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届进博会上爱普生展示AR智能眼镜。图/IC photo
近日罗永浩正式官宣其新创业公司Thin Red Line(意为:细红线)。此前其宣布退出所有社交平台,并将选择AR方向再度创业,“我们相信 AR 就是下一代计算平台”。
AR再次成为行业热点。目前国际互联网巨头如Meta、谷歌纷纷布局AR,苹果也不断传出消息正在研发AR,甚至沃尔玛也宣布将收购AR技术公司Memomi。国内腾讯、字节跳动等也在收购AR公司。
AR(Augmented Reality),直译为增强现实,是一种能将虚拟信息与真实世界结合的技术,最典型的应用就是各类“变脸”自拍特效。AR也被认为是进入元宇宙的入口之一,在元宇宙的世界,AR技术提供的“沉浸感”不可或缺。
2015年至2017年间,AR技术曾在国内掀起一波创业浪潮,但风口最终消退,一部分AR公司撤资转行,少部分沉淀下来的AR企业则转向了B端。不过,能在C端突破更大的市场,成为“下一代计算平台”是所有AR公司梦寐以求的目标。
这一天何时能够到来?贝壳财经记者采访多名AR行业创业者、从业者后发现,与其他新兴技术不同,要想达到由AR技术主导的元宇宙,除了AR技术本身外,还需要海量的三维内容、足够让人沉浸的光学技术、与之配套的云端计算能力,这一切短时间内或难以达成。
从进入国内市场至今,AR技术已经发展了七年,随着近几年新技术的出现,AR产品正在积蓄力量,准备在元宇宙浪潮中承担更重要的角色。
第一把火没烧多久,融资上亿也只能撑两年
2015年至2017年间,受一度爆火的谷歌眼镜和AR游戏《宝可梦GO》影响,AR技术曾在国内掀起一波创业浪潮。
北京力昇科技负责人东源有过在AR行业创业的经历,2016年至2017年间,他开发了主要聚焦儿童学习的“AR地球仪”和“AR卡片”。只要打开手机摄像头对准地球仪和卡片,就能够看到相应的动物或者建筑物,并配有相应的讲解和互动,其实现形式与《宝可梦GO》类似。
不过,目前该产品已经在网购平台下架。东源告诉贝壳财经记者,成本过高是AR产品最大的问题。他算了一笔账,“我们的AR产品的技术队伍除了程序员外,还需要模型师、动画师、美工等,再加上商务、市场、行政,100多人的团队一个月产生200多万成本,一年就是两三千万的工资支出,再加上运营时需要投入云服务器等,融资规模不上亿连两年都活不了。”
相比极高的投入,AR产品能够产生的盈利难以覆盖成本。贝壳财经记者搜索发现,目前平台上仍然在售的AR地球仪售价大多在100元至500元,购买人群多是以教育目的买给孩子的家长。
贝壳财经记者发现,AR之所以能够成为热点,是因为它所带来的体验感超过了手机和传统电脑,对于习惯了当前交互形式的人们而言,AR技术提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体验,其限制主要在于仍然不够舒适的消费体验和过高的成本。
种种原因下,惨淡的销量导致AR行业无法持续,更无法吸引开发者进入,最终整个行业生态逐渐贫瘠,被迫淡出公众的视野。
“2015年后,国内涌现出了非常多的VR、AR品牌,大部分都是做C端市场的,但后来许多企业都慢慢消失了。”杭州灵伴科技联合创始人兼EBG事业群总裁向文杰告诉贝壳财经记者,“留下来的企业大部分都在B端找到了新的市场。”
从C端涌向B端,AR技术在慢慢积累
“发现C端的路‘不好走’后,谷歌和微软开始面向B端和G端提供服务,微软的AR眼镜甚至拿到了美国政府218.8亿美元的大单。”向文杰表示。
据外媒报道,一个标准版的HoloLens头戴设备售价3500美元,能够用来查看实际环境中的全息图像,并可以使用手势和语音进行交互,能够显示地图和指南针,通过热成像显示黑暗中的人,其潜在应用让美方心甘情愿为AR眼镜昂贵的价格买单。
在国内,不少AR企业也在B端找到了应用场景,如国内AR软硬件产品开发平台杭州灵伴科技生产的5G工业防爆AR头盔Rokid X-Craft,该产品可以“套”在标准安全帽上,利用可视化交互弥补人工缺口、提高安全性和工作效率,目前已经被中石油集团应用于油田巡检作业。
华创证券发布研报称,从下游应用来看,AR 可用于工业制造、购物、与手机电脑等消费电子结合等多个场景。“商用市场方面,AR头盔可以使用于化工、电力、轨交等工人作业领域。”
向文杰认为,从2015年到2022年这七年间,AR和VR行业也产生了相当多的技术积累,包括渲染、分辨率、舒适度、续航等许多问题得到了解决。
以AR眼镜为例,谷歌眼镜在最初研发时采用的棱镜技术存在棱镜厚度较高,导致产品难以轻薄、便捷化,难以提升可视角度。此后,光学技术经历了棱镜、自由曲面、birdbath、光波导等光学技术的发展,目前光波导技术已经成为了AR眼镜的主流解决方案,该技术利用全反射原理解决光学横向传输问题,使产品镜片薄、重量轻,与普通眼镜形态相似,目前微软Hololens和Rokid Glass 2都应用了该技术。
知名咨询机构Digitimes的预测数据显示,2022年中,全球AR增强现实产品出货量有望达到135万台,同比增长约309%,2022年至2025年的平均年复合增长率有望达到约121.4%。
面向元宇宙,AR产品能否“重回C端”?
要想成为“下一代计算平台”,AR必须在C端占据一席之地。贝壳财经记者发现,各大AR眼镜厂商在2022年也纷纷推出了新产品。
7月6日,贝壳财经记者在京东以AR眼镜为关键词搜索发现,排行前列的雷鸟Air AR智能眼镜、Rokid Air AR眼镜价格售价在3000元左右,销量和评价均达到了1000 ,而微软的HoloLens2售价达到了接近3万元,国产AR眼镜在价格上已经与中端智能手机相差无几。
“AR眼镜在2020年开始逐渐重新回到了C端‘战场’。”向文杰对贝壳财经记者表示,“AR眼镜将会保持一个高速增长,整个市场会热起来。”
贝壳财经记者注意到,受元宇宙和数字藏品兴起的“带动”作用影响,目前面向C端的AR产品正在逐渐增多。
人工智能软件公司商汤科技今年与敦煌文创、徐悲鸿美术馆合作推出了既有实物,又可以扫码后观看三维动画的AR数字文创产品,在上架后迅速售罄。商汤科技数字空间事业群数字文娱事业部总经理栾青告诉贝壳财经记者,AR是最自然的人机交互,有着巨大的应用空间。但是AR技术本身就是一种内容的载体,如果没有相关的内容生态,也会影响用户在AR世界的体验。
正如扫码AR地球仪出现的动画内容需要动画美工与3D建模师,AR内容的呈现需要很高的人工成本。“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足够多的盈利,也只有大厂有能力投入,这就形成了非常大的瓶颈。”栾青说。
在她看来,如果AR内容可以通过AI技术替代人工制作,成本就能大大降低,制作周期也能大幅缩减,这也是商汤科技希望通过AI进行“降本增效”的方向之一,“AR在许多场景都有着非常好的应用,包括文旅方面的探索和文创艺术方面的应用,这存在着一个教育市场的过程。近两年我们看到客户对AR的体验和接受程度也越来越高了,公司也一直在努力推进上下游产业链的布局,包括硬件生态和内容生态。”
不过,也有分析人士对AR产品的发展表示谨慎。目前,在元宇宙路上走得最深的当属已经改名为“Meta”的Facebook,但其在大规模投入VR、AR等相关产品后,业绩和股价表现并未尽如人意。
6月22日,天风证券分析师郭明錤在社交平台发表预测称,Meta 推迟了2024年之后的所有新耳机/AR/MR硬件项目,将2022年的出货量预测从1000万-1100万下调至700万-800万,下降25%-35%。
成为“下一代计算平台”?不是代替而是增加
AR 眼镜以其轻量化、便捷化优势广受关注,华创证券认为,AR 技术与近视镜片相结合,未来将有希望发展为手机、电脑之外的个人“第三块屏幕”。
向文杰表示,AR眼镜即便成为“下一代计算平台”或者“第三代计算终端”,也不能代替手机和电脑的作用,“虽然智能手机的使用越来越频繁,但我们的很多工作仍然需要在电脑上完成,AR眼镜不会取代手机,而是做了一个‘增量’。”
向文杰预计,在B端,AR眼镜十年之内就能成为第三代计算终端,C端的发展也不会距离这个时间点很遥远,“现在AR产品的发展阶段非常像2005年到2007年的智能手机,后来的故事我们都知道了。”
AR产品带来的想象空间不仅如此。“我们曾经想开发一个能够‘扫描万物’的App,例如通过手机扫描某个物品,就可以跳出关于这件物品的信息提示,以及让各类应用提供方提供小游戏、教育、阅读等内容。”东源说。
在一些科幻电影中,AR技术能够做到的更多,例如直接使用三维投影将远方的人像投射到现实空间。目前不少文艺晚会的现场已经能够做到使用AR技术让三维动画人物与真实人物“同场献艺”,但这只能通过镜头看到。“在现实场景中重现全息投影是很受限制的,这在太阳底下几乎完全无法做到,而且光线受空间环境影响也很大,因此目前许多AR场景只能在手机中呈现。”东源对贝壳财经记者表示。
“AR产品的信息交流界面是三维、立体的,它的信息浓度更高,因此我认为它会在下一代互联网中带给大家更加沉浸的体验。”栾青告诉记者,“如果单单限制在手机上,是无法突破视场角的限制的,其最理想的状态是实现透明介质的空间投影,但这方面的技术限制仍然很多,目前AR产品的硬件载体还没有达到最理想的状态,我们整个上下游产业链还在不断突破和努力的过程当中。”
新京报贝壳财经记者 罗亦丹 编辑 徐超 校对 李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