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岩39岁了,
做演员12年,
终于在大银幕上演了女主角。
最近上映的电影《受益人》中,
她饰演底层网红岳淼淼,
直接在镜头前卸妆,
大口大口吃加了芥末的辣椒,
被认为是影片最大的亮点:
“谁能想到我为柳岩的演技两次落泪”。
此前她是公认的花瓶,
一个常常穿低胸礼服的性感符号。
人们记得的只有她的胸,
以及“胸大无脑”的刻板印象。
其实熟悉柳岩的人都知道,
她私底下严肃而朴素,
男性开女性的过火玩笑,她会纠正,
同事去她家吃饭,
发现她不仅干活麻利,
阳台上还养着一只土鸡。
面对一条的镜头,柳岩极其坦率。
我们讨论了性感对她而言的意义,
以及年届四十给一个女人带来的挑战,
“我明白自己终将有一天离开这个行业,
我希望自己是微笑着离开。”
自述 柳岩 编辑 闫坤沐
见到柳岩时,她淡妆,披肩长发柔顺乖巧,有两缕被梳成了细细的麻花辫。穿一件两件套的毛衣,V领本该露出来的部分被一直遮到了下巴,你在她身上找不到任何“性感”、“暴露”的痕迹。
她讲起话来字正腔圆,而且遣词造句颇为讲究,经常说出一些转折和逻辑关系复杂的长句子。这是14年专业主持人生涯在她身上留下的烙印,对台词的语言美感有一种严格的要求。
《受益人》剧照
采访前一天,《受益人》讨论度不如预期,导演申奥垂着头难以掩饰脸上的沮丧,宣传来回翻看手机通讯录,踱着步想还有什么办法能给片子造造势。
只有柳岩看起来是轻松的。她用开玩笑的语气对申奥说,你这么帅,要不公布个恋情吧,说不定会火,逗得整个屋子的人都笑了,又小声嘱咐作为外来者的我:“你一会和他聊的时候夸夸他吧,就跟他讲讲你看完电影的真实感受。”
在《受益人》之前,柳岩在观众心中被定义为“花瓶”,如果说有什么代表作,不是影视剧,也不是综艺节目,而是一个形容词:性感。
所有她出现的场合,没有人关注她做了什么,大家只关心她今天穿了什么,露了多少。她把自己经营成了一个符号,外在表现是标志性的大胸,隐藏的含义是魅惑和功利。
然而,看完《受益人》路演,观众没有一个不感叹,没想到柳岩能演戏,而且演得这么好。台上穿着黑色卫衣的柳岩满足地点头,一连说了三个“谢谢”。
电影《受益人》宣传期,柳岩衣着简单朴素
她在电影中的高光时刻是一场在镜头前卸妆的戏,男主角吴海看不起女主角岳淼淼的工作,她决定不再做主播,和粉丝告别的方式是让他们看看自己真实的样子。
开拍之前,柳岩向导演申奥提出,她要在台词中加入一些自己的经历。她随口说了几句,申奥就眼眶泛红,不让她再说下去,让她把情绪留在戏里。
《受益人》中,柳岩卸妆镜头拍摄花絮
于是,面对距离她的脸只有不到20公分的摄影机,柳岩用湖南塑料普通话说出了这段独白:
“我是湖南人,我在广东长大,大一点的时候我就想离开家,去北漂,我真的还当过群演嘞,我自己反正遭了蛮多罪,上了蛮多当,我就觉得以后我应该就是一个人孤独终老了……我一直说我24岁本命年,不是的,我38岁了,吓不吓人?”
那一刻,所有人都分不清到底是柳岩还是岳淼淼在说话,“很多女性观众说在那一刻,那种对柳岩曾经的防备心,和对花瓶式的演员的防备心彻底击碎了。”
性感是一种角色扮演
其实柳岩从小的梦想是去少林寺练武,当个大侠,女性特质和她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柳岩最早以“性感”的标签被大众认知,是2007年为《男人装》拍摄的一组大尺度照片。画面里她把身体弯成S形,露出事业线和腿部线条,脸上却是芭比娃娃般甜甜的笑容,杂志封面用加粗大标题写着:“最性感女主播华丽登场”。
那个时候,她出道已经七年,签约光线传媒也已经2年,还没有什么认知度。一次,她得到一个在一档综艺里给吴宗宪做配角的机会,制作人希望她做好一个花瓶,在台上配合傻笑就可以,她不愿意,被制作人指着鼻子骂:“如果不是电视台指名要你,你跪下舔我的脚趾我都不会用你。”
她连刘海都不敢掀起来,不然就感觉“认不出来”。2011年,她参加《康熙来了》,第一次当众掀开刘海。在做这个举动之前,柳岩认真地铺垫:“我在内地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她的脸蛋是好看的,但是这款长相却不被认为高级。初到北京时,分给她主持的节目名叫《美人夜来香》,要和观众讨论初夜等尺度颇大的两性话题,还被要求穿上护士装,直播的观众人数一下降就被导演命令跳舞来吸粉。
《受益人》中,柳岩的角色在直播时跳舞
三个月后,她“开始崩溃和反思”,“我有一次我就拒绝跳舞了,我说我又不是舞娘,我为什么要在直播间跟粉丝交流去跳舞?”
《男人装》的照片她本来不打算拍。可是那时她胸部查出有肿瘤,有恶性的风险,需要开刀做手术。照片相当于留念,“我很怕将来有一天,我会失去女性身体中的一部分。”
肿瘤最终被诊断为乳腺纤维瘤,是良性的。杂志出版,她的出场费涨了10倍,车展等主持活动的邀约纷至沓来。
性感从此成为她的标签。电影《画壁》中,她饰演的云梅主动追爱,重场戏在官方通稿中被描述为“半裸上阵,如泣如诉”。
电影《煎饼侠》,她出场时浑身上下包裹严实,脸都被墨镜和围巾遮住,唯独上衣在胸前被挖了一个洞,露出了清晰的事业线。
柳岩第二次、第三次上了《男人装》封面,尺度不断被突破。接受采访时,她说她的女神是林志玲,羡慕她可以以柔克刚,用娃娃音化解一切打量的目光。
她不是不知道旁人对她的哂笑和不屑。《煎饼侠》里,她饰演的角色也叫“柳岩”,在和大鹏天台倾谈的一场戏里,幽幽地说:“这么多年了,别人还是说柳岩什么都不会,只会借胸上位。”
在承受这个标签的同时,她也把这个标签转换为自己的武器。大鹏郑重感谢过柳岩,因为《煎饼侠》首映式,她特意穿了件白色低胸裙,上身的开叉几乎到肚脐,为电影赢得了空前的曝光度。
她也终于实现了自己“赚钱养家”的梦想。她本来是广州一家医院的护士,最早出道,就是因为母亲生病需要医药费,她去参加了一个主持人比赛,冠军有一万元奖金。
现在,她在北京东三环买了房,也在广州给父母、哥嫂安了家。母亲又做了一次手术,但已经不再需要为手术费发愁,甚至侄子们上学的费用也由她包办。
私下里,她从来不穿暴露的衣服,从来没有被拍到过任何私生活的绯闻,家里甚至没有一张自己的照片。
《受益人》剧照
《受益人》导演申奥发现,柳岩比她想象中的严肃,并且在性别议题上很有自己的想法。
他的一个女性同学兼好友帮忙在片中客串了一个角色,因为太熟了,申奥和工作人员就没有顾忌地逗她,柳岩看不过去,主动对申奥说,这样和女孩说话不太好。
申奥起初不以为意,但柳岩继续强调:“她可能心里不舒服,但在工作场合,碍于你是导演,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申奥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去和女同学道了歉。
柳岩与父母的合影
前年,柳岩父亲因为吃不下饭到北京看病,一检查就被确诊为胃癌晚期。2017年底到2018年,柳岩放弃了所有的工作机会,寸步不离陪在医院里,给父亲擦身体、倒尿壶,个人形象更是完全顾及不到,素颜穿着睡衣去和医生讨论病情。
医生一脸震惊:你就这样就来了啊?但她没空考虑别的,被路人拍到也无所谓。
即便尽了最大的努力,父亲也没能撑多久。仅仅五个月后就去世了。柳岩觉得一切都太快了,她想慢下来,开始思考自己以后要以什么样的状态去生活。
“我从前是很有目的性的,只要有机会、有可能性,都一定要抓住。但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强的目的性了。我可能需要重新思考什么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生可以有很多种选择。”
以下为柳岩的自述:
我们的电影其实是根据真实案件改编的电影,导演写过二十几版的剧本,最后敲定了现在上映的这一版,是因为我们仍然觉得爱是可以救赎和拯救一切的。
这部影片其实对我个人来讲,是我和大鹏首次在大银幕上合作演情侣、夫妻,是我们12年友情的一个见证。我和大鹏都是主持人出身,我们给自己定的目标是,我们都要成为演员。
其实出道这么多年,我演过很多角色,彼此之间还真是蛮不同的。我研究过,为什么大家会对我的演技既关心又不关心,而且不屑于评论和评价。
我曾经对此很不忿。在岳淼淼这个角色出来之前,我所有的角色,我看到的评论都是说,这柳岩就是本色演出嘛,演的就是她自己嘛。
岳淼淼这个角色跟我本人是那么不同,但我收到的评价依然是,这就是柳岩嘛,她就是在本色演出嘛。我突然对我的演技自信了。而且我学会了继续倾听大家的评价,但不再不开心。
柳岩饰演的岳淼淼
费了很大劲去让自己的表演“浑然天成”
岳淼淼的塑造,其实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一点贴近这个角色。
她一出现,就让人厌烦,“这种女人”,你会用这几个字去概括她。用片中人的话来说,她老骗男人的钱,她就是该死。
我也不喜欢她,那么拜金又那么讨厌,老想着依附一个男人,我跟她三观又不一致,我怎么演嘛?当各种五颜六色的衣服和单品堆砌在我身上的时候,我要崩溃了,这是在挑战我审美的底线。
导演就有给我很多的参考,他把他身边真实的女孩子的照片、视频给我看。他建议我去看《小偷家族》里的安藤樱,《风月俏佳人》里的茱莉亚罗伯茨,《非强力春药》的女主角,他说你看她永远没有好好坐着,因为她身上的那种沧桑和风尘感,你所有的姿势你要调整。
我们没有专门再去拍宣传海报。包括最后我跟大鹏坐在那里笑嘻嘻的照片,你知道吗?那个是道具照。
可能很多人不知道什么叫道具照,就是影片中需要用到照片作为道具,就随便拍一张,有的时候头甚至都是P上去的,反正观众不会在意。
我们当时是在户外,要拍一个居民楼的戏,我到了以后在那俩凳子上一坐,羽绒服还搭腿上。导演说拍张照片作为剧中人的结婚照,我说结婚照是不是只拍到头,其他地方没关系吧?
我也没整理头发, 一照,结果成了最终的终极海报,那个羽绒服还在我腿上,他们居然都不P。
我是一个接地气到快要掉在地上的人
算起来,我十几年前应该就算是初生代的网红。那个时候也会在平台做直播节目,每天滔滔不绝说两个小时。有时候没得说了,甚至连中间吃盒饭的经历也会曝光给我的粉丝,说,你看我今天吃的是什么?正是因为这种毫无保留的真诚,所以特别吸粉。
网友们评价说,《屌丝男士》里的洗脚妹是我演过的最好的角色。这让我也挺意外的,我当时只是出于好玩。我就想演普通人,我不想演女神。所以我就挑了洗脚妹。
我其实对于这些普通工作者还蛮了解的,因为我以前常常去按脚,工作太累,我会去按脚吃夜宵。
《屌丝男士》饰演洗脚妹
大鹏当时跟我讲那场戏的时候就说,笑点是我想安安静静、舒舒服服按个摩, 结果我就随口问了一句,你就噼里啪啦说了很多词,然后我就笑眯眯地把你赶走。
我说哦,我知道这个点。然后我就开始演了,噼里啪啦地说我这北漂好几年了,老板老是不给我钱,骗了我好多次,我好可怜等等等等。反正我就马不停蹄地讲,讲到最后我发现大鹏不对劲,他不接词儿,他就说我演不下去了,我要哭了。
然后我一抬眼,发现周围的工作人员有一半在抹眼泪。因为那个时候大家都还年轻,没有任何事业基础,都在北京漂着打拼,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月底还有多少盈余,就那种心情一下子就戳到他们心里,而我完全不自知。
所以有的时候他们说最好的表演就是,其实你真的没有设计,你只是把现实复制黏贴了上来,就很动人了。
岳淼淼展现自己的真实生活,和粉丝告别
演岳淼淼,我听到的最多的评价也是真实。很多人印象最深的是她一边卸妆、一边跟粉丝告别那场戏,在大银幕上当众卸妆,应该是女演员首创。
卸妆时说的台词,我用到了一些我的真实经历。很多观众看完电影之后说,印象最深的那一句反而是关于年龄的,我说我不是24岁本命年了,我其实38岁了。那是我拍电影时的真实年龄。电影这两天上映的时候,我已经39岁了。
对于女人来说,年龄是秘密,就像体重一样。她愿意面对镜头去真实地表达自己的年龄,毫无掩盖。很多女性观众说在那一刻,对柳岩这种花瓶式女演员曾经的防备心被彻底击碎了。
其实拍这场戏我压力很大。女演员化一次妆得两个多小时,如果你拍了一次再来第二条,全组人都要等你。
而且我很怕大家看这场戏时,重点只关注我的脸,是不是胖了瘦了垮了,而不是关注角色的内心情绪。我还跟导演商量过到底要不要卸妆,我说不卸妆我一样会有真情实感,导演就忽悠我一下,说你拍一版卸妆的,拍一版不卸妆的,最后他用的是卸妆的那版。
艺人通常是要有神秘感的。大鹏说,我就是一个接地气到快掉地上的人,我没有办法再去包装我的形象。因为我已经39岁了,不是刚出道的新人,还可以用外包装来塑造一个人设,那我就是这个样子。
毕竟是个女明星
我觉得95%的艺人都很聪明,也非常懂得形象管理,我以什么造型出现在公众面前是最合适的。只是我非常直白地把它说出来,而且说得非常的具体。
我也会有一些专业性的训练,比如说表情管理,走路穿什么样的服装,看人的眼神,其实还是有一点女演员的做派的。
有一天我和大鹏接受采访,主持人居然是我同院子的小孩,我们妈妈是闺蜜,但我和她没有见过。她当时就说,柳岩姐我觉得你好亲切,可是你气场也很强大blabla,她还没讲完,大鹏就插话说“毕竟是个女明星”。然后我们就笑了。
“毕竟”这两个字其实挺难的,想想19岁的我和现在的我,差别还是蛮大的。
就像1万块钱,如果现在你拿到我面前,说我要你去做什么,我会呵呵冷笑。但是如果这1万块钱拿给19岁的柳岩,要我去做什么,我也许会去做。
为什么?因为那时候我母亲正在做癌症的手术,我们家借遍了所有亲戚的钱,也凑不够手术费。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金钱的重要性。
每个人的出身就是不公平的。你不能以一件表面上的事情去决定这个人的人格,因为没有人有资格对别人的人生和他所经历的不堪去指手画脚。
坦白讲,我以前穿着性感是目的性非常强的,我就是为了宣传电影,我就是为了站台,我就是为了发挥我作为一个艺人的功效。其实一下台我裹得严严实实,生活当中不起眼到你根本不会留意我。
我特别知道性感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我反而很坦然地去包装成性感的样子。
这两年我很少再穿性感的服装了。我不想因为我的性感而影响我很喜爱的其他的一些演员。
比如说很多男演员,其实我们私底下关系非常好,可是我只要一穿性感的衣服,他们就开始默默地掏出墨镜,这样媒体就拍不到他们的眼神,不至于拿来做文章。
我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今天宣传,别看我。有些男演员就会说,行了柳岩,我先不看你啊,我先转过去,于是就又有那种他们背对我的图片出来,舆论说我被隔离。
我至今不认为性感有任何问题,只是我觉得不想把自己的这一面再扩大。现在的我,反而需要一些有力量的作品和更有质感的人设。
其实在中国来讲,性感是一个分寸感,所以有的时候你拿捏不好就会被责难嘛,我也在拿捏着。
有一天如果我真的到50岁了,我还是可以穿着高衩深V去走红毯,被称为像巩皇级别的那种气场,why not,为什么不呢?那样多美啊!现在我就还不想,等50岁的时候再性感。
柳岩饰演《武林外传》里的佟掌柜
其实大家都低估了我的演技
2009年,我演过麻花的话剧,叫《谁都不许笑》,我在里面演一个盲女。当时我们公司的影业老总是张昭,他去看了,就说柳岩应该能演戏。
刚好陈嘉上导演来内地拍戏,第一部作品《画皮》和我们公司有合作,张昭总就把我的照片还有其他一些艺人的照片都给陈嘉上导演看。可能陈嘉上导演对我比较有眼缘,直接定了让我去演里面的一个角色。
我记得我那次在横店见到陈嘉上导演,跟他一桌吃饭,吃水煮鱼什么的,我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拿到剧本之后,就为了那三句台词,我一个晚上没睡,反复地揣摩我到底该怎么演。其实最后成片里我只出现了不到半分钟。
陈嘉上导演真的是我的伯乐,他从来没有要求过我应该怎么演戏,他永远是觉得演员就是演出他最舒服自然的状态,我捕捉到你就好。后来才有了第二次《画壁》的合作,他专门给我写了云梅那个角色。我觉得好感动,我并没有做什么,但是却就是这样得到了帮助。
以我的性格,无论获得什么行业奖项,我这辈子都不会特别有底气地说我是一个多么优秀的演员。但是的确有一个角色,让我非常确定我要做演员。
那就是电视剧《少帅》里张学良的表嫂,连名字都没有的一个女人。我只演了三天戏,但我居然入围了那一年的白玉兰奖的最佳女配角奖。
剧本写了我在那晒被子,小汉卿(即张学良)就在对面的楼上跟她打闹和嬉笑,就是这么一句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拍。
张黎导演说,你就这儿弄弄、那儿收收,打被子就真的打,不要像拍MV似的。你注意几个走位就行,我们会抓你的镜头。
我走了好几圈,还是没有找到感觉。然后黎叔用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方法,他让演汉卿的小演员在楼上喊:柳岩,你是我的偶像,你是我的super star!
我正在打被子,一听英文都冒出来了,就整个地笑了。导演就把那些都抓进去了。
黎叔后来拍《武动乾坤》,找我演穆芊芊,一个那么有名的大导演,来找了我两次,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也是这一次表演经历让我非常确定,只要你认真演戏,就会被看到。
这次《受益人》上映,我也请了黎叔去看。他一站起来(评价)我就生怕他严苛,可他第一句话就是:柳岩能演,这个我是知道的。
其实普通人是听不懂这个能演两个字有多重要,就是你在黎叔那里会盖章,说你能演,那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我挺开心的。
柳岩参加鼓楼西剧场朗读会
我不写诗,我只写实,然后我生活
我真正有危机感是30岁的时候。我很介意媒体包括我们自己公司出娱乐新闻的时候把我写成31岁,我说还没到好吗?自己公司人能不能不那么刻薄。
可是当我后来被大家这样标签化之后,我就一点都不介意了,我觉得心态和你的状态更重要,而不是那个数字。
我以前总觉得按照传统的女神的标准,我差得太远了,所以我很心虚。但现在如果你说我是个女神,我居然觉得能够扛得起这个标签。
因为我觉得有一天大家或许能够接受不一样的女神,她可以纤细苗条,她也可以非常的健美有力量。我一直希望,有一天审美能倾向力量型的女生,她非常健康,而且她能感染对方,不是让对方仰望自己。
以前媒体采访我,我很喜欢讲自己的奋斗史,说自己多努力,说我赚钱养家什么的。
去年父亲过世之后我才发现,不是我的家人需要我,是我非常需要他们。
有时候突然空了几天,我就找我嫂子小侄子小侄女玩,回去之后看到我嫂子给我煮了我最爱吃的海鲜,那种巨大的幸福感,是上了年纪才会懂得的那种感觉(哽咽)。
而且我的人生观也改变了。我开始想自己的个人问题,我下半辈子要怎么生活,是自己一个人还是找一个人陪我,我适合在哪里生活。
我其实是很享受生活的一个人。平常,我一般收工快到家之前,会用软件点几样蔬菜——芹菜、韭菜,还有青瓜、豆芽,西红柿、青椒红椒,我基本上就这几样。炒三个菜,打一个西红柿鸡蛋汤,我就觉得是人间美味。
《受益人》杀青的时候,我请所有人到我家里吃火锅,我亲自做。我喜欢这种有烟火气的方式。我不是一个文艺女青年,就是我不写诗,我只写实,然后我生活。
我以前说过想做幕后,但目前还没有具体的打算,因为我的能力暂时还达不到,我觉得可能还需要五年的时间。
我之后档期很空,所以导演们可以找我拍戏,如果不找我拍戏我就出去玩了,我要开始享乐人生了。
我到这个年龄段还没有非常叫得响的作品,我也不可能像一线女星那样稳稳地坐着江山宝座,等着来挑剧本。我终将接受,有一天我会离开我喜欢的演戏这个行业,终将,只是长短而已。
如果有一天我不管是因为婚姻,还是因为我就是突然不想演戏了,我离开这个行业,我希望我不会有任何任何的遗憾和难过,而是微笑着离开,让所有爱我的人放心。
部分图片由柳岩工作室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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