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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真的有人觉得三十岁的人打个啵还要经过妈妈允许吗?
还真有,我还遇到了。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我的婆婆陈桂芳,一个生在解放后,脑子长在解放前的活奇葩。
按她的意思,我们谈恋爱的每步都应该得到她的允许,她不同意就不能更进一步。
要想在一起,就应该摆出诚意来,三顾茅庐哄着她敬着她,把她捧舒服了,松口了,我们才能在一起。
想谈个恋爱都这样了,想结婚怕不是得西天取经。
正常人理解不了奇葩的脑回路,就想我和江诚不知道她脑袋里憋的是什么屁。
我俩从恋爱到决定扯证都是自己拿主意,压根没注意到她已经自说自话地演完了一出好戏。
没办法感情这玩意还挺玄乎,有些人真的在某一个瞬间就能认定一辈子。
某个风平浪静的早晨,楼下面馆的老板又忘记了不要放葱,抓了一把小葱撒在上面,满满一层,几乎看不到面。
忙到恨不得长出八只手的老板娘头也没回,熟练地道歉,“丫头你自己挑一挑咯。”
江诚还困着,睡眼惺忪自然地把那碗葱多的接了过去,专心把我那碗里的葱捡到他碗里。
那天不知怎么的,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吃点葱花而已,哪就那么娇气了,“就这么吃吧。”
“你又不喜欢,能不吃就不吃吧。”江诚躲开了我要拿碗的手,手上的功夫却没停,“也不麻烦。”
扑通扑通,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啧,这男人挑葱的样子该死的甜美。
一碗干干净净、不带葱花的面就被推到了我的面前,江诚冲我笑了笑,“吃吧。”
有那么一瞬间,我连孩子以后上哪家幼儿园都想好了。
我都快三十的人了,既然认定了他,那就没什么好扭捏矫情的,所以我跟他求了婚。
江诚好好地吃着面呢,闻言噗得一下差点喷了,咳了个惊天动地,气都没顺完,顶着一双咳红的眼睛确认。
得到了肯定回复的他高兴得像个傻子,这不值钱的样子说实话真有点丢人,也有点可爱。
我们就这么决定了终身大事。
合理合情合法,我们不觉得这有什么,我爸妈也不觉得有什么,他哥他姐他家里人甚至觉得有点甜。
这时候,我这位准婆婆陈桂芳就跳出来作妖了。
她觉得我们不讲规矩,不尊重长辈,没有父母作主,是“无媒苟合”。
她觉得有问题她不说,她跟你玩阴的。
2
陈桂芳主动请缨,从通知大家到准备晚饭,她都要一手包办。
江诚对她一百八十度转弯的态度感到惊奇。
他不是什么傻白甜,他从哥哥姐姐的婚姻中吸取了教训,知道他妈不是什么善茬,因此存了一分警惕。
可惜陈桂芳的脑回路那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他永远理解不了为什么会有人用尽所有的恶意对付一个儿子喜欢的人。
陈桂芳这次表现得很敞亮,当着他的面通知了大家,
她又信誓旦旦地和江城保证不会委屈了我,江诚这才放下心来。
她嘴上说得好好的,转了身却变了脸,狠狠哕了一声,发誓要让我好看。
她利用信息差钻空子,当着江诚的面跟他哥他姐如实说了我中秋要来,却没说清楚。
原本我要来两次,中秋前我单独来一次,中秋是两家见面,陈桂芳模糊了第一次,让大家误以为我只在中秋当天上门。
江诚也不会无缘无故特别防备他亲妈。江家人最近确实在忙着我俩的事。
一切信息都对的上,谁都没怀疑,所有人都被她蒙在鼓里。
更过分的是,陈桂芳寻了个由头,在我们来的当天忽悠着全家人出门聚餐了。
江诚在临市工作生活,这种临时性的聚会他本来就是不参与的。
于是,等我和江诚按照约定的时间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上门时,却发现家里空无一人。
才下午五点,屋子里就黑漆嘛乌的,窗帘全拉着,油烟机的灯倒是亮着。
昏黄的灯光照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以为进了什么大保健会所,我自拍开个氛围灯都比这亮堂。
这灯开了还不如不开,不开看上去像一直没有人,那还能骗骗自己说没人。
这灯开着就等于告诉来的人,这里不久前还有人,甚至还在这里做饭。
我们刚来就没人了,很难不说是故意的。
江诚预先给我打过预防针,我对这位准婆婆的神经质有个心理预期。
我想过她会故意找茬,甚至是给我没脸,但没想到她连演都不打算演一下。
这都不是怠慢可以概括的,这就是明晃晃的看不起人。
换个心思敏感的小姑娘,直接能被气哭。
如果我再年轻两岁,都不用进门,开门的那一刻我就甩脸子走人了。
令人扣脚趾的寂静中,我腾出一只手来伸向江诚的腰间,抓住一块软肉,然后狠狠一拧。
“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妈人呢?!”
3
江诚措不及防被亲妈被背刺,脸都黑了,“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
陈桂芳谱摆得很足,这边都快急疯了,那边才不紧不慢地接了视频电话。
江诚快被疯狂掉链子的老妈气蒙了,“你们现在在哪?!”
“是小诚啊,妈在跟你姐你哥聚餐呢。”陈桂芳心态真的好,接了视频若无其事地把摄像头转了一圈,对准大家,就像一个一无所知的长辈在给在外地工作的孩子分享,“你看大家都在呢,看我们吃了什么好吃的。”
不知情的江家人配合着陈桂芳,故意问拿菜馋他,笑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又有人打趣道:“他啊,有了媳妇忘了娘,要中秋和弟妹一起才肯回来呢。”
大家都笑起来,气氛和谐。
陈桂芳可能对和谐过敏,听到这话,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把镜头对准自己,终于回归了正题,“找妈什么事啊?”
江诚的脸比锅底灰还黑,“妈你明知故问。”
陈桂芳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江诚怒吼出声,“你明知道小慧今天过来,还把大家都骗出去,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陈桂芳开着免提呢,大家也听见了。
一瞬间,大家也全乱了。
“什么,今天来?!”“不知道啊,不是中秋来吗?”“我穿越了,今天是中秋?”“完了完了,我的礼物还没做好呢!”“怎么回事啊?!”......
乱糟糟的议论声中,陈桂芳完全愣住了。
公公婆婆老公先后过世之后,她就是家里辈分最高的了。
仗着自己辈分高,身体不好,大家都让着她,她各种作,各种闹,耀武扬威,摆长辈架子说教。
江家人脾气好,很少直白地反驳她,最多充耳不闻。
几年装腔作势下来,她早就飘了,越来越刻薄恶毒。
措不及防被脾气最好的小儿子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吼她,她接受不了。
陈桂芳毫无征兆地崩溃了,她坐在包厢的地板上大哭大闹起来。
“你敢吼我!我生你养你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你敢吼我!妈不就是忘了她今天上门吗,你就吼你老娘。她还没进门呢,你就为了她吼我,她要是进了门,这家里还有我老婆子的位置吗?你们都欺负我老太婆一个人!不孝子啊,没本事只能欺负他妈啊,我不活了啊......”
她哭得毫无形象,也毫无逻辑,声嘶力竭,哭到隔壁包厢的客人都闻声来看。
5
翻来覆去就那几句,颠倒黑白倒真是有一手,不知道还以为罪魁祸首是我呢。
我都快被这老太婆给气笑了。
我站在旁边故意没入镜,倒是把她的丑态看了个完全。
她家人看着聚集来看热闹的人群,也觉得脸热,连连劝她起来说,别让人家看笑话。
陈桂芳觉得自己被嫌弃了,于是哭得更大声了。
她巴不得闹得更大一点,让所有人都来看看,让路人也来帮她谴责她的孩子们。
“好哇好哇,我你们拉扯大,你们长大了翅膀硬了就会欺负老娘了啊,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江诚被这熟悉的哭声哭得心烦,往常还会应付一下,现在看着撒泼打滚的陈桂芳,只剩下厌恶。
江诚从来没这么无语过,“你讲点道理行不行,不是你年纪大你就有理的。明明是你故意欺负小慧,怎么还变成我们欺负你了?”
讲道理的话就不是陈桂芳了,她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没有眼泪就干嚎,嗓门之大已经影响了酒店经营,把经理都招来了,委婉地劝他们离开。
江家人觉得丢人的不行,他们也全陈桂芳别闹了。
陈桂芳更觉得自己受欺负了,“你们都欺负我老太婆一个人,稼轩啊,你走的早啊,你要是还在,我老太婆就不会被小人欺负了,呜呜稼轩啊......”
气不直理也壮,这扑面而来的白莲味真是听得我拳头都硬了。
我翻了老大一个白眼,避着摄像头,打开了一个网站。
这网站是已个爱搞事的网友弄出来的,能把输入的问题和答案用人工智能的声音和各种客服的语气读出来。
我当时看到的时候只觉得好笑,现在却有大用处。
我回忆着她的话劈里啪啦地输入,下一秒,没什么起伏的人工智能语音响起,穿过屏幕,打断了陈桂芳的哭声。
“您好,已为您搜索‘你们都欺负我老太婆...’”
“已为您匹配到答案。”
“亲亲,您想多了呢。要是您丈夫还活着,也不会改变呢,毕竟......”意味深长的停顿过后,是一记暴击,“您的丈夫生前和您感情并不好呢。”
噗——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赶紧憋住,假装无事发生。
江诚睁大眼睛愣愣地看向我,我耸耸肩,似笑非笑地看着江诚。
她这么搞我,我气气她,最多算是礼尚往来了。
如果江诚要帮他妈的话,今天可能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江诚果然没让我失望,他默默把手机听筒靠近我的手机,好让声音更清楚店。
令人憋笑的沉默过后,陈桂芳目眦欲裂,狠狠把手机摔在地上,“谁在说话?!”
陈桂芳胸口大幅起伏,看上去快被气死了。
这果然戳中了她的痛处。
有人安慰陈桂芳,有人连忙去捡手机,“妈妈妈,冷静冷静,没人说话,是人工智能,不是人。”
幸亏酒店的包厢都铺着地毯,手机不负众望没有摔坏。
机械的人工智能音还在喋喋不休,“亲亲,我在这呢。”
陈桂芳刚镶的牙差点被她咬断,忍无可忍的她再次扑过来要抢手机,“我弄死你!”
人工智能,无所畏惧,“亲亲这边建议您自己先死一死呢。”
老太太刚喘上来的气差点没收回去,气得直打哆嗦,“好哇,合起伙来欺负我啊,我老太婆不碍你们的眼,我死了算了。”
下一秒,人工智能机械音再次出现。
“赶紧的吧,老太婆。”
全场MVP:人工智能语音生成器!
6
这跟闹剧一样的初见也像闹剧一样落下了帷幕。
陈桂芳知道肯定是我干的,但又没证据,于是对我恨之入骨,哭着喊着闹着不许我进她家门。
不过后来我和江诚一块合计的时候,才发现我这位准婆婆其实算计得很好,不去宫斗可惜了。
头回上门被这么轻慢,不能忍,这婚事就黄了。
陈桂芳除去了叛逆不听话的准儿媳,黑的说成白的,还能顺理成章地教训儿子,这就是不听她话的代价。
横竖她这个小儿子脾气最好,还能不认亲娘不成,她有恃无恐。
如果这都能忍,说明我脾气软弱,以后她就能随便使唤欺负,不敢反抗。
而且,如果我们结婚了,这事就是一根刺,陈桂芳再在妯娌姑嫂间拱拱火,不怕我们不内斗起来。
我们内斗就一定会争相讨好她这个唯一的长辈,她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陈桂芳算的都对,唯独高估了她自己在孩子们心中的地位,也低估了他们姐弟之间的感情。
陈桂芳自己心思阴暗自然看什么都阴暗,第二天,大姐和二哥就来找我们把话说开了。
他们姐弟三个,只有二哥江浩是被养在身边的。
大姐江雯和他,一个怕占了生育名额,一个怕被查出超生,都被送到亲戚家寄养,大了才被接回来读书。
因为怕他们说漏嘴,在家里也得管爸妈叫叔叔阿姨。
一家子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爸不像爸,妈不像妈。
他爸还是个“暴君”,出轨成性又对他们动辄打骂,拎起来狂摔狂踹。
人家家里有的封建陋习他们家一样不落。
陈桂芳呢,被婆婆磋磨,又无底线地讨好顺从老公,孩子被打她就在一旁低眉顺眼地递藤条。
江诚他爸一皱眉毛,她就连给他们姐弟上药都不敢,任凭他们自生自灭。
他爸一抿嘴,还没说话呢,她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开始打骂他们,那急不可待的样子像是急着邀功一样。
三个孩子抱团取暖长大,感情比陈桂芳想的要好得多。
她自己当人子女、儿媳、媳妇、姑姐都是一塌糊涂,过得不好,就见不得自己子女夫妻和顺,也见不得妯娌和睦。
她就是那种自己淋了雨,也不让别人撑伞的人。
她没少挑拨,小夫妻吵架了,妯娌闹掰了,她就高兴了,出来做和事佬了。
好像有那个大病。
多年媳妇熬成恶婆婆,陈桂芳越来越极端,稍有不顺心就装晕,有人违背就要跳楼威胁,搅得家里天翻地覆。
这么多年,他们姐弟三个对她这个当妈的,早就看透了,也厌倦了,真情和怜悯也被她后来的恶给磨没了。
哄着她不过是不想撕破脸,陈桂芳可太懂吐沫是怎么淹死人的了。
而且这老太太发起疯来完全没有羞耻感这东西,她曾经跑大姐的公司席地而哭,差点把大姐的工作搞黄了。
经此一遭,我和江诚反而提早领证了,算是意外之喜。
陈桂芳等了又等,没等来人来赔罪,到等来了我们领证的消息。
听大嫂说,她被气得跳脚,在家里又打又砸,念叨着什么“无媒苟合”,披头散发活像个疯婆子。
我看她就是吃的太饱了。
当妈当成她这个样,换个人家早就被扔到大街上了。
子女儿媳脾气好,她反倒蹬鼻子上脸了。
我以为会一直僵着,没想到她先“软”下来了,要我们回去吃中秋的团圆饭。
江诚说我不想去就别去了,但我还是去了。
都领证了,总不能连婆婆都没见过。
我也是想亲眼看看,能行就行。
真不行的话,以后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7
八月十五当天。
我们到的时候,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都坐着说闲话呢。
见我们来了,都笑着打招呼,就陈桂芳一个人一言不发。
她和我视频里的差不多,瘦弱苍白,身上颜色花哨得像个农贸市场,每一条皱纹里都透着刻薄和可怜。
江诚给她介绍我,我向她打招呼,她一个人低着头只顾剥桔子。
旁人提醒她我们来了,她也假装没听见,自顾自的和旁人说话,“这橘子还挺酸的哈。”
说起来挺可笑的,她想拉帮结派,结果连一件温馨的往事都想不起来。
硬找话题,说的都是他们小时候被无休止打骂,她在旁边助纣为虐的琐事。
她倒是笑了,听的人却笑不出来。
气氛有些尴尬,我若无其事地继续和下一个长辈打招呼。
她可能有点表演型人格,见大家真聊得火热,又觉得自己被排挤了。
等了半天没等到人来哄她,嘭得一声把杯子重重磕在桌上,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见大家的目光重新聚集在她的身上,她才满意了。
她屈尊降贵地对着江诚,“小诚来啦。”
江诚皮笑肉不笑的,“妈,我们已经来了半小时了。”
“呀,妈耳朵不好没听见啊。”陈桂芳这才“恍然大悟”,冲旁边无辜的小辈嗔怪道,“你们怎么也不喊我。”
路过的小辈无语凝噎,端着杯子走远,不想理这个戏多的婶母。
她好像才注意道有我这么个人,“这是小慧吧,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啊。”
我露出八颗牙齿的假笑,“阿姨好,我们早来了,大概是您耳朵不好,没听见我们打招呼吧。”
说着,她拉着我,让我转两圈给她看看,又把我上下打量了一遍,像掂量着某种货物的价值,然后不阴不阳道,“你这和照片上差别太大了,阿姨都没认出来。照片上明明挺漂亮一小姑娘啊,怎么......”
行吧,拐着弯说我照骗长得丑呢。
早就料到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
“谁不想自己留下的样子年轻漂亮呢,哪怕是假的。”
她意有所指,“假的就是假的,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所以我就羡慕阿姨你啊,怎么拍都是一个样子,没有造假的空间。”话锋一转,“阿姨能勇敢面对真实的样子,真厉害啊。”
7
陈桂芳脸上的笑意欻的一下就冻住了。
人就是这样,可以自己打趣自己,不许别人打趣自己。
陈桂芳还多一项,她可以说别人丑,别人不许说她。
“小慧你这张嘴可真厉害啊,阿姨说不过你。”
“我哪有阿姨说的那么厉害啊。”我假装没听出她话里的嘲讽,摸了摸鼻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说着,冲她比了个痛失高丽市场的手势,“也就比您优秀那么一点点。”
她冷着脸,“小姑娘嘴太刁可不招人喜欢啊。”
“有人喜欢就好啦。”我假装没听出她的言下之意,看着江诚,甜甜一笑,“是吧,小诚?”
江诚握住了我的手,“是。”
“哇哦~”偷偷围观的大家果然起哄,僵持的氛围一松。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陈桂芳的脸色突然变得特别难看,直接甩袖走人。
我也没想到她对这句话会这么敏感,装都不乐意装了。
江诚看出我有疑惑,凑到我耳边悄悄说,“我爸。”
她这么说,我就知道了。
按江诚跟我说的,她为了讨好那个男人,孩子父母都狠得下心不管,结果人家早就立遗嘱,财产都留给了孩子,甚至分了一些给外面的女人和帮助过他的朋友。
林林总总十来人,唯独没有她。
她那么“懂”,还是没人喜欢,我那句话,确实戳中了她的痛处。
难怪她看人家小夫妻和睦就忍不住搞事,原来是嫉妒。
陈桂芳一个人进了屋,晚饭的时候才出来。
不知道是真的被打击到了,还是憋着坏呢。
我想,她要是真消停了,不搞事了,那我也好好待她。
大家和和气气地过日子,也挺好的。
可惜她并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
8
重新出现的陈桂芳满血复活,看向我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恶意满满。
果然,大姐家的小姑娘才艺展示到一半,她一摔碗就说要教我“规矩”。
“小慧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既然嫁给了小诚,再这么没规矩可不行了,从今天开始你就跟我学规矩吧。”
我也把筷子一摔,“我哪儿没规矩了?”
说她胖她还喘上了,真就开始一条一条列举。
按她的标准,我应该把她当观音菩萨供起来,三跪九叩才算是有规矩。
她越说越离谱,最后没规矩变成了没教养。
她连我爸妈也一起数落了进去,直说他们没把我教好。
骂人不骂爸妈,她算老几,也配拉踩我爸妈?
我连假笑都维持不住了。
饭桌上一静,大家都暗自叹气,不明白这人又在唱哪出。
“妈,吃饭呢,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大姐看不下去了,帮忙打圆场,“说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一家人倒生分了。”
陈桂芳抬高声调,严厉地打断了江雯,“你插什么嘴,你算老几,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江雯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作为女儿,她更能体谅陈桂芳和她爸结婚受的委屈。
因此,当两个弟弟越来越疏远陈桂芳的时候,江雯对她也心疼多过怨恨她,还是愿意照常向着她。
陈桂芳习惯了江雯对她的好,动辄呼来喝去,现在又当众贬低她。
她在她妈心里,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江雯闭嘴了,经年的委屈,现在也积攒够了。
陈桂芳还不知道女儿因为一句话彻底和她离心了,反而觉得往日的威势又回来了。
腰杆挺直了,变本加厉地耍起了威风。
场面一度令人窒息,她还一无所知。
我彻底笑不出来了,人要脸树要皮,怎么会有人的脸比十五月亮还大。
我现在真的疑惑建国的时候是不是把她落下了,要不然怎么能这么天真迂腐呢。
“学规矩?学什么规矩?谁定的规矩?”我用她打量我的眼神打量她,勾唇一笑,讽刺之意溢于言表,“不会是你吧?”
9
陈桂芳理不直气也壮,“就是我定的规矩!”
我反唇相讥,干脆和她撕破脸皮,“我凭什么要学你定的规矩,你算老几啊你?”
陈桂芳:“我是你婆婆!”
我:“婆婆?婆婆算老几?”
又来了,她又露出了那种快被气死的神情,“你你你,你个没教养的贱人,你爸妈就是这么教你和长辈说话的吗?!”
我自然不会被她吓到,上下嘴皮子一碰,叭叭直接开炮:“你什么你。我叫你一声阿姨是看在江诚的面子上,你还真把你自己当碟子菜了啊。长辈?你配吗你,你算我哪门子的正经长辈啊,哪家长辈天天欺负小辈啊?脸真大,摆谱摆到我面前,蹬鼻子你还上脸了。”
陈桂芳捂着胸口,摇摇欲坠,“你以后别想叫我妈!”
我终于光明正大地冲这个愚妇翻了白眼,“不劳费心,我有妈,犯不着上赶着到处认妈。”
陈桂芳气得发抖,不断推搡着江诚,“你个废物,连个媳妇都管不住。妈都是为你好啊,你就看着你媳妇欺负你妈,你个不孝子哇!”
江诚沉默地任由她推搡,不反抗也不反驳。
良久,他才抬起头没什么感情地看了陈桂芳一眼,“你真的是为了我吗?”
说完,他就不再说话了。
陈桂芳以往最能叭叭,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此刻,她看着莫名陌生的江诚,竟是莫名发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条路行不通,她又去看自己的另外两个孩子,“你们两个就看着她一个外人欺负我吗?!”
江雯和江浩也默不作声。
江雯刚刚已经心死,此刻自然不会说话。
陈桂芳把江浩的儿子溺爱成了个熊孩子,谁敢管教她就跳楼威胁,江浩前些日子也和她正试闹掰了。
陈桂芳本身就是仗着江家姐弟心软善良为所欲为,他们平常愿意忍让她,不代表他们真的没脾气。
陈桂芳,突然发现,他的孩子们都不向着她了。
他们看她的眼神着实冷漠。
她呆呆地坐着,不明白事情怎么到了这一步,平常管用的伎俩竟是一点用都没有。
不过等她清醒过来,她恐怕也不会反思自己,只会觉得我是个灾星,把她的孩子们都带坏了吧。
她就是这样,永远都有理由把错推给别人。
闹到这个地步,饭也不用吃了,我最后告诫了我这位只见过一面的婆婆,“阿姨,做人得有自知之明。你的所作所为配不配当一个母亲你自己心知肚明,他们没记恨你是因为他们善良,不是因为你。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吧,你究竟靠什么才能闹起来。”
说罢,我和江诚起身离开。
中秋家宴婆婆故意对我刁难,我甩出一番话,反让她没了脸面
10
那年中秋是我和我婆婆的最后一次见面。
从那之后,逢年过节我们都是去我爸妈家过。
有的时候江诚自己回家过,我也不拦着,自己回家。
陈桂芳还是老样子,并没有反思。
江浩这次是铁了心地要和她疏远了起来,带走了儿子回家管教,哪怕陈桂芳以跳楼相威胁也决不妥协。
她怕死的要命,怎么可能真跳。
生活费按时给,人却不怎么来了。
她还跑到江雯的公司去闹过,江雯咬牙顶住了流言,死活不松口。
陈桂芳去闹一次,她就一个月不给生活费。
几次下来,发现没人在乎,她也就消停多了。
有几次,她甚至说自己改了,想冰释前嫌,可是没人敢信她。
事实证明,幸亏没信她,都是装的。
至于我和她,这辈子再见估计就是她的葬礼了。(原标题:《十五的月亮都没你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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