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几年前的小故事

来讲一个关于我和安河桥的故事吧。

2013年的四月,我去过安河桥一次。

那时候左立还没有翻唱董小姐,我也压根不知道宋东野是何方人士,更不知道那年春天到夏天的短短几月以后,宋胖会大红大紫。我从北京回湖南,满大街的姑娘都在自比董小姐。

安河桥带走的仅是青春(关于安河桥北也关于你)(1)

我去那里看朋友。

那时候我还在燕郊,从河北燕郊到北五环海淀区黑山扈去看他,翻山又越岭。

他是老谢,我大学时期最好的基友,同为火辣省份出身的我们性格相似,臭味相投,一拍即合。虽然我是女生,但是我俩总一起打望美女,日常互黑,我帮他写情书,他帮我盯梢我当时的男朋友,各种。

有一回,他在淘宝下单了个88包邮的范爷版,我表示非常期待,完全没见识过啊。到货后我俩一起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拆开包装,结果发现是一张非常恶心的黄色橡胶皮,虽然可以充气,但是根本不成人形,然后,脸部被印上了范爷的照片,五官和所谓脸的部位完全不契合。

说医院没有网没有电脑没有美丽的护士姐姐,他怀念遨游召唤师峡谷的日子;

没有人和他说话,放风时间少,外卖超难吃,每天的娱乐活动只剩下了抠脚;

护士给他打针取样时,手劲大得直逼泰森,让他痛到生活不能自理;

想吃西瓜可是买不到;各种吐槽云云。

我知道,丫只是太闲了,所以瞅啥啥不对,做啥啥不顺。

在这种情况下,我决定去看看这厮。

出发前的那个晚上我特意查好了路线,先要坐815到大望路,然后乘坐一号线,需要在西单换乘四号线,一直坐到尽头,出地铁换公交,再徒步半小时就到了。

第二天一早就上路了。

果然是把四号线坐到了地老天荒。路途太远了,在安河桥北的前几个站,整个车厢就已经空了。车进站时,我困得睁不开眼,闭着眼睛,隐约感觉到有光,很柔,一点也不刺眼。

原来安河桥北是地上车站。

安河桥带走的仅是青春(关于安河桥北也关于你)(2)

出地铁,环顾四周,我找不出什么样的语言可以描述当时的场景。

没有河,也没有桥,春天的阳光好得像梦境,晃眼睛,又催人眯眼惺忪。

路上只有我一个人,远处是山,那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黑山扈吧,我想。

一支公交站牌孤单的站在路边,风吹着它,它就吱吱呀呀的,可能是想努力甩掉身上的锈迹。它在等待它的公交车朋友,看样子像是很久不见了。

我没有打扰它,选择了徒步。

于是,沿着干净得不像话的街一直往前走,一路都好安静,安静得像在走时空隧道。

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太安静,也太不真实。这种阳光灿烂的大白天,我心里倒莫名生出一丝未知的恐惧感,但是潜意识里又觉得只能往前走。

再往前再往前,走了又走,突然就有了人声,车声,水声。

我看见一座集市,里面有老谢心心念念的西瓜,我爱吃的晚春草莓,还有皮肤黝黑的大汉在用砍刀削新鲜椰子的皮,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人声鼎沸热闹异常。那大汉对着客人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白的牙。

集市旁是一座石桥,又像是水泥桥,桥上有行人有大车,有老爷子用自行车载着小孩,有淘气的小男孩互相追赶,推推搡搡。

桥很短,那头就是山脚下,山脚的路边有很高的白杨树,几乎遮住阳光。

当时只觉得脑袋嗡的炸了一下,心里想的,是陶渊明的《桃花源记》: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

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安河桥带走的仅是青春(关于安河桥北也关于你)(3)

果然是时空隧道啊,我肯定是进入了另一个时空。虽然能听到周围的声音,可是脑子里满满全是稀里糊涂的。

稀里糊涂的进市场,稀里糊涂的掏钱买了西瓜,稀里糊涂的徒步上山,再稀里糊涂的在几栋住院楼之间晃悠徘徊,直到抬头看到老谢,他趴在窗口冲我傻乐。

老谢被关太久了,脑回路也不太对了,看见我扛着西瓜上楼,他傻乐了半天才缓过来,表示十分钦佩我的个人英雄主义,深入敌内,口罩也不带一个就跑来这种地方。

我说滚犊子,我想吃西瓜,你有刀么?

他转身跑去其他病房挨个问,拖鞋震得满楼道响,但是无功而返,于是就有了后来的老谢空手开西瓜。

我俩捧着形状不规则的西瓜快,吃得到处滴汤,像俩傻逼。

那天剩下的时间我都不在状态,大脑一片混沌,和老谢进行着人鬼殊途的交流。后来我哥开车过来把我捡回了家,我病了两天,烧完一整个周末。

这事过后很久,我们都毕业了,老谢回了老家,我留在北京。

他的结核早就好全了。

过年回家那段时间,他开车来我家聚了聚。

老谢现在跟着家族里做生意,早早的开上了豪车,烟不离手,眼下浮肿。以前会为了一个女孩伤心到整夜哭泣的老谢,写了情书不敢去送的老谢,现在说起外围价格手艺来也毫不脸红。我升了本科,有了新男朋友,遇到了不同的人和事,我俩似乎变化都不小。

但我们仍旧开开心心的啃着香辣蟹,仍旧互黑扯谈,他抱着我家狗死不撒手,还是以前那个贱兮兮的样子,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安河桥带走的仅是青春(关于安河桥北也关于你)(4)

时间真是过去太久了,久到我自己都快忘了安河桥北和黑山扈这档子事了。若不是在一个万籁俱寂的深夜,偶然看到宋胖的《安河桥》。

吸引我去听的,是它的名字。因为我一直觉得那场高烧很诡异,像是对不符条件的闯入者的惩罚。我整夜单曲循环,整夜无法入眠,想着想着竟有了些眉目。

也许每个人都有一个回不去的地方,也许安河桥也是其中一个。

也有可能,宋胖说的对,安河桥下有最清澈的水。

也有可能,安河桥就是那扇时空之门,桥那边那才是真正最干净的地方吧。

总之,不会再有人对你说,你来了,我在等你呢。

总之,我也知道那些时间,就像青春一样回不来。

所以只能让我困在城市里,去纪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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