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三年由成龙主演的电影《重案组》是一部根据现实真实事件拍摄的电影,讲述了香港一位富豪遭人绑架勒索后如何被营救的故事。在这个故事中,绑架团伙的主导者竟然是一位被称为洪爷的警察,而真正救人的英雄自然是由成龙扮演的警察陈帮办,故事情节并不曲折,但这个故事的本身有许多值得思考的东西。
故事发生的背景是香港回归前六年,当时港人对于回归的看法不一,影片中的富豪王一飞希望将手头的房子改小后卖给那些打工仔,这样资金就回笼的快,他这么做的原因就是想再赚一笔后,移居国外。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影片并未过多讲述,但思考起来,无非是他对于制度变更时的一种恐惧。
历史上的改朝换代,总会伴随着腥风血雨,王一飞能猎取巨量财富,按他在影片中的叙述是,他的成功三分靠努力和运气,七分靠他的直觉,那么,在回归这件事情上,他的直觉会是什么?
两种不同的制度以某种特别的方式嫁接在一起,这种本质上有差别的东西是否能融合呢?历史走到今天,已经有一百多年的经验和教训,这时间对于我们而言,看起来似乎已经很长,但其实放在历史长河中,还只是短短一瞬,按照黄仁宇先生的大历史观中提及的时间尺度,这个时间点对于两种制度的任何评判都还为时过早。
一代富豪在制度交替之际企图远走他乡,这是他个人的选择,但也间接反映着历史的走向,正如他自己所言,这一切真的或许都是缘于自己的直觉。对未知且自己无法判断的事情而言,直觉其实就是最好的自信。
当富豪被绑架后,两个警察之间发生了剧烈的斗争,这同样展示了这个特殊职业的困境。一心为百姓做事的老警察洪爷在兢兢业业许多年后,突然发现自己仍然一无所有,在这种极度的心理不平衡下,他铤而走险,希望能在晚年到达之前好好干一票,以解自己后顾之忧;而另一位英雄陈帮办却始终坚持要为人民服务,要对得起自己这身警服。做为观众,我们当然会被陈的英雄事迹打动,可是如果我们将时间向前再推,一定会发现,这个时候的陈帮办,其实就是二十年前的洪爷。岁月将一位警察变成了匪徒,可谁能保证年轻的陈帮办会不会在未来变成洪爷第二呢?
人在一个时间段内的想法,往往在另一个时间点内会全盘自我否定,也正因此,我们评判一个人,并不能仅仅从他的一件事情上断言他整个人生的好与坏。洪爷变成了坏人,但他在临终前,还是将那个最大的秘密告诉了陈帮办,我们当然可以说他是良心发现,但如果我们仔细去思考的话,会发现他其实也并未完全丧失人性。
人性并不是简单的被评判为好与坏,它的多面性令人惊讶,也让人感叹。但无论怎样,无论在哪个职业中,这种让人无奈的困境一直存在着,有时候它是恐惧,有时候它是执著,有时候它是悲哀,有时候它是自豪,外面的种种情绪都是困境中自我的一种挣扎,只不过,囿于困境之中的我们,从来未曾心平气和过。
王一飞最后选择了隐居,虽然他的借口是怕被人再次绑架,但那只不过是表面上的理由,人最真实的恐惧从来都是不敢宣诸于口的;洪爷的犯罪是他对人生反省后的一种选择,我们当然可以说这一切是社会财富不均匀造成,但衡量财富分配的尺度又该怎样?陈帮办有热血,有干劲,但这些是不是仅仅由于他的年轻?人的认知从来就不是一条直线,也绝不会沿着生命的延展水涨船高,它有着相当不确定的非线性,在一个不可知的未来中,心中怀有希望才能前行,只是,这希望中,名、利、权、情何者会成为引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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