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宇森的《赤壁》,被认为是“华语史诗大片”的开端。其实早在二十多年前,导演冼杞然、卫翰韬便拍出了具有前瞻意义的“史诗作品”《西楚霸王》。本片不仅邀请了张艺谋担任监制,也集结了两岸三地的实力派演员,即便是今天的合拍片,这样鼎盛的阵容也是难得一见。
80年代至90年代,香港与内地电影合作的方式仅仅停留在表层,而《西楚霸王》可以说真正用内地资源拓宽了港片的视野,也为香港电影灌注了新的生命。导演冼杞然为本片投入了全部的创作热情,所以至此之后,他再也没能拍出从艺术性,故事性能超越本片的作品。
《西楚霸王》不仅全景式地描述了楚汉战争的始末,也是一阕为项羽而鸣的悲歌。随着《垓下歌》如泣如诉般的响起,预示了本片的基调苍凉悲壮,也为电影拉开了序幕。电影共分为两部,第一部《西楚霸王》讲述刘邦项羽揭竿起义,歃血为盟,第二部《楚汉争霸》掀起了楚汉之间尔虞我诈的血腥斗争。
都说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西楚霸王》在尊重史料的基础上,当然也少不了杜撰成分。电影被人诟病最多的地方,莫过于让吕雉爱上了项羽,同时强化了女性电影中起到的重要性。这是优点,也是缺点,观众能通过她和虞姬的对话,通俗易懂地了解整场战争的阴谋,却也削弱了一些重要角色在战争中起到的推动力量。导演更多描写的是刘邦和项羽之间的恩恩怨怨,并通过人物性格下笔,尽量客观地描述刘邦这个枭雄,如何一步步攀上权利的巅峰,项羽这个英雄,又如何落入了败走垓下的悲剧境地。
片名既然叫《西楚霸王》,当然也在一定程度上美化了项羽。导演把他当做一个中国古典的传统的英雄去塑造、去刻画。吕良伟饰演的项羽,气冲霄汉,顶天立地,豪爽洒脱。电影中也有很多强化他英勇形象的地方,譬如项羽手中挥舞的大刀击穿了地板,他公正无私地惩罚与樊哙发生冲突的钟离眜等等。可这样一个盖世英雄,为何又会惨败刘邦手下?这也是电影提出的问题。
俗话说”不以成败论英雄“。很显然,冼杞然对于项羽是偏向同情的。“霸王别姬“一章,漫天黄沙,苍山暮日的画面,有着凄美哀婉的意境。而黄霑为本片打造的《思归赋》贯穿其中,也加强了项羽自刎时的悲剧色彩。项羽败退乌江,手起刀落,鲜血喷涌,如同沙尘一般呼啸而出,配合着乌骓马跳入江中,有着极其残酷惨烈的美感。
冼杞然将楚汉战争变成一场关于人性的战争。刘邦咸阳称帝之后,享受着金钱、权利带给他的快乐,这也为电影的后半段打下了伏笔。影片既没有否定早期刘邦的忠义之处,而也没有肯定项羽的愚昧,通过对”坑杀20万秦兵“、”气走范增“等等这些故事的展现,铺垫了项羽最后的命运。在导演看来,项羽的忠肝义胆,正直不阿,虽有可歌可泣的地方,这在政治博弈里,这是致命的弱点。
张丰毅饰演的刘邦,老谋深算,狡黠诡诈。巩俐饰演的吕雉,深谋远虑,工于心计,可以说相当出彩。除此之外,配角也是各个性格饱满,譬如刘洵扮演的范增,徐锦江扮演的钟离眜,陈松勇饰演的樊哙,吴兴国饰演的虞子期等等,都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地贡献了令人过目难忘的精彩表演。
从刘邦拜到项羽麾下,再到对入兵咸阳,鸿门宴,讨伐齐国等等事件的展现,本片可以堪称为一部史诗级作品,但“史诗”也并不代表电影完美无瑕。譬如历史上重要的巨鹿之战,片中也仅作轻描淡写。而刘邦反击之前的戏份亦处理得有些草率,这些旁支末节被舍去,不能不说是一大遗憾。
除此之外,冼杞然驾驭大场面的功力还略有不足,然而短兵相接的细节部分,在平移追踪镜头的捕捉下却又处理得条理清晰,杂而不乱。尽管本片带着90年代港片的痕迹,但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的节奏,充分保证了电影的观赏性、娱乐性。
借用影友的话来说,”这部商业古装戏拍出了该有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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