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的电影市场多少有些聒噪,前有《速度与激情10》炒冷饭,后有《小美人鱼》审美降级。

在一片喧嚣声中,一部小众电影反而让我们重新找回了内心的宁静。

这就是,最近上映的电影《川流不“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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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电影乍一看有些“硬伤”。

比如:它的名字采用了谐音梗,有观影经验的朋友都知道,片名用谐音梗的烂片几率很高。

比如:它是一部4年前拍摄的老片儿,早在2年前就在大阪亚洲电影节公映过,一直拖到今天才来上映,似乎已经落后于这个时代。

再比如:它是新人导演冯钶予的处女作,本片没有太多的明星大腕儿,主演杨新鸣虽然是话剧界的老戏骨,但在电影领域常年是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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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有这些“不足”,却依然不能改变一个事实,《川流不“熄”》是一部特别打动人的好电影,它讲述的故事感动了业界的三个大佬。

首先,被感动的是著名摄影李屏宾

他是侯孝贤和王家卫的御用摄影,之前掌镜过《童年往事》《恋恋风尘》《花样年华》等经典作品,在业内享有盛誉,导演冯钶予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要到他的微信,两人简单交流几句,李屏宾就被影片的故事打动,答应担任本片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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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被感动的是日本著名作曲家久石让

他是宫崎骏的御用作曲,《天空之城》《千与千寻》等经典作品的配乐都出自他之手,导演找到他后,特意把剧本翻译成日文给他看,久石让深受感动,就用剧本为灵感创作了本片的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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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被感动的是刘德华

刘德华虽然是天王巨星,但一直在扶持新人导演,冯钶予再次报着试一试的心态,通过制片人联系到了刘德华,结果刘德华也被这个故事打动,想要为影片做点什么,就为本片演唱了推广曲《慢慢》,并且亲自填词。

有三位大佬背书,《川流不“熄”》绝对是一部能直击心底的好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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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的故事背景发生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前夕,曾经参加过朝鲜战争的老兵张大川生活在南方小镇上,某天他接到自己老战友去世的消息,决定独自前往北京参加葬礼,而处于叛逆期的孙子小松也跟着爷爷踏上了北上的火车,一场充满欢笑和感动的奇幻旅程就此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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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从主题到剧情再到海报风格,很容易让人想到日本电影《菊次郎的夏天》,而久石让刚好也是那部电影的配乐作曲,因此很多人想当然地认为《川流不“熄”》就是一部中国版的《菊次郎的夏天》

在番茄君看来,这是一个重大的误解。

《菊次郎的夏天》是一部日式小清新电影,幽默中带着伤感,是导演北野武为父亲拍的一部电影。菊次郎是他父亲的名字,据他回忆,父亲是一个性格暴躁的人,之前父子关系一直很差。父亲过世后他用这部影片来完成和不完美父亲的和解,表达的情感更加私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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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川流不“熄”》则完全不同,它绵里藏针,用一场爷孙之旅串联起了奥运记忆、战友情、夫妻情感危机、三代人的代沟、工作与家庭的平衡等深刻的社会议题,表达的情感更加多元化。它的受众覆盖了老中青三代,几乎每个人都能在本片中找到情感的触点,并且收获一份沉甸甸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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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在北京举办了盛大的首映礼,很多父母是带着孩子来看的,很多人观影之后是又哭又笑,#川流不“熄”北京首映礼感动全场#也登上了热搜,这对于一部小众影片来说实属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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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番茄君看来,《川流不“熄”》更像是一部爷孙版的《人在囧途》,用一系列啼笑皆非的故事阐述了中国式的家庭关系。

影片一开始,伴随着一个漂亮的长镜头,我们走进了这个江南小镇上的四口之家,但恬淡幽静的背后其实暗藏“危机”:

儿子张小松(胡昌霖 饰)调皮捣蛋,偷拍漂亮同学,写肉麻情书,改成绩单;

老爸(涂松岩 饰)遭遇中年危机,陪客户喝酒喝吐了还签不下一个订单;

老爷子张大川(杨新鸣 饰)性格执拗,一直执着于修理一台破车,和儿孙的关系也维系得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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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的关系处在一个随时崩溃的边缘,直到战友去世的消息传来,老父亲为参加葬礼孤身去北京,孙子阴差阳错跟了上来,表面看这是一部公路片,实际上它讲述的是一个看似正常的家庭如何修复破碎的关系。

爷爷和孙子是典型的欢喜冤家,两个人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是喜剧典型中常见的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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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火车上的遭遇产生了极大的喜剧效果:老爷子在车厢里吹牛,遇到骗子被偷钱,遇到蹭吃蹭喝的吃货等等,爷孙俩的关系也在一次次的冲突处理中完成了修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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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南方的老家里,老爷子留下一张字条让中年夫妻一度陷入更大的混乱之中,但困顿之后,他们反而能静下心来仔细梳理彼此之间的关系,有时候真正的治愈并不需要灵丹妙药,只需要停下来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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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的第二段,爷孙俩来到了天津的女儿家驻足,仿佛一场足球赛的中场休息一样,这对忘年交好好喘了一口气,还忙里偷闲处理了一个新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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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和女婿感情破裂准备去离婚,她没告诉父亲,但老爷子通过家中缺少女婿的牙刷判断出夫妻早已分居,这里导演的处理手法很高明,他没有展现老爷子如何劝说小两口破镜重圆,而是做了留白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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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张小松知道真相,但忍着不说;老爷子张大川猜出了真相,也装作糊涂;有时候面对生活要有难得糊涂的态度,恰恰能将危机化于无形。

影片第三段,爷孙俩从天津前往北京,这也是全片的高潮部分,其中有三场戏让人回味无穷,

第一场是爷爷教孙子开手动挡的车,这一幕拍得特别有真实感,让我想起了在驾校被教练支配的恐惧。

老爷子在高速上龟速行驶,还拿着地图犯了南辕北辙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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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也不遑多让,第一次开车要么立刻熄火,要么一头撞上了路边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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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孙俩本来被生活规训成了不快乐的样子,但此刻小小的越界虽然吃到了苦头,却让他们能探出生活的牢笼,呼吸自由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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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场是爷孙俩在瓜地里偷瓜吃。

金黄的麦浪,翠绿的树林,多汁的西瓜,爷孙俩行走其中,吵吵嚷嚷又嘻嘻哈哈,这时凉爽的夏风吹过,那种说不出的自在感染了每一个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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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还有两个有意思的细节。

孙子偷了一个瓜,大家本以为爷爷会骂孙子偷东西,没想到老爷子竟然抱怨他偷了个不熟的,老顽童的形象一下子就出来了;吃完瓜后老爷子不忘留下钱,可谓盗亦有道,整个人的形象也鲜活立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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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爷孙俩走累了在路边解手,两个尿的线路还很有讲究,一个是顶风尿三丈,一个是顺风湿一鞋,那种生活的趣味儿通过这组镜头一下子表现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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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场戏,老爷子经过奔波终于来到了葬礼现场,才发现记错了日期,葬礼早已结束。生活中何尝不是如此,我们心心念念的人和事,往往在不经意间轻易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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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在表现这种遗憾时极度克制,没有过度煽情,孙子最后陪着爷爷来到了他战友的墓碑前,老爷子完成了最后的告别。

爷孙俩经过一路风尘后也完成了情绪上的和解,一切都润物细无声。

但正所谓重剑无锋,导演经过精心的铺垫,将观众的情绪一点点推向了最高潮,他却选择了最平淡的叙事方式,给观众带来的却是一次酣畅淋漓的“暴风哭泣”。

很多观众在映后交流中哭着说,“我想我的爷爷了”、“我希望爷爷奶奶能和我一起来看这部电影”、“它的后劲儿太大了,现在都没缓过来”。

经历了“暴风哭泣”后,影片结尾以合家欢收场,很多观众看不明白,这一家子原本遭遇了各种危机,最后突然来了个大团圆,好像所有矛盾都烟消云散,导演是不是在强行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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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仔细想想,这不就是典型的中国家庭关系吗?彼此之间平日里纵然有再多的心结解不开,但一家人聚在一起,仿佛一下子所有的矛盾都不重要了,要的就是齐齐整整,那些纠结拧巴,溶解于不言之中。

影片呈现了很多家庭矛盾,但没有具体处理一个矛盾,这种“无为而治”的处理方式看似是编剧的懒惰,其实是一种更加高明的智慧。我想李屏宾看懂了,久石让看懂了,刘德华也看懂了,就像久石让为影片做的配乐一样,婉转舒缓,看似绵软无力,其实早在我们心底激荡起了雷霆万钧。

此外,影片全员演技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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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戏骨杨新鸣从艺40多年,演绎这个倔老头可谓信手拈来,张大川这个角色固执又不失温情,不循规蹈矩但坚守底线,刀子嘴豆腐心,是需要好好品味的。

在点映会上有观众提出疑惑,不太明白这个怪老头的做事动机,这也代表了很多观众的心声。

主创回答,你是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吗?怎么可能理解这个老头。

一句话点醒了大家,杨新鸣要演绎的就是一个“不被理解,和观众有代沟”的老头,所以初看影片会对张大川这个角色产生“不适感”,但随着剧情的推进,相信大家会喜欢上这个可爱的怪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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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演员胡昌霖拍摄时大概是处在变声期,念台词初听起来有些刺耳,但又很契合叛逆少年这个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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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小演员演戏导演都不太敢给大特写,但我们注意到影片中都大量胡昌霖的怼脸特写,他基本都掌控住了,演出了青春期少年的叛逆与可爱,一点儿也不浮夸,表情做得也比较到位,没有出现“五官乱飞”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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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实力派演员也加盟了本片,涂松岩演的老爸其实是个标签化很强的角色,发挥空间不大,但他在陪客户吃饭醉酒这场戏里演得十分出色,很多观众看他的表演看哭了。

童年女神杨童舒扮演的妈妈也算是脸谱化的人物,但影片中她的言谈举止十分到位,当她出现在镜头前,观众就能自动代入到母亲的角色里,她出现在哪就是对的表演。

有这些实力演员的加持,整部影片的表演质感一下子上来了,单看演员之间飙戏都是一种极大的精神享受。

《川流不“熄”》就是这样一部电影,它让我们内心获得平静,但平静之前经历过情感的惊涛骇浪,它让我们又哭又笑,但所有的情绪点到为止,最后归结于一种平平淡淡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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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姜育恒《再回首》唱的那样: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

这样生活流的公路片或许没有爆点、没有噱头、缺少点儿星味儿,但在这个浮躁的年代,它或许是治愈情绪最好的良药。

(电影烂番茄编辑部: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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