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醒来,窗外微雨,雨声轻柔。像一首黑夜唱给万物的轻灵的歌,声音温润又迷人。爱人微鼾,睡得正香。他的呼吸扑在我的脖颈上,挠我的痒。让我的梦,都染上了水色的温柔。喜欢这样的雨夜,喜欢在雨夜里倾听,倾听尘世的声音,倾听内心的声音。
四周很安静,人也很安静。今夜是它一个人的舞台,我是最忠诚的观众。有时它扮成调皮的小丫鬟,各院落跑着,衣衫上环佩叮当,身段婀娜,煞是诱人;有时它扮成花花公子,一会亲吻花朵的脸蛋儿,一会抚摸青草的腰肢;有时它扮成夜行侠客,一会屋顶舞拳,一会树梢练剑;直弄得花朵羞红了脸,青草笑弯了腰,瓦片尖叫,树叶欢呼。
它用这种方式,挨家挨户地查探,白天谁说了谎,夜里谁偷了情。清晨醒来,开窗查看昨夜被雨水宠幸过的花草和果蔬。有的花草还沉浸在温柔的梦里,有的果蔬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它们被雨水清洗得干净,明亮,又新鲜。因为这一夜情事的欢愉,雨滴疲惫得仍伏在碧玉青绿的叶片上熟睡,太阳就要出来了还不知晓。碧玉面色滋润,叶片越发的油亮青绿,吐香如兰。好的爱情,让它成为更美的自己,让它更加美艳,更加妩媚动人。
小葫芦秧苗也因雨滴整夜的爱抚,每一片叶子都变得更加青绿硕大,像一枚枚小荷叶般静好。有的叶片旁已经长出了欲要爬藤的长须,正妖娆地伸展。有的秧苗因和雨水偷情痴缠,居然一夜之间芽心儿里就座了胎,有了花苞。羞得看热闹的我面红耳赤,好像也犯了偷情的大错,赶紧关了窗逃之夭夭。
被花草们色得迷迷糊糊出了门,没等缓过神,便又被楼道绿色大门上贴的烫金大红喜字惊了心。一红一绿就这样撞进我眼底,直让我触目惊心。门口还没有撤掉的红毯,地上鞭炮的残红,又让我再一次有了触目惊心的动荡。我顿时恍然大悟,我的花草一定是昨夜偷听了隔壁新婚夫妇的房事,所以才经不起雨水的诱惑失了足。
小区里的石榴花,一看就是经常惹出风流韵事的少妇,怎么看怎么招摇,怎么看怎么风流。一树一树的花骨朵,密密匝匝,把树枝都压弯了,一眼望去满树薄衫的火红,无比的销魂,无比的艳荡。
你说,这没有主人的花木,都明目张胆地不正经 ,我的花草不正经,又与我这个主人何干呢,对吧?不信你就再瞧瞧那石榴花,红红的花瓣羽裳,肌肤娇嫩得吹弹可破,又披了若隐若现的薄纱,看得人浑身火热,岂止是诱人,简直是惹人犯罪嘛。害得我只想对它耍流氓,真想折个一大抱,扛花去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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