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单位辞退,办理手续的日子手足无措。脑子一片空白,每一天都像是被时间推着走,从来没想过,孩子上大学了,人到中年被下岗,一下子失去了价值。
常常发呆,望着窗外,屋里静的呼吸声都变得刺耳。身体虽散发着生命的气息,但精神已经游离在身体之外,孤零零的感觉。
走在去市场的路上,路边一个面食小摊吸引了我的目光。面食摊的案板上正放着冒着热气的火烧儿。
思绪开始飘远...... 仿佛远远看到一个矮矮的个子,一瘸一拐的老人向我走来,那不是我在记忆中早已模糊的姥爷吗?一个坚强的老人。
这是我近40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孤独,但我想一切都会好的,就像我记忆深处姥爷的那盘小豆火烧……
从不放弃
1.
记得5岁多点,家里整天吃玉米加工成面打成的糊。每次吃饭,我都要与妹妹都抢着把碗里的糊舔得干干净净。小时候家里的生活,真的特别贫苦,爸爸、妈妈虽然整天不闲着,年底也吃不上一顿像样的饭,常常听见上了年岁的姥爷悄悄叹气。
姥爷是个腐子,平常拄着一根棍子帮助他走路,姥爷虽是个瘸子却一辈子要强,整天忙这忙那不闲着。姥爷要强性格也倔强,家里的财政大权都是他掌握着。爸爸是个上门女婿,不管什么事儿,每天只管干活,妈妈也像姥爷一样能干。
说是把着家里的财政大权,可是那么穷的家,五口人,有什么钱可把。所以常常我与妹妹在疯玩时,目不转睛看着我与妹妹的姥爷总是唉声叹气。
姥爷脾气大,我比较怕他。妹妹会撒娇,她不怕姥爷。姥爷也有慈祥的时候,爸妈出去干活儿,不让他去时,就让他在家照看我与妹妹。我与妹妹只差一岁,我俩都特别淘气。
记忆中,姥爷从没有打过我们。每次吃饭妈妈把好吃的给他,他就给我与妹妹。我与妹妹也常因你的多,我的少,吵得不可开交。这时姥爷就开始叹气摇头。
路口远望
2.
现在想起来,感觉那时的我很不懂事儿。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一定要把好吃的都给姥爷。我与妹妹都喜欢姥爷,因为最吸引我和妹妹的是,姥爷每个月都会在固定的时间,赶着牛车去赶集,回来时总给我和妹妹买上两个小豆火烧。
每次一听到姥爷喊:“去把牛牵过来,我要去赶集!”我与妹妹“有火烧吃啦”的欢呼声瞬间响起。姥爷去赶集,我与妹妹中午饭就不吃了,一直坐在大门口等,眼睛要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的道口,看到远处若隐若现出现牛车,像姥爷的牛车,我便同妹妹拼了命地朝姥爷那里跑去。
姥爷就早早开始拽缰绳,吆喝着牛,靠路边把牛车停下,嘴上喊着:“慢点跑,丫丫们,别摔了”。等我与妹妹跑到了姥爷的牛车旁,姥爷把赶牛鞭轻放到车上,先用那条健康的腿站到地上,身子依着牛车,再用双手抱着那条不听使唤、又没有力气的瘸腿,从牛车上放下来。
牛车上早早辅好了一层废旧的报纸。姥爷站稳一些后,用长满硬萤、血管突出可见,干瘦的双手,把我和妹妹依次小心翼翼抱到辅着的报纸上。这时姥爷常常要休息一下,然后使劲儿探起身子,把屁股抬高,坐到牛车上,把那条瘸腿用双手再抱上来。
这时,姥爷就从车上的一个布口袋中掏出一个手帕包,一层层慢慢打开,那冒着香气香喷喷的小豆火烧,便呈现在我和妹妹的眼前。
热爱生活
3.
模糊的记忆中,姥爷最后一次赶集回来,看着狼吞虎咽的我和妹妹,摸着我们的头说:“丫丫,等今年过年,姥爷把攒下的那点高梁米卖了,给你们买上一大盘儿小豆火烧,让丫丫们吃个够。
我和妹妹一下子就扑到姥爷身上,撒娇地喊:“姥爷好!姥爷好!姥爷最好!”姥爷拍拍我们的头说:“好,好,一切都会好的。”
可是,姥爷没等到过新年就去世了,妈妈骗我们说:“姥爷去串门了,过些日子就回来。”我和妹妹那阵子天天坐在门口,伸长了脖子等姥爷。我与妹妹都猜,姥爷一定是去给我们买一大盘儿小豆火烧了,不然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回来呢?
姥爷走后的第三年,大年三十的晚上,只听妈妈喊:“丫丫们,吃饭了。”我与妹妹扑腾腾跑到桌前,妈妈手捧一大盘儿小豆火烧站在那里。
我和妹妹高兴的跳了起来:“姥爷回来了,姥爷回来了!”我问妈妈:“姥爷在哪儿?”妈妈忍住泪哽咽地说:“丫丫,这是姥爷走时的遗言,让我过新年时一定要买一大盘儿小豆火烧。”
“头两年,妈妈没能实现,今年终于可以为姥爷实现这个愿望了!”
今天,当一个人静静地坐家里,望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世界,感觉像似看不到未来时,常常想起姥爷,想起他贫苦、劳累、奔忙的一生,想起姥爷的那盘小豆火烧,那是姥爷许下的诺言,也是姥爷给我与妹妹人生种下的希望。
是呀,姥爷说过,一切都会好的,都会好的,我也相信一切都会好的,因为在天上的姥爷从不骗我,他一定在望着我,守护着我的妈妈、爸爸、妹妹,还有我。
姥爷,一切都会好的,我相信!
都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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