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比西尼亚奴隶小心翼翼地抬着莉吉亚往裴待罗纽斯的家里走去,维尼茨尤斯和乌尔苏斯走在她的两旁,为了把莉吉亚尽怏地交给希腊名医治疗,他们走的很急,一路上不声不响,经过一天的劳累和波折,大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广维尼茨尤斯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他总是不停地念叨着:莉吉亚得救了,她再也不会被关到监狱里去了,也不会死在圆戏场上了,她的不幸到此永久结束厂、他这就把她带回家里去,从此不再和她分离了她觉得他们现在要幵始的生活和现实不同,是另外一种生活他有时往敞幵的轿里斜过身去,要仔细看看他心爱的人,她的面孔在月光的抚慰下,仿佛睡着了似的他脑子里老是在想:这就是莉吉亚,是基督救了她”维尼茨尤斯回想起了他和乌尔苏斯两个人一起把莉吉亚抬出大门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医生,替她诊看了一下,肯定地告诉他,她还活着,而且一定会康复的一想到这里,他心中真有说不出的欢乐他有时甚至高兴得全身瘫软,几乎迈不开脚步,只好靠在乌尔苏斯的肩膀上苏尔苏斯抬眼望着布满繁星的夜空,开始念祷文广,我来为大家讲解一下关于何处是归宿5?跟着小编一起来看一看吧!

何处是归宿5(你往何处去5)

何处是归宿5

四个比西尼亚奴隶小心翼翼地抬着莉吉亚往裴待罗纽斯的家里走去,维尼茨尤斯和乌尔苏斯走在她的两旁,为了把莉吉亚尽怏地交给希腊名医治疗,他们走的很急,一路上不声不响,经过一天的劳累和波折,大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广。维尼茨尤斯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他总是不停地念叨着:莉吉亚得救了,她再也不会被关到监狱里去了,也不会死在圆戏场上了,她的不幸到此永久结束厂、他这就把她带回家里去,从此不再和她分离了。她觉得他们现在要幵始的生活和现实不同,是另外一种生活。他有时往敞幵的轿里斜过身去,要仔细看看他心爱的人,她的面孔在月光的抚慰下,仿佛睡着了似的。他脑子里老是在想:这就是莉吉亚,是基督救了她!”维尼茨尤斯回想起了他和乌尔苏斯两个人一起把莉吉亚抬出大门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医生,替她诊看了一下,肯定地告诉他,她还活着,而且一定会康复的。一想到这里,他心中真有说不出的欢乐。他有时甚至高兴得全身瘫软,几乎迈不开脚步,只好靠在乌尔苏斯的肩膀上。苏尔苏斯抬眼望着布满繁星的夜空,开始念祷文广。

他们急急忙忙地走在大街上,街上新建的白色房子在月光的映照下更加乍眼白净。城里城得宽阔空旷,只是在一些地方可以见到一群群头戴常舂藤花环的人们,趁着良宵美景和比赛开始以来的节日气氛,在一些柱廊前,随着笛声的伴奏尽情地歌舞。快到家门门的时候,乌尔苏斯才停止祷告,开始用很轻微的声音说话,好像怕惊醒了莉吉I:

“大人,是救世主把她从死亡中救出来的。我一看见她绑在野牛的角上,我的灵魂就昕见了一个声音:快去保卫她!’这一定是基督在呼唤我。在监狱里,我的体力被损坏了,伹是基督这个时候又恢复广我的体力,而且他还启々了那些爱看虐杀的现众,要他们去救援她。但愿一切都按照主的意旨行事。”维尼茨尤斯答道:

“愿主的圣名永远受到崇拜!……”他只说了一句话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心里激动得真的想要大哭一场。他总觉得他有一种无法克制的愿望,立即跪倒在地,对基督赐予的奇迹和慈悲,表示由衷的感激。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家门前。由于事先就派了奴隶会来报讯,全府家丁和仆役们早就等在外面,热热闹闹地迎接他们。这些仆役中的大部分人在安茨允姆的时候,就被塔斯的保罗改宗信广基督教,他们对维尼茨尤斯的不幸也是很清楚的,所以他们看到牺牲者终于免遣尼禄的毒手都非常激动。泰葜克列斯医生给莉吉亚检查后,马上宣布她没有什么大的病伤,只是监狱里的热病过后还有点虚弱,很快就会恢复健康的,大家听到这个,更是高兴百倍了。

当年晚!:,莉吉亚就恢复了知觉。她躺在一间非常漂亮的卧室里,室内照着明亮的科林斯灯,周围散发着清幽的马鞭草芳香,所以她醒过来后,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还记得他们把她绑在野牛角上的那种情景。当她看见被柔和的灯光照亮了的维尼茨尤斯的面孔时,她还以为8己不在人世了。她那病弱的脑袋依然是迷迷糊糊的。她以为在升天的途中,由于过度的疲劳和虚弱,当然也需要停下来休息。她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痛苦,只是向维尼茨尤斯微笑,想问他这是什么地方7可是从她嘴里发出的声音是那么微小,维尼茨尤斯即便很仔细地听也只能勉强听清他的名字。

维尼茨尤斯跪在她的身旁,把一只手轻轻地放在莉吉亚的脑门上!:,说:

“是基督救了你,把你送还给我了!”她的嘴唇又动了起来,但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过了一会儿,她合上了眼皮,胸脯微微地起伏着,随后便陷入了沉睡。这正是泰奥克列斯医生所期待的,他预料等她醒过来后,就会精神焕发了。

维尼茨尤斯依然跪在她的旁边,专心致志地祈祷着。他的灵魂充满了无限的爱,他甚至忘了自己的存在。泰奥克列斯到这间卧室里来过好几次7,金发的尤妮丝也不时从门帘后面把头探了进来。后来,花园里也传来了仙鹤的鸣叫,宣告黎明的到来。但是维尼茨尤斯却以为他一直在抱着基督的双脚,他对周围的‘切都视而不见,视而不闻。他那献身和感激的热望就像一团烈火在胸中燃烧。他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以为自己生命的一半已经进入了天堂。

第六十八章癌症楼

莉吉亚莸释后1裴待罗纽斯因为不愿引起尼禄的不高兴,便和别的朝臣们一起来到了帕拉】.宫。他想听听他们是怎么议论这件事的,尤其想知道蒂盖里努斯是不是又策划新的阴谋来加害于这个姑娘。当然,莉汽亚和乌尔苏斯现在受到市民的保护,不论是谁想要加害于他们都不能不引起一场騷乱。但是裴特罗纽斯心里明白,蒂盖里努斯这个禁卫军掌管实权的头目对自己仇恨太深「,虽然他不敢直接冒犯自己,但他一定会以最凶恶的手段来对他的外甥进行报复。

尼禄因为他要达到的目的事与愿违,感到[分怨恨。刚开始,他连裴特罗纽斯看都不看一眼。可是裴特罗纽斯却依然是那么毫不在乎,他以他那“风雅裁判官”的高雅洒脱的风度,走到尼禄身边,说道:

“神圣的陛下,你知道我乂想起了什么吗?我以为,你现在该写一首关于那个姑娘的诗,她是由于你这位全世界的皇帝的命令,才从野牛角上获得解救的,也是你的命令把她还给她的爱人的。希腊入都很多情,我敢肯定,这种题材的诗歜一定会使他们深受感动。”

尼禄虽然怨恨未平,但是这个建议对他来说却正中下怀。因为它有两方面的好处:首先,这是写诗绝妙的题材;再者,他在诗中还可以把自己写成一个宽宏大度的世界明君面加以赞美。因此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裴特罗纽斯,过了-会儿才开口说道:“是的!你说得不错!但是让我来赞颂自己的善举,这合适吗?”

“你不用提0己的名字。因为在罗马,大家都知道这里指的是谁,你的善举从罗4很快就会传遍仝肽界。”

“你能肯定,这样的時歌在阿哈亚会受到欢迎吗?”“我可以对波卢克斯起誓丨”裴特罗纽斯大声说道。他满意地离开了敦王宫。他现在深信:整个一生都把现实作为创作题材的尼禄决会让自己去破坏这个题材。此外,通过这种办法他还能捆住蒂盖里努斯的手脚,使他不敢再来陷害维尼茨尤斯他们。因此裴特罗纽斯没有改变他原来的计划:只要莉吉亚的健康恢复到能够行走,他就要为维尼茨尤斯他们离开罗马作动身的准备。第二天,他一见到维尼茨尤斯就对他说:

“你把莉吉亚带到西西里去吧!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皇帝那方面对你们不会有仆么威胁丫,可是蒂盖里努斯不管是对你们还是对我都恨得要命,他是一定要用毒药害死你们的。”维尼茨尤斯昕广后,只是微微地笑了一下,说:“她都被绑在野牛角上了,基督还救了她的命啊!”“那你就给基督去供上一百头牛吧丨”裴特罗纽斯有点不耐烦地回答说但他可不能求‘他’去再救她。次。你还记得奥德赛回来的时候,他去请求阿约洛斯①再次给予他顺风,阿约洛斯对他是什么态度吗?神明不喜欢人们老是去找他们的麻烦。”

“莉吉亚恢复健康后、我就把她送到蓬波尼亚.格列齐娜那里去7

“普劳茨尤斯的亲人安提斯提乌斯告诉过我,蓬波尼亚现正卧病在床,你这个时候就该把莉吉亚送到她那里去。你们走了后,人们只管这里发生的事,就不会记得你们在当今这种年月,只有被人遗忘才是最幸福的。沮愿命运女神冬夭是你们的太阳,夏天给你们荫凉!”

他一说完就离开维尼茨尤斯,找泰奥克列斯医生去了。他让维尼茨尤斯在这里尽享他的幸福,而他自己则在医生那里询问起莉吉亚的健康状况来。

莉吉亚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在地牢里她害了热病,身体虚弱不堪,周围的空气是那么污浊和闷热,周围的环境是那么恶劣,再加上担惊受怕,楚一定会把她折磨死的。可是现在,她受到了最温柔和最体贴的照顾,生活在一个豪华和舒适的环境中,这里真的是应有尽有。她回到家里两天之后,遵照泰奥克列斯的吩咐,每天都让奴仆把她抬到住宅外面的花园里,要在那里呆好几个小时。维尼茨尤斯用许多白头翁花,特别是鸢尾花装饰她的软轿,使她能够唱想起普劳茨儿斯家客厅电的录象。他们俩有时还坐在枝叶繁茂的树荫下,手拉着手,谈起他们过去的痛苦和忧虑。莉吉亚告诉他说,基督要改变他的灵魂,把他引导到3己身边来,所以才有意让他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维尼茨尤斯也认为她说得不错。他过去作为一个贵族的脾性,除了自已的欲望外,不承认任何法律,现在这种脾性在他身上再也不会有了。这种阿忆并不使他们感到痛苦。他们好像觉得,那些苦难的年代早已从头I:飞过去了,那些可伯的往事巳经非常遥远了。现在他们终子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一种充满欢乐的新生活正在向他们走来,要拥抱他们。皇帝骄横恣肆、暴虐无道,让全世界都在他的面前发抖,可是他们两个人却受到了比他强大一百倍的力量的保护,不管这个暴君怎么凶恶都不害怕。在他们看来,他不再是生与死的主宰了。有一天,太阳落山的时候,他们乂昕钊听到远处兽苑里的狮子和別的野兽的吼叫声。维尼茨尤斯过去一听到这种声音就胆战心惊,把它当成不祥之兆。

现在,他们听了后一点也不感到惊慌,只是互相望着,彼此发出了会意的微笑,然后便兴高采烈地观赏那光芒四射的晚霞。莉吉亚因为病体衰弱,无法独自走动,有时她躺在这静寂的花园里就睡着了。维尼茨尤斯总是守护在她的身边,仔细观看着她那熟睡的面容,这时他也深深感到她已经不是他在普劳茨尤斯家里见到的那个莉吉亚了。的确,监狱和疾病的折磨使她在一定程度上失去了昔日的美貌。在普劳茨尤斯家里的时候,或者后来,他到密里阿姆家里去抢她的时候,他看到她真的像玉雕一样的美艳,如鲜花般的娇艳。可是现在,她的脸上却显露出了一种病态的透明的颜色,她的两只手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嘴唇发青,眼睛也不是以前那样的碧蓝了,就连整个身子也因为疾病的消磨而缩小了许多。金发的尤妮丝常常给莉吉亚送来鲜花,并把贵重的毛毯拿来,盖在她的脚上。这个奴仆现在和她相比,简直成了一位塞浦路斯女神。审美家裴特罗纽斯想在莉吉亚身上找到她昔日的光彩也找不到了,因此他只好耸耸肩膀,心想为了这个只不过是伊甸园中一个影子的女人,维尼茨尤斯是不值得饱受那么多的忧虑和痛苦,甚至差点送掉性命的。可是维尼茨尤斯爱的是莉吉亚的灵魂,他现在比过去更加爱她了。他觉得他守护着睡着了的莉吉亚就像守护着整个世界一样。

第六十九章

莉吉亚奇迹般得救的消息在那些死里逃生而活下來的基督教徒中很快就传开了,信徒们纷纷前来看望这个显然受到了基督保护的姑娘。最早来探望的是年轻的纳扎留斯和他的母亲密里阿姆,使徒彼得一直躲藏在他们的家里。随后还来了一些别的信徒。他们和裴特罗纽斯家的奴隶一起,都聚在维尼茨尤斯和莉吉亚的身旁,聚精会神地聆听着乌尔苏斯讲述他的亲身经历。乌尔苏斯把他在自己的灵魂中怎么听到了主的声音,主是怎么要他去和野兽搏斗的经过都讲给了大家听。他们在离去的时候都受到「鼓舞,肴到了希望。他们深信,在基督亲自来对人世进行最后的审判之前,他决不会让他的信徒在世上被斩尽杀绝。虽然迫害还没有哼」丨:,不管是谁、只要被指控是基督教徒,就会立即被当地的巡警抓去投入监狱,但是他们对于基督的这种信念却给他们增添了不怕牺牲的勇气柑力呈。牺牲的人数逐渐减少了,因为已经有很大一部分教徒被捕处死了。少数幸存者要么早已离开罗。,到外枰躲避这场风暴去了,要么藏在一些1-分隐蔽的地方。他们不再举行公开的集会,而只是偶尔到城外的地坑电去做一两次祈祷。怛还是有人在追捕他们,竞技大会结束后,一些新被逮捕的基督教徒不是留着以后待用,就是被立即处死。在罗马,现在虽然没有人相信他们是放火焚铙这座城市的罪犯,但他们依然被肴成是国家和人类的公敌,那些惩处他们的法今并没有取消。

使徒彼得很久不敢到裴特罗纽斯家里来了。后来有一天晚上,纳扎留斯通报说他来了。莉吉亚这时已经能够独0行走,便和维尼茨尤斯一起出来迎接他,他们一见到他就抱住了他的双脚。彼得向他们问了好,他的心情也很激动,这是因为他看到基督委托他照管的羊群越来越少,而今天却能够见到他们。他一方面因为有幸见到他们而激动不已,另-方而也为他的羊群的不幸遭遇感到无限的悲哀。当维尼茨尤斯对他说“老师,是因为你的关系,救世主才把她送还给了我”时,彼得回答说:“送还给你是因为你有坚定的佶仰,也是因为那些赞美基督荣名的人到死也没有停止对基督的赞美。”很铋然,他所说的赞美基督荣名的人就是成千上万的信徒,他们为『倌仰被野兽撕碎,被钉死在卜字架上,在“野兽”花园里被火刑柱烧死。所以他在说这狴话的时候是万分悲痛的。维尼茨尤斯和莉吉亚看到彼得的头发全都內了,他的腰直不起来[他的脸上也显露出了悲哀和痛苦的神色,好像在尼禄的疯狂和暴虐下牺牲的这些人的苦难和不幸,他都亲身经历过似的。维尼茨尤斯和莉吉亚本来认为,既然基督自己都经受过酷刑和死亡的考验,那么任何人都不应当回避它。可是他们一看到彼得年事已高,再加上劳累和痛苦使他变得那么憔悴的样子,他们的心又感到如刀割斧劈似的痛苦。维尼茨尤斯打算再过几天就把莉吉亚送到那不勒斯去和蓬波尼亚会面,然后再和蓬波尼亚-道去西西里岛。因此,他恳求彼得也和他们一起到那里左。

可是彼得把一只手放在维尼茨尤斯的头上,囡答说:“我的灵魂中又听到了主在提贝拉兹湖上对我说过的话:‘你年少的时候,自己朿上带子,随意往来。但年老的时候,你要(申出手来,别人要把你束上,带你到不懕意去的地方。’①我要永远和我的羊群在一起,这才是我正确的选择。”

他们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好不做声了。波得又说道:

“我的劳累快要结束了。伹我只有在主的家里才会受到殷勤的接待,得到永远的休息。”

然后他转过身来,又对他们说:“请不要把我忘了。我曾经把你们当作亲生儿女一样地疼爱。你们的一生要干什么,都应当为了主的光荣。”

他一面说,一面举起他的那双颤颤巍巍的年老的手,为他们祝福。他们也以为这可能是他们接受他的最后一次柷福,于是挨到了他跟前。

但是命运之神还要让他们再见到彼得一次。过广几天,裴特罗纽斯从帕拉厂宫带来了一个可怕的消息,说宫里发现了皇帝的一个解放奴隶是基督教徒,在他那里搜出了使徒彼得和塔斯的保罗的书佶,还有雅各、犹大和约翰的书信。蒂盖里努斯早就知道彼得到罗马来了,他原以为,彼得早就和那成千上万的基督教徒一起被杀死了。因此,当他知道这两个新教的头人依然活在世界上,并且还在罗马城里活动之后,便下定夹心,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们抓获归案。他们认为,只有杀丫这两个人才算是从根子卜1铲除了他们仇恨的这个新的宗教。裴恃罗纽斯从维斯迪努斯那里也听说,皇帝已经降旨,限三曰之内,把彼得和保罗两个人抓未,送到马梅登监狱里去。一队又一队的禁卫军被派到第伯河对岸去厂要对那里所有的住户进行严密的搜查。

维尼次尤斯一昕到这个消息,就马上要去报告彼得。当天晚上,他和乌尔苏斯便披上高卢斗蓬,用风帽遮住面孔,一起到位于第伯河对岸区的边缘、雅妃库尔山脚下的密里阿姆家黾去了,那里是彼得居住的地方。一路上,他们看见军队在一些他们不认识的人的带领下,把居民的住宅都包围起来了,使这一地区笼罩着一片恐怖的气氛。还有丨午多人在好奇地围观,百夫长们对那些被捕的人进行审问,要他们招出彼得、西蒙和保罗藏在什么地方。

乌尔苏斯和维尼茨尤斯赶在军队的前面,总箅平安无事地来到了密里阿姆的家里,在这里也正好遇见了彼得,他被一帮信徒囿在中间,还有保罗的助手提摩泰乌斯和李努斯也在他的身边。

一听危险就要降临的消息,纳扎留斯便领着大家从一条秘密的通道来到了花园的篱笆门外,然后他们又来到了离雅尼库尔城门只有几百步远的一处已经无人采石的采石坑里。李努斯因为受审时被打断了骨头,至今尚未痊愈,只好让乌尔苏斯背着他走。到了石坑里后,他们才感到安全了一点。纳扎留斯即刻把他带来的油灯点亮,大家在灯光下开始秘密地商议,怎么才能使他们敬爱的使徙幸免于难。

维尼茨尤斯对彼得说广老师,明夭天亮之前,你就和纳扎留斯一起到阿尔班山去吧!我们在那里接你,然后我们再一起到安茨尤姆去。那里巳经昏好了船只,会把我(门送到那不勒斯和西西里岛去。你来到我们的家里,为我们的家庭祝福的那一天和那个时刻,将是我们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和最幸福的时刻。”在场的人听了他的话都高极了。有的人马上劝使徒说:“你快去躲一躲吧,我们的牧人,你再也不能呆在罗马了。你要把活的真理保存下来,决不能让它和我们一起遭到毁灭,听听我们的劝告吧,我们像恳求父亲一样恳求你啦!”

“以基督的名义,你就这么办吧!”另外几个人也拉着使徒的长袍说。

可是彼得回答说:女士及众生相

“我的孩子们,有谁知道主给他指定的死期是什么时候呢?”他现在自己也拿不定主意,所以他并没有断言他不离开罗马。他的心中充满了疑虑和恐惧,因为他的羊群被拆散了,他的事业被毁灭了,火灾之前建立起来的教会就像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由于野兽的暴力、如今化成了灰烬,它给人们只留下了眼泪、回记、痛苦和死广。播下的种子本来已经长出了丰硕的果实,怛被魔鬼践踏在地里。天使们并没有前来拯救殉难的人们,相反的是,丨XI恶残暴的尼禄如今权势日炽,威名大震,成了所有

大陆和海洋的统治者。这个上帝的渔大在孤独中有时举起双手朝天发问广主啊!我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坚持下去啊?你既然允I午这么强大的恶势力来征服和统治世界,那么傈我这样一个年老体衰的人又怎么去和它进行斗争呢?”

他从痛苦已极的心泌深处不停地喊道广你叫我照管的那些羊群现在都已经死了,你的教会也不存在了,你的都城黾只留下了-片荒凉和深深的悲哀,现在你还叫我做什么呢?是留在这貼,还是带领剩下的羊群逃到海外去宣扬你的光荣的圣名呢?”彼得犹豫不决。一方面,他相信真理的生命是长存的,它能够战牲一切;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胜利的时刻还没有来到。主的光荣和威力比尼禄大-百倍,但他要等到最后作出判决的时候,才会来到人间,让真理取得胜利。

他总以为,他如果离开罗马,信徙们都会跟随着他。他要把他们远远地带到加利利的茂密的森林里去,带到静悄悄的提贝拉兹海上:去,带到那些像鸽子和绵羊一样温和的牧人中去,那些牧人在香薄荷和甘松中放羊。这位老人越来越希望得到安宁和休息,他的心中向往湖泊,怀念加利利,他的眼里满噙着泪水。

可是当他正要下定决心的时候,又突然感到心神不安了。他怎么能够离弃这座城市呢?那么多殉难者的鲜血浸透了这片土地,那么多张殉难者的嘴死前在这里为真理作证,惟独他一个人可以避免这一切吗?如果主问他:“他们都为自己的信仰牺牲了,你为什么要逃走呢?”他又怎么回答呢?

他的那些日日夜夜都是在烦恼和忧郁中度过的。那些被辨子咬死、被钉死在十字架上、被御花园的火刑柱烧死的信徒们现在可以安安稳稳地睡在主的身边了,可是他却不能平静地人睡,他觉得他比这些被刽子手诬陷面牺牲的人会要遭受更大的苦难。当黎明的曙光照亮房顶的时候,他那充满广悲哀的心灵深处仍在不断地呼唤着:

“主啊!你为什么要在这个‘野兽、的巢穴里建立你的都城呢?你为什么要叫我到这里来呢?”

在主死后的三十四年中,彼得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休息。他手持拐杖,走遍广阔的世界去传布“福音”。他在奔波劳累中把自己的体力消耗殆尽,直到最后他才来到厂这座世界首脑的城市,在这里奠定了先师的基业,可是他的基业却被这个恶魔的,把凶火沏底毁灭了。他知道,他应,重整旗鼓,开始新的斗争,“丁是这种斗争又是多么艰难啊!?边是皇帝、元老院、市民和像铁箍一样控制着这个世界的军队,还有无数的~市、漫无边际的领土和人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强大的权力;另一边却只有他,-个被年龄和工作压得直不起腰来的老人,他的那双颤颤巍巍的手连一根巡礼的手杖都拿不起了。

被得有时对自己说,他没法和罗马皇帝进行较量,只有基督才能够战胜他。

因此,他一听到这里剩下的少数几个信徒对他的劝告,所有这些想法在他痛苦的脑海里便一下子都浦现出来了。信徒们把他围得更紧了,而且再-:地恳求说:

“请你躲一躲吧,拉比丨也让我们脱离这个‘野兽,的势力范围吧!”

到最后,连孪努斯也向他低下了他的那颗受过痛苦折磨的头,说:

“老师啊,救世主叫你饲养‘他’的羔羊,可是这里已经没有羔羊了,而旦明天也不会有。那你就离幵这里吧!到那些能够找到羔羊的地方去吧!不论在耶路撤冷还是在安提奥,在伊弗斯或者别的城市,上帝的教导都是深入人心的。你留在罗马又能起什么作用呢?如果你死了,那也只能扩大‘野兽,的胜利。主并没冇说明约翰什么时候就该死去,保罗是罗马的公民,不经过法庭的审判也不能惩处他。老师啊!如果恶魔的势力真的来侵犯你1那些丧失了信心的人就会问道广谁能比尼禄更加伟大呢?’你是建立教堂的基石,是[:帝的代言人,绝不能让反基督的恶魔战胜你,还是让我们去死吧!在主没有让这个使无辜若流血死去的暴君粉身碎骨之前,你可不要回到罗马去!”“请你看看我们的眼泪吧!”大家都不断地哀求道。彼得的眼里也流下了泪水。过『一会儿,他站起身来,把手伸向那呰跪在他身边的人的头上,说道:

“赞美主的圣名吧!照主的意旨行事吧!”

翌日清晨,天刚破晓,就有两个黑色的人影在阿比亚大路上急急忙忙地往坎帕尼亚平原走去。

一个是纳扎留斯,另一个是使徒彼得,他离开了罗马,也离开了那些在罗马城里受苦受难的同门教友。

东方的天空这时染上了一层淡绿的色彩。随后在它的下方又慢慢地添上了一道粉红色的包边。树木银灰色的枝叶、白晃晃的大理石别墅,从原野通往城里的输水管道都慢慢地从黑暗中显露出了它们的身影。淡绿色的天空渐渐明亮起来,变成了金黄色。在东方又出现了一道玫瑰色的光芒,这道光芒不仅照亮了阿尔班山,而且把它打扮得像百合花一样的美丽,看起来好像是曙光构成的。

朝霞又在抖动的树叶上,在露珠上反射出来。晨雾消散之后,平原、甲原上的房屋、坟场、小镇、树林和耸立在树袜中的神庙的白色圆柱都更加清晰可见了,于是展现出了一片开阔的视野。

大路上还没有行人。那些要到城里来卖蔬菜的农民显然还没有套好他们的马车。石板铺成的大路-直伸到了远方的山麓,路上传来了两个旅行者的木鞋咯吱咯吱的响声。

没多久,太阳便出现在群山的峰顶上。然而彼得却感到有一种奇怪的景象映入了他的眼帘,他看见那金色的光圈好像不是在向天空中升了上去,而是从山顶上滑落下来,滾到了地面上。

于是他便站着不动,问道:“你看没看见那道光要照到我们这边来了?”“我怎么也没有看见。”纳扎留斯答道。可是过了一会儿,彼得用手遮住阳光,又说:“有一个人在阳光中向我们走过来了但四周却是一片寂静,听不到有什么脚步声。纳扎留斯只看见远方的树种中好像有人在摇树。阳光越来越广阔地普照在整个平原上。

纳扎留斯十分惊讶地望着使徒,心神不安地问道:“拉比,你怎么啦?”千只鹤

彼得大张着嘴,两眼痴呆呆地望着前面,脸上露出惊讶而又感到欣喜和非常激动的神色,连他那根手杖也从他的手上掉下来了。

他突然跪倒在地,伸出双手,嘴里连声喊道:“基督,基督丨……”

他把头垂到地上,好像要吻谁的脚似的。沉默了很久,然后他便呜咽起来,在呜咽中发出了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主啊,你往诃处去叫3……”

纳扎留斯没听见有人回答,但是彼得的耳朵却听到了一种悲哀、温和的语言:

“既然你离开了我的人民,我就要到罗4去,让他们再一次把我钉在卜字架匕”

彼得俯伏在地上,把脸埋在尘土里,既不动弹也不说话,纳扎留斯还以为他昏过头了或者死了。可是过了一会他又站立起来,用颤抖的双手拿起那根巡礼者的手杖,一声不响地转过身来,朝着这座城市的七个山&的方向走去。

年轻的纳扎留斯听到这种情景、也像发出怪声-样地重复了-句:

“主啊,你往何处去……“”回到罗马去!”彼得低声回答说。于是他又转身往回走去。

保罗、约翰、李努斯和信徒们出来接他的时候都很惊讶。就在今天早晨,他刚一走,禁卫军就包围了密里阿姆的家,在那里搜找过他。现在他们看见他又客来了,就更是感到惊恐不安了。可是他对他们的询问,却很平静甚至很高兴地回答说:”我见到主管广

当天晚上,他就来到厂奥斯特里亚努姆坟场,要给那些想用生命之水洗净污浊的人传达七帝的训谕,同时给他们洗礼。古都

此后他每天都要到那里去,后来跟随他去的人也越来越多,就像每一滴殉难者的眼泪都能产生一大批新的教徒,比赛场上的每一次呻呤都会在千万人的心中引起强烈的共鸣似的。皇帝在血海中游泳,罗马和整个多伦教世界都变得疯狂了。但是那些对罪恶和疯狂都十分厌恶的人,那些被践踏和蹂躏的人,那些一辈子遭受压迫不幸的人,那些被奴役的人以及所有受苦受难、充满了悲哀的人都真心诚意来聆听关于七帝的故事。这位上帝出于对人类的爱,计愿被钉死在十字架卜丨,以赎人类的罪恶。

他们只有找到了自己热爱的上帝,才能找到在这个世界上所找不到的东西一一来自彼爱的肀福。

波得知道,小论呈芾的权势还是他的全部军队的力量都消火不了这个活生生的真理,不论用多少眼泪和鲜血都不能把它淹没,现在是真理战胜一切的时候广。同时他也很明白,主子为什么要把他从路上召回到罗马来?那是因为这座奢华无度的城市,这座腐化堕落、恶贯满盈和由强权暴力统治的城市已经成了他的都城,而且成了双重的都城,它那主宰肉体和灵魂的政府将要统治全世界。

两位使徒最后的时刻终于来到了。这个上帝的渔夫甚至在马梅登监狱里还拯救了两个灵魂,从而完成了他最后的使命。他给监狱里两名看守他的士兵普罗采苏斯和马尔提尼亚努斯洗礼后,就是他自己受难的时候了。按照法律规定,使徒彼得首先受到『鞭打,第二夭,他将被押送到梵蒂同山丘上去,那里竖起了一个十字架,是用来处死他的。尼禄当时不在罗马,他的两个解放奴隶赫利乌斯和波里泰特斯在皇帝出巡期间受命处理罗马的政务,因此对使徙的处决也由他们来执行。监狱的大门前聚集了许多群众,士兵们看到这种情景都大为惊奇,他们本来以为一个普通人,而且又是一个外囯人的死不会引起人们这么大的兴趣。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这是一群虔诚的信徒,他们来到这里并不是出于好奇,而是要来陪送使徒到刑场上去。中午过后,牢门终于打开,彼得被一队禁卫军押送出来了。这一天天气晴和,到处都是一片静寂,太阳已经斜到奥斯提亚那边去了。大概是因为彼得年迈体衰,没有让他背负着十字架,也没有在他的脖子1:套上死枷,以免他行走困难。他步子走得很慢,信徒们都很清楚地看得见他的身姿和神态。尚他那白发苍苍的头在士兵们的钢盔和铁甲中露出来时,人们都失声痛哭了。然而这哭声又马上停住了,因为这个老人的脸上是那么明朗和平静,甚至闪出了喜悦的光芒,大家一看就明白了,他并不是作为牺牲者走向刑场,而是作为一个胜利苕从战场1:凯旋归未。

因此,一个平日为人谦和、事事小心谨慎、还有点弯腰驼背的渔夫,现在居然昂首挺胸,铋得那么庄严和神圣,他的身材甚至比士兵们还要高大I人们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气宇轩昂,仪衣堂堂,就像一位人民和十兵都衷心拥戴的君王。周围的人群于是都发出了这样的呼喊声广彼得要到主那里去啦!”他们往常正在等待着他的是酷刑和死亡。他们0己也像他那样,一个个都显露出了平静和庄严的神色,认为自从基督在各各他死去以来,还没有发生过这么伟大的事件。基督的牺牲为全世界赎了罪,那么这一次,使徒的牺牲也将赦免这座城市的罪恶。

路上的行人看见这个老人都停住了脚步,他们非常惊奇地望着他。信徒们这时便把手放在他们的肩膀上,以平和的口气对他们说广你们看着这位公正的人是怎么英勇就义的吧!他认识基督,他在全世界宣扬过爱的真理!”行人昕到后都陷入了沉思,他们离去时都对肖己说广是的,这个人不会是不公正的。”

在使徙经过的路上,嘈杂声和街头的叫喊声都停止了。队伍走过了新建起来的房屋,穿过了神庙的白色圆柱。这些房屋的顶部是一片辽阔、静适和蔚蓝的天空。当他们静悄悄地往前走去的时候,只听见武器的撞击声和信徒们提高了嗓门的祈祷声。彼得听到他们的祈祷后,他的脸上越来越显露出无比欢乐的光辉。他的周围有成千上万的信徒在跟随着他,这些人群一跟望去几乎看不到尽头。他认为他已经完成了他的事业,他以毕生精力所宣扬的真理就像大海的波涛一样,任何力量都阻挡不了。他这么想的时候便抬头跟望天地说道广主啊,你要我征服这个统冶世界的城市,我已经把它征服了,你吩咐我在这座城市里建立你的都城,我也把它建起来下,现在这座城市是你的了,我巳经完成了你交给我的使命,就要回到你身边去了。”

彼得每从一座神庙的旁边走过去时都要对它们说:“你们会成为基督的教堂广当他望着走在前面的人群时,他也对他们说:“你们的孩子将来都是基督的仆人。”他深信他已经完成了非凡的伟业,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和伟大,因此他即便走向刑场,也茫满广胜利的自豪,感到无比的欣慰。士兵们领着他走过广凯旋桥,他们这么做虽然是无意的,但却证明了彼得的胜利。然后他们又把他带到了水战剧场和竞技场上。从第伯河对岸来的信徒也纷纷加入了这支队伍,使得这支队伍更加壮大起来,一路上浩浩荡荡,仿佛一条长龙,连禁卫军的栺挥官、那个迁夫长也深深感到他们押送的是一个受到这些忠实信徒拥戴的大祭司,反时为他自己的士兵太少而害怕了。但是人群并没有向他发出愤怒和反抗的叫喊声,他们脸上露出的那种庄严而又充满了期待的神色表明了这是一个伟大的时刻。有的信徒记起了基督死的时候那种山崩地裂的景象,连死人都吓得从坟墓里站起来了,因此他们认为,这位使徒死的时候,也会发生给人们留下不可磨灭印象的巨变。有的人还0言0语地说广主为了履行他的诺言,也许就在彼得牺牲的时候会来到人世间,对这个世界进行审判。”因此他们都期盼着救世主大发慈悲。

然而四周却是一片深沉的寂静,一座座山丘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队伍终于来到了梵蒂冈山丘上,于是在这里停了下来。一些士兵开始挖掘坑洞,另一些十兵把他们带来的十字架、锤子和铁钉都放在地上在那里等候。群众始终安静而又肃穆地跪在四周。 鼠疫

使徒把他那在阳光照耀下金光闪闪的头最后1次转向了罗马城。他看见在远处略低的地方是碧波荡漾的第伯河。河那边是战神广场,高处是奥古斯都的旮陵,下面是尼禄正在修建的大浴场,再往下是庞培剧院。在它们的后面,有半隐半现在其他建筑物七间的朱利叶花园,有无数的柱廊、祌庙、圆柱和高楼大厦。再往前看,远方的山丘上覆盖着一大片房屋,密密层层,连绵不断。那里是居民密集的城区,它的边缘隐没在碧蓝的云雾中,那里是罪恶的渊地,也是力量和疯狂的生发地。可是那里也有一定的秩序,那里既是世界的首府,也是世界的奴役者,它代表世界的法律和和平,它强大无比,不可战胜,永生不火。

彼得在士兵的包围中望着这座城市,就像-个统治者和君王望着自己的国土一样。他对这座城市说:“你的罪恶已经得到赦免,你现在是我的了。”然而,不论在这些挖掘坑洞竖起十字架的士兵中,还是在那些信徒中,都没有人想到,只有站在他们中间的这个老人才是这座城市真正的主人。皇帝不过是过眼烟云,野蛮人的潮水终将退去,以后永远也不会再来,只有这个老人才是这里永远的统治者。

太阳向奥斯提亚的方向更加倾斜过去广变得又红义大,因此在西边的天空里闪出了万道红光。士兵们走到彼得跟前,要脱下他的衣服。

彼得正在祈祷,这时突然站立起来,把右手高高地举起来。行刑的人看到他一摆出这个姿势,都吓得不知所措。信徒们以为他要说话了,都聚精会神地听着,于是出现了一片深沉的寂静。

他站在高处,用右手画了个十字,表示祝福和告别地说道:“这个城市和这个世界①!”

就在这同一个晴和的傍晚,还有一队士兵也正押送着塔斯的保罗,沿着奥斯提亚大路向被称为“救命泉”的地方走去,在他的身后也跟着一大群被他改宗信了基督教的信徒们。由于他是罗马有身份的公民,押送的士兵对他也更礼貌些。他一次见熟人便停「来1和他们说说话。走到泰尔盖密拉城门外时,他遇见X弗拉维马斯丨萨比努斯总督的女儿普捨谔崂F绽谔崂?泪流满面,便对她说广普拉乌提拉,永远得救的女儿,安安静静地离去吧!请把你的面书借给我用一下,我就要离开尘世到主那里去了,我要用它蒙住眼睛。”接过她的面巾之后,他又高高兴兴地继续往前走去,就像一个工人卓有成效地干了一整天活后现在正要回家去休息一样。他的心境也和彼得一样,像黄昏的天空那么平静和安详。他把双沉思的眼睛注视着前面一望无垠的大平原和在夕阳照映「的阿尔班山,「思万绪这时突然涌七了心头,他想起了他-生的旅程、辛劳和工作,想起了他的斗争和胜利,想起7他在海外、在世界所有的国家建立起来的教堂。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可以安心地休息了。他创建厂不朽的业绩,确认自己播播的种子任何恶势力的狂风都不能把它卷走。他虽然就要离开人世,他却充满了信心,相信他向全世界宣扬的真理一定会取得胜利,因此他在灵魂深处感到无限的欢乐和平静。

通往刑场的路程很远,但夜幕已经降临,给山峦染上了一层紫红色,使山麓渐渐陷入了黑暗中。一群群牲畜被赶着往家里走去,成群的奴隶扛着农具也匆忙地走在回家的途中。在房前的大路上,一些嬉戏玩耍的孩子都好奇地望着这队路过的士兵。在这个黄昏时刻,那透明而又金光闪闪的天空充满了宁静和恬适的气氛。大地上响起了一种和谐的乐声,它从地上一直传到了天上…保罗一听到这种乐声,心中便充满了欢乐,因为他想起了在这种乐声中还添加了另外一种至今从未听到过的声音,没有这种美妙的声音,整个世界就会变成“盯当的铜器或者哧嚓的铙钹”。

他又想起当初他是怎样教导人们彼此相爱。他对他们说过,如果没有爱,就是把财产分给穷人1就是掌握所有的语言,知道所有的秘密都是没有用的。爱就是慈悲,就是忍耐,就是不加害于别人,不沽名钓誉,爱就是忍受一切,相信一切,对一切都抱有希望,对一切都百折不回。

保罗一生都在用这个真理去教诲众人。现在他暗自说道:水与土

“有什么力量能够抵挡和战胜这个真理呢?皇帝即使拥有比现在多两倍的军团,多两倍的城市、海洋、土地和人口,又怎么消灭得了它呢?”

他是一个胜利者,现在要去领取主的赏賜。

押送他的队伍后来离开了大道,转向东边的一条小路上,往“救命泉”走去。那血红的太阳正躺卧在灌木丛上。到了泉边就开始行刑了,百夫长命令士兵停了下来。

保罗从肩上取下了普拉乌提拉的面巾,准备用它蒙住自己的眼睛。他最后一次把他那双平静的眼晴抬了起来,望着这黄昏时刻的永恒光辉,开始做祈祷了。是的,最后的时刻来到厂区他在夕阳的霞光中看到了通往天国的康庄大道。他刚才认为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临终时刻即将来到时说过的话现在又回晌在他的心中广我打丫一场漂亮的胜仗,创立了我的伟业,我保持了我的信仰,正义的桂冠最终是厲于我的。”

罗马依旧是那么疯狂。仿佛这座征服过世界的城市因为缺乏统一的领域已经从内部分崩离析。在彼得被处死之前就发生了披索的阴谋叛变,随之而来的便是对罗马的上层贵族进行疯狂的屠袭,使得那些过去对尼禄敬若神明的人都把他看成是死神了。悲哀的气氛笼罩着整个罗马,家家户户,人人心中都充满了恐怖。但是那许多柱廊依然装饰着鲜花和常舂藤,不许为死难者举哀。人们一清早醒来,就惶恐不安地问自己,今天不知道又轮到谁去死了?跟在皇帝身后的幽灵队伍在日益增多0

披索由于这次叛变被杀了头。在他之后便轮到厂塞内加和琉康,轮到了菲纽斯‘鲁弗斯、普劳茨尤斯I纳泰拉努斯和弗拉维尤斯丨斯采维努斯、阿弗拉組斯”克文茨亚努斯和曾经参加皇帝放荡和疯汪活动的同伙杜留斯‘塞内茨约、普罗库卢斯和阿拉雷库斯、杜占雷努斯和格拉杜斯、希拉努斯和普洛克塞姆斯,还有以前对尼禄忠心耿耿的索布留斯‘弗拉维尤斯和索尔比茨尤斯,阿斯佩尔。他们有的死于自己的卑鄙无耻,有的死于生性懦怯,有的因为有巨额附产,或者因为骁勇善战,遭到敌视而被害。皇帝看到参与阴谋的人数如此众多也大为吃惊,于是调来军队驻守在城外的四郊,使得整个罗马都好像被大军围困了似的。此外他还天天派讨夫长到他怀疑的人家里力宣市死刑的判决令。可是那些被宣判的人全都惟皇帝的命是从,他们在致皇帝的信中,还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对他的死刑判决表示感谢,有的人甚至表示愿意献出一部分蚜产,只求皂帝能给自己的子孙留下一部分,别把它全部抄走。后来,尼禄要了解那些奴颜婢膝的人到底下贱到了什么程度,他们对血腥的镇压还能忍受多久,便更加肆无忌惮地胡作乱为起来,如在血洗了叛逆之后,又大批地株连他们的亲友,甚至连一般的熟人都不故过。那些住在大火以后兴建起来的完美住宅里的人们认定,只要他们来到大街上,就会遇到许多送葬的队伍。波姆佩尤斯、科尔内里尤斯-马尔茨亚里斯、弗拉维尤斯,内波斯和斯塔茨尤斯丨多米茨尤斯等人都以所谓对皇帝缺乏敬爱的罪过遭到了杀害。诺维尤斯〃普雷斯库斯因为是塞内加的朋友也未能幸免。鲁菲乌斯丨克雷斯比纳是波贝亚的前夫,被剥夺了使用水与火的权利。大特拉泽阿斯则因为他的品德高尚而被害。还有许多出身高贵的人都惨遭毒手,就连皇后波贝亚也成了皇帝一时恼怒的牺牲品。婚姻与道德

元老院对这位凶恶残暴的君王也同样采取了卑躬屈膝、百般讨好的态度。他们给他们建了一座神庙,以表示对他的敬仰。为了赞美他的好嗓子,他们还给他做了一次大献礼。他们还给他的塑像戴1:了花环,甚至把他当做真神一样选派了祭师。元老们开初都很害怕地来到了帕拉丁宮,齐声唱起了一首阿谀皇帝的歌曲(地久天长〉,可是后来他们又和皇帝一起,在裸体、美酒和鲜花丛中汪欢滥饮,淫佚放荡。

然而这个时候,在被鲜血和泪水浸透了的土地下而,彼得播厂的种子在悄悄地生根发芽,成长壮人。

维尼茨允斯给裴特罗纽斯的信:

最亲爱的①舅父,罗马发生的事情我们在这里也是有所闻的。如果还有不清楚的地方,看了你的来信也就一目了然了。帕拉丁宫里的疯狂的罪恶就像一块石头扔进水中掀起的波浪一样,它向四面扩展,越扩越大,已经扩展到我们这里来了。皇帝为了充实他那早已空虚的御库,他在去希腊的途中,派卡雷纳斯来到这里,把械里和神庙里的财物都劫掠一空。他用人民的血泪和眼泪,在罗马建起了他的“金銮宝殿”,像这样奢侈豪华的官殿,在全世界恐怕都找不到,僳这样的暴虐无道也肯定是前所未有的。你不是也认识那个卡雷纳斯吗?他很像那个到死后才赎了生前罪过的基隆。他手下的人倒是没有到我的住地附近的各个城镇来,大概是因为这些地方没有神庙和金银财宝吧!你问我在这里安全不安全?我兒有一个回答,就是我们已经被人遗忘了,我想这个回答已经足够了吧!我这封信是在一个柱廊下写的,我正在这个柱廊下眺望着平静的海湾。乌尔苏斯驾着一只小船,在明净的河面上撒下了鱼网。我的妻子就在我身边编织着红羊毛。花园里,奴隶们都唱着歌儿在杏树的阴影下纳凉。啊。最亲爱的②!这里是多么宁静啊!我们早就忘记了过去的恐惧和痛苦。但是这种幸福甜蜜的生活并不是命运女神为我们编织的,就像你信中所说的那样。它是基督给我们的祝福,是我们衷心热爱的上帝和救壯主的恩赐。我们懂得什么是悲哀和流泪,因为我们的宗教教导我们要为别人的不幸而流泪。在这种哏泪中,也包含着一种你不懂得的自我安慰。它表现在将来有一天,当我们的生命结束的时候,我们就会和所有为了上帝的教义而殉难或者将要殉难的亲人团聚,和他们永不分离。在我们晉来,彼得和保罗并没有死,他们都在光荣中半生了。我们的灵魂看见了他们,我们的眼里虽然充满了泪水,但我们心中为他们的幸福和欢乐而高兴。

啊,亲爱的舅父!我们都是最幸福的人,这种幸福是任何力量都剥夺不了的。你们认为死是所有一切的终结,可对我们来说,邵不过是一种过渡,向着更加深远的平坦、更加伟大的愛和更大的欢乐的过渡0

我们的日子就是在这种毫无忧愁和烦恼的心境中度过的。我们的仆役和奴隶也和我们一样地信仰基督。基督教导我扪爱,所以我扪大家都相亲相爱地生活在一起。当夕阳西下或者月光映照在海平面上的时候,我和莉吉亚有时也在一起谈起过去的那些往事,现在想起来那真是一场梦。我时常这么想,这时我每天都要抱在怀里的亲爱的头差点遭到了酷刑和虐杀。只有基督才能够把她从魔鬼的手中夺过来,把她从竞技场上救出来,把她永远送还给我,我要以我的整个灵魂来对“他”表示我的感谢和敬忡。啊,裴特罗組斯!你已经看到,这个宗教在人们遭到不幸的时候给他们带来了多么大的安慰,使”他们变得多么坚强,在临死的时候又给他们增添了多么大的忍耐精神和8气。请你赶到我们这里来吧!快来看看这个宗教在最平凡的0常生活中给我们带来了多大的幸福吧!你知道,人们之所以不懂得彼此相爱,就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他们能够去爱的上帝,这就是他们不幸的根源。正像光明来自太阳,幸福来&爱。可是不论制定法律的人还是哲学家,都没有把这个真理教铪人们,所以它在希I惜和罗马都是不为人知的。我说的罗马,就是指全’世界,所以它在全世界也是不为人知的。禁欲派的冷冰冰的枯燥无味地说教虽然受到一些有德之人的推崇,可是它把人的心当成利剑那样地去磨炼,结果不欠没有把它炼得善良一点,反而使它变得更加残酷无情了。你见多识广,比我知道得更多,我又何必把这些事情向你唠叨个没完呢?你也认识塔斯的迦罗,而且不止一次和他长谈过,所以你应串清楚,和他讲述的真理对比,你们的那些哲学家和诡辩家的全部说教,只不过是转瞬即灭的肥皂泡和一阵毫无内容的空涧的响芦罢了。你不会忘记诔罗曾经问过你:“你们的皇帝要是成了基督教徙,你们不是可以活到更加安全,对你丫|1的财产不是可以更加放心,不用整天那么害怕,也不用为明夭而担忧了吗?”你过去对我说,我们这个宗教是人生的仇敌。可是我现在要告诉你,我在这封信中就是从头到尾都写满了“我是幸福的”这句话,也表达不了我所感受到的全部幸福。也许你还要说,我的幸福不就是莉吉亚一个人嘛!是的,亲爱的!因为我爱的是她那永生不灭的灵魂。我们两个既然都爱基督,那么这种爱就不会使我们分离,就不会导致变心和背叛,就不会衰老和死亡。我们的青春和美貌就会消失,我们的身体也会衰老、萎靡和死亡,值我们的爱情永远也不会消失,我们的灵魂永远也不会死去。我在没有见到光明之前,为了莉吉亚,也确实想过要烧毁我的房子,可我现在要告诉你,我当时并不是真的爱她,只有当基督教会了我怎么去爱,我才懂得了真正的爱情。幸福和平静都是基督賜予的,这不是我有意夸张,而是事实如此。你只要把你们那恐怖中的寻欢作乐,前途未卜的自我安慰,蹈排行丧事酒会那样的狂欢炊宴和我们基督教徒的生活比较一下,你就会充分地认识到这一点。为了你能更好地作这样比较,请你尽快到我们这里来吧!到我们这散发着薄荷芬芳的山丘上来吧!到我们这绿茵如盖的橄榄林中和这个湿地都是常春藤的岸上来吧!你很久都没有过这种平静的生活了,这里有两颗真诚热爱着你的心在等着你。你品德高尚,心地善良,应当享受这种幸福。你那聪明的才智是能够识别真理的,你4要认识了它,你就会热爱它。但你要是对它没有意识,你就会像皇帝和蒂盖尔努斯那样,成为它的仇敌。不论是谁都不能认为他和这个真理亳无关系,对它采取事不关己的态度。啊,裴特罗纽斯!我和莉吉亚都热切希望不久后,能够在这里见到你。祝你幸福、健康,盼你早日光临!田园交响曲

裴特罗纽斯接到维尼茨尤斯这封信时,他正好在邱马伊。他是和别的朝臣在皇帝的带领下1起到这里来的。他和蒂盖里努斯之间长时期的争斗现在快要结束了。裴特罗纽斯知道,他在这场斗争中要遭到失败,也很清楚他之所以失败的原因。尼禄一天天堕落下去,甘愿充当戏子、小丑和车夫的角色,越来越沉溺于病态的疯狂和卑鄙、粗野和荒淫无耻的生活中,所以,这个情趣高雅的“风雅裁判官”也就成7皇帝的眼中钉。他即使一言不发,皇帝也会把这看成是对他的不满,如果他对尼禄大加吹捧一番,尼禄又会说他是在讥讽他。这个高贵的贵族伤了皇帝的自尊心,同时也引起了皇帝的妒忌。他的那些价值连城的艺术珍品和他的全部财产就成[这位国家的最高统治者和那个大权在握的佞臣馋涎欲滴、必欲夺取的对象。尼禄到现在之所以没有除掉他,那是因为这次阿哈亚的巡幸还少不了他那高雅的情趣和他有芡希腊艺术的渊博知识和鉴赏能力。但是蒂盖里努斯却一直在尼禄面前进谗良,说卡雷纳斯不论鉴赏趣味还是学识水平都比裴特罗纽斯要高得多,到了阿哈亚后,他比裴特罗纽斯也更善于组织演出,举行宴会,使一切都获得圆满的成功。裴特罗纽斯命里注定要完蛋了。不过在罗马,他们还不敢直接判他死刑,因为尼禄和蒂盖里努斯都没有忘记.这个美学家表面上看来虽然优柔寡断、软弱无能,过的是-种昼夜颠倒的生活,终闩沉醉亍艺术欣赏、享乐和宴会之中,可是他在担任比提尼亚总督,后来又官升京畿总督的时候,曾经表现出惊人的干才和魄力,做出广令人称羡的政绩,被认为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他们也知道,裴特罗纽斯不仅受到人民群众的爱戴,而且军队也拥护他,如果触怒了他,他会干出什么事来,就连尼禄的亲信也难以预料。因此他们认为,只有把他引出罗马,到了外省才有把握把他除掉。

正是出现这个目的,他们才向他发出了邀请,让他和别的朝臣一同到邱马伊去。裴特罗纽斯也猜到了他们的这个阴谋,但他还是去了,这也许是他不愿意公仆抗拒皇帝的意旨,或者要在皇帝和朝臣们面前再次表现一下他从来就是那么高髙兴兴无忧无虑的样子,使他在和蒂盖里努斯最后的决战中能够夺得胜利。

裴特罗纽斯刚一离适罗马,蒂盖里努斯就马上告发广他和披索阴谋集团的核心人物斯采维努斯关系密切,因此他在罗马家里所有的人都被关进了监狱,他的府第也有禁卫军在那里看守。但是裴特罗纽斯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感到惊慌,也没有产生丝毫的烦恼,他总是满面笑容地对那些到他在邱马伊的豪华的别墅里来看望他的朝臣们说:

“红胡氓不愿有人直截了当地去问他,如果我当众质问他凭什么把我家里的人关在牢里,你们就看他是怎么慌乱的吧丨”

说完他还向客人们宣布,在“继续旅行”之前,他还要请大家来参加一次他举行的盛大的家宴。维尼茨尤斯的信就是他在准备这次宴会期间收到的。

裴特罗纽斯读完这封信后沉思了片刻。他的脸上依然像平常那样,显得毫不在意的祥子。当天晚七他就写了下面这封信

我为你们的幸福感到高兴,也很称羡你们美好的心境。最亲爱的①丨我原以为,你们这一对恩爱夫妻再也不会想起我这个远方的第三者了。可是你们并没有把我忘记,而且还邀请我到你们那里去,让我分享你们的食粮,或者像你们说的那样,让我和你们一起来到那位赐给了你无限圭福的基督的身旁。

基督如果真的给予了你们那么多的幸福,你们就应当崇拜他。不过我认为,亲爱的,莉吉亚之所以能够回到你的身边,也应当归功于乌尔苏斯的努力和罗马市民的支持。如果尼禄是另外一个人,那我还会认为,他是因为蒂贝留斯曾把他的孙女嫁给维尼茨尤斯家的人而顾及到你们的姻亲关系,才没有继续对基督徒进行迫害。你既然认为这是基督保佑了他们,我也不反对。是的,你对基督应当多献上一些供品。普罗米修斯为人类也付出了牺牲。可是,天哪!普罗来修斯不过是谇人想枭出来的一个人物而已。还有一些忠实可靠的人对我说,他们亲眼见到过甚督。我和你们一样,也认为基督是所有的神中最令人敬佩的神。

①原文是拉厂文666我弥留之际

我还记得塔斯的保罗向我提过一个问题,我很同意他下面的这个看法:如果红胡子能够按照基督的教义那么生活,那我就会有空闲时间来西西里岛看望你们。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在树苘下,在泉水边,畅所欲言地谈论所有的真理和神明,就像希腊的哲学家们早先自由争论过的那样。可是今天,我只能给你写这么一封简短的回信了。

我只承认两个哲学家,一个叫皮浪,另一个叫阿纳克瑞翁。别的人我都可以把他们和希腊罗马的禁欲派一起廉价地卖给你。真理住在那么高的地方,连诸神站在奥林匹斯山顶上也看不见它。亲爱的①!你大概认为你们的荛林匹斯山还要高吧!所以你要站在上面来召唤我:“上来吧,看看这里的景象,它是你从来没有见过的呀!”也迕那样的景象我真的没有见过。可是我要告诉你:朋友,我已经没有脚可以走路了!你只要渎完这封信,就会知遒我说的是真话。不!启明女神幸福的丈夫啊!你的宗教我是不会接受的。总不能要我去爱那些给我抬轿子的比提尼亚人和给我烧水的埃及人吧?总不能要我去爱尼禄和蒂盖里努斯吧?凭美惠三女神洁白的膝盖起誓,我就是想那么做也是做不到的。罗马械里至少有十几万人身体的发肓是畸形的,他们有的肩胛骨是弯的,有的膝盖长得太大,两条腿又特别痩小;有的长着一双圆鼓鼓的眼睛,有的脑袋又大得惊人。我怎么会去爱他们呢?既然我心里都没有这样的爱,那我又到哪里去找这种爱呢?如果你们的上帝要我去爱这样一些人,那么“他”为什么不用他的无边的法力,把他们都变得像你在帕拉丁官看到的尼俄柏雕像那么美丽呢?凡是爱美的人都不会去爱丑恶。信不信诸神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我却恨喜爱他们,菲迪、普拉克塞泰列斯、米隆、斯科帕斯①和李齐普那些人不也是很喜欢他们吗?

我就是想按照你们的指点去做也是做不到的,而且我现在也不想那么做,既然这样,我当然就更做不到了。你像塔斯的保罗那样,相信将来在斯提克斯②的彼岸、在伊甸乐3中能够见到你II的基督,那当然是一件很好的事。不过也请你替我问他一声,傈我这样的人要是带着我的金银财宝、带着我的米里内花瓶和苏茨尤斯出版的书籍,还有我的金发美人尤妮丝一起去找他,他会不会欢迎呢?想到这一点,我亲爱的,我自己都觉得好笑了。塔斯的保罗曾经对我说:要到基督邵里去就必须拋弃那些花环和宴会、拋弃富贵和享乐。他确实给我许诺过另一种幸福、可我当时就拒绝了他,我说,我的牟纪太大,没有那种福分了,我只要能见到玟瑰花就很高兴了,紫罗兰的香气总比苏布拉区那些“贱民”的汗臭要好闻得多吧!

这就是我不能接受你们的幸福的原因。此外还有一个原闲,那要等到最后才告诉你。死神已经在召唤我了。你们的生活正处于黎明的时刻,还刚别开始,可我的生命已经到了务阳西下的黄昏时刻了。我的头上是一片黑暗。一句话,我快要死了,亲爱的③

关于死的事情也用不着那么去白费心思,反正是一死嘛!你是知道红胡子的,所以你对这件事不会不堙解。蒂盖里努斯战胜了我,这说明我的眭利已经到头了。我活着是按照我自己的意愿,我死也会按照6己的心愿高高兴兴地死去。

你们不要为这件事替我忧心,任何一个神明都没有保证我永生不死,我也不会遇到什么意外的情况。维尼茨尤斯,你认为只有你的神才教人平平静静地去死,这是不对的。不,早在你们之前,这个曲界上的人就知道,喝完最后―杯酒,就是离去和休息的时候了,因此他们也会高高兴兴地这么去做。柏拉0说过,美德就是音乐,而圣人的生活则是一种和谐的音乐,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不论活着,还是死去,都要保持高尚的品德。

现在,当我就要和你们告别的’时候,我要向你那天仙般的妻子把我在普劳茨尤斯家对她说过的话冉说一遍:“我看见过许多国家数不清的美人,但是没有一个比得上她。”

如果炅魂比皮浪说的还要多一点什么的话,那么我的炅魂就会越过诲详,像一只蝴蝶,或者像一只鹰那样,飞到你们的家里去。

除此以外,我就没有别的办法到你们那里去了。现在,我祝愿你们的西西里岛变戎赫斯珀里得斯的花园,愿田野、淼林和泉水女神都在你们的小路上撒満鲜花,愿雪白的鸽子在你们家的圆柱顶端的叶形雕饰上筑构巢穴。

裴特罗纽斯的估计没有错。过去两天,那位对他非常友好和忠实于他的青年内尔瓦就派了他的解放奴隶到邱马伊来,向裴特罗纽斯报告了皇宫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他们对裴特罗纽斯已经作了死刑的判决,准备第二天晚上派一个百夫长来,向他宣布留在邱马伊听候处置的命令,过几天,再派一个信使给他送来死刑的判夬令。

裴特罗纽斯听完解放奴隶的话后,他那平平常常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改变。他对这个解放奴隶说:

“我有1,只珍贵的花瓶,你回去的时候请把它带给你的主人,请你转告他,我衷心感谢他在判决下来之前把所有这些情况都告诉了我。”

说完他突然大笑起来’好像他又想出了一个好的办法,一定能够取得胜利似的。

这天晚上,他马上派了他的奴隶,去把在邱马伊的所有朝臣和他们的夫人都请到了他这位“风雅裁判官”豪华的别墅里来参加他的宴会。

他自已坐在书房里写了一个下午,然后又洗了个澡,比管服装的奴隶给他穿好衣服,打扮得像神仙一样高雅华贵,富丽堂皇。他走进宴会厅,以行家的眼光检查了一下那里准备的情况。接着他又来到了花园,这里有一伙少年和海岛来的希腊少女正在为晚上的宴会编织玫瑰花环。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忧郁的神色,但家人们都知道这次宴会非同寻常,因为他事先已经发话:要给那些工作令他满意的奴仆以特别忧厚的奖励,对那些工作不合他的心意的人或者以前就该受到处罚和责备的人处以轻微的笞罚。他家里的琴师和畋手都得到了丰厚的赏赐。阳光通过花园里的山毛榉树枝在地上留下了许多斑点,于是他在‘株山毛榉树下坐了下来,把尤妮丝叫到了自己的身边。670

她来了,穿一身洁臼的衣服,头上戴着桃金娘花环,像美惠三女神一样美丽。裴特罗纽斯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用手指轻轻地抚摩着她的鬓角,满心欢喜地注视着她,仿佛一位艺术鉴赏家正在欣赏一尊出自名师的雕像。

“尤妮丝,你知道吗,你早就不是奴隶了?”他说。尤妮丝抬起她那天蓝色的平静的眼睛望着他,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他的这种说法。

“老爷,我永远是你的奴隶!”她应答说。裴特罗纽斯继续说:

“你大概还不知道,这幢别墅和这些编织花环的奴隶,这里所有的一切,包括土地和牲畜,从今天开始,全都是你的了。”

尤妮丝听到这些话后,突然从他的身边走来,以惶恐不安的声调问道:

‘老爷,你为什么对我说这些话呢?”然后她又走到他面前,眨巴着一双充满了恐怖的眼腈,不停地望着他,过了片刻,她的脸色变得像亚麻布一样苍白。但裴特罗纽斯仍在不停地微笑,最后只说了一句话:“这是真的。”

接着是一阵沉默,只听见微风吹拂着山毛榉树叶的瑟瑟声响。

裴特罗纽斯真的要把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美人当成一座白色大理石雕像。

“尤妮丝,我要平静地死去。”他说。

尤妮丝一听这话便露出了一丝痛苦的微笑,她望着他轻声地说:

“我听你的吩咐,老爷。”有产业的人

到了晚上,客人们纷纷前来赴宴。这些人因为过去都多次参加过裴特罗纽斯的宴会,知道他家的宴会要比皇帝的宴会高雅大方和活泼有趣得多,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就是他要举行的最后一次宴会了。许多客人都知道,这位“风雅裁判官”的头上已经布满了皇帝不满的阴云,然而这种情况过去发生过多次,而且每-次裴特罗纽斯都善丁甩巧妙的于-段和有胆识的语言把乌云驱散,因此也没有人想到,他现在确实遇到了最可怕的危险。

他那高兴的神色和平常那种无忧无虑的笑貌,也使在场的人不会对他产生丝毫的怀疑。貌若无仙的尤妮丝乎日把裴特罗纽斯的每句话都当成神旨一样不吋违拗,因此她听到他说要平静地死去后,也装出了一副轻松自如的样子,她的眼里甚至闪出了一种奇异的欢乐光辉。官会厅的门口站着…些侍童,他们的头发上都戴着金线网套,见到客人来到时,便给客人的头上戴上玫瑰花外套,同时按照二」惯,搓醒他们汴意先把右脚跨进门槛。整个大厅都散发着紫罗兰的微微清香,灯大透过亚历山大的彩色玻璃罩放射着五颜六色的光芒。每张躺椅旁边都站着一个希腊姑娘,她们将不断地给客人的脚掌洒上香水。琴师们和雅典歌手们都坐在墙旁边,等着指挥发出演唱的号令。

餐桌上摆设得极为荥华,它并不使人感到沉闷或刺眼,倒像是布满了盛开的鲜花。一种自由欢快的气氛和紫罗兰的清香融合在一起,使客人们一走进大厅就充分地感受到了这里的恬适和祥和,丝毫没有皇帝宴会上的那种胁迫和拘束。在皇帝那里,谁只要对他的诗歌和演唱有点吹捧得不够,或者一句话说得不合他的心意,马上就有掉脑袋的危险。宾客们看见这里五彩缤纷的灯光,裹着常舂廉花束的酒盏、雪窖中冰过的美酒和各种珍馐美.味都兴高采烈,便幵始欢欢喜喜地谈起活来,像一群蜜蜂在鲜花盛开的苹果树上嗡嗡地叫着一样。他们在谈话中不时发出欢乐的笑声,不时低声地赞叹。有时还可听到在赤裸的肩膀上亲吻的响声。

客人们喝酒时,都要从酒盏里洒出几滴酒,以求永生不灭的酒虫保佑主人的平安。虽然他们中有不少人并不信神,但这也不妨碍他们这么去做,因为这是他们的一种习惯和迷信。裴特罗纽斯躺在尤妮丝旁边,兴致勃勃地谈起了许多许多罗马的新闻:最新的离婚案、恋爱调情、赛车会、赛场上近来名噪一时的新星斯彼库列斯,以及阿待拉克杜斯和苏茨尤斯书店最近出售的新书。他洒酒时宣称,这是为了对塞浦路斯女神表示敬意,因为在他看来,只有这位女神才真正是所有神明中最古老和最伟大的神,只有她才是一位千古不朽、万世流芳和至尊至圣的抻。

他们的谈话就像阳光一样给各种事物增添了光彩,又如夏曰的和风轻轻吹拂着园中的花卉。后来他向乐队指挥点头示意,三角琴便马上发出丁悦耳的乐声,年轻的歒手在琴声的伴奏

下也幵始唱起歌来。尤妮丝的同乡」——些从科斯来的舞女于

岳翩翩起舞,透过轻柔的纱裙,她们那闪动着的玫瑰红的肉体便隐约可见。最后,一个埃及的箅命先生根据水晶盘中一个霓虹色彩的鱼状物的转动,给客人们测算了未来。

正当大家玩得尽兴的时候,裴特罗纽斯却从他那叙利亚的坐垫上稍稍地站立起来,有点迟缓地幵口说道:

“朋友们!请原谅我在这个宴会上要向各位提出一个要求:我要把那些你们最先洒酒祭神和求神保佑我吉祥如意的酒盏作为礼品馈噌给你们,请你们收下吧!”

裴特罗纽斯的那些酒盏都镶嵌着黄金、宝石和各种精美绝伦的雕刻,显得光彩夺目。宴会上赠送礼物在罗马本来是件平常的事情,但大家因为得到了这么贵重的礼品,都高兴极了。有些客人向他表示深深的感谢,并称赞他的好客;另一些人还说朱庇特在奥林匹斯山上也没有向诸神赠送过这么珍贵的礼品。

还有一些人则认为赠送这么贵重的礼品似乎不合常情,因此在考虑是否接受它时还有钱迟疑。

这时裴特罗纽斯举起了一只米里内制的酒盏,它像彩虹」样光彩夺目,的确是〃件无价之宝。他接着说:

“我就是用这只酒盏去祭奠塞浦路斯女神的。现在,任何人也别想再用嘴唇去碰这个酒盏,或者用手拿它去祭奠别的女神。”

说完他把这个酒盏向撒满了番红花的石地板上使劲地摔去,酒盏被摔得粉碎,这时他看见周围的人都露出了惊慌的目光,便说:

“亲爱的朋友们,你们不必惊慌,还是尽兴地玩吧!衰老是人到晚年可悲的伴侣,可是我要向你们做一个好的榜样,作一番善意的劝告,那就是:未至笔耋早离去,正如阼们看到的那样,我就要自愿地离开这个人世了。”

“你想干什么?”有好几个人都惶恐不安地问道。“我要痛痛快快地玩一场,听听音乐,把酒喝个够,尽情欣赏我身旁这些你们也看到了的天仙般美丽的形体,然后我就要戴着花冠长眠不醒了。我已经向皇帝告别了,你们愿不愿听听我写给他的告别信呢?”

他从紫红色的靠垫下取出那封信,开始读了起来:

啊,陛〒,我知道你正在着急地等着我的来到,你那颗真挚友爱的心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我。我知道你要赠送给我许多礼品,还要任命我为禁卫军司令官,让蒂盖里努斯恢复诸神赐给他的原来的那个样子,命今他到你毒死多来茨尤斯后霸占的那块领地上去放骡子。可是请你谭谅,我凭哈得斯起誓,我以你的母亲、妻子、兄弟和塞内加的亡茭起誓,我不能到你那里去了。生命是一个伟大的宝库,我亲爱的674

的陛下,我从那个宝库中已经挑选出了最珍贵的珠宝,但是生活中也有一些事情我再也忍受不了啦!你不要以为,你杀死母亲、妻子和兄弟,你放火烧毁了罗马,你把你的@中所有正直和有德行的人都送进地狱,会使我感到愤慨。不!克罗诺奇的后代啊!死是每个人都避免不了的,反正你也再也出不出什么新的名堂了。可是多年来听你唱歌,我的耳朵里都听得生蛆了。既要會你用你那多米茨尤斯家生出来的细腿跳希腊式的舞蹈,又要听你的演唱,你的朗诵和你的长诗,你这个城郊粗野的诗人啊!这才是我真正忍受不了的,也是我想要死去的唯一的原因。罗马一听到你唱歌,就要塞住自己的耳朵,全世界都在嘲笑你,我不愿再替你眼红了。我亲爱的陛下!塞尔贝尔的嗡叫声虽然和你的歌声也差不多,有它和我却没有什么关系,因为它从来不是我的朋友,我没有责任去替它害臊。请身体自重吧丨可别再去唱歌跳舞了,可别再写什么诗弹什么琴了,你还是干你的杀人放火的勾当去吧!你还是放毒去吧丨这就是我这个“风雅裁判官”对你的祝愿和最后一次朋友的劝告。

客人们都吓坏了。他们知道,对尼禄来说,就是丧失罗马帝国也不会比这个打击更加可怕。他们也知道,写这封信的人固然必死无疑,听了这封信的人大概也逃不了命,因此他们全都脸色煞白了。

可是裴特罗纽斯却真的很高兴地大笑起来,仿佛他只不过开了一个天真的玩笑,然后他向在场的客人们扫了一眼,说道:“你们高髙兴兴的玩吧,没什么可怕的。你们谁也不要去自我炫耀,说听到过我这封信。至于我,我大概要到坐船渡过冥河的时候,才会把这封信向我的舵手长戎夸耀一番。”

他说完后,便点着头把希腊医生招呼过来,向他伸出了一只胳膊。那个手脚麻利的希腊人用一条金色的带子,一眨眼工夫就把那只手背捆了起来,然后割开手腕上的动脉,鲜血即刻从脉管流了出来,喷洒在坐垫和尤妮丝的身上。尤妮铨正托着裴特罗纽斯的头,便马上弯下腰太对他说:

“老爷,你以为我会离开你吗?即便诸神赐予我长生不老,皇帝把统治世界的权力让给我我也不要,我要永远陪伴着你7裴特罗纽断微微地笑厂他把身子稍稍抬了起来,把自己的嘴唇紧贴在她的脸腭…回答说:“那你就和我——道忐吧!”

接着他又说: ’荒原狼

“你真的爱我吗,我的仙女?”

尤妮丝也向医生伸出了她的玫瑰色的手臂。过了会儿,她的血便和裴待罗纽斯的血流在一起了。

裴特罗纽斯示意乐队指挥重新开始演奏,琴声和歌声于是又奏响了。首先唱的是一首《哈尔摩迪斯之歌〉,后来又唱了阿纳克瑞翁的一首歌,这位诗人在歌中诉说:有一次,他发现阿佛罗狄忒的孩子在门外挨冻,正在大声地哭叫,便把他带进屋里,给他暖和身子,擦干了他的小翅膀。可是这孩子却恩将仇报,用自己的箭去射他的心,诗人从此失去了安宁……

裴特罗纽斯和尤妮丝像一对美丽的仙子,相互依偎在一起。他们静静地听着歌曲,脸上露出了笑容,可是他们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了。裴特罗纽斯听完这首歌后,又吩咐添上酒和菜。后来他和坐在他近旁的一些客人还谈起了宴会中经常谈及的一些并不重要却很有趣的事情。过『一会儿,他又把医生叫来,要他暂时捆住那条割开的血管。因为他觉得瞌睡来了,在塔纳托斯让他长眠之前,他还要去和希普洛斯①亲热一下。

他真的睡着了。当他醒来的时候,尤妮丝的头像一朵白花一样正躺在他的胸口上。他把她移到坐垫上,再仔’细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他又吩咐與生放幵了他的血管。

与此同时,他还示意歌手们唱起了阿纳克瑞翁的…首新歌,为了使客人把歌词听得更加清楚,还特意让琴师压低了伴奏的乐声。对是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由了,等到最后一个乐调唱完之&,他再一次转向宾客,说道:

“朋友们,说真的,都和我们一道去吧……”他这句话已经说不完了。他把手臂作了最后一个拥抱尤妮丝的动作,他的头就马上倒在靠垫上一他死了。

客人们望着这两具宛如美丽的影像似的洁白的尸体,这才领悟到,他们这个世界惟一保存下来的东西——诗和美,也和死者一起被毁灭了。

以文德克斯为首的高卢军团的暴动最初并没有构成很大的威胁。尼禄当时才三卜一岁,谁都不会认为这个世界很怏就会从这个恶魔的残酷统冶下获得解放。他们想到过去那么多的朝代都发生过军队的叛乱,可是那些叛乱叙被镇压下去了,并没有造成改朝换代的结果。如在蒂贝留斯当政时期,德鲁苏斯就镇压广帕诺尼亚军团的叛乱,日耳曼尼库斯也平息了莱茵河的暴动。有人说,奥古斯都皇帝的后代被尼禄都杀光7,还有谁能继承尼禄的皇位呢?另外一些人看到他那么大的雕像,都把他当成赫耳库勒斯,他们不得不承认,像他这么强大的势力是世界上任何力量都推翻不了的。还有一些人在看到尼禄到阿哈亚去了之后,又盼着他早日归来,因为他把罗马和意大利的政权交给了赫利乌斯和波里泰特斯这两个比他更加凶恶的统治者,他们杀人流的血比尼禄还多。

没有一个人的生命财产能够得到安全的保障。因为法律已经不起保护作用了,人的尊严和道德都不存在了,家庭的联系被拆散广人心惶惶,大家都感到毫无希望了。每天都可听到皇帝在希腊获得前所未有的臣大成功的消息,说他在那里得到了成千上万的桂冠,战胜了几千个竞争者。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场充满了血腥气味的滑稽戏表演的大狂欢。人们确信,道德和尊严的时代已经结束,取而代之的是跳舞、音乐、淫乱和流血。生活将按照这种方式存在下去。皇帝因为叛乱找到了进一步搜刮民财的借口,有时甚至表现出一种兴高采烈的情绪。他对叛乱集团和文德克斯并不加以防范,而且他也不愿意离开阿哈亚,直到后来赫利乌斯向他报告,如果再留下去就有失去皇位的危险,这才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到了那不勒斯。

他在那不勒斯依然整天地唱歌和奏乐,根本不把日益严重的局势放在心上。蒂盖里努斯于是向他述说了过去的暴动大都没有领头的人,现在可不一样了。这次叛乱为首的是一个阿克维塔尼亚高卢先王们①的后裔,他是一个久经沙场、威名显赫的军人,因此有很大的威胁。可是尼禄对这些话也听不进去,他回答说:这里的希腊人爱听我的歌,只有他们才懂得音乐,也只有他们才有资格听我的演唱。”他还说艺术和荣誉是他的第一使命,因此当他听到文德克斯说他这个艺术家一文不值的时候便怒火冲天,决定即刻返回罗马。裴特罗纽斯给他的心灵造成的创伤在希腊逗留期间本来已经淡忘,可是现在,这种伤痛在他的心七又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因此尼禄要让元老院对这种空前未有的诽谤作出公正的判决。

他在途中看见了一组青铜雕像,雕的是一个罗马骑士打败了一个高卢骑士。他认为这是个好兆头,因此他从这个时候起,—说起叛乱的军团和文德克斯就嘲笑他们。他进入首都的时候真是盛况空前,坐的是奥古斯都皇帝凯旋班师时坐过的那辆战车。为了让他的大巴人马通行无阻,还特意拆除了竞技场上的—座拱门。元老院、骑士们和数不清的民众拥上街头,向他表示热烈的欢迎,雷鸣般的欢呼声把城墙都几乎震塌了:“欢迎,欢迎,皇帝陛下万岁,欢迎,赫耳库勒斯万岁丨至尊至圣的皇帝陛下万岁,万万岁!欢迎你,奥林匹斯山和佩提亚城永生不灭的神明!”在他的战车后面,还有一些人抬着他获得的桂冠,以及那些他曾取得巨大成功的城市的名称和被他战胜的那些著名的竞争者的姓名牌。尼禄利令智昏,不可一世,他甚至十分激动地对他身边的朝臣说:恺撒的胜利和他这个胜利者相比又取得了什么?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凡夫俗子胆敢反抗像他这样一个半神的无敌于天厂的统帅。他认为他就是奥林匹斯山上的妖神,他是不会遇到任何危险的。民众的热情和疯狂更激起了他的疯狂,在这个胜利的日子里,不仅皇帝和整个罗马,就连整个世界都仿佛失去了理智。

可是在鲜花和桂冠丛中,谁也没有看到那个隐藏着的无底的深渊。就在当天晚上,许多神庙的圆柱和墙壁上都貼满了揭露皇帝罪恶的标语,这些标语还对他以艺术家自诩进行百般的挖苦和讽刺,宣称复仇就要降临到他的头上-“在群众中还流传着一句口头禅:“他只要没有惊醒那些公鸡〈高卢人〉,就会一直唱下去0”在这同一个时候,罗马城里也传遍了许多可怕的消息,使朝臣们个个胆战心惊。老百姓因为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也不敢表示自己的要求和希望,到最后,连自己的感受和想法都说不出来了。尼尔斯骑鹅旅行记

何尼禄却依然沉醉在戏剧和音乐的欣赏中。他关心的是一件新光明的乐器和新的水动风琴,打算在帕拉丁宫里用它们来进行表演。这个因为没有主见而不能做出果断决策的尼禄以为只要许诺以后举行大规模的表演和竞技大会,就能扭转危急的局面,因此他既不去调兵遣将,也不采取任何防范的措施,而只是成天思考看如何在自己的诗歌中表现这种危险,一些近亞看到他这样,都不知怎么办才好。另外一些人则认为,尼禄心中也很不安,只不过借以吟诗来自欺欺人罢了,他的行为举止都反映出了他那焦急不安的心情。他的脑子里每天都要出现成千上万种计划和打算。有时他这么想,要不怕危险,就得把竖琴和笛子都搬到战车上去,让年轻的女奴隶像亚马孙人①那样全副武装起来,还要把东方的军团调回罗马。有时他又以为不必以战争的方式,只要唱几首歌就能平息高卢军的叛乱。他一想到歌声能够征服士兵的场面便不由得乐呵呵地大笑起来。他仿佛看见那些军团的士兵就在他的周围,一个个都噙着眼泪,他向他们高唱着胜利的赞歌。他认为无论对他还是对罗马来说,一个黄金的时代很快就要来到了。但他有时又想要去进行一场血的屠杀。有时他还宣称,如果他能成为埃及的统治者,他这一辈子就别无所求了。他想起了催命先生曾经预言他将统冶耶路撒冷。他还颇为激动地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流浪的歌手,为了谋生而到处卖唱,到那个时候,他将从一个受到所有城市和国家敬仰的皇帝和世界的君王变成一位人冋从未有过的伟大欧手,赢得普遍的赞誉。

他整天就是这么胡思乱想、奏乐和欧唱,时而改变计划,时而更换诗句,把自己的生活和世界变成了一场虚幻、离奇而又十分可怕的噩梦,一场用阑俗的吹捧、低劣的诗句、呻吟、哭泣和不断流血来进行的喧闹一时的滑稽表演。可这时西方已经出现了一片乌云,这片乌云在不断地伸展和扩大。这位至尊的皇帝由于恶贯满盈,他的这幕滑稽喜剧马上就要结束了。

当他听到加尔巴和西班牙也参加了叛乱的消息后,…怒气之下就把酒杯摔得粉碎,把宴会上的桌子全都掀翻,像发了疯似的。他甚至发布命令,要把住在罗马的高卢人全都杀掉,一个不留,要再一次地放火烧城,把兽苑里的野兽都放出来,把都城迁到亚历山大去。他的这个命令连赫利乌斯和蒂盖里努斯都不敢执行。可是他却认为这正是他要完成的一桩惊天动地的伟业,而且要完成它也并不容易。可是他过去那种耀武扬威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连他的罪恶同伙也把他看成是一个神经错乱的狂人了。

后来,文德克斯的死和暴乱集团的内讧,使得政局的天平又倾向于他那一边,变得对他有利了,子是他又拼命地宣扬要在罗马再次举行宴会和祝捷大会,发布新的死刑令。可是有一个晚上、禁卫军的野营里突然派出一个急使,骑着?匹怏马赶来禀报说,罗马驻军的十兵们已经举起广暴动的大旗,他们拥戴加尔巴,皇帝。

急使到达的时候,尼禄正在睡觉,但他马卜-惊醒过来,急忙呼唤守卫寝宫大门的卫土,可这时候宫里的人都已经逃离一空,他的呼唤是徒劳的。有些奴隶躲在远处一些僻静的地方,正在抢劫一切能够抢到的财物,他们一见到皇帝便吓得浑身发抖。但尼禄却只能独自一人在宫中徘徊,发出绝望和恐怖的叫喊声。最后,他的解放奴隶法恩、斯彼魯斯和埃帕弗罗迪特总理来到了他的身边。他们力劝皇帝即刻逃走,说是再耽误下去就来不及了。但尼禄依然执迷不悟,他自以为是地这么想道,他如果穿一身丧服去元老院发表演说,那些元老们怎么能不为他的眼泪和雄辩所汀动呢?如果他把他的非凡的辩才、他的漂亮的演说和他的表演艺术全都表现出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敢反对他呢?他们总不至于连一个埃及总督的职位都不肯给他吧?

只知道阿谀奉承的解放奴隶对他的意见不敢直言反对,但他们也不得不劝告他说:如杲再迟疑不决,他还没有走到市政广场,老百姓就会把他撕得粉碎。他们还直截了当地说,如果他不即刻上马,他们就要离幵他而各自逃命去了。

伐恩表示愿把他在诺门塔拉城门外的一幢别墅给皇帝作为临时避难的地方。过了一会儿,他们全都披上了斗篷,用它遮住了而孔,然后便纵身上马,向城外疾驰而去。天色已经发白,街上出现了许多异常的情况,说明一个不平常的时刻就要来到了。分散在城里的士兵有的单独行动,有的组成『小队。皇帝的马跑到离军营不远的地方时,突然见到一具躺在路上的尸体,便吓得跳到了一旁,他的斗篷随之也从头上掉下来了。就在这一瞬间,他被站在他身旁的一个士兵认出来了,这个士兵因为意想不到地遇到了皇帝而不知所措,便向他行了个军礼。他们跑过禁上军的军营时,昕到那里的士兵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声,原来是向加尔巴表示致敬。尼禄这时候终于明白他的死期已经来到,682

他为他的罪恶受到了良心的责备,他的心里充满广恐怖。他说他眼前是一片漆黑,好像被乌云遮住了似的。可是在这片乌云中又出现了几个面孔,原来是他的母亲、妻子和兄弟的面孔。他吓得牙齿不停地打战,然面在这种恐怖和危急的时刻,他那喜剧演员的心灵却依然具有很大的魅力。他认为,他本来是这个世界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今天却失去了一切,这才是悲剧的高xdx潮,他一定要忠实于他的这个角色,把它一直演到终场。此外他还有一个强烈的愿望:要写出几句名言,让他身边的人都牢牢记住,把它巧传给后代。他不断地说他想要死去,并且呼唤着斯彼库卢斯这&杀人最熟练的角斗士的名字,或者大声地喊道:“母亲、妻子和父亲都要把我叫到死神那里去。”但他有时却又抱有一线能够活下去的希望。这种希望当然是幼稚和空虚的,说明他知道他正在走向死亡,但又不愿意自己去死。

诺门塔拉城门已经打开,尼禄和这几个解放奴隶一大早就穿过城门向前奔去,然而经过使徒彼得曾经说莺透浇掏?洗礼的奥斯特里亚努姆坟场的旁边,来到了法恩的别墅里。

到那里后,这几个解放奴隶便不再向尼禄隐瞒他的死期已经到了。尼禄于是叫他们给他挖掘墓穴,他躺在地上比了一下,好让他们挖出一个合适的样子未。可是他一看见这些奴隶挖出土未X害怕了。他那浮肿的面孔变得煞白,额头上也渗出了一颗颗像朝露一样的汗珠。他想拖延一下时间,用一个演员演戏时的那种发抖的声音说他的死期还没有到,因此他又朗诵起诗歌来。直到最后,他真的无路可走了,只好向那些奴隶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在他死后把他火化掉。与此同时,他还一再叹息地说:一位多么了不起的艺术家就要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法恩派去的信使前来报告,元老院对尼禄的弑母罪已经作出了判决,要按照古老的习惯予以惩处。

“什么样的习惯?”尼禄吓得嘴唇发青,问道。“先用叉子叉住你的脖子,再用鞭子抽打你,直到把你打死为止,然后再把你的尸体扔到第伯河里去。”埃帕弗罗迪特毫不留情地回答说。I

尼禄揭开他胸前的外衣,抬眼望天地说道:“那么,时候已经到了!”

“一位多么了不起的艺术家就要死了丨”他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传来了迅疾奔跑的马蹄声,一个百夫长带领一队士兵,要来割取红胡子的首级。

“快点!”解放奴隶们叫道。布登勃洛克一家

尼禄把尖刀对准自己的咽喉,可是他的手却颤抖不止,很明显,他不敢把刀刺进去。这时埃帕弗罗迪特突然猛劲地推了一下他的手,将那把尖刀一直刺到了刀柄,玖禄的两个眼珠鼓了出来,显得又大又可怕。

“我来救你的命了!”百夫长马上跑了过来,喊道。“太晚了!”尼禄以嘶哑的声音回答说。’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了一句:“啊!这才是一片忠心啊!”

一刹那工夫,死神便抱住了他的脑袋,那乌黑的脓血从他的脖子上一股股地喷射出来,溅洒在花园里!鲜花上。他的两条腿在地上乱蹬了几下,便命丧黄泉了。

第二天,那个忠贞不渝的阿克台用珍贵的布料将他的尸体包了起来,放在撤满了香料的柴火堆上火化了。

尼禄像一阵狂风、一阵暴雨,或者像火灾、战争和瘍疫一样,就这么消失了。可是彼得建立的教堂至今依然屹立在梵蒂冈山丘上,统治着罗马和全世界。

在古老的卡彭城门的近旁,现在还保存了一座小小的教堂,教堂的大门:“有一行虽然久经磨损但仍依稀可辨的题词广主啊,你往何处去?”

以文德克斯为首的高卢军团的暴动最初并没有构成很大的威胁。尼禄当时才三卜一岁,谁都不会认为这个世界很怏就会从这个恶魔的残酷统冶下获得解放。他们想到过去那么多的朝代都发生过军队的叛乱,可是那些叛乱叙被镇压下去了,并没有造成改朝换代的结果。如在蒂贝留斯当政时期,德鲁苏斯就镇压广帕诺尼亚军团的叛乱,日耳曼尼库斯也平息了莱茵河的暴动。有人说,奥古斯都皇帝的后代被尼禄都杀光7,还有谁能继承尼禄的皇位呢?另外一些人看到他那么大的雕像,都把他当成赫耳库勒斯,他们不得不承认,像他这么强大的势力是世界上任何力量都推翻不了的。还有一些人在尼禄到达阿哈亚去了之后,又盼着他早日归来,因为他把罗马和意大利的政权交给了赫利乌斯和波里泰特斯这两个比他更加凶恶的统治者,他们杀人流的血比尼禄还多。

没有一个人的生命财产能够得到安全的保障。因为法律已经不起保护作用了,人的尊严和道德都不存在了,家庭的联系被拆散广人心惶惶,大家都感到毫无希望了。每天都可听到皇帝在希腊获得前所未有的臣大成功的消息,说他在那里得到了成千上万的桂冠,战胜了几千个竞争者。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场充满了血腥气味的滑稽戏表演的大狂欢。人们确信,道德和尊严的时代已经结束,取而代之的是跳舞、音乐、淫乱和流血。生活将按照这种方式存在下去。皇帝因为叛乱找到了进一步搜刮民财的借口,有时甚至表现出一种兴高采烈的情绪。他对叛乱集团和文德克斯并不加以防范,而且他也不愿意离开阿哈亚,直到后来赫利乌斯向他报告,如果再留下去就有失去皇位的危险,这才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到了那不勒斯。

他在那不勒斯依然整天地唱歌和奏乐,根本不把日益严重的局势放在心上。蒂盖里努斯于是向他述说了过去的暴动大都没有领头的人,现在可不一样了。这次叛乱为首的是一个阿克维塔尼亚高卢先王们①的后裔,他是一个久经沙场、威名显赫的军人,因此有很大的威胁。可是尼禄对这些话也听不进去,他回答说:这里的希腊人爱听我的歌,只有他们才懂得音乐,也只有他们才有资格听我的演唱。”他还说艺术和荣誉是他的第一使命,因此当他听到文德克斯说他这个艺术家一文不值的时候便怒火冲天,决定即刻返回罗马。裴特罗纽斯给他的心灵造成的创伤在希腊逗留期间本来已经淡忘,可是现在,这种伤痛在他的心七又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因此尼禄要让元老院对这种空前未有的诽谤作出公正的判决。

他在途中看见了一组青铜雕像,雕的是一个罗马骑士打败了一个高卢骑士。他认为这是个好兆头,因此他从这个时候起,—说起叛乱的军团和文德克斯就嘲笑他们。他进入首都的时候真是盛况空前,坐的是奥古斯都皇帝凯旋班师时坐过的那辆战车。为了让他的大巴人马通行无阻,还特意拆除了竞技场上的—座拱门。元老院、骑士们和数不清的民众拥上街头,向他表示热烈的欢迎,雷鸣般的欢呼声把城墙都几乎震塌了:“欢迎,欢迎,皇帝陛下万岁,欢迎,赫耳库勒斯万岁丨至尊至圣的皇帝陛下万岁,万万岁!欢迎你,奥林匹斯山和佩提亚城永生不灭的神明!”在他的战车后面,还有一些人抬着他获得的桂冠,以及那些他曾取得巨大成功的城市的名称和被他战胜的那些著名的竞争者的姓名牌。尼禄利令智昏,不可一世,他甚至十分激动地对他身边的朝臣说:恺撒的胜利和他这个胜利者相比又取得了什么?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凡夫俗子胆敢反抗像他这样一个半神的无敌于天厂的统帅。他认为他就是奥林匹斯山上的妖神,他是不会遇到任何危险的。民众的热情和疯狂更激起了他的疯狂,在这个胜利的日子里,不仅皇帝和整个罗马,就连整个世界都仿佛失去了理智。

可是在鲜花和桂冠丛中,谁也没有看到那个隐藏着的无底的深渊。就在当天晚上,许多神庙的圆柱和墙壁上都貼满了揭露皇帝罪恶的标语,这些标语还对他以艺术家自诩进行百般的挖苦和讽刺,宣称复仇就要降临到他的头上-“在群众中还流传着一句口头禅:“他只要没有惊醒那些公鸡〈高卢人〉,就会一直唱下去0”在这同一个时候,罗马城里也传遍了许多可怕的消息,使朝臣们个个胆战心惊。老百姓因为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也不敢表示自己的要求和希望,到最后,连自己的感受和想法都说不出来了。尼尔斯骑鹅旅行记

何尼禄却依然沉醉在戏剧和音乐的欣赏中。他关心的是一件新光明的乐器和新的水动风琴,打算在帕拉丁宫里用它们来进行表演。这个因为没有主见而不能做出果断决策的尼禄以为只要许诺以后举行大规模的表演和竞技大会,就能扭转危急的局面,因此他既不去调兵遣将,也不采取任何防范的措施,而只是成天思考看如何在自己的诗歌中表现这种危险,一些近亞看到他这样,都不知怎么办才好。另外一些人则认为,尼禄心中也很不安,只不过借以吟诗来自欺欺人罢了,他的行为举止都反映出了他那焦急不安的心情。他的脑子里每天都要出现成千上万种计划和打算。有时他这么想,要不怕危险,就得把竖琴和笛子都搬到战车上去,让年轻的女奴隶像亚马孙人①那样全副武装起来,还要把东方的军团调回罗马。有时他又以为不必以战争的方式,只要唱几首歌就能平息高卢军的叛乱。他一想到歌声能够征服士兵的场面便不由得乐呵呵地大笑起来。他仿佛看见那些军团的士兵就在他的周围,一个个都噙着眼泪,他向他们高唱着胜利的赞歌。他认为无论对他还是对罗马来说,一个黄金的时代很快就要来到了。但他有时又想要去进行一场血的屠杀。有时他还宣称,如果他能成为埃及的统治者,他这一辈子就别无所求了。他想起了催命先生曾经预言他将统冶耶路撒冷。他还颇为激动地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流浪的歌手,为了谋生而到处卖唱,到那个时候,他将从一个受到所有城市和国家敬仰的皇帝和世界的君王变成一位人冋从未有过的伟大欧手,赢得普遍的赞誉。

他整天就是这么胡思乱想、奏乐和欧唱,时而改变计划,时而更换诗句,把自己的生活和世界变成了一场虚幻、离奇而又十分可怕的噩梦,一场用阑俗的吹捧、低劣的诗句、呻吟、哭泣和不断流血来进行的喧闹一时的滑稽表演。可这时西方已经出现了一片乌云,这片乌云在不断地伸展和扩大。这位至尊的皇帝由于恶贯满盈,他的这幕滑稽喜剧马上就要结束了。

当他听到加尔巴和西班牙也参加了叛乱的消息后,…怒气之下就把酒杯摔得粉碎,把宴会上的桌子全都掀翻,像发了疯似的。他甚至发布命令,要把住在罗马的高卢人全都杀掉,一个不留,要再一次地放火烧城,把兽苑里的野兽都放出来,把都城迁到亚历山大去。他的这个命令连赫利乌斯和蒂盖里努斯都不敢执行。可是他却认为这正是他要完成的一桩惊天动地的伟业,而且要完成它也并不容易。可是他过去那种耀武扬威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连他的罪恶同伙也把他看成是一个神经错乱的狂人了。

后来,文德克斯的死和暴乱集团的内讧,使得政局的天平又倾向于他那一边,变得对他有利了,子是他又拼命地宣扬要在罗马再次举行宴会和祝捷大会,发布新的死刑令。可是有一个晚上、禁卫军的野营里突然派出一个急使,骑着?匹怏马赶来禀报说,罗马驻军的十兵们已经举起广暴动的大旗,他们拥戴加尔巴,皇帝。

急使到达的时候,尼禄正在睡觉,但他马卜-惊醒过来,急忙呼唤守卫寝宫大门的卫土,可这时候宫里的人都已经逃离一空,他的呼唤是徒劳的。有些奴隶躲在远处一些僻静的地方,正在抢劫一切能够抢到的财物,他们一见到皇帝便吓得浑身发抖。但尼禄却只能独自一人在宫中徘徊,发出绝望和恐怖的叫喊声。最后,他的解放奴隶法恩、斯彼魯斯和埃帕弗罗迪特总理来到了他的身边。他们力劝皇帝即刻逃走,说是再耽误下去就来不及了。但尼禄依然执迷不悟,他自以为是地这么想道,他如果穿一身丧服去元老院发表演说,那些元老们怎么能不为他的眼泪和雄辩所汀动呢?如果他把他的非凡的辩才、他的漂亮的演说和他的表演艺术全都表现出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敢反对他呢?他们总不至于连一个埃及总督的职位都不肯给他吧?

只知道阿谀奉承的解放奴隶对他的意见不敢直言反对,但他们也不得不劝告他说:如杲再迟疑不决,他还没有走到市政广场,老百姓就会把他撕得粉碎。他们还直截了当地说,如果他不即刻上马,他们就要离幵他而各自逃命去了。

伐恩表示愿把他在诺门塔拉城门外的一幢别墅给皇帝作为临时避难的地方。过了一会儿,他们全都披上了斗篷,用它遮住了而孔,然后便纵身上马,向城外疾驰而去。天色已经发白,街上出现了许多异常的情况,说明一个不平常的时刻就要来到了。分散在城里的士兵有的单独行动,有的组成『小队。皇帝的马跑到离军营不远的地方时,突然见到一具躺在路上的尸体,便吓得跳到了一旁,他的斗篷随之也从头上掉下来了。就在这一瞬间,他被站在他身旁的一个士兵认出来了,这个士兵因为意想不到地遇到了皇帝而不知所措,便向他行了个军礼。他们跑过禁上军的军营时,昕到那里的士兵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声,原来是向加尔巴表示致敬。尼禄这时候终于明白他的死期已经来到,682

他为他的罪恶受到了良心的责备,他的心里充满广恐怖。他说他眼前是一片漆黑,好像被乌云遮住了似的。可是在这片乌云中又出现了几个面孔,原来是他的母亲、妻子和兄弟的面孔。他吓得牙齿不停地打战,然面在这种恐怖和危急的时刻,他那喜剧演员的心灵却依然具有很大的魅力。他认为,他本来是这个世界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今天却失去了一切,这才是悲剧的高xdx潮,他一定要忠实于他的这个角色,把它一直演到终场。此外他还有一个强烈的愿望:要写出几句名言,让他身边的人都牢牢记住,把它巧传给后代。他不断地说他想要死去,并且呼唤着斯彼库卢斯这&杀人最熟练的角斗士的名字,或者大声地喊道:“母亲、妻子和父亲都要把我叫到死神那里去。”但他有时却又抱有一线能够活下去的希望。这种希望当然是幼稚和空虚的,说明他知道他正在走向死亡,但又不愿意自己去死。

诺门塔拉城门已经打开,尼禄和这几个解放奴隶一大早就穿过城门向前奔去,然而经过使徒彼得曾经说莺透浇掏?洗礼的奥斯特里亚努姆坟场的旁边,来到了法恩的别墅里。

到那里后,这几个解放奴隶便不再向尼禄隐瞒他的死期已经到了。尼禄于是叫他们给他挖掘墓穴,他躺在地上比了一下,好让他们挖出一个合适的样子未。可是他一看见这些奴隶挖出土未X害怕了。他那浮肿的面孔变得煞白,额头上也渗出了一颗颗像朝露一样的汗珠。他想拖延一下时间,用一个演员演戏时的那种发抖的声音说他的死期还没有到,因此他又朗诵起诗歌来。直到最后,他真的无路可走了,只好向那些奴隶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在他死后把他火化掉。与此同时,他还一再叹息地说:一位多么了不起的艺术家就要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法恩派去的信使前来报告,元老院对尼禄的弑母罪已经作出了判决,要按照古老的习惯予以惩处。

“什么样的习惯?”尼禄吓得嘴唇发青,问道。“先用叉子叉住你的脖子,再用鞭子抽打你,直到把你打死为止,然后再把你的尸体扔到第伯河里去。”埃帕弗罗迪特毫不留情地回答说。I

尼禄揭开他胸前的外衣,抬眼望天地说道:“那么,时候已经到了!”

“一位多么了不起的艺术家就要死了丨”他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传来了迅疾奔跑的马蹄声,一个百夫长带领一队士兵,要来割取红胡子的首级。

“快点!”解放奴隶们叫道。布登勃洛克一家

尼禄把尖刀对准自己的咽喉,可是他的手却颤抖不止,很明显,他不敢把刀刺进去。这时埃帕弗罗迪特突然猛劲地推了一下他的手,将那把尖刀一直刺到了刀柄,玖禄的两个眼珠鼓了出来,显得又大又可怕。

“我来救你的命了!”百夫长马上跑了过来,喊道。“太晚了!”尼禄以嘶哑的声音回答说。’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了一句:“啊!这才是一片忠心啊!”

一刹那工夫,死神便抱住了他的脑袋,那乌黑的脓血从他的脖子上一股股地喷射出来,溅洒在花园里!鲜花上。他的两条腿在地上乱蹬了几下,便命丧黄泉了。

第二天,那个忠贞不渝的阿克台用珍贵的布料将他的尸体包了起来,放在撤满了香料的柴火堆上火化了。

尼禄像一阵狂风、一阵暴雨,或者像火灾、战争和瘍疫一样,就这么消失了。可是彼得建立的教堂至今依然屹立在梵蒂冈山丘上,统治着罗马和全世界。

在古老的卡彭城门的近旁,现在还保存了一座小小的教堂,教堂的大门:“有一行虽然久经磨损但仍依稀可辨的题词广主啊,你往何处去?”

以文德克斯为首的高卢军团的暴动最初并没有构成很大的威胁。尼禄当时才三卜一岁,谁都不会认为这个世界很怏就会从这个恶魔的残酷统冶下获得解放。他们想到过去那么多的朝代都发生过军队的叛乱,可是那些叛乱叙被镇压下去了,并没有造成改朝换代的结果。如在蒂贝留斯当政时期,德鲁苏斯就镇压广帕诺尼亚军团的叛乱,日耳曼尼库斯也平息了莱茵河的暴动。有人说,奥古斯都皇帝的后代被尼禄都杀光7,还有谁能继承尼禄的皇位呢?另外一些人看到他那么大的雕像,都把他当成赫耳库勒斯,他们不得不承认,像他这么强大的势力是世界上任何力量都推翻不了的。还有一些人在尼禄到达阿哈亚去了之后,又盼着他早日归来,因为他把罗马和意大利的政权交给了赫利乌斯和波里泰特斯这两个比他更加凶恶的统治者,他们杀人流的血比尼禄还多。

没有一个人的生命财产能够得到安全的保障。因为法律已经不起保护作用了,人的尊严和道德都不存在了,家庭的联系被拆散广人心惶惶,大家都感到毫无希望了。每天都可听到皇帝在希腊获得前所未有的臣大成功的消息,说他在那里得到了成千上万的桂冠,战胜了几千个竞争者。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场充满了血腥气味的滑稽戏表演的大狂欢。人们确信,道德和尊严的时代已经结束,取而代之的是跳舞、音乐、淫乱和流血。生活将按照这种方式存在下去。皇帝因为叛乱找到了进一步搜刮民财的借口,有时甚至表现出一种兴高采烈的情绪。他对叛乱集团和文德克斯并不加以防范,而且他也不愿意离开阿哈亚,直到后来赫利乌斯向他报告,如果再留下去就有失去皇位的危险,这才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到了那不勒斯。

他在那不勒斯依然整天地唱歌和奏乐,根本不把日益严重的局势放在心上。蒂盖里努斯于是向他述说了过去的暴动大都没有领头的人,现在可不一样了。这次叛乱为首的是一个阿克维塔尼亚高卢先王们①的后裔,他是一个久经沙场、威名显赫的军人,因此有很大的威胁。可是尼禄对这些话也听不进去,他回答说:这里的希腊人爱听我的歌,只有他们才懂得音乐,也只有他们才有资格听我的演唱。”他还说艺术和荣誉是他的第一使命,因此当他听到文德克斯说他这个艺术家一文不值的时候便怒火冲天,决定即刻返回罗马。裴特罗纽斯给他的心灵造成的创伤在希腊逗留期间本来已经淡忘,可是现在,这种伤痛在他的心七又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因此尼禄要让元老院对这种空前未有的诽谤作出公正的判决。

他在途中看见了一组青铜雕像,雕的是一个罗马骑士打败了一个高卢骑士。他认为这是个好兆头,因此他从这个时候起,—说起叛乱的军团和文德克斯就嘲笑他们。他进入首都的时候真是盛况空前,坐的是奥古斯都皇帝凯旋班师时坐过的那辆战车。为了让他的大巴人马通行无阻,还特意拆除了竞技场上的—座拱门。元老院、骑士们和数不清的民众拥上街头,向他表示热烈的欢迎,雷鸣般的欢呼声把城墙都几乎震塌了:“欢迎,欢迎,皇帝陛下万岁,欢迎,赫耳库勒斯万岁丨至尊至圣的皇帝陛下万岁,万万岁!欢迎你,奥林匹斯山和佩提亚城永生不灭的神明!”在他的战车后面,还有一些人抬着他获得的桂冠,以及那些他曾取得巨大成功的城市的名称和被他战胜的那些著名的竞争者的姓名牌。尼禄利令智昏,不可一世,他甚至十分激动地对他身边的朝臣说:恺撒的胜利和他这个胜利者相比又取得了什么?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凡夫俗子胆敢反抗像他这样一个半神的无敌于天厂的统帅。他认为他就是奥林匹斯山上的妖神,他是不会遇到任何危险的。民众的热情和疯狂更激起了他的疯狂,在这个胜利的日子里,不仅皇帝和整个罗马,就连整个世界都仿佛失去了理智。

可是在鲜花和桂冠丛中,谁也没有看到那个隐藏着的无底的深渊。就在当天晚上,许多神庙的圆柱和墙壁上都貼满了揭露皇帝罪恶的标语,这些标语还对他以艺术家自诩进行百般的挖苦和讽刺,宣称复仇就要降临到他的头上-“在群众中还流传着一句口头禅:“他只要没有惊醒那些公鸡〈高卢人〉,就会一直唱下去0”在这同一个时候,罗马城里也传遍了许多可怕的消息,使朝臣们个个胆战心惊。老百姓因为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也不敢表示自己的要求和希望,到最后,连自己的感受和想法都说不出来了。尼尔斯骑鹅旅行记

何尼禄却依然沉醉在戏剧和音乐的欣赏中。他关心的是一件新光明的乐器和新的水动风琴,打算在帕拉丁宫里用它们来进行表演。这个因为没有主见而不能做出果断决策的尼禄以为只要许诺以后举行大规模的表演和竞技大会,就能扭转危急的局面,因此他既不去调兵遣将,也不采取任何防范的措施,而只是成天思考看如何在自己的诗歌中表现这种危险,一些近亞看到他这样,都不知怎么办才好。另外一些人则认为,尼禄心中也很不安,只不过借以吟诗来自欺欺人罢了,他的行为举止都反映出了他那焦急不安的心情。他的脑子里每天都要出现成千上万种计划和打算。有时他这么想,要不怕危险,就得把竖琴和笛子都搬到战车上去,让年轻的女奴隶像亚马孙人①那样全副武装起来,还要把东方的军团调回罗马。有时他又以为不必以战争的方式,只要唱几首歌就能平息高卢军的叛乱。他一想到歌声能够征服士兵的场面便不由得乐呵呵地大笑起来。他仿佛看见那些军团的士兵就在他的周围,一个个都噙着眼泪,他向他们高唱着胜利的赞歌。他认为无论对他还是对罗马来说,一个黄金的时代很快就要来到了。但他有时又想要去进行一场血的屠杀。有时他还宣称,如果他能成为埃及的统治者,他这一辈子就别无所求了。他想起了催命先生曾经预言他将统冶耶路撒冷。他还颇为激动地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流浪的歌手,为了谋生而到处卖唱,到那个时候,他将从一个受到所有城市和国家敬仰的皇帝和世界的君王变成一位人冋从未有过的伟大欧手,赢得普遍的赞誉。

他整天就是这么胡思乱想、奏乐和欧唱,时而改变计划,时而更换诗句,把自己的生活和世界变成了一场虚幻、离奇而又十分可怕的噩梦,一场用阑俗的吹捧、低劣的诗句、呻吟、哭泣和不断流血来进行的喧闹一时的滑稽表演。可这时西方已经出现了一片乌云,这片乌云在不断地伸展和扩大。这位至尊的皇帝由于恶贯满盈,他的这幕滑稽喜剧马上就要结束了。

当他听到加尔巴和西班牙也参加了叛乱的消息后,…怒气之下就把酒杯摔得粉碎,把宴会上的桌子全都掀翻,像发了疯似的。他甚至发布命令,要把住在罗马的高卢人全都杀掉,一个不留,要再一次地放火烧城,把兽苑里的野兽都放出来,把都城迁到亚历山大去。他的这个命令连赫利乌斯和蒂盖里努斯都不敢执行。可是他却认为这正是他要完成的一桩惊天动地的伟业,而且要完成它也并不容易。可是他过去那种耀武扬威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连他的罪恶同伙也把他看成是一个神经错乱的狂人了。

后来,文德克斯的死和暴乱集团的内讧,使得政局的天平又倾向于他那一边,变得对他有利了,子是他又拼命地宣扬要在罗马再次举行宴会和祝捷大会,发布新的死刑令。可是有一个晚上、禁卫军的野营里突然派出一个急使,骑着?匹怏马赶来禀报说,罗马驻军的十兵们已经举起广暴动的大旗,他们拥戴加尔巴,皇帝。

急使到达的时候,尼禄正在睡觉,但他马卜-惊醒过来,急忙呼唤守卫寝宫大门的卫土,可这时候宫里的人都已经逃离一空,他的呼唤是徒劳的。有些奴隶躲在远处一些僻静的地方,正在抢劫一切能够抢到的财物,他们一见到皇帝便吓得浑身发抖。但尼禄却只能独自一人在宫中徘徊,发出绝望和恐怖的叫喊声。最后,他的解放奴隶法恩、斯彼魯斯和埃帕弗罗迪特总理来到了他的身边。他们力劝皇帝即刻逃走,说是再耽误下去就来不及了。但尼禄依然执迷不悟,他自以为是地这么想道,他如果穿一身丧服去元老院发表演说,那些元老们怎么能不为他的眼泪和雄辩所汀动呢?如果他把他的非凡的辩才、他的漂亮的演说和他的表演艺术全都表现出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敢反对他呢?他们总不至于连一个埃及总督的职位都不肯给他吧?

只知道阿谀奉承的解放奴隶对他的意见不敢直言反对,但他们也不得不劝告他说:如杲再迟疑不决,他还没有走到市政广场,老百姓就会把他撕得粉碎。他们还直截了当地说,如果他不即刻上马,他们就要离幵他而各自逃命去了。

伐恩表示愿把他在诺门塔拉城门外的一幢别墅给皇帝作为临时避难的地方。过了一会儿,他们全都披上了斗篷,用它遮住了而孔,然后便纵身上马,向城外疾驰而去。天色已经发白,街上出现了许多异常的情况,说明一个不平常的时刻就要来到了。分散在城里的士兵有的单独行动,有的组成『小队。皇帝的马跑到离军营不远的地方时,突然见到一具躺在路上的尸体,便吓得跳到了一旁,他的斗篷随之也从头上掉下来了。就在这一瞬间,他被站在他身旁的一个士兵认出来了,这个士兵因为意想不到地遇到了皇帝而不知所措,便向他行了个军礼。他们跑过禁上军的军营时,昕到那里的士兵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声,原来是向加尔巴表示致敬。尼禄这时候终于明白他的死期已经来到,682

他为他的罪恶受到了良心的责备,他的心里充满广恐怖。他说他眼前是一片漆黑,好像被乌云遮住了似的。可是在这片乌云中又出现了几个面孔,原来是他的母亲、妻子和兄弟的面孔。他吓得牙齿不停地打战,然面在这种恐怖和危急的时刻,他那喜剧演员的心灵却依然具有很大的魅力。他认为,他本来是这个世界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今天却失去了一切,这才是悲剧的高xdx潮,他一定要忠实于他的这个角色,把它一直演到终场。此外他还有一个强烈的愿望:要写出几句名言,让他身边的人都牢牢记住,把它巧传给后代。他不断地说他想要死去,并且呼唤着斯彼库卢斯这&杀人最熟练的角斗士的名字,或者大声地喊道:“母亲、妻子和父亲都要把我叫到死神那里去。”但他有时却又抱有一线能够活下去的希望。这种希望当然是幼稚和空虚的,说明他知道他正在走向死亡,但又不愿意自己去死。

诺门塔拉城门已经打开,尼禄和这几个解放奴隶一大早就穿过城门向前奔去,然而经过使徒彼得曾经说莺透浇掏?洗礼的奥斯特里亚努姆坟场的旁边,来到了法恩的别墅里。

到那里后,这几个解放奴隶便不再向尼禄隐瞒他的死期已经到了。尼禄于是叫他们给他挖掘墓穴,他躺在地上比了一下,好让他们挖出一个合适的样子未。可是他一看见这些奴隶挖出土未X害怕了。他那浮肿的面孔变得煞白,额头上也渗出了一颗颗像朝露一样的汗珠。他想拖延一下时间,用一个演员演戏时的那种发抖的声音说他的死期还没有到,因此他又朗诵起诗歌来。直到最后,他真的无路可走了,只好向那些奴隶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在他死后把他火化掉。与此同时,他还一再叹息地说:一位多么了不起的艺术家就要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法恩派去的信使前来报告,元老院对尼禄的弑母罪已经作出了判决,要按照古老的习惯予以惩处。

“什么样的习惯?”尼禄吓得嘴唇发青,问道。“先用叉子叉住你的脖子,再用鞭子抽打你,直到把你打死为止,然后再把你的尸体扔到第伯河里去。”埃帕弗罗迪特毫不留情地回答说。I

尼禄揭开他胸前的外衣,抬眼望天地说道:“那么,时候已经到了!”

“一位多么了不起的艺术家就要死了丨”他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传来了迅疾奔跑的马蹄声,一个百夫长带领一队士兵,要来割取红胡子的首级。

“快点!”解放奴隶们叫道。布登勃洛克一家

尼禄把尖刀对准自己的咽喉,可是他的手却颤抖不止,很明显,他不敢把刀刺进去。这时埃帕弗罗迪特突然猛劲地推了一下他的手,将那把尖刀一直刺到了刀柄,玖禄的两个眼珠鼓了出来,显得又大又可怕。

“我来救你的命了!”百夫长马上跑了过来,喊道。“太晚了!”尼禄以嘶哑的声音回答说。’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了一句:“啊!这才是一片忠心啊!”

一刹那工夫,死神便抱住了他的脑袋,那乌黑的脓血从他的脖子上一股股地喷射出来,溅洒在花园里!鲜花上。他的两条腿在地上乱蹬了几下,便命丧黄泉了。

第二天,那个忠贞不渝的阿克台用珍贵的布料将他的尸体包了起来,放在撤满了香料的柴火堆上火化了。

尼禄像一阵狂风、一阵暴雨,或者像火灾、战争和瘍疫一样,就这么消失了。可是彼得建立的教堂至今依然屹立在梵蒂冈山丘上,统治着罗马和全世界。

在古老的卡彭城门的近旁,现在还保存了一座小小的教堂,教堂的大门:“有一行虽然久经磨损但仍依稀可辨的题词广主啊,你往何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