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江涟漪千舟畔，
山海荡漾百人还。
竹空音愁枯木苏，
业圆曲萧冥符散。
——做好死不留命
霜雪漫天，淮水的表面是一层晶莹剔透的厚厚冰层，隐约望见两只金鳞相思鱼伸出嘟嘟乖嘴在冰层的间隙呼吸，凛冽的寒风略过冰冻的淡蓝竹叶，发出粗糙的摩擦声。
“不是我干的，应该永远关在永业道符里面的人是他。”一张残破古旧的道符从地面吹到了亭台的尖顶，两层瓦片的冰刺恰好串住道符的上下两头，符文冒出一道诡异的赤红光芒，呼啸的霜气将光芒凝结，变成一面椭圆的铜镜，透过铜镜，看见一名满面皱纹的银丝老者全身被铁链困锁，嘴角有一丝干涸的黑色血渍，他跪在地上，红色的长袍被两名头上贴了道符的卫士用力撕扯，老者的脸望向了前方。
一名路过的小女孩好奇地抬头看见道符中的眼睛，拉了拉身边的妇人：“娘，你看，那张纸里面的小人动起来了。”
“快走，再晚一点就赶不上淮水到傲来国的破冰刺舟了。”妇人低头把女孩抱在怀里，只顾往前看。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女孩望了一眼道符中的老者用力夸张的嘴型，声音竟然穿破了屏障：“求求你们放了我，让小昙和我相约苦情树再续前缘，求求你们不要毁了我的魂魄，我金人凤今生今世只爱小昙，要抓就抓他，这不是我的计划，全部都是他干的。”
“什么声音？”妇人回头望了一眼，只看见道符变成了一面500米高的挂帘，道符忽然从挂帘的样式变为千万条腥红的铁锁链，如金蛇狂舞般电闪雷鸣，在乌云密布的半空中追逐而来，闪耀的赤色符文如同红蛇扭曲移动起来，她尖叫地跑了起来。
女孩看见身后追逐的锁链和妇人惊恐的表情哈哈大笑：“娘，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你这么害怕的样子。”
符文在港口不远处停了下来，隐约可见，妇人屏住呼吸，一路跑到通往傲来国的指示木牌下面才喘了一口气，双手颤抖地把小女孩放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咋了，玉琼，是不是遇到妖怪了？”一名大爷把小女孩抱起来，看见妇人面无血色、眼光呆滞，他说道：“涂山国和黑狐使徒的妖魔鬼怪都没能吓住你，你咋能吓成这样？”
“还记得在我小时候你给村里面的孩子讲的竹与业的古老传说吗，王叔？”妇人瞟了一眼刚才的道符，早已消失不见，他磕磕巴巴地问了一句，眼神闪烁。
“你们快一点儿，船要开了。”破冰刺舟上的水手不耐烦地向玉琼和王叔吼了一声。
两人愣在原地，异口同声地低声道：“永业道符。”
破冰刺舟缓缓向前航行，一百名船工蹬起脚踏板传送带，舱底的铁枪在棘齿滚轴有规律地刺出，船头两名身穿一气道盟服饰的年轻人将纯质阳炎的火星抛向破碎的浮冰，浮冰一点点化开。
“永业道符再现人间？”一群吃瓜子的中年妇人将怀抱女孩的玉琼和王叔团团围住：“快给我们说道一番。”
三名傲来国的男子听到这四个字静悄悄地蹲在角落里，聚精会神地望向他们。
王叔捋了捋灰白胡须，眯缝双眼：“千万年历史只记载了人与妖的硝烟战争、旷世爱恋、权位争夺、相思苦情转世缘，却从未真正意义上说明人从何而来，妖又为何称之为妖？咳咳”
“给大佬递茶。”一名妇人听见王叔的咳嗽声，赶紧递上一杯泡好的热茶
王叔抿了一口，润了润喉咙，不紧不慢地说道：“传说人与妖并非自古而来，乃是因一枚遗落在地面的永业道符，无人知道它的名字从何而来。这枚道符所触之处长满了翠绿的空竹，有一天空竹和道符之间出现了一道神秘的褐色云雾，形成一滴甘露落在了道符上，甘露将道符的金黄颜色抽空，在天空凝结成一朵闪耀的冰花球，颜色从透明变成了橘红，渐渐地变为浅黄和浅白。这便成为了竹界。春夏秋冬、万物复苏、百灵生长皆因竹界之因。”
“被抽空颜色的道符浸润在褐色云雾中，渐渐下沉，变成一片死地，收纳一切枯木、腐尸、丧失营养土壤和怨念之物，它便是业界。因于此，业亦于此，归眠于此，安葬亦于此。”小女孩抢在王叔前说出声，模仿他的样式咳嗽一声。
一名小男孩听得津津有味，恭敬地将手中的水果递在她的手中：“大佬，请吃个柠檬。”
小女孩调皮眨眨眼，接过柠檬，迫不及待地猛咬一口，眼睛几乎睁不开：“呸呸呸，这是什么，酸得我牙齿都要掉出来了。”
“哈哈哈哈。”小女孩的表情引得众人哄堂大笑，一名躲在角落的男子偷笑道：“能讲说竹界和业界的人竟然没有吃过柠檬。”
王叔继续说道：“又是漫长的千万年，竹界和业界各出现了一片具有意识的云雾，它们彼此和睦共处，可就是.....”
“嗖”一片沾满血滴的竹叶插入船体侧面，竹叶的中心张开一张血盆大口，恶狠狠地说道：“泄露天机缘已过九载，竹界欠之不归，业亦未满，尔命尽之。”
王叔瞪大双眼，刚喊出：“涂山......”
一片竹叶在血滴中爆炸而开，无数碎片在翠绿魔法之光芒中变为翠绿的短箭，穿过周围人群的胸膛，船舱在飞舞穿梭的魔法短箭之间被射得千疮百孔，碎裂的浮冰和刺骨的寒风涌入，惊慌失措的人群中，有的互相撞倒在地，有的奔向甲板跳水，婉如一幕东方泰坦尼克沉船惨剧的再现。
王叔躺在玉琼的怀中，咳嗽两声：“玉琼，我每七年讲述一遍竹界和业界的故事，并不是为了一群热闹的看客和吃瓜群众，而是为了你和她，如果我直说，只怕命只有九秒，哪里来的九载。我本不想告诉你真相，我耗尽此生之缘......”
“别说话，王叔，你会好起来的，你失血过多有些糊涂了，我马上去给你找止血草和绷带。”玉琼背起王叔往通向甲板的楼梯走去，她越往上走感觉身体越轻。
“船底着火了，船底着火了？”舱底的船工奔向甲板，棘齿铁枪停止了工作。
“娘，你怎么在这里？我刚才被人群冲散了。”小女孩脱下外套，使劲往玉琼的背上敲打，一边敲一边喊：“娘，你的背上着火了。”
一名一气道盟的成员将一盆热水倒在玉琼的背上，黑烟不见了。
“你们干什么，王叔还在我背上呢，他受了重伤，快拿止血草和绷带。”玉琼一边说一边往后面望。
众人看见她两只手向后托，手掌握成球状，空空如也。一名男子站了出来，同情安慰道：“你别怕，王叔可能在某个安全的角落，你看这里这么多人，也不好找。”
“大白天睁眼说瞎话，王叔在这里。”玉琼嗓门大喊一声，回头一放，只看见右手拇指挂了一角湿透的白色道符碎片，上面有一道黑色的墨迹。
“王叔，王叔去哪里了？”玉琼两眼冒泪跪在地上。
一名涂山国的幼狐升起一团妖狐之火，悬浮半空，在玉琼的身边旋转，说道：“婶婶，别哭了，你衣服打湿了，我帮你烤干吧。”
“我看就是你干的好事，你这个妖怪用竹叶和妖狐之火想杀掉我们，然后吞了我们的魂魄提升法力。”一名船工将幼狐提在半空“啪啪”两耳光扇得他眼睛直冒金星。
船工的埋怨激起周围人同样的愤怒，一名妇人举起手中的剪刀准备刺向幼狐柔弱的腹部，被一把巨剑弹开，上面铭刻了“王权”二字。
“是王权之剑，难道神火山庄和涂山国是一伙的吗？”众人的眼睛扑向空中的王权富贵和清瞳，恶狠狠地谩骂。
“先把他们的船舱给补上，清瞳。”王权富贵一声令下，清瞳化作一直硕大的蜘蛛，口吐细丝将血滴竹叶穿破的大洞堵住，涌入的冰川和河水被细丝吸入，变成一条条蚕蛹粗细的白绳，船重新浮了起来。
“人妖共谋害命，我们不需要你的伪善。”一名一气道盟成员，将纯质阳炎火把丢向清瞳的细丝，被王权富贵一把抓住。“可以把那角道符碎片给我看一看吗？”王权富贵坐在蜘蛛形态的清瞳的背上，落在甲板上，手中举起纯质阳炎的火把，问了玉琼一句。
众人吓得往后一退，幼狐跑到了清瞳身边瑟瑟发抖。
“别怕，姐姐保护你。”清瞳化为人形，用云袖中的手绢小心翼翼擦拭他的伤口，将他抱在怀中。
玉琼向前一步，把湿润的道符递在王权富贵手中。
“玉琼，难道你也是和妖怪一伙的吗？”
“我刚才听到王叔说了涂山两个字，肯定是涂山国干的好事。”
“对，人和妖不可能和平共处，我们回去组织大军，重新攻破涂山国，也让其它妖界和国家的人不敢随意践踏人类国。”
甲板上人群一阵争执和喧嚷打破了沉寂。
“各位，今天如果不是王叔的牺牲，在座的各位，甚至和你们有血之联结、缘之关系的人都会毙命。”王权富贵将玉琼手中的道符碎片举起。
“一张普普通通的道符而已，你想要，我也可以给你画一张。”一名老道士站出来，举起毛笔在一张白纸上画起来。
船舱一阵嘎吱的重响，王权富贵看了一眼天空，劝道：“老先生，我劝你别在此地画符。”
“我画的符比你吃的盐还要多。”老道士不听劝告，低头继续画幅。
“竹界欠之不归，业亦未满，尔命尽之。”王权富贵一边默念一边转身，看见冰川上立起刚才那面500米高的巨型道符，赤色的符文变成一条腥红闪电将老道士抓在半空，他在半空中撕心裂肺地求救，但无济于事地被吸入了那面铜镜，装入了和金人凤的虚无之境后再次隐约消失。
“就是它，我刚才差点被它抓住了。”玉琼看见巨型道符结巴地说出声，周围的人几乎全部被吓晕了过去，只有王权富贵、清瞳、幼狐、小女孩和她站在面前。
“他们安全了，但我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需要你们帮忙。”王权富贵站在王权剑尖，将玉琼和小女孩抱上了蜘蛛形态的清瞳的后背，对幼狐说了一声：“抓紧我。”
神火山庄戒备森严，一行人被强行分为两列，王权富贵、清瞳为一列，中间是人墙，而玉琼、小女孩、幼狐则被夹在最后。
“行了，你们下去吧。”王权富贵挥了挥衣袖，在一处亭楼的石台上坐下，放满了美味的糕点，幼狐和小女孩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呵呵。”王权富贵看见两位小孩的吃相笑出声，忽然，表情严肃地背起手：“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会相信，当年杀掉水蛭精练就换血大法、吸干我爷爷的血谋权篡位、在我娘的体内留了一手导致她的死亡，这一切都不是金人凤干的，说来话长。”
众人的思绪随着王权富贵的讲述和叹息声飞向了远方。
备注：本文不是为金人凤洗白，只是作为《狐妖小红娘》同人小说的架空背景设定，理性讨论，拒绝撕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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