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单泽法
腊八中午下班,刚进门,一缕熟悉的清香扑鼻而来。这气息,以前经常闻到,只是近些年如失踪了一样。这是香菜所特有的,皱缩鼻翼,循香欣然。
“一个大爷在小区门口吆喝卖,说香菜是自己院里种的,没施农药、化肥,好多人围着抢,我买了几棵,给你拌了个老虎菜。”听到我回来,媳妇赶紧对我说。
好长时间以来,但凡标识无公害绿色的东西,绝对吸引眼球,人们纷纷趋之如鹜。没有化肥、农药应季的香菜?倾巢之下,安有完卵,我是不信。
我注意到,这些香菜,菜梗粗厚、结实,菜叶不光亮甚至于诸多斑驳,与街面上的确实不一样。街面上的香菜,植株高挑,面色发黄,弱不禁风的感觉。
看着眼前的香菜,我似乎没有涌现多少波澜。思绪,鬼使神差般牵引我穿越时光隧道,回溯香菜的味道。
八十年代,夏庄镇东北部的老家,家家户户活多或少都有点自留地。香菜是城乡人都喜欢的调味蔬菜,且产量较高,所以很多人在自留地种植香菜。
香菜种植是在麦收以后,每年只种植一季。
种植前,前拉后推把圈肥运送到地头,用二齿钩敲钯的均匀细碎,然后用瓦锨一畦一畦一次扬地在肤面,然后翻倒地下。
香菜种子,是状如花椒状的小球体,播种之前,需要在太阳底下先晒干。由于香菜种子绝大多数是两半连体,晒干后放在簸箕或者搁置在地上,用砖块不停来回搓拉,以减少扯胳膊连着腿的情况,便于撒种。
扬撒种子绝对是技术活,那时没有机械,全靠人的经验。如果扬撒的太稀疏,香菜成长起来后,身体会向四围婆娑,菜梗粗而短,有些不修边幅,过于随意。而一旦扬撒的过密,香菜之间就会过于亲昵,腻歪地拥挤在一起,养分供应不足,就像没有奶吃的孩子,细长而面黄肌瘦。
扬撒种子时,土壤不能太干燥,以保证土壤有足够的水分发出芽来。三、四天后,来一遍透水,提升一下发芽的速度。十天左右,幼苗纷纷伸出头来,齐刷刷怯怯地窥探着,每一畦,就像一条长长的毛绒地毯。
大人劳作时,我们东跑西窜,不但帮不上忙,甚至于帮倒忙。但父母并不恼火,只是假装生气地吆喝几句。
半个月后,香菜有一扎多高了,这时叶形状姣好,粗一看好似四叶草一样。近看,一根细细的的根茎,沿途分布若干羽状叶子,叶子的边缘是如同锯般的齿形,叶子的顶端内凹,似小舌状。
香菜叶子很绿,但绿的极其自然,浑然一体,没有很多杂草的斑驳,是怡人的小清新。
轻风拂过,它们摩肩接踵,欢声笑语不断,充满生机和诗意。
霜降到来,地里几乎见不到其它蔬菜,只有香菜绿色依旧。更不可思议的是,香菜梗只有经历霜降,才会呈现紫红纹缕,并且越发饱满充实,旖旎出淡淡的香味。
被香菜梗的香甜吸引,一有空我就来到园里。站在垄上,四处找寻不成材的墩菜,这样的香菜,不能拿出去卖,但梗很鲜美。发现目标,急不可耐地蹲下拽下几根菜梗,掐掉叶子,用手掌撸几下,填到嘴里,美美地嚼着,享受这世界上最好的饮品。
小雪前后,开始收获香菜。尽管天气寒冷,但全家齐上阵,忙的热火朝天,寒冷像胆怯逃避了一样。大人用四齿钩把香菜连根一块刨掘出来,其余人负责清理,然后运到储存的地方。
存储香菜,一般选择房后屋檐下。沿屋檐下铺上一层玉米秸,在其上对头整齐地垒上两排香菜,然后上面均匀地盖上香菜杂质和白菜帮子,最后覆以掺杂麦草的泥巴。
过了腊八,年味渐浓,香菜该出售了。出售前要拾掇一下,在正屋打扫出块空地,用洋镐等铁具把结成个的土块扒开,用筐等工具弄到屋里。
屋内比外面温度高一些,堆放在屋里的香菜,一段时间后附在上面的冰就会融化。化开冰后,一家老小齐上阵摘香菜。父母一句“谁勤快过年晚上多分磕头钱”调动起我们干活的积极性。
惊奇地是,香菜在泥巴下埋那么久,在较温暖的屋子里,放上两个时候左右,会奇迹般地昂起头,挺起已经羸弱的身体,把身体上冰化成的水吸收回去,清新翠绿,与储存之前没啥两样。
望着充满活力、朝气蓬勃的香菜,我常常发呆。人,很多时候,哪有香菜的生命力顽强。
香菜是天地万物的一员,它坚定刚毅的个性使他独树一帜,与众不同。它看似平凡简单,却有不同的精彩。
香菜年前销售价格一般较好,但也很受罪。凛冽的北风刺骨,打在脸上如刀割一样,父亲似乎并不觉得。母亲瞅着窗棂上月光的位置,判断大体什么时间。凌晨三点左右,父亲骑着载重一百多斤香菜的自行车,嘻嘻哈哈与他人结伙出发。为了多赚一点,不辞辛苦,不仅到了平度、胶州等地,甚至到过青岛。
无论多辛苦,父亲都不会忘记承诺,给我们买支糖球啥的。回来后,不论早晚,先分给我们,然后把卖的钱一股脑投到炕上。卖的钱钱不多,每次也就十几块钱。
一家人在炕上围一圈,欢天喜地,把面额不一的纸币归类,用皮子扣扎起来。父亲不时把拇指、食指放嘴唇边喷上些唾沫,愉快地点数着,用笔记下数。
清理下来的香菜,母亲用筷子麻利地摔削去叶子,洗净后切成小段,与切成细条块的白菜帮子掺杂一起,加入些许食盐、味精,味美可口的就菜就出来了。喝着玉米粥,盛上一碟,嘴吧唧吧唧吃的喷香。
这道菜,以后岁月想起来,嘴中还有昨日的味道。好多次,来重温一下。当家人端上来,水呲呲的感觉,难以找到当初的感觉。不知道是生活提高了,还是此香菜非彼香菜了。
我与香菜有缘,第一次吃到心目中最佳美味,是香菜梗、蒜泥、猪肝搭配,在小姨家吃到的。
每年初六,我们几个晚辈结伙到小姨家拜年。
小姨夫把切好的香菜梗,放入盛有热水的小盆里。站在一边,马上就嗅到了香菜的芬芳。它具有独特香味,清淡,令人回味。轻轻夹起刚在煮水中焯过的香菜梗,那淡淡的清香,就如刚绽放的花儿,清新可人。
三两分钟后,香菜梗用笊篱捞出来。时间过长过短,就失去应有的滋味。需要把握火候。用笊篱捞出来后,放入已经切好猪肝的瓷盆里,加入蒜泥搅拌,大功告成。
每年这天去小姨家,已经成为习惯。香菜梗拌猪肝,每年都会有,仍旧是原来的味道。我知道,这是一种情感,绵长的记忆。
如今,人们的生活水平日新月异,富足安康,农业科技飞速发展,一年四季都可以吃到香菜,味蕾得以极大丰富,但是总觉得不踏实,患得患失。
农药、化肥的无节制使用,极大地危及身体健康。胆颤心惊之于,纷纷怀念以前的绿色放心蔬菜,把本能对绿色的欲望满足。
现在想想,简单的幸福那何尝不是最舒服的幸福。没有欲望,没有攀比,小富即安,亲情至上。这,能让你悟出点什么来,比如世事之“难”与“易”,人生命题之“苦”与“乐”,手中财物的“多”与“寡”。
香菜,嫩且情,嗅于鼻,清于口,轻轻咀嚼,清香阵阵,令人回味,徘徊于空中,留恋于心田。
香菜的味道,我心中的味道。
(图片源自网络)
【作者简介】单泽法,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高密市作协会员,主要作品在《当代散文》《散文百家》《青海湖》《鸭绿江》《西部散文》《武汉文学》等
《当代散文》由山东省散文学会主办,散文双月刊,主要发表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作品,欢迎山东籍散文作家申请加入山东省散文学会。山东省散文学会常年举办各种散文活动,为作家提供图书出版服务,欢迎联系。投稿邮箱:sdswxh@126.com、 sdca98@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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