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实在有趣,初读古龙的《欢乐英雄》便觉得十分有趣。有趣的意思,就是有味道,有趣味。正如郭大路人如其名,的确是个很大路的人一样。我是个武侠迷,准确来说是个古龙迷,古龙的小说几乎读了个遍。但说真的,读《欢乐英雄》却是很靠后,原因只是因为这部小说的知名度很低,没有楚留香系列、陆小凤系列、小李飞刀系列出名。
虽然读《欢乐英雄》这部小说较晚,但带给我的体验却是最棒的。读这部小说,真的很轻松,也很放松,像看小故事一样,短小精悍,却让人大开眼界。原来武侠还可以写得这么有趣这么轻松,不是只有刀光剑影的狠毒,还有人世间最真的情,温暖着心扉。
在未读《欢乐英雄》之前,我一直觉得古龙最好的作品是《多情剑客无情剑》,因为实在是写得飘逸潇洒,天马行空,想象力丰富,塑造了一个让人沉浸式的江湖。小李飞刀,例不虚发,让我崇拜了很多年。
我一直觉得这是古龙最好的作品,也是古龙再难超越的作品,直到我读了《欢乐英雄》之后,我才发现终于为《多情剑客无情剑》找到了对手。《欢乐英雄》可以跟《多情剑客无情剑》一较高下,甚至比《多情剑客无情剑》更胜一筹。因为古龙写刀光剑影的小说实在太多了,但是写英雄可爱的小说仅此一部。
《欢乐英雄》创作于1971年, 彼时距离《多情剑客无情剑》不过三年的时间。《多情剑客无情剑》的巨大成功,让古龙红到发紫,从此古龙正式跻身于武侠宗师之位,与金庸、梁羽生平分秋色。但古龙并没有躺在功劳簿上沾沾自喜,也没有吃老本,再写《多情剑客无情剑》第二部、第三部,而是继续求新求变,写出《流星·蝴蝶·剑》、《大人物》这类极具个人特色的作品,丰富了武侠小说的风格。
我们都知道古龙是个浪子,喜欢吃喝玩乐,但对于武侠小说的创作,他的态度还是有的,至少在创新方面从未有过止步不前。《欢乐英雄》是古龙求新求变路上的巨大突破,关于这一点,古龙在《欢乐英雄》的序中这样提及:
我们这一代的武侠小说约莫由平江不肖生的《江湖奇侠传》开始,至王度庐的《铁骑银瓶》和朱贞木的《七杀碑》为一变,至金庸的《射雕英雄传》又一变,到现在已又有十几年了。这十几年中,出版的武侠小说已算不出有几千几百种,有的故事简直成了老套,成为公式,老资格的读者只要一看开头,就可以猜到结局。所以武侠小说作者若想提高自己的地位,就得变;若想提高读者的兴趣,也得变。
古龙一直不满足于武侠小说的现状,他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所以他写了这本《欢乐英雄》:
《欢乐英雄》又是个新的尝试,因为武侠小说实在已经到了应该变的时候。在很多人心目中,武侠小说非但不是文学,不是文艺,甚至也不能算是小说。正如蚯蚓,虽然也会动,却很少人将它当做动物。造成这种看法的固然是因为某些人的偏见,但我们自己也不能完全推卸责任。武侠小说有时的确写得太荒唐太无稽,太鲜血淋漓,却忘了只有“人性”才是每本小说中都不可缺少的。人性并不仅是愤怒、仇恨、悲哀、恐惧,其中也包括了爱与友情、慷慨与侠义、幽默与同情的,我们为什么要去特别强调其中丑恶的一面呢?
《欢乐英雄》是古龙一次颇为大胆的尝试,这个步子迈得相当大,也颇有风险。虽然当时的武侠界创作的武侠小说都是老路子,但老路子有老路子的好处,至少能保证销量,不至于因为尝试失败而被读者骂个狗血淋头。古龙也明白求稳的好处,但性格和责任决定了古龙不愿意重复,所以他依旧大着胆子写了《欢乐英雄》。
《欢乐英雄》每一小节几乎都是个独立的故事,即使分开来看,也不会减少它的趣味——如果它还有一点趣味,这尝试就不能算失败了。
正如古龙所说,《欢乐英雄》不但立意新奇,构思巧妙,而且独立成章,每一个章节都可以看作一个独立的小故事,分开读,没有什么影响,合起来读,则连贯。古龙的这次尝试,获得了不俗的反响。也许《欢乐英雄》的成功,给古龙壮了胆子,3年后,古龙再次创新,写了《天涯·明月·刀》,以散文诗的形式在报纸上连载。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却栽了跟头。读者很不满意,《天涯·明月·刀》只连载了45期,便被腰斩。对于这次的惨败,古龙每每提及,都是心痛不已。
扯远了,还是继续回到《欢乐英雄》上面。《欢乐英雄》一共47个章节,看似章节很多,其实每一个章节的内容却不是很多。所以如果认真看一遍的话,一下午就可以看完。这是一部会让人上瘾的书,读了根本停不下来。认识了郭大路,你想看看床上的王动。看过了懒人王动,你又想跟燕七学鼻孔喝酒。嫌倒立喝酒太麻烦,又想跟林太平一样牛饮30年陈的竹叶青。等到四个活宝集齐了,你又想看看他们怎么饿肚子,怎么躺尸的。总之,趣味性十足,让你欲罢不能。
《欢乐英雄》是反武侠反英雄的小说,有种舞台剧的感觉,你方唱罢我方登场,不断变换场景人物,来推动故事的发展。私以为宁财神的《武林外传》有偷师过《欢乐英雄》,《欢乐英雄》主旨是欢乐、搞笑,所以这部小说你能从头笑到尾。搞笑担当非郭大路、王动这两个莫属,郭大路,人很大路,大路的意思就是很大方、很马虎,甚至有点糊涂,无论对什么事都不在乎。这是一个看似憨憨却实则聪明的人,吹拉弹唱、诗词歌赋、击剑骑马,样样精通,除了不会生孩子之外,似乎什么都会。
王动呢,名叫王动,人却不动。躺尸的鼻祖,非他莫属。身为富贵山庄的庄主,整天躺在油腻的床上,一动不动,诈尸。他若不想动,十匹马也拉不起来他。他若是想动,可以连翻382个跟头,连赶1450里路。动起来的时候,那叫一个麻溜迅速,一飞冲天鹰中王的绰号可不是乱盖的。总而言之,这四个活宝,各有各的特色,一同在富贵山庄里上演一幕幕啼笑皆非的故事,相当欢乐。
总而言之,《欢乐英雄》是古龙的神作,可以跟《多情剑客无情剑》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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