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按

一名爱好文史哲、最爱红楼梦的文科生。浮世清欢,大概人们需要一点有趣的事情做才可以活在这个庸俗的世界吧。而《红楼梦》就是很有趣的一本书,读《红楼梦》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论妙玉的一生:再读四十一回之妙玉(1)

作者

长安果子

自《红楼梦》这部书问世一百多年以来,引起了无数文学爱好者专家学者争相评阅。

在众多名家中,鲁迅先生对于该书的评价是极为中肯的。他的评价言简意赅,却又引人深思,有着独到的见解。

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指出《红楼梦》最大的特点是“如实描写,并无讳饰”,该书所写事情或许并非完全真实,但其中所流露出的感情,却是真真切切,就是先生说的“因为写实,所以传神”。所写人物无一完人,往往令读者置身大观园中,仿佛这些人物就生活在自己的身边。

论妙玉的一生:再读四十一回之妙玉(2)

最开始读《红楼梦》的时候,感觉如置身万紫千红的花园之中,色彩缤纷,各种各样的人物。

这些人物中我唯独讨厌妙玉,甚至于贾瑞、薛蟠、赵姨娘之流,我都觉得他们身上有人性的一面,是很实在的人,唯独对于妙玉总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尤其是在第四十一回的表现让我很不喜欢,就因为刘姥姥饮茶用过的杯子,便嫌脏就要扔掉,这岂是一个佛门中人该有的慈悲心和包容心?

关于四十一回,不同的版本共有两个回目,分别是“栊翠庵茶品梅花雪,怡红院劫遇母蝗虫”和“贾宝玉品茶栊翠庵,刘姥姥醉卧怡红院”。

我个人比较喜欢第二个回目,曹公向来下笔惜字如金,每一个字必是深思熟虑过的,尤其是回目,必是经过再三斟酌才确定的。

比较前文他是不太肯轻易用贬斥的字眼来形容人并写上回目的,如他把“秦可卿淫丧天香楼”改为“秦可卿死封龙禁尉”。

这也造就了《红楼梦》这部书的大包容性,作者只是向读者展示一些真实的人,但不做评价。

所以像“劫”“母蝗虫”这样凶险粗俗的字眼,曹公是断不会用的,而且他所设置的回目一般都简明易懂,不会故意使用“梅花雪”这样的字眼,为诗意而诗意,这是一种很低端的手法。

论妙玉的一生:再读四十一回之妙玉(3)

四十一回发生在刘姥姥二进荣国府之间,这可以说是全书欢声笑语最多的一部分。

由于刘姥姥这个开心果的到来,为大观园这个繁华富贵的人间胜境更平添了许多欢乐。

该回的前半部分主要是描写了刘姥姥如何逗趣贾母和众人,写的可谓是妙趣横生,占了很大的篇幅。

但是这一回的最重要情节还是“栊翠痷品茶”,因为这是为数不多的篇幅中最能展现妙玉这个人物的一个片段。

贾母带着众人到了栊翠痷时,便去歇脚吃茶,妙玉捧了盖着小盖钟的茶盘给贾母。

贾母道:“我不吃六安茶。”

妙玉笑道:“知道,这是老君眉。”

贾母接了,又问是什么水。

妙玉笑回:“是旧年蠲的雨水。”

态度不卑不亢。

然后和黛玉、宝钗还有宝玉一起吃“体己茶”的时候,所用的器具更是独特,有“晋王恺珍玩”“苏轼见于秘府”……这些固然不可当真,是曹公给她“官宦小姐”出身的背景所做的侧面描写。

之后,她把自己“前番常日吃茶的那只绿玉斗来斟与宝玉”。

这断然不是闲笔。就因为刘姥姥用过自己的杯子就要弃置,而且在众人走后,还要用水细细的打扫下屋子。这不仅仅是源于宝玉和刘姥姥地位的差异,更多的是妙玉喜好干净的程度已经到了“洁癖”的程度。

但是她却把自己的杯子让贾宝玉用,这里面难道不含有某种特殊的意味吗?

论妙玉的一生:再读四十一回之妙玉(4)

曹公把妙玉排进了金陵排进了金陵十二钗正册的第六位,并且作为正册里面唯一的“非贾家人”,这绝不是偶然。

我觉得自己对妙玉产生误会的原因,最主要是受通行本的影响,被高鹗的续书所误导。

妙玉的判词为“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

为了合这个判词,高鹗的处理是让妙玉最后被盗贼掳走,所以“陷淖泥”中了,这样的处理简直太轻率了。

根据脂砚斋的批语,关于妙玉有一个重要的情节发生在“瓜州渡口”。

根据前文和判词,以及故事的发展走向,妙玉应该是在为了救助被抄家后的宝玉而“终陷淖泥中”,绝不是什么盗贼抢掠的偶然事件所为。

如同蒋勋先生说过的,有时候我也在想像黛玉、妙玉这类人,在今天的现实生活中还能够生存吗?

孤傲、高洁,但是在遇到重大问题的关节上却愿意舍命去维护一些东西。

假如我们在生活中遇到了这类人,我们又该如何对待呢?

我觉得曹公已经给了我们答案,这个答案就是宝玉。

宝玉是自始至终保持了人性之中那种宽容良善本性的人,在他眼里没有太太小姐,丫鬟仆人的差别,甚至于没有了动物植物人的差别,任何东西在他眼里都是值得尊重的生命对象。

在众人都在拿刘姥姥当开心果,开他玩笑,出她洋相的时候,宝玉想到的是把妙玉嫌弃不要的杯子讨要过来,赠与刘姥姥卖了贴补家用,而他却不点破妙玉嫌弃刘姥姥的事情。

这就是曹雪芹通过通过《红楼梦》给我们所展示的待人接物的方式和美好的人性。

我们是不是也能像宝玉一样善意的对待我们生命中的每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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