用具,由皇宫的人监运。”昆特格利欧恐龙几乎不吃鱼,鱼是用来喂养某些家畜的,“下一个偶数天就出发去首都。”
“我和他们一块儿走。”迪博说,语气很果断,“阿夫塞,你跟我走吧。”
“请陛下原谅。”阿夫塞深深鞠了一躬,“我还想在西岸处理一些事情。你能让我留下吗?”
迪博皱了皱鼻口,“自然可以,朋友。我们首都再见……什么时候?”
“两三百天吧。我可能随一支内陆商队回来,也许会碰到我从前的卡罗部族,我想去看看他们。”他停了一会儿,“你在宫里肯定会很忙上一阵子。”
“好吧。”迪博说。他向阿夫塞行了一个朋友之间的常礼。
“要去哈尔波恩港的话,时间已经很紧了。纳斯菲特尔号马上就要开船。”卡登说着抬头望望太阳计算时间,“最好现在就走,国王陛下。”
“我的东西——”
“我会让船员们把你的东西打包整理好,迪博。”克尼尔说,“等戴西特尔号回到首都的时候带给你。”
“那么,我这就走了。”迪博说,“克尼尔,真是一次美妙的航行,谢谢你。回来时到宫里来见我;你会得到应有的奖赏。阿夫塞,要给萨理德带什么口信吗?”
“我想最好少说点,等我见到老家伙时再说吧。”他有些颤抖,“少不了一场痛骂。”
迪博同情地磕磕牙,又想起一个让人担心的问题。他环视周围的人,“我怎么去哈尔波恩港?”
一个骑手向前跨了一步。“瓦尔—托伦愿意为您效劳,国王陛下。”她说,“如果您骑我的牲口,我将非常荣幸。我的猎队很高兴护送您到纳斯菲特尔号停泊的港口。”
“很好,我们走吧。”迪博朝托伦的坐骑走去。长着两条长腿的奔跑兽弯着长脖子,疑惑地看着胖乎乎的国王,然后又回头望望它的主人。她正斜靠着尾巴轻松地站在那里,成三角架的形状。坐骑向她歪着小脑袋,似乎在说:“你在开玩笑吧。”
另外两个骑手扶着迪博跨上坐骑,尽量把坐鞍整理服帖。然后,他们发出一声开步走的命令:“拉塔克!”
目送迪博远去以后,阿夫塞转头对克尼尔道:“船长,萨理德说,望远器是西岸的一个工匠专门为你做的。”
“哦?是的,不错。”
“那么,先生,我们现在已经在西岸了,我想见见这位玻璃工匠。他或她生活在这儿,在詹姆图勒尔省吗?”
克尼尔皱起鼻口望着远处。有那么一瞬间,他的鼻口变蓝了,似乎打算撒个谎。但他随即收回目光,重新镇定下来,脸上恢复了正常的深绿色。
“是的,她住在这儿。她的名字叫瓦博—娜娃托,杰尔博部族的。不过离这儿还有五天左右的路程。很长的一段路。我真的不想——”
“瓦博—娜娃托?”一个声音问。克尼尔转过头来,是站在身边的卡登,“我认得她,”猎人说,“我们就是杰尔博部族的;她是我们部族的成员。那家伙相当聪明。”
阿夫塞高兴地甩着尾巴,“你能带我去见见她吗?”
“当然可以。”卡登说。
“不过——”克尼尔有点结结巴巴,想说点什么,但他终于望着远方,深深地吁了口气,“哦,好吧。旅途愉快,阿夫塞。只是——只是不要向萨理德提起这件事。”
“为什么?这跟萨理德有什么关系?”阿夫塞问。
克尼尔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卡登的杰尔博部族的驻地是一个中等大小的村庄:有很多临时性的木头建筑和少量石头建筑。在久远的黑暗时代,昆特格利欧恐龙建造了很多石头庙宇和房子。那时就像故事里说的那样,很少有地震。然而现在,在建筑物上花过多的精力没有什么意义,因为隔不了几千日,地震就会震裂这些建筑物的地基,或者完全震垮它们。
部族不得不四处迁徙,以免把一个地区的猎物吃光。不久之后,卡登的部族就会抛弃这个村庄,迁到其他地方去。这个区域空出几千日之后,另一个部族又会来这里驻扎。
奇数天的黎明后不久,卡登和阿夫塞来到村里。经过长途跋涉,两人尘土满面。他们一路上捕杀了一些猎物。在去见瓦博—娜娃托之前,阿夫塞找到一条小溪,洗了个澡。
娜娃托的工作间从前是霍格——五个创始猎人中的一个——的神庙。神庙的房间大多已经无法居住了:屋顶倒塌,支撑墙也变形了。但有几间房子仍然可以使用。
卡登没有指明娜娃托究竟住在神庙的哪一间屋子,阿夫塞不得不把鼻口伸进三个房间里仔细寻找。第一间房子里是一个体积庞大的老年妇女,正在制作外科手术用的金属器材。阿夫塞知道,这些器材畅销整个“大陆”。第二间里有一个可以移动的小柜子,显然是印刷文件用的,工作台上堆满金属字模。第三间更古怪,里面有两个年轻男人,敞口玻璃缸里放了上千只蜥蜴。可能是在研究某种生物。
两个小伙子替阿夫塞指点娜娃托的房间。“穿过献祭坑,就在你右手的最后一间。”阿夫塞走下通道,阳光透过天花板的裂缝射进来,落下一道道斑驳的影子。
一路上,他注意到墙上有不少陈旧的壁画,依然清晰可见,描绘的都是古代的狩猎仪式,以及——阿夫塞颤抖起来——某种似乎是以同类为食的筵宴。
娜娃托不在。她的办公室相当小,远远小于饲养蜥蜴的那间屋子。房间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平底盆,它使阿夫塞想起宝石商用来打磨宝石的某种用具。一堵墙上斜靠着一面面大玻璃,阿夫塞从未见过透明度这么好的玻璃。另一堵墙是装得满满的书架,上面的书排列得整整齐齐。
很多书都是最新的,出版日期很近。但有一些比手抄本还古老。一看之下,阿夫塞的尾巴不由得一跳。娜娃托有一套完整的萨理德的专著,《关于行星》,用珍贵的克尔巴皮包裹着。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吼。他下意识地张开爪子,一个急转身。拱门口站着一个女性,比阿夫塞大五千日或六千日,皮肤上满是黄色斑点。生活在山区的恐龙常常长着这种斑点。
阿夫塞立即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太冒失。擅自进入别人的房间,还看了别人的书,这是侵犯他人地盘。他一弯腰,深深行了个礼。“请原谅。”他说,“你的房间太吸引我——”阿夫塞本来打算解释说,他把这个古老的、被遗弃的庙宇当成了一个开放的地盘。但他觉得这么说会使自己的处境更糟糕,只好艰难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你是瓦博—娜娃托,对吗?那个玻璃工匠?”
女人的爪子仍然完全张开着,嘴巴也张开了,露出锯齿状的牙齿。“我是。”停了一会儿,“你找我干什么?”
“我从很远的地方来——”
“你的家在哪儿?”
“卡罗部族,最初是——”
“卡罗部族离这儿不远。”
“但我现在的家在首都。”他把鼻口转向书架,“我是塔科—萨理德的徒弟。”
娜娃托的爪子唰地收了起来,好像突然消失了似的。“萨理德的徒弟!造物主的蛋啊,快请进!”
阿夫塞轻轻磕磕牙,“我已经进来了。”
“那是,那是。我反复读过你老师的书。他真是个天才,你知道——一个真正的天才!在他的指导下学习,多么让人高兴啊。”
阿夫塞知道自己的鼻口会使任何哪怕是出于礼貌的谎言暴露无遗,于是只是微微摆了摆脑袋。
“你来这儿干什么,小伙子?从首都到这里,路相当远啊。”
“我在朝觐。我们的船停靠在这儿不远。”
“朝觐船不会到西岸来。”
“但我们的船是这样。呃,这是一次不寻常的朝觐。所以我想和你谈谈。是关于你的望远器。”
“你怎么知道我做的仪器?”
“我是和克尼尔一起航行的——”
“克尼尔!那个脾气暴躁的老怪物!看在先知爪子的份上,他对我的仪器感兴趣?”
“他说,你的仪器对航行非常有用。”
“那倒是。”
“但它还有其他用处。”阿夫塞说。
“哎呀,确实是的。只要猎手们不要对它存有愚蠢的偏见,它可以使狩猎发生革命性的变化。还有——”
“还有占星学。”
娜娃托高兴地把牙齿磕得山响,“这么说你试过了?用它观察过天体?”她的尾巴欢快地上下甩打着,“绚丽多姿,对吧?”
事实上,阿夫塞颇为失望。他本来以为自己是正式使用望远器观察夜晚星空的第一人呢。“是这样,我在旅途中看到了许多奇妙的东西。”
“用我为克尼尔做的望远器?黄铜镜筒大概有这么长,目镜下面还有装饰精美的盖子?”
他点点头。
“啊,我可算没白费功夫。那个望远器的镜片非常好,但功能并不是最强的。我用来观察奥斯凯火山的那一个更大,可以看到更多细节。”
“更多细节?那可真是太好了!拿给我看看行吗?”
“对不起,阿夫塞,它已经坏了。”她指着一根放在旁边凳子上的管子,粗细和阿夫塞的腿差不多,“镜片碎了,我的大型望远器都有这个毛病。我一直打算把它修好,但火山口喷出的黑云越来越多,我担心又要搬迁了,我的仪器不适合移动。只好等到在新地方定居下来以后再来做那样大尺寸的镜片。”
阿夫塞很失望,“我用克尼尔的望远器已经看到了很多奇妙的景象。”他说,“如果用更大一些的仪器,收获肯定更大。”
“哦,是啊。壮丽的美景。但我看到的东西中,有许多我无法解释。”
阿夫塞点点头,“我也是。”
“过来,”娜娃托道,“给你看看我画的草图。也许你能给我出出主意。”
他们穿过房间。她每走两步,阿夫塞就得走三步。远处有几张木头凳子。他跨坐在其中一张上。娜娃托从近旁的一张凳子上取下一本用皮包着的书。她坐得离阿夫塞不远,把书递给他。阿夫塞翻开书,书壳坚硬的皮了啪啪直响。他发现书脊是活页式的,画完一张草图后就加进去一张。每一页都又宽又大,草图似乎是用石墨和木炭混合画成的。
都是些什么样的草图啊!一页页的天体图!娜娃托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和两只平稳的、训练有素的手。所观察的大部分天体都用了功能更强的望远器,因此结果非常激动人心。每页下端都标明了所描绘的天体的名称,还有观察时间、日期。
第一页画的是“缓行者”,也就是阿夫塞最喜欢的那颗卫星,像一轮窄窄的新月,明暗部分之间的分界线边缘凹凹凸凸——那是一带山地,崎岖不平,像食肉动物的牙齿。
下一页画的是另一颗卫星,“奔跑者”。表面隆起的部分看上去像溢出来的动物内脏,而且是刚刚宰杀的,非常新鲜。卫星地表块块凸出,娜娃托还用木炭或石墨绘出了每一块凸出部的阴影部分。
接下来是更多卫星。娜娃托还给阿夫塞看了她画的一些行星草图,仅凯文佩尔星就画了五页。阿夫塞认为这颗行星是除“上帝之脸”以外最靠近太阳的行星,不过他没有把这一点告诉娜娃托。
第一幅图描绘的凯文佩尔上面有一条斜线,好像娜妹托对图样不太满意,本来打算划掉这幅草图。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把它放进这本装帧精美的书里去了?下面一幅画上的凯文佩尔两面都带有柄状物,像一只酒碗。阿夫塞在戴西特尔号上航行时也观察到,布雷佩尔也有类似的柄状物。第三页描绘的凯文佩尔同样有柄状物,但它们看上去似乎更大,“酒碗”也显得更浅。第四幅换了个角度,柄状物的方向改变了。第五幅和第一幅一样,也有一条线划过星球表面,但这条线的角度和第一幅的那条线完全相反。
“这些草图,你怎么有看?”娜娃托问。
阿夫塞抬起头,“我用望远器观察过布雷佩尔。有柄状物的这些和我看到的差不多。”
“是的,我也有一套布雷佩尔的草图。很像凯文佩尔。”
“但是,”阿夫塞说,“我不明白那条线是什么意思。”
“和那种柄状物是同一种东西。那种柄状物似乎很薄,从某个角度看,它们几乎消失了,成了一道线。事实上,”娜娃托的声音低下去,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得不承认,最后一幅图上的那条线,我把它画成了一道连续线。但实际上,从望远器中看,它是一道断断续续的线。但我知道,它应当是连续的。我敢肯定。”
阿夫塞的脑子转得飞快,“这种柄状物很像围绕着行星的一个环面,或者一个环。”
“是的。”
“一个固体的环。简直难以置信。像一个巨型加乌多克石,又像从火山口向四面喷发的熔岩流凝固而成的一道平平的环,只不过这个环是飘浮在空中而已。想像一下,要是能在它上面散散步,那该是多么奇妙啊!”
娜娃托从阿夫塞的膝盖上拿走书,拇指迅速翻动,找到后面的某一页,又把画册递给他。
“看看这个。”她说。
“什么?”阿夫塞疑惑地说。
“看到那颗最突出的行星了吗?”
“是的。”阿夫塞说,“是凯文佩尔,对吧?”
“没错。你能认出背景中的恒星吗?”
“是‘卡图颅骨’。”
“对。看看代表卡图右眼的那颗恒星。”
阿夫塞仔细看着这一页,注意到了娜娃托用来表示恒星的那个银灰色的斑点。“它在围绕着凯文佩尔的那道环的后面。”
“再想想。”娜娃托说。
“我说过了,它在围绕凯文佩尔的那道环的后面——看在先知爪子的份上,它在环的后面,但仍然可以看见!这道环一定是透明的。不,不可能是那样;真要是透明的,我们就不可能看见它了。它肯定是——肯定不是一整块;也许是由一些东西构成——什么东西呢?——岩石?看上去完全是一整块嘛——”
“从这个距离看上去,是的但如果靠近一些,”娜娃托说,“我打赌它是由无数小碎片组成的。”
“真是不可思议。”
“布雷佩尔也有一个这样的环。”娜娃托说。
“是的。”阿夫塞皱着鼻口,思考着,“那么,为什么‘上帝之脸’没有环呢?”
这个问题让娜娃托惊得目瞪口呆。她的下颌张得大大的,露出了牙齿。如果是揖让进退的正式场合,这种姿势可以说不雅观到极点。“你是什么意思?”
“‘上帝之脸’也是一颗行星。”于是,他把自己在戴西特尔号上与瓦尔—克尼尔一道航行时发现的所有事情一古脑儿说了出来:告诉她戴西特尔号如何根据他的建议绕着世界航行,最后证明“陆地”是一个岛,漂浮在无止境的“大河”上的说法只是一个愚蠢的神话,被他们称作“家”的这个世界只是一颗绕着行星旋转的卫星,这颗行星就是“上帝之脸”。
娜娃托明白阿夫塞正在讲述他认为是事实的东西。但她脸上的表情明确显示出,她很难接受这种说法。终于,她慢慢点了点头。“不可思议,”她说,“但这样一来,很多问题都能解释通了。”她的鼻口皱成一团,“我们的世界是一颗卫星……”
“这是最容易理解的部分。”阿夫塞缓缓地说。
娜娃托点点头,“确实。另一部分是——”
“‘上帝之脸’是一颗行星。”
“这个说法让人害怕,哪怕只是听到这些字眼。”她说。
“也让我害怕。”
“怎么会这样?”
“除了这样,又能是哪样?”阿夫塞指着她的草图,“比如说天体吧,乍看之下是一个样子,但它的真实形象往往是另一个样子。我的初衷并不是去证明上帝不存在,但只有这种理论,才能解释我所看到的现象。”
“可你却证明了上帝不存在……”
阿夫塞的声音更和缓了,“也许上帝依然存在。”
“但你说‘脸’不是超自然的东西。”
“只能这么说:我们称作‘脸’的这个东西不是真正的上帝。或许仍然有一个上帝存在。”
娜娃托很激动,“这么说你已经发现了?发现了另一个上帝?”
阿夫塞低下鼻口,“不,不。我没有发现。”
“那么……”
“我也说不清。人们信仰上帝已经很久了。拉斯克第一次朝觐她之后就建立了这种信仰。”
“是的。”娜娃托说。
“也许拉斯克是错的。也许根本没有人看见过真正的‘上帝之脸。”
“但它依然存在。”娜娃托的语调变得坚定起来,“它肯定存在着。”
“我不知道。”阿夫塞说,“我不知道。你读过古代哲学家的书吗?多尔加、克拉德克斯等人的书?”
“几千日前读过一点克拉德克斯的书。”
“你知道,他的名言是:一个没有物质实体的概念是没有意义的。”
娜娃托一摆尾巴,“他是这么说的,但斯普尔塔不同意。她说,‘真正的信仰比最强大的猎手更加强大,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把它击倒。’”她停下来,看着地面。终于说道,“我仍然信仰上帝,阿夫塞。没有东西能击倒它。”
“反正,有关‘上帝之脸’的推论,我坚信不疑。”阿夫塞温和地说,“几百天来,我从未动摇过。看了你的草图以后,我更坚定了。”他匆匆翻完草图,把话题转到天体观测上来,“看看你画的凯文佩尔和布雷佩尔,它们是除了‘脸’之外离我们最近的行星。你把它们上面的条纹画成了水平状,但条纹本身很像‘上帝之脸’上的那些彩带般的云。”
娜娃托摇摇头,“这个问题我倒没想过。”她抬起头,思绪也从宗教方面回到天文观测,“你说‘脸’与凯文佩尔和布雷佩尔是同胞兄妹,对吧?它们在结构上很相似,每个都伴随着很多卫星。那么,为什么凯文佩尔和布雷佩尔上面都有环,而‘脸’却没有呢?”
“是啊。”阿夫塞说,“确实,为什么没有?”他抓着鼻口下面。“你画了围绕凯文佩尔和布雷佩尔旋转的卫星的路线吗?”
娜娃托迷惑不解,“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计算过每颗卫星离行星有多远吗?有没有一些卫星离行星比环离行星更近?”
“不,它们都比环远——多数情况下要远很多。”
“那么,卫星就是在环的外面运动,位于星环之外。”
“可以这样说。”
“一定是这样的;它们运动的路线是一个圆圈,这个圆圈的大小取决于当卫星运行到离行星最远处时离行星的距离。”
娜娃托理解得很快。她点点头,“星环同样是圆形的;星环内部的物体肯定有它们自己的运行路线,同样是圆形的。”
阿夫塞的尾巴重重地拍了一下凳子。“蛋壳啊!想想:从我的观察中得知,卫星离行星越远,它在自己的圆圈路线上的运行速度就越慢。”
“对。”
“行星同样如此,离太阳越远,它在自己的环形路线上的运动速度就越慢。凯文佩尔绕着太阳旋转的速度比我们自己的行星‘脸’快,而‘脸’绕着太阳旋转的速度又比更远的布雷佩尔要快。”
“是的。”
“因此:星环内圈的物质肯定比外圈的物质运动得快。星环不可能是一个整块的环:里面的部分运动得快,外面的部分运动得慢,速度不同所产生的拉力会把星环撕裂。”
娜娃托闭上眼睛,竭力理解。“我还是不太明白。”
“你还有纸吗?”阿夫塞问。
“有,在那儿。”她指着房间那头。阿夫塞站起来,拿过一张纸和一段木炭,回到凳子边,靠近娜娃托坐着,比刚才更近。
“看,”他边说边在这张纸的中央画了一个圈,“这是一颗行星。”娜娃托点点头。他又画了一个点,“好,这儿有一个物体沿着封闭的圆圈绕着它旋转。那个物体可能是星环中的一块,也可能是一颗卫星,像我们生活的这颗星球一样。好了,假设它绕行星旋转一圈要花一天的时间。”她又点点头,“现在,这儿有一颗更远一点的物体,绕着行星旋转,运行路线是一个更大的圆圈。和刚才那个点一样,它可能是一颗距离更远一点的卫星,或者更大的星环中的一块。假设这个更远一点的东西绕着行星旋转一周要花两天的时间。”他画出两个物体的运行轨迹,纸上的行星于是有了两个绕着中心旋转的圆圈。
“存在一种、一种——力,使物体围绕着行星旋转的力,对吗?”娜娃托说,“物体离卫星越近,它运动的速度越快。”
“非常正确。”
她走过去,从阿夫塞手中拿过木炭。“可卫星不是一个点;从望远器里看上去,它不是一个点。是一个球。”
阿夫塞转过身来,似乎有点迷惑。“是吗?”
“难道你没有看见?”她在刚才阿夫塞画的那两点上修改着,把它们画成了圆饼。然后,用一只张开的爪子指着它,“卫星里面的那条边比外面的那条边更靠近行星。里面的边运动得快,外面的边运动得慢。”
“但卫星是一整块的。”
“是的。”娜娃托说。
“所以它只能以一种速度运动。”
“也许它是以两种速度的平均值运动。”娜娃托说,“假设里面的边绕行星一圈需要一天时间,外面的边需要两天,那么,整颗卫星需要一天半的时间。”
“有道理。”阿夫塞说,“其实,对大多数卫星来说,这点区别意义不大。拿一颗远一些的卫星来说吧,比如‘缓行者’,它要花一百天的时间才能绕行星旋转一圈。也许里面的边花了九十九天,而外面的边花了一百零一天。只有百分之一的不同,没有太大差别。”
“是的。”娜娃托说。
“不用说,离行星较远的卫星,它们的自转周期不同于绕行星旋转的周期。所以,它接近行星的那一面不是恒定不变的,一会儿是这一面,一会儿是另一面。就卫星整体而言,速度差异造成的拉力被平衡掉了。”
“你说的这种周期是怎么回事?”娜娃托说。
“是这样的,我们所在的卫星永远都是以同一面朝着‘上帝之脸’,所以在‘陆地’上总是看不到‘上帝之脸’。而这颗卫星是一个整体,以整体速度为标准,‘陆地’所在的那一面绕着‘上帝之脸’的旋转速度总嫌太快——它本来应该转得比较慢才对;而朝觐的那一面,与‘陆地’相对的那一面,它直接面对“脸’,那一面的速度总嫌太慢——它原本应书转得比较快才对。”
“哦,对呀。”娜娃托说,“所以在咱们这里,那种拉力没有保持均衡。”
“是的。”阿夫塞说,“我猜是这样。没有均衡。对整个球体而言,这种不均衡造成了一种分裂力量:一部分总嫌转得太快,一部分总嫌转得太慢。”
“这正常吗?卫星总是用同一面朝向它围绕其旋转的行星?”
“对那些离它们的行星很近的卫星来说,这是正常的。在我们的星系中,十三颗卫星中有九颗都是这样。请原谅,是十四颗中有十个;我忘了把我们自己的卫星计算在内。”
娜娃托迷惑不解。“但是,如果很靠近行星,你说的那种分裂力量肯定很大。我们就挨得很近呀——我是说,我们绕着‘上帝之脸’旋转一周所花的时间并不多。”
“正好一天的时间。”
“是啊。”她说,“真不算太长,而且我们的世界又是那么大。”
“确实如此。”阿夫塞说,“根据戴西特尔号环球航行一周所花的时间,我认为这世界的直径大概有一万,或一万一千千步。”
“我们这颗星球越大,是不是意味着‘陆地’这一面的速度和朝觐点那一面的速度有很大的不同呢?”
“是的,我想是这样。”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阿夫塞开口说道,“事实上,我打赌存在某一点,在这个点上,卫星非常靠近它的行星,内圈和外圈之间的分裂力量太大,不同的运动速度足以把卫星撕裂。”
“变成一堆碎石。”娜娃托说,“等等。”她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瞪着天空,“等等。会不会是这样?卫星因为靠它的行星太近而被撕裂成碎石,这些碎石构成了环带。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看到的绕着凯文佩尔的环带很有可能曾经是最靠近凯文佩尔的卫星,而绕着布雷佩尔的环带也很可能曾经是最靠近布雷佩尔的卫星。”
阿夫塞张开下颚,尾巴激动地摇摆着。“可‘上帝之脸’上没有环带。”
“是的。”
“因为我们就是最靠近‘上帝之脸’的卫星。”
“我们?”
“我们。”
“植物啊!听起来很不妙。”一会儿之后,她又转忧为喜,“可你瞧,不是每一颗行星都有环带。我就没看见有什么东西绕着达文佩尔——我能清楚地看见它的周相,加夫佩尔也没有。卡佩尔和帕特佩尔因为太暗太小,看不出任何细节,甚至用我的大型望远器也看不出。但我们没有理由认为它们一定会有环带。”
“是的。”
“除此之外,阿夫塞,‘陆地’是不会破裂的,它非常牢固。”
阿夫塞指着庙宇墙上的裂缝,“是吗?古人曾经认为修建这样的庙宇是值得的,它会万古长存。而现在,如果一幢建筑物能够几十个千日不倒,就已经非常幸运了。”
“是的,但是——”
“还有火山爆发,地震,河震——”
“你的结论下得太快,阿夫塞。你看,自有历史以来,‘陆地’一直存在着,并且还要存在很长时间。此外,如果我们关于凯文佩尔和布雷佩尔环带起源的看法是正确的话——如果——那么,肯定还有卫星离它们更近。我确信我们能够计算出来,卫星离它的行星到底近到什么程度,才会陷入碎裂的危险。”
阿夫塞微微点头表示同意,“你是对的。”和娜娃托进行这番高智力对话使他非常激动。她的头脑如此活跃!他看着她,磕磕牙,做了个友好的表示。她也磕磕牙表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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