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时天现祥瑞,命师也说我天生凤命,所以我刚出生就被钦定为太子妃
我一直以为,我嫁进东宫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任何人也无法更改
直到我们即将成婚的前两日,太子的白月光归了城……
1
我出生的时候,天边的云彩变成了五彩的凤凰模样,整整半年未曾落雨的皇城突然下了雨,那日朝里的命师向皇帝说我自带凤命,未来定是以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这件事,我父亲从我刚出生时就否决了,他不信邪,其实是他不愿我年纪小小便卷入后宫那趟浑水,特地为我取名清秋。
只愿清秋盛好,我亦可平安顺遂。
直到半年后,皇后在龙诞日育下一子,他出生时雷电闪闪,似有青龙盘旋半空。
命师又跟皇帝说,三皇子自带龙神,日后定是一位贤明精干的帝王。
就这,正好符合了皇帝心中那一套天命所归。
于是乎,在三皇子满月时,这些人便将我和他绑在了一起。
他是太子,而我是他预定的太子妃。
板上钉钉的事,我爹无奈妥协,但他求了个恩典,那便是要养我至及笄。
养归养,皇家的礼仪却要从小培养。
我两岁时,便有来自宫中的嬷嬷教养我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妃。
我记得她说得最多的话便是,“小姐是天生的贵人,切不可做出违背身份的事情。”
在她眼里连吃饱饭都成了不合规矩的事,好在我爹疼我,总是让小月偷偷给我送饼子。
时间很快,我十四及笄,皇后娘娘下旨要我入东宫给太子作伴。
马车行至长街,我揽起车帘偷看,小月说长街繁华得很,我最爱的酥铺便在此处。
我满心欢喜,四处张望,入目一处酒楼,看到了一个被打得满脸是血的少年,他好像看到了我,那双眸子里皆是不甘。
“这当街打人,怎无人去管?”我生气地喊了出来,嬷嬷却拉住了我的手,她冷着脸警示我:“小姐是贵人,这些事自有人去管,但绝不是你。”
“嬷嬷,这天下不会需要一个见死不救的太子妃。”那是我第一次忤逆嬷嬷,她震惊地看着我,嘴角抽动,最终默许了我。
我带着小月下了马车,冲进了人堆里,挡在那个少年年前。
“天子脚下,你们如此伤人还有有没有王法?”
那些人打量着我,或是见我穿着不俗,不敢得罪,酒楼掌柜的抬着头走到我跟前,“贵人,这少年在我们这吃霸王餐。”
好一副目中无人的脸,我让小月扔了一块金锭给他,他立马变成了一副笑嘻嘻地奉承模样,“贵人仁慈。”
随即,他给那些个打人的壮汉使了眼神,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我蹲下身去看那个少年,他闭着眼一动不动,脸颊上都是血,我以为他死了。
眼里弥漫一层雾气,正欲让小月找人来把他抬走,没想到,他突然坐了起来,那张脸有些肿,半边脸又都是血,把我吓了一跳。
我有些生气地看着他,“你这人……活该被打。”
“谢谢小娘子救我,这恩我记下了。”说罢,他爬起声,一瘸一拐地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阵咕噜,小月连忙跑过来将我扶起,替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回头看向马车,嬷嬷放下了帘子。
“恐是又要被说教了。”我无奈叹气,回到马车上,嬷嬷拿着戒尺,要我伸开手。
啪啪两声,这是嬷嬷第一次打我,罚我生出忤逆之心。
我忍住眼泪,心里一点都不服气。
嬷嬷也未看我,等马车停下来时,我们已经进宫,到了东宫。
2
“这是哪里来的美人儿,好像见过的?”
我跟着嬷嬷走进东宫后院,一个长相俊朗少年郎迎我们走来,这轻佻的话便是他说的。
他衣着华贵,尚未戴冠,手里拿着一个金丝笼,身后跟着好几个太监。
嬷嬷引我向前,向他行礼,“太子殿下千岁。”
“这是国辅易盛嫡女易清秋,奉皇后娘娘之命,入宫伴殿下读书。”
太子闻言,眼神再次落在我身上,方才那副神情皆变了,取而代之的是些许的冷淡。“知道了,起来吧。”
他匆匆免了礼,绕过我们便想走,可他离我太近了,我本想后退一步,却不成想踩到了裙摆,欠身便往后倒去。
“小心。”太子控声,双手却稳稳地接住了我,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男人的怀抱。
心跳得极快,我抬眼看他,才觉得他的脸很精致,五官俊秀,鼻梁挺拔,脸颊如刀削的一般,特别是那双眼,炯炯有神,似是含了桃花。
大概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样好看的人,我看呆了,好在嬷嬷轻声咳嗽一声,我立马站起来,这种失仪之举嬷嬷一会又要打我手心了。
“请太子殿下赎罪。”
太子殿下见我赔礼,紧皱的眉头散开,笑出了声,他说我就像一个呆子。
他贴心地将我的裙摆拉正,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梁,笑着问我:“你叫什么?”
我弱弱地开口答道:“易清秋。”
“易清秋。”听到清秋二字,他才恍若初醒,“哦,刚刚嬷嬷说过了,怪我没记住。”
他是不在意的,那双眸子左右看了看,像是找到了理由逃走一样,一溜烟便看不见了。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话还哽在喉中。“你叫什么呢,太子殿下!”
是啊,他叫什么呢?
那日后,我一月未曾见他,听嬷嬷说,是我失仪惹了太子殿下不欢喜。
可我入宫的目的便是要他喜欢我。
我拄着手看着殿外的开得灿烂的牡丹,每一朵都是惊艳世人,如太子一样。
若是被他那样开明有趣的人喜欢,那在宫中也会觉得欢喜吧。
3
不过,他好像一点都不喜欢我。
太子不爱念书,是去年开始的,皇后以为他想要女娘伴读。
可我入宫后,一到念书的时刻太子总会到别处躲懒。
这事倒是不稀奇,但被人传到皇后耳朵里就变成了他躲我。
于是,皇后便召我去凤仪殿,太子殿下亦被抓到殿前跪了一晌午。
我刚进宫门,远远便看见他在瞪我,那双好看的眼睛此刻就像是铜铃,我靠近他时,他特意做了个鬼脸吓我,但我不怕他。
“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听到没。”太子殿下在我经过他时,小声告诫我,我低头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心中有种雀跃。
大概是,他只是不想念书,不是为了躲我吧。
进殿后,嬷嬷要我行大礼,皇后娘娘挥手免了我的礼,让我坐到她身旁。
“听闻你在安儿那里受了些委屈,你全数告诉我,我替你出气。”皇后慈祥,温柔的语气如同我的母亲,可我知道,不可言真语。
父亲说过,后宫就是一个黑水缸,能安然生活的上位者,看似洁白实则都不干净。
“禀皇后娘娘,未曾,太子殿下待我极好。”
我看着眼前年仅四十的皇后,鬓角增了许多华发,纵是百般遮挡,那白色的发丝总有几根要露出来。
她或是见我眼神呆滞,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怨声道:“可是那几根白发又漏出来了?”
教养嬷嬷疯狂与我递眼色,我这才醒悟过来,对着皇后说道:“娘娘勿怪,我倒是有法子让娘娘回溯青春。”
那法子是我娘从名医那处寻来的,我让人给我拿了纸笔,写下方子递给嬷嬷,她看了好一会才拿去给皇后,她们是看不懂的。
不过,她对我的神情充满了肯定,想来世间女子皆怕老,若是真有容颜还复这种药,那恐怕是要被奉为神明了。
4
谈笑间,我偷偷瞄了一样殿外偷懒的太子,他似是跪得累了。
身旁的小太监一个劲替他扇风,他生无可恋地看着地板,随后又看向殿内,一下子就对上了我的眼。
看他的口型再说:“竟敢笑我。”
那模样真是可爱极了,我笑着起身,跪在地上求皇后:“娘娘,让太子殿下起来吧。”
“清秋这是心疼了不成。”皇后笑着看我,拉着我的手让我起来,她的手很温暖。“那就让那个混小子起来吧。”
从那次过后,太子殿下对我多了些亲近,皇后娘娘也喜欢召我去陪她,后来她甚至撤了我的教养嬷嬷,允我娘亲进宫来看我。
她知道进宫的儿女多拘谨,给了我偌大的权利。“清秋,入宫便不必太拘谨了,把这里当做你的家,想要什么便跟查海说。”
查海是总跟着太子的小太监,是东宫的太监总管,可我不太喜欢他。
他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像看一个坏人。
不过这当然不会根皇后讲,她喜欢听我讲笑话,笑点低得可怕,最后我要走的时候,她给了我一块令牌,是一块可以随意出宫的令牌。
“秋儿,想回家的话就用它。”
我高兴的抱了她,她或许也很意外,眼里藏不住对我的喜欢,轻轻的摸着我的头,那一刻我感受到了母亲的温暖。
5
我娘第二日便进了宫,给我带来了我最爱吃的桂花酥,还有老父亲的问候。
父亲问我,吃住可否安稳,身体是否安康,若是想家,便让宫人给她捎信,他去求皇帝允我归家小住。
字里行间都是老父亲的思念,我看着便哭了。
小月赶紧劝我打住,我娘也劝我打住,即便她也在偷偷地掉眼泪。
她抱着我说,“没关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见面的。”
我把皇后给我的出宫令拿出来给她看,她的脸色却变了,小心的叮嘱我说:“秋儿,这可不能随便用,你在宫里,切记不可将贵人的话都信了。”
这话让我断了念想,等我娘走的时候,万般不舍得,她一出宫门,我的眼泪就像黄河决堤。
小月劝不住我,只得跟着我哭,偏不巧,太子回来了。
他遣散了跟着的人,悄悄的走到了我的窗前,“美人儿,你哭什么?”
“我……没哭!”我连忙用帕子擦干眼泪,小月也是聪明,将那盘桂花酥递了过来,小太子见糕点美味,吞了吞口水。
“这是什么糕点,闻着真香。”
“给你尝一个,可别在人前说我哭了好不好!”我将桂花酥递过去,他此时就像是一个小馋猫,一口下去,又眼巴巴的看着我。
“我不会说的,放心吧。”
我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皇宫的人都是吃不饱的,那怕是太子。
“你叫什么名字?”我嚼着酥饼,看着眼前人大口大口吞饼,他抬眼看着我,嘴里的酥屑一度喷了出来。“陆承安。”
“那我以后叫你承安可好?”我将盘中最后一个酥饼递给他,他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你想如何喊便如何喊。”
那次过后,我与陆承安越发熟悉,他待我极好。
有了新鲜的玩物,总能第一个想到我。
哪里有好玩的趣物,他立马赶回来带我一同去。
我若是被其他皇子欺负,他也会第一个站出来为我撑腰。
他说:“我看谁的胆子那么大,敢欺负我未来的太子妃。”
太子妃啊,他亲口说出那一刻,我的少女柔肠便已经倾覆了。
不过,这种亲切的熟稔在他遇到那个江南才女之后就变了。
6
陆承安及冠是一年之后了,在我十五岁的生辰宴上皇上为我们定了婚期,就在乞巧节后的两日。
我本以为能够顺利的嫁给他,直到乞巧节那日我撞上了他与另一个女子。
那个女孩子身上有一股子柔和的美,嗲嗲的,哭闹着用小拳头锤着陆承安,我在远处看着她们,心一阵阵的绞痛,可始终不敢走过去。
我以为他会像往常那般,三言两语打发那些纠缠他的漂亮小女娘,然后走到我身边,用手刮我的鼻梁笑我。“清秋,可是又吃醋了。”
当然吃醋啊,原本我们便是命中注定的姻缘,而且,是他先撩拨了我的心。
夜渐深,我在马车旁久等,一直到查海来跟我回话。
他看似有些高兴,走到我面前低头拱手。“清秋小姐,公子说他遇到了故人要小叙,请您先回宫。”
我红着的眼眶突然灌满了泪,“是那个穿着白衣服的女子吗?”
他点了点头,我没有为难他,“带我找他们吧。”
查海愣了愣,脸上多了一丝厌烦,但他那敢真的得罪我呢。
我虽然难过,却也想看看这个陆承安赶不走的女子,跟着查海绕到湖边,刚好看到陆承安把他说要买来赠我的糖葫芦和桂花酥全给了那个女子。
小月猫着声音在我耳边小声说:“小姐,那个女子是太子殿下之前的伴读,是风家的嫡女。”
她还说那女子是陆承安的白月光,在我未入宫之前,伴他了十年。
我忍着泪,问小月。“她为何又走了呢?”
小月说风家的家主拜相前一日,前朝大臣递折子弹劾,结果罪名落实,她也随父被贬去了江南。
此番全因她爹治水立功,皇上调关回京。
7
今日,是她回京的第一日。
没想到竟巴巴的跑到了陆承安跟前,小月看不起她这副作派,在我跟前讽刺:“整日哭哭哭,也不怕将河堤哭塌了。”
我连忙捂住她的嘴,等抬眼看他们的时候,陆承安已经看到我了,将那女子带到我跟前,“清秋,可记得我曾与你说过的那个女子?就是她。”
他们的手牵得倒是紧,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倒是她顺着我的视线回到我的身上,脸色如常,娇滴滴的向我问好:“清秋妹妹,听安安说你们同岁,那我就自居为姐姐了,我叫风如灵,今后得请你多多照顾了。”
安安!这称呼陆承安喜欢得很。
她将手里的糖葫芦分了我一串,眼睛水灵灵的,和她身上的白衣相称,一幅仙女谪仙,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我看着陆承安那副巴不得将她捧在手心的样子,笑着拒绝了她,“姐姐拿着吃吧,我自己会买。”
她眉头挑了挑,有些尴尬的看着陆承安,“我……”
还是陆承安打了圆场,他接过那串糖葫芦,一口一个,牵着风如灵往前走的时候,回头瞥了我一眼,大概是说我小气吧。
哼!我就是小气。
毕竟,他从来不吃糖葫芦,今天却破了例。
我看着他们手牵手走在前头,那串糖葫芦时不时在两人嘴里出现,便觉得恶心得慌,但我有什么办法呢?
我哭起来又没别人好看,说话也不如别人好听,而且我也才陪了他一年。
8
小月看着这幅场景,劝我称病早些回去,还说风家的女儿是威胁不了我的。
反正过两日,我与陆承安便要成婚了。
但我偏不信陆承安心中无我,我走向前面灯谜摊前的两人,强行站在二人中间,看向陆承安道:“承安,我想要那个灯笼!”
风如灵被我挤到了旁边,她不恼,但她也没认输。“安安,我也想要那个!”
正好,我倒想看看同样的诉求,陆承安会选谁。
“老板,这个灯笼可有两个?”
陆承安无奈的笑了笑,眼神在我与风如灵之间转圜。
猜灯谜的老板看了我们三人,笑着摇头,那灯笼仅此一个!
此话一出,我们之间的气氛便微妙了,我眼睛死死盯着陆承安,可他的眼就未曾离开过风如灵。
那一刻,我便知道我输了,可我不愿意相信,我还想赌一赌。
陆承安才华卓绝,那个灯笼需要猜过层层谜底之后才可得到,他都猜对了。
老板特意选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灯笼出来,在陆承安猜对最后一个谜底时,与那个做彩头的灯笼一起送给我们。
那个赠送的灯笼比彩头还要好看,但它却入不了风如灵的眼,于是陆承安转头就给了我,风如灵如愿以偿的得到了那个彩头。
我失望得看着手里的灯笼,皱着眉头问陆承安:“你不怕伤了我的心吗?”
他好看的脸失去了颜色,双眼呆呆的,嘴唇几次启合,最后才说道:“清秋,别怕,我会处理好的。”
9
说完,他竟走了,去追给我们留空间吵架,独自在前头落泪的美娇人去了。
我看着他们上了马车,看着陆承安搂着她,哄她,看着她把头放在他的怀中。
看着他,伸手去刮她的鼻梁。
“看见没,他也会用哄你的方式去哄其他人。”一双手挡住了我的眼睛,声音如风一样温和好听,“他喜欢的类型倒是从来没变过。”
我侧过头看我身边这个侃侃而谈的男子,倒是一幅俊逸的模样,身着华贵,气质轩昂,他的脸与陆承安相似,却有有一些痞气。
他饶有趣味的看着我,看得我有些害羞。
“你是谁?”我往后退了一步,避免与他接触。
“贵人多忘事。”他把我的灯笼抢了去,随手送给了他身后的一堆女娘。“不就是要个灯笼嘛,我给你猜。”
那堆女娘围着他,特别是那个拿到灯笼的女娘,高兴坏了,嘴里不住的再喊,“三郎,三郎。”
早就听说京城有个鹤山公子,不仅人长得好看,连学问都是京城公子中数一数二的,那人也叫三郎。
我这才仔细看他,眉眼五官皆是绝色,右边眼角有颗美人痣,眼睛是细长的桃花眼。天然的忧郁贵公子,皮相极佳,身量也高挑,我看他也要抬头,久了便觉得脖颈酸。
“看够了吗?”他手里拿着个紫色牡丹花灯笼,眼睛笑弯了些,那股子忧郁气质更强烈了,“给,牡丹乃真国色,比那杜鹃好看太多。”
我看着他,心里甚是好奇,他怎的知道我爱牡丹。
“谢谢。”我接过灯笼,小月看到了我们的马车,陆承安正掀着车帘看我。
我转身欲走,身后之人拉住我的袖子,“我叫顾异。”
“我管你叫什么!”我看着那张脸心里的气愤顿时消失了,随后语气平淡的又回复了他一次,“我记住了。”
他的笑容耐人寻味,我也没当真,毕竟与他也见不到第二面。
10
上了马车,陆承安的身边坐着风如灵。
“如灵姐姐这是?”我看着陆承安扭捏着说不出话,索性直接问。“风府好像是在东边吧,我们回宫可是在南边。”
风如灵眼睛汪汪的,无辜的看着我,陆承安连忙将她抱紧,先前还有半分愧疚的话,此刻一分也没了。
他的语气很凶,“是我要带他回宫的。”
见此,我真的很生气。“太子殿下,你该搞清楚,后日我们便要成婚,你将她带回宫中,要我如何自处?”
一时间,车箱中剑拔弩张,伴着风如灵的小声哭泣。“安安,你将我放下车去吧。”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紧紧抓着人衣服,叫人放她走的人。
“清秋,你变了。”陆承安安抚着怀里的美人,却对我无情。“你的善解人意都是装出来的吗?”
我愣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人。
“停车。”
马车即刻便停了,我掀开门,愤然要下车,我以为他会来哄我的。
风如灵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她说。“安安,要不还是我下去吧,清秋妹妹就要与你成亲了,她是你的太子妃,若是我进了宫,她真的会无地自容的。”
陆承安不知为何生气,我在马车门外听到他炸开的声音,“无妨,我求母后将你赐给我做侧妃便是,后日你便与我们一同册礼。”
说着,他怒喝车夫,下一刻,马车便在我眼前走远了。
他有了美人,便将我丢在了路边,还说要娶那人为侧妃。
“你休想。”我对着马车大喊,“你要娶她,除非我死。”
我从未如此过,心很痛,却哭不出来。
身后来了马车,小月赶忙扶着我靠边让路,可那马车停在了我面前。
“又见面了。”
我抬眼看那人,是方才的三郎。“你为何在此?”
“我家住南边,这条是必经路。”他的声音和陆承安不像,更好听,像我最爱的的丝弦,沉稳有力,灵动空旷。“顺路的话,我可以捎你一段。”
马凳已经放好,他站在马车上向我伸出手。
“我才不要你……”话未说完,迎面便来了俩酒鬼,见我与小月生得秀色可餐,竟直接扑了过来。
“啊……”我惊慌失措,等反应过来,已经抱着顾异冲进车厢中。
他抬着手,没有半分强迫我的意思,小月坐在侧位,看着我发笑。
“你干嘛!”我立马推开他,他却笑了起来,那模样真好看。
“你说。”他眯着眼看小月,“我做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做,倒是你家小姐非礼我。”
小月似笑非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欣慰道:“你还知道护着我。”
我知道让她睁眼说瞎话难为她了。
11
那日我记下了顾异的名字,也记下了这个人。
回到宫中的时候,凤仪殿那边已经闹翻了天,我还没踏进东宫门,查海急慌慌的跑过来,面色忧虑。“清秋主儿,你可回来了,快去救救太子殿下吧。”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冷冷的问道:“他又怎么了?求皇后娘娘赐婚不成,把自己折了?”
查海低头,扭扭捏捏的不说话,看来是被我猜中了。
“走吧,去看看。”
我急匆匆的赶到凤仪殿,殿前跪着两个人。
高居主位的皇后正拄着头,焦头烂额,身边的嬷嬷帮她揉着太阳穴,看这架势该是气惨了。
陆承安这次跪得老实,不喊疼也不很累,身旁的风如灵早已跪坐在旁边,想来他们也就比我先回来一刻钟罢了,就这么一会儿就跪不住了?
查海领着我向前走,可我偏在入门的屏风后站着,让小月替我整理衣衫。
皇家礼仪,见人需得衣冠整洁,精神抖擞。
“主儿快些吧,太子殿下金躯贵重,跪不得啊。”
查海一脸慌张,我偏不慌不忙,缓慢的走进宫门,皇后一眼便看见我了。
她站起身来,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秋儿,我替你惩罚他了,你别与他置气。”
我看着她的脸,恐是我那配方有些用处,人竟变得精神些了。
“皇后娘娘,我早就不生气了。”我转过头去看陆承安,他铮铮的看着我,眼神凌厉,生怕我乱说话。“只是太子殿下将我扔在城外,险些让我迷了路”
听此,皇后娘娘愣住了,因为方才陆承安与她说,我是回了易府。
“好在,我找到了路。”我跟着流了两滴泪,拿着帕子去擦,“不然,这太子妃的位置便不是我的了。”
有时候哭确实有用,要看在什么人前用。
风如灵的眼泪对陆承安有用,而我的,对皇后有用。
她看了便心疼得紧,赶忙抱住我安慰,“不哭不哭,本宫给你做主。”
我侧过头看殿外的两人,嘴角不自在的抬了抬。
12
那日后,陆承安不敢再提赐婚的事,可他却以江南洪涝为由,延缓了婚期。
当我知晓此事时,他已经带着侍卫去了江南赈灾。
我是真没想到,他竟能为风如灵做到如此田地。
入夜,我坐在窗前,我那牡丹早已凋谢,剩下个枯枝在花盆中,而旁边的菊花各色开得正艳。
“小姐,这牡丹我明日并让人挪走。”小月以为我在难过被人冷落。
其实不是,我只觉得我像那盆牡丹,心肝肉皆被人夺走,徒剩个躯壳在此处。
我叹了口气,无力的问小月,“小月,你说风如灵与陆承安到底是和情愫,为何他偏要娶她。”
小月那懂,但她在宫中听了很多传闻。
“听说她七岁时便进宫来了,那时太子殿下才五岁,她陪着殿下念书玩耍,整整十年,要不是风相被贬,说不定她早就是侧妃了。”
我脑子里有大大的问号,后来又想起,我与陆承安自出生便定了婚约,她自然只有侧妃的名分。
说起来,我尚觉得风如灵可怜,心中想起了顾异的话。
陆承安所有对我的好,可能都是曾经对风如灵的吧,我只是他眼里的一个暂时替代的人。
我想到了那天,他伸手刮风如灵鼻梁的画面,那样顺手。
“小月,你说有没有可能我做不了这个太子妃。”
小月眨巴着眼睛,一脸疑惑,“小姐,你和太子殿下可是天定的缘分,怎会成不了呢?”
因为我知道爱一个是什么感受,而我不太想去抢不属于我的东西。
“如果从现在理智一点,我未来或许不会那么痛苦。”我伸手去拉上了窗,让小月把陆承安送我那支属于太子妃信物的发钗取了下来。“有时候得认命,更何况我已经有些不喜欢他了。”
这种鬼话,我自己都不信。
睡觉时,我只觉得心脏那处隐隐作痛,让人喘不过气,还有那种无能为力又不甘心的感觉。
13
陆承安这一走便是两个月,等他再回来,整个人都黑了。
我看他那样子,心里不自觉的想到了顾异。
这人在皇宫里怎未曾听人说过他,不是有名的翩翩公子吗?
凤仪殿内,他坐着与皇后攀谈,说着,嬷嬷便在皇后说了悄悄话,不时还看了我一眼。
我只当没看见,假把意思(装作)看陆承安,脸上露出些担忧的眼神,实则心里在猜她们要做什么。
下一秒,风如灵风尘仆仆的从宫门外进来,进来便给皇后行了大礼。
“皇后娘娘万安。”
嘴上喊着,眼前不知瞟了多少次陆承安,甚至瞟了我一眼。
我便对着她笑,让她把我当傻子,她见我看她,又乖乖的垂下眉,一副我欺负她的样子。
“起来吧,坐着说。”皇后平了她的身,看她笑盈盈的,看我也笑盈盈的。
我的眼皮一直跳,总觉得有事发生,果不其然,下一秒皇后便开口,“灵儿,这次辛苦了,你有什么愿望,我尽力满足你。”
风如灵不假思索,又从椅子上跪到了地上,她的声音软软的,“皇后娘娘,我想嫁给太子殿下。”
一时间,空气突然变得稀薄起来,我的心快险些跳了出来。
我想等皇后的回答,却发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了我的身上,陆承安渴望的眼神,风如灵祈求的眼神,皇后平淡的眼神。
她看着我,问我:“秋儿觉得呢?”
我诧异,这能让我决断?
正在我犹豫不决之时,皇帝来了凤仪殿,他一来便看见了风如灵,“灵儿,跪在地上做什么?”
风如灵还未来得及回话,他又说:“你在此处正好,我欲为你赐婚。”
此话燃起了风如灵眼眸中的光芒,但很快,她便暗下去了。“此子乃新晋榜眼顾异,才华横溢,与你属实相配。”
皇上难得如此高兴,风如灵的话哽在了喉咙中出不来咽不下。
可我听到顾异,便想到了三郎,他竟是新科榜眼。
“父皇,不可。”此时该陆承安慌了,他匆匆跪在风如灵身旁,“我与灵儿情投意合,欲娶她做侧妃。”
听此,皇上的脸渐渐沉了,方才那种喜悦已不见,左右转圜又看见了我,便问我。“秋儿你是未来的太子妃,你来决定。”
我脑门前一排黑线,但我知道,皇上不愿皇后有意,我不论如何定夺,定会得罪一人。
思虑片刻后,我起身跪在二人身旁,“清秋自知太子殿下与如灵姐姐有情,只不过婚姻大事单凭父母之命,太子若有真心,便听父母之命即可。”
你们的皮球你们自己踢,我不奉陪。
我低着头,心中窃喜。
最终,还是皇后做了主,让风如灵如愿。
14
小月说过的,在我之前皇后最爱的女娘便是风如灵。
又怎会让她受委屈呢?
有了婚约之后,陆承安与风如灵便整日黏在一起,而我便真的成了真正的第三人。
一日,我方才从皇后的寝殿回宫,她赐了我南朝上贡的珍贵雪燕莲子糕。
我知道陆承安爱吃甜食,这一盒便想留着与他同吃。
等我回到东宫时,查海慌慌张张的不让我进去,说陆承安在念书不然我打扰。
他历来不爱念书,此刻念书,谁信呢。
不顾查海阻拦,我闯进了书房。
入眼便看见陆承安俯身将风如灵压在身下。
风如灵双手托着他的脸,白嫩的手划过他的唇,调笑撩拨,他满眼皆是她,下一刻便吻住了她的唇。
我以为我猜到了,就能承受,看到画面的时候心中的理智一层层坍塌。
他们早有情,情浓时便有爱,我呢?
古今宠妾灭妻的事太多了,我大概能猜到今后的处境,索性大步走了进去,那盒糕点随声落下,惊醒了这对鸳鸯。
“你们……在做什么!”我大声吆喝,陆承安连忙冲过来捂住我的嘴。
也是,他们这是见不得光的,但我就得让它见光。
15
不出我所料,陆承安与风如灵偷食禁果这事很快就被皇后知道了。
他这次在凤仪宫前跪了三天三日,所有皇子皆去求了情。
只有我没去,我忙着在寝殿内装病,听着小月带回来的消息,我笑得很开心。
很好,如此我便是最大的受害者。
可是,计划这种东西总是赶不上变化,三日后,风如灵便哭倒了凤仪殿的门。
而且,顺势提前了婚期,只因她有了孕。
我再次瞠目结舌,他们原是早有私情。
皇宫中太久没有婴孩的哭声了,风如灵这一胎来得太巧。
此时,命师又出来了,他说:“太子殿下得此子实乃天赐,但命格与清秋小主相克,不可同时入府。”
这话,倒让我这个正牌太子妃的婚期又推迟了。
他们大婚之日,我眼看着风如灵风光进了东宫的门,陆承安给了她正妃的礼遇。
他们洞房花烛夜那晚,我落寞的看着殿外,突然想起了皇后给我的那块出宫令牌。
“小月,我想回家。”我看着满月,便想起爹娘。
小月立马为我收拾了行囊,等第二日一早去凤仪殿请安时,我跪在皇后面前,请求她。“娘娘,过几日便是我父亲生辰,我想回去为他祝寿。”
“秋儿,你要记住你是未来的太子妃。”她倒是知道我难过,伸手将发髻上的凤钗取下来戴在我头上,“去吧,回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拜谢皇后,我便与小月出了宫。
马车走在管道上,尚能听到宫道上的宫女都在议论风如灵。
她们说她大婚皇上大赦天下,不仅放了大龄的宫女提前出宫,还免了民间好多赋税。
说她与太子殿下终于修成了正果,说他们伉俪情深,说他们以后定会恩爱非凡。
“哎!那都不清净。”我落寞的低下头,不再听这些。
只是马车走得太慢了,那些话还是一字不落的入了我的耳。
“听说太子殿下已经不理清秋小姐了!”
“是啊,清秋小姐也太可怜了。”
“太子早晚要娶侧妃的。”
“听说太子殿下要退婚。”
……
“小月,让车夫快些。”
其实我不难过,只是想哭,心里憋得慌。
豆大的眼泪在我脸颊滑落,小月慌了,可她不知道如何哄我。
“小姐,会没事的,你永远都是太子殿下的正妻。”
是嘛!我也只是守得住这个位置罢了。
他不爱我,我比第三人还不如!
16
我刚出宫,迎面便遇到顾异的马车,他抬起车帘喊我。
喊第三声的时候,小月提醒我,:“小姐,外面好像有人在叫你。”
我撩起车帘一看,竟是讨人厌的顾异。“本小姐心情不好,别来烦我。”
他倒也识趣,放下车帘后便没了消息。
直到马车停下了,我以为到了的时候,才知道顾异买通了车夫跟他走,此刻竟出了城。
“顾异,你可知我是谁?”我怒气冲冲的看着他,他的脸上总是带着一股子狐疑的笑,贱兮兮的。“若帝后得知,我被你拐走,你我都别想活了。”
他倒是不怕,伸着一根纤长如葱的手指在我眼前晃,“此言差矣,清秋小姐只是出城散心,与我偶然相遇。”
……
他当真是个狐狸般的男子,跟着说着,竟到了一处行院,此处宛如世外桃源一般,竟还有这个季节看不到的牡丹花。
“好美。”我不禁感叹,心中要骂他的话早忘了,此刻只想欢呼。“这应该不是人住的地方吧。”
我转过头去,见他一脸黑线。“此处是我的居所,听闻清秋小姐爱牡丹,便种了。”
“我喜欢自有人送我,合该你来种?”我嫌弃的瞥了他一眼,但不免被此景色折服,轻声感叹。“可惜,也没人送了。”
跟着他沿着水上的栈道往里走,湖里皆是紫色的莲花,还有诸多金色锦鲤,似是通了人性一般,跟着我们一路走到头。
“你喜欢丝乐?”他抬眼看着我,身已在琴面前坐下,那双手修长,指节分明,琴弦被他撩拨出了美妙的音色。
我突然有些恍惚了,就好像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看清自己的本心了吗?”他问我。
我回头看他,他的脸上像是浮了一层仙尘。“我……”
若是让我有可选之路,我定然选三郎。
“命不由己身。”我畅然挑眉,看着他笑。“我没有选择。”
那日之后,我觉得顾异没那么讨厌了。
17
数日后,是我父亲的生辰。
他与风相皆是辅相,朝中的大臣多数皆来了。
就连顾异也来了,我娘要我振作起来,帮她照顾好京城的勋贵女公子们。
我自然知道女娘们喜欢什么,于是,在府中辟了一处安静的院子,做诗会。
勋贵的公子也可来,我便早早的让小月去守着顾异,将他带到了此处。
他一来,一群小女娘皆高兴开怀,争先恐后的与他对诗词。
我暗自向他竖起大拇指,他欲言又止,我赶忙退了出去。
本想去前院看看,没想到迎面便遇到陆承安,以及他身后的风如灵。
他见我,只是愣了一会,用平淡的声音问我:“近来可好。”
“好得很。”我今天高兴,看他也并不讨厌,“快些去玩吧。”
可他们牵着手,经过我,再走远这个过程我的内心很挣扎,不知为何,我与他怎这般的陌生了。
“小姐,别难过。”小月突然出声,喊醒了我。
我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头。“我难过啥,走,去看看前院。”
前院皆是文武大臣,各自聚众侃侃而谈,父亲与风相在一处,但我敏锐的察觉到他们并不是相与好的。
看吧,这些人表面礼尚往来,知书达礼,可心里却各自排挤,互相憎恨。
他们推杯换盏,我看父亲的脸愈发的红,便去后院寻我娘,再等我们回到前院时,他便不见了,问下人说喝多回房休息了。
四处寻找皆不在,我的眼皮又开始跳了,心中充斥着不安。
待我走进花园,眼前来了个眼生的丫鬟,千方百计引我去后院寻人。
“你是谁?”我问她,她低着头,不敢看我。
“小月,将她捉起来好生看管。”小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人。
那丫鬟不是个硬骨头,三两句威胁,便招了。
她说我爹在后院,那仅有一个柴房,日常皆无人。
若是发生什么事,纵是下人都不可能立即知晓的。
18
我慌忙赶到柴房,房中皆是堆积的干柴,四下转圜,我爹并不在此处。
但让我意外的是风如灵正坐在柴房中,手抚着腹部,若有所思的盯着我。
她抬着头,那张脸上从平淡没有神情到愤恨,半晌,她问我:“你来了?”
我不想与她多说,转身便走,没想到门竟被人锁上了。
“这是易府,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生气的看着她,“若是被人知晓,你这苦心求来的侧妃之位定是不保。”
风如灵冷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讪笑,似是不甘。“苦心求来?”
她几乎怒喝一般,顺手将木桌上茶杯摔了个粉碎,“我肚子里有未来的皇孙,我何必苦心去求?”
我惊了,看着她疯魔的样子道:“那你还要什么,太子妃之位?”
“我不在乎什么太子妃之位。”风如灵自顾自的言语,眼睛瞟向门外,“你可知我爹为何被被贬?”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我如何知晓。”
与此同时,房门之外徐徐燃起了火光,浓浓的黑烟从门缝钻进来,强烈危机感疯狂示警,而她却站起了身,走向我。
一步一顿,抓乱了精致的盘发,慢慢靠近我,神情几近癫狂,“你知道这世界上最讨厌的事情是什么吗?”
“是身不由己。”
“山河爱恨所不累,是新人笑旧人哭,易清秋,你以为抢走了是什么?”
“是我的信念,我原本就是先出现的啊,我爱陆承安,爱到痴狂。”
“十四岁及笄,我把一切都给了他,可他呢?”
“他眼睁睁送我走,他转眼便有了你,是,你们是早有婚约,可先爱之人是我,因为你爹我什么都没了,我娘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父债子偿,我今日便要你的命渡我娘亡魂!”
火光之下,她的神情淡漠,却两眼夹泪,可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也要你爹尝尝痛失至亲至爱的滋味。”她声音酸涩,被火烟熏来呛了一口,却仍旧不停口中积怨。“易清秋,你不该姓易的。”
14
我真不知说她什么了,只觉得心头发紧。
火烟弥漫,我已觉得呼吸苦难,抬眼看她已然昏了过去。
“易清秋!”火焰之外,我听到有人再喊我,“你确定她在里面。”
小月的声音不大,原是她找来了陆承安。
我将风如灵拖到了火势小的地块,扯下衣衫替她围住鼻腔,若是今日她死在易府,一尸两命,我爹娘或是真要赔命了。
下一秒,门被人踢开,陆承安披着湿衣跑进来,他一眼便看见了我,走过来才看到我怀中的风如灵。
“她为何在此处?”他的眼神变了,质问我。“你将她哄到此处?”
我诧异的看着他,当真心灰意冷。“在你眼中我就是如此恶毒?”
这生死关头,我庆幸他来救我,可让我最难过的,是他永远都觉得我恶毒。
火愈来愈盛,房内木梁已快燃尽,我将风如灵还给他,让他快走。
就在那一瞬间,房梁断裂,重重砸下之际,我冲过去推开了他们。“快走吧。。”
木梁砸在我身上,生疼,陆承安抱着风如灵安全闯了出去,我看着他的眼眸笑了笑,对他道:“我不欠你了。”
与此同时,房中火势蔓延,再无我逃生之路,我只得缩回角落。
火焰之外,陆承安被人拦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紧张和担忧。
我想起那日初见,少年满眼皆是惊艳之色,到现在满眼亏欠。
所以说,爱这种东西既让人痴傻又令人清醒。
15
在我晕过去之前,我看到有人不顾火势冲了进来,但我未看真切。
意识陷入一片黑暗,我仿佛回到了及笄入宫那日。
嬷嬷说我此生是为太子而生,让我熟悉他所有的喜好,要我成为他喜欢的人。
我拒绝了她,我说陆承安的心里有他爱的人,我无论如何也比不过的。
梦中我潇洒的离去,越走越远,直到看到了一片海,我听到身后有人喊我,“清秋。”
我循声回过头去,看到了身后的顾异,他紧皱着眉头,眼泪汪汪的。
“易清秋,再不醒我便把那湖里的莲花全搅了。”
我笑他,笑着笑着便觉得喉咙刺痛,想来是火烟烧坏了嗓子吧。
后来好几日,我都能听到他说话,他说太子昨日来看我,深情得很,说绝不会放弃我,可今日就送了退婚书来。
又说,风如灵的孩子掉了,再也不能生育,但她也如愿做了太子妃。
皇后给东宫塞了诸多贵人,陆承安让她们一个接一个的怀了孕。
风如灵嫉妒疯了,可她没办法,她又吵又闹导致陆承安与她离了心。
还说,陆承安好像想起了我的好,总是来看我,每次都被他赶走了。
我蹲在湖边上,看着湖里的倒影,只觉得好笑。
他又断断续续的说了许多,后来说到他十四岁来京城时,吃了霸王餐被揍,是我救了他。
我想起那种肿得像猪头的脸,在和顾异那种好看的脸重合,当真不像。
但他说,他记了很久,可惜我是太子未来的妻子。
后来,他进了书院,潜心苦学,考取进士,成了榜眼,他以为进宫便能离我近一点。
可我整日守在陆承安的身后,说起来,他还很感谢风如灵。
如不是她,他恐怕没有机会与我相遇相知。
更别说有机会向我求亲。
“啧……”我听着这些预谋已久的话,不免觉得这人真是狡猾。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我这场大梦才醒来,睁开眼那天,顾异就趴在我怕的床边。
“啊啊啊……”我喉咙支支吾吾的,话都说不出来,但这难听的声音吵醒了顾异,他抬起眼激动的看着我,“你终于醒了。”
没想到顾异第二次抱我竟是这种情况,充满力量和温暖的怀抱让人怀念,他的声音依旧像丝乐,好听又温柔。“已是牡丹的花季了,行院的牡丹开得正好。”
他带我去了那个行院,果然开了满院的牡丹。
亭中的书岸上贴心的准备了纸笔,我写一行字问他:“我竟睡了半年吗?”
他眼中含着泪,点头。“是啊,已半年了。”
我还想问陆承安他们怎样了,他抬眼看向栈道那边,竟是陆承安。
顾异将我护在身后,目光狠绝的看向对面那人,他或是看见了我,转头便往这边走过来。
陆承安变了许多,成熟了。
他看着我,神情激动,伸手便想触碰我,我下意识的躲在顾异身后,向他摇了摇头。
顾异看我,便对陆承安说道:“她不想见你。”
“我要她自己说。”陆承安推开顾异,站在我面前,“清秋,你还在怪我。”
他的眼里藏着爱,可这些对我都太迟了。
我转身拿起笔,在纸上落字。“我与你早就两不相欠了。”
他看了,这才吃惊的看着我的喉咙,小心的说:“对不起,清秋,我不知道你不能说话了。”
我笑着摇头,又写:“无妨,我不在意。”
我收起笔,看向顾异,他心领神会,绕过陆承安走到我身边,将我扶起,离开此处。
经过陆承安时,他伸手拉住我的衣袖,我未停顿下来,走得快些,他的手便抓不住我的衣袖了。
那日后,顾异正式向我家下聘,与我定亲。
成亲之后,他便辞去官职,带我去了江南。
16
“娘子,这小家伙又拉屎了。”顾异拿着尿布从院外走进来,表情如吃了屎一般难看。
我笑着看他,向他摆了摆手。
分明是他说的,生个孩子给他,他全权照看。
我的小铁牛蹒跚着步子向我走过来,嘴里含糊其辞,咿咿呀呀的。
不过我听真切了,他在叫我娘亲。
顾异洗完尿布,便走了过来,将我和小铁牛抱在怀里亲。
我伸手推开他的臭嘴,小铁牛也学着我的模样去推他。
却也禁不住他的架势,小铁牛夹在我们中间,我们一起亲他的小脸蛋,他笑得很开心。
又是一年乞巧节,顾异带我看花灯,湖中遍布祈福的莲花灯,盈盈灯火好看极了。
顾异去买了两个过来,让我许愿,我抱着小铁牛,教他闭上眼,双手合十。
“我愿天下太平,愿父母安康,愿家人平安。”
顾异则道:“我只求清秋盛好,平安顺遂。”
我看着他,满眼的笑意,忍不住开了口,我喊他,“三郎。”
他笑弯了眼睛,没有丝毫嫌弃我难听的嗓音,于此同时,城外的烟花如流星般散开来。
顾异说:“他很庆幸去救了我。”(原标题:《锁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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