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女子，风轻云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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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桀犬吠尧，各为其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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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峤，武周、中宗时期文坛的领袖，曾三度为相，与苏味道、杜审言、崔融并称“文章四友”，开元名相张说赞其文“如良金美玉”，《旧唐书》则称其文学为“一代之雄”。
实际上，李峤的盛名，成于宰相之职，也败于宰相之职。
三度位极人臣，历仕五朝，令他权倾朝野，自然引领文坛，趋炎附势者居多，并且他自己也曾依附于武则天的“男宠”张昌宗兄弟，备受时人诟病。
权力有时候会掩盖一些真相。
比如他笔下的《杂咏诗》，计一百二十首，分为乾象、坤仪、居处、文物、武器、音乐、玉帛、服玩、芳草、嘉树、灵禽、祥兽十二大类，各以一字为题，又称“单题诗”，一诗咏一物。
如同我们今天要讲的这首。
后世有学者对李峤的诗，是持否定态度的，认为其作充满了陈腐的堆砌雕琢，和连篇累牍的隶事用典，毫无生气。今人也多认为李峤的咏物诗不过是小弄巧笔，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但笔者认为，对某件事物的一概而论，皆是存在偏见性的，尤其针对历史和文学，都要客观地去评价。
就拿李峤的官职履历来说，他是曾依附过张昌宗兄弟，但也在酷吏来俊臣手下营救过狄仁杰、李嗣真等贤臣，并因此被流放为润州司马。
神龙元年，唐中宗复辟后，李峤曾为了一己私欲谏言增加了许多编外官员，以壮大自己的实力，试图再度充相，最终导致官僚泛滥、铨选制度失序。
同时他也因畏惧武三思的权威，而冤死了驸马都尉王同皎，甚至为了讨好韦后，建议将相王李旦之子李成器、李隆基等人逐出京城。
但实际上，他的举措对中唐格局并没有太大影响，就像张说对唐玄宗的谏言一样：桀犬吠尧，各为其主。
他为官只是有些无能而已。
相形之下，他的诗文倒是比他的官做得更加出色，李隆基虽然不喜李峤，却也因《汾阴行》一诗，两度盛赞“李峤真才子也”，动情处潸然泪下：
“富贵荣华能几时，山川满目泪沾衣。不见只今汾水上，惟有年年秋雁飞”
这就是历史的客观性和文化文学的包容性。
下面我们就通过李峤的诗作，亲自鉴定一下他的文采是否徒有虚表。
- 诗文赏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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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惊千里，同云暗九霄。
地疑明月夜，山似白云朝。
逐舞花光动，临歌扇影飘。
大周天阙路，今日海神朝。
出自李峤的《雪》
这就是李峤《杂咏诗》一百二十首之一，描写雪景的作品，一字为题，兴物咏叹。
五律也是李峤诗作中成就最高的，他改造齐梁声律理论中的不合理因素，除讲求一联中平仄相“对”外，开始注意上下联之间相“粘”的规则，使得一联之间的叶韵发展为全篇的谐畅。
无论咏物、应制、写景、抒怀，李峤的诗皆：“风骨高华，句法宏赡，音节雄亮，比偶精严”。
明代著名的诗论家胡应麟把李峤的《侍宴甘露殿》与杜审言的《早春游望》、陈子昂的《晚次乐乡》、沈佺期的《宿七盘》和宋之问的《扈从登封》等，并列为初唐五言律诗之最佳者。
由此可见，李峤的诗还是得到了很多名士认可。
狄仁杰就曾说：文学缊藉，则苏味道、李峤固其选矣；
徐坚也有言：李赵公、崔文公之笔术，擅价一时；
宋祁更是盛赞李峤为“文章宿老”，一时学者取法焉。
诗文大意可解为：
瑞雪飘千里，白茫茫的一片，惊艳了整个人间，连天上的白云与之相比，也略显黯淡。午夜时分，大雪铺陈一地，远远望去，仿若月光泼洒，山顶染白，就像清晨的浮云飘过一般，明亮皎洁。
翩跹起舞的雪片如同花色，流光四溢，在风中摇曳着它妩媚的身姿，似闻歌而动。武周时期京城的道路更为壮观，就像海神今天要临朝一样，气势恢宏。
这首诗，通篇妙喻生花，落笔轻灵如雪，随风而动，看似无形，却胜有形。
诗人盛赞京师的雪景，目光由远及近，空间感构架得气势十足，从九霄云外落到脚下的皇城，更显庄严肃穆。
“瑞雪惊千里，同云暗九霄”
首联这两句就已经起势，雪花飘自云端，却胜似白云，大有“冰出于水而寒于水”之妙。
“千里”和“九霄”相对，为大雪降临营造出了阔达的氛围感，不知不觉便身在其中。
“地疑明月夜，山似白云朝”
颔联这两句，让人想起了李白的《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但李白是要比李峤晚出生55年的，李峤过世时，李白才13岁，所以不排除李白有借鉴过这首诗的神韵。
最妙的是，这两句诗没有写雪，却把雪的明亮挥洒得淋漓尽致，暗夜里的雪和月光同辉，山巅的雪像白云一般，似迎来了清晨。
“逐舞花光动，临歌扇影飘”
颈联这两句，是写雪的姿态，随风起舞，乐感十足，想必风声呼啸，影姿绰绰，如少女雪白的裙袂一般。
“大周天阙路，今日海神朝”
海神就是指海中之神，《史记·秦始皇本纪》中有载：始皇梦与海神战，如人状。刘禹锡亦曾有诗：白鹤迎来天乐动，金龙掷下海神惊。
茫茫的大雪与皇都相衬，更显威仪，其肃穆之气，油然而起。
所以，这是一首绝佳的雪景诗，并非后世某些学者所言“空洞无物”。抒情咏物诗，自可不必言理，写出其形韵之美，便已经是上乘，更何况这首《雪》在气势上完全不逊与“边塞诗”
之豪放，尤其是首联一句：瑞雪惊千里，同云暗九霄。
故，建议反复诵读，默背为佳。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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