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这两句诗的本意是让人懂得及时行乐,把握当下,以乐观的心态去应对生活。然而,“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模式,已然不适用于如今的社会。仅仅只图眼前的痛快,不为日后考虑,长此以往也并不值得提倡。
随着社会的发展,年轻一代的生活压力也与日俱增,要想立足于社会并非是一件易事。来自外界的生活压力让无数曾怀揣着美好理想的年轻人“破防”,最后只得过上“躺平”的生活,成为了现实生活中维持“今朝有酒今朝醉”之状态的人。
在前几年的深圳,这些选择“躺平”的年轻人集中在“三和人才市场”,被当地人戏称为“三和大神”。之所以称其为“大神”,并非对他们的崇敬与膜拜,更像是一种反讽——没有人比这些“三和大神”更懂得混吃等死了,就像没有人可以和他们一样忍受那臭气熏天、藏污纳垢的活动区域一样。
“三和大神”混迹于人才市场,经常找“散活”干,走到这条大道上,你除了要忍受油污、垃圾的恶臭扑鼻,亦要忍受氛围的死寂和压抑。
在三和人才市场附近,经常有一些年轻人躺在街道的角落里、废弃的仓库里,他们衣衫褴褛,身上散发着难闻的怪味,形如乞丐一般。
不过,“三和大神”并非真正的乞丐,他们有过工作,也能够自食其力,最风光的时候,他们便在网吧里连续包夜,也能够填饱肚子,将身子洗洗干净……
每天清晨,三和人才市场就陆陆续续驶来了好几辆面包车,这是“三和大神”所翘首以盼的。这些面包车多是来招工的,有时候工厂缺人手打杂,工厂便会派人到三和人才市场里招临时工,大多数都是“上一天班,发一天的工资”。
一天当中,这是“三和大神”最有生气的时候,他们会争先恐后地向招工人自荐,对于好几天都露宿街头的他们而言,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都是难得可贵的。被选上的人会高兴地手舞足蹈,随即跳上车等待招工的人把他们带回厂里,而没有被选上的人便更加垂头丧气,灰溜溜地回到原先躺好的地板上。
毫无疑问,工厂里的工作十分辛苦,有些工作甚至要在流水线上埋头苦干12个小时,得到的往往只有百元上下的报酬。不过,这些钱也够“三和大神”过上两三天的太平日子了,结束一天的工作之后,他们会被专车送回人才市场,大多数人便会又赶到附近的网吧,包下一个座位,要来一碗泡面,买几根小卖部的五毛散烟,享受自己辛苦一天的劳动成果。
“干一天玩三天”,这几乎是所有“三和大神”的常态。对于这种“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没酒喝凉水”的生活,他们已然习以为常。
在这里,年轻人的理想和志气被散漫的生活态度慢慢消磨死去,留下的只有他们的躯壳和空洞的眼神,大神们从不考虑未来,未来离他们太过遥远,唯一支撑着他们打零工的,就是避免自己风餐露宿、挨饿受冻……
久而久之,三和人才市场的怪象很快便被媒体报道公之于众,许多人都想不通,为何这些年轻人如此沉沦,原来在经济如此发达的深圳,也有如此不堪的景象吗?
实际上,三和人才市场的现象不仅被许多国人知晓,国外的许多媒体也对此十分感兴趣,日本的一家媒体还不远万里来到了三和人才市场,亲自采访了一些典型的“三和大神”。
在一部日本的纪录片里,三和人才市场的董夏河荣幸出镜,向我们讲述了他是如何一步步成为外界眼中的颓废青年。
其实,董夏河本也是富士康的一名员工,因为学历的限制只得做最基本的流水线工人,但是,在工作7年后他逐渐失去了耐心,决定辞职去外面的世界闯一闯。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三和人才市场就如一片人海沼泽,一旦陷入其中,便只得与他们为伍,再也没有了翻身的机会。“其实在前两年我还是有信心挣脱现状的,但今年是一点斗志都没有了。”董夏河如此说道。
为了能够混口饭吃,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董夏河自曝曾卖过身份证。“其实我知道他们要身份证就是要做违法的事情”,董夏河笑称,“说不定我名下早就积累了千万资产呢!”董夏河还幻想着某一天,他可以找到冒充其名的假公司,协商换几个钱来花花,显然,这只是痴人说梦。
三和市场除了有满地的垃圾,满街的“大神”,也并非没有任何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每天“三和大神”们苦苦等待的,不仅仅是一份日结的工作,还有穿着时髦却表情高傲的美丽女性,以大饱眼福。
没人知道这些女性为何到此,但是,她们多是家庭破碎、独自外出打工的穷苦女人,日子并不比这些无业游民好过。这些艳俗的服饰打扮,也许就是她们自认为与“三和大神”不同之处,也是她们最后的倔强。
要知道,“三和大神”们的年纪多数是二三十岁,他们学历不高,工作经验不足,难得一份体面的工作,但是,依然有一些高冷的“姐姐”会到人才市场上招摇过市,她们穿的花枝招展,时不时对路边的无业青年进行资助,成为了当地有口皆碑的“女神”。
在三和人才市场里,也并非都是学历平平的年轻人,一位被人称作是“小黑”的年轻人,就曾是贵州老家上过大学的孩子。“如果当初咬咬牙,坚持和家里人一起干活,攻读大学,可能我也会过得体面些。”小黑时常这样自责地说道。
由于家境贫苦,小黑在大一之后便辍学,走出了贵州的大山,通过朋友介绍只身前往深圳打工。小黑来到深圳之后,才发现这里并不如想象的那般美好,日复一日枯燥的工作简直就是折磨,从此,小黑的精神寄托不再是出息成人,而是游戏。
小黑初来乍到时,与长期混迹于三和市场的人有诸多的不同,或许是不屑为伍,小黑在失业之后并没有公园抢占长椅过夜,而是靠着仅有的积蓄住着大酒店。可渐渐地,小黑的钱包空了,日子却没有一天天变好。
在人生鼎盛之时,他也靠着游戏起家,拿到了赛区游戏的亚军,收获了不少奖金和粉丝,他本可以进入训练营深造,却因忍受不了教练的约束而退了学。后来,小黑就过上了昏天黑地的“大神”生活。因为卖掉了身份证,小黑回家的路也断了……
其实,小黑不过是“三和大神”群体的缩影罢了,和他一样变卖了身份证,无家可归的人在三和人才市场数不胜数,由于没有身份证,他们的出行遭到了限制,但是,这并没有给他们造成太大的困扰,这是因为大神们终日过着工厂干活、黑网吧包夜、吃挂面抽散烟的生活。
不可否认,他们或许早就记不清变卖身份证拿来的钱是在什么时候花掉的,就如同他们不知从何时起开始丢弃了做人的体面和尊严一样。“三和大神”毕竟有亲人,“儿行千里母担忧”,“三和大神”也有追悔莫及的时候。
每当他们花几块钱给家里打长途电话时,你便经常会看见他们用油污发黄的袖口偷偷地抹着眼泪,而每至逢年过节,他们对家人的思念便会愈加深刻。当初来到深圳,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信心满满,可事到如今,却经常被指责是“社会的蛆虫、败类”。
社会科学学者田丰,在外界的谩骂声中勇敢地站了出来,积极维护着这些命途坎坷的“三和大神”们,他与学生二人组成的研究团队,花费了半年的时间,写下了深刻的20万字研究手记,用“岂不怀归”几个大字标题,直戳人心,劝他们浪子回头。
随着社会的发展,三和人才市场也不得不改变其原本的面貌,买卖身份证的乱象被制止,工厂招工制度逐渐完善,人才市场前的黑网吧也一一被贴上了封条,似乎要将这些“大神”逼上绝路,然而,事实果真如此吗?
其实不然。“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生活态度,是绝对不可取的。大城市虽然繁华,但其竞争激烈,要想生存立足,必须付出过人的努力。前往大城市打拼的奋斗模式,并非适合所有人,但是,相比于“烂”在大城市,回家乡奋斗也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三和大神”并非只存在于深圳的三和人才市场,它就像是人类的心魔,若是没有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就很有可能释放这个心魔。唯有普及国民的受教育程度,让更多的年轻人能够发挥长处,实现价值,摆脱困境,“三和大神”的时代才会彻底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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