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仙方言中有一些还经常活跃在群众口中的俗语、词汇、典故,它们都有来源。其开始为人们所接受时,都很精彩,都很有道理,所以能为群众所“约定俗成”,而广泛流行。

莆仙方言全集(莆仙方言点滴辨惑)(1)

  遗憾的是,莆仙方言在古代很少留下文字记载。缺少文字相辅的方言,在长时间,广地域,多人众中使用、流传,必定会产生音变和讹变。缺乏文字标识和纠正的情况下,大多数人都是人云亦云,乃至以讹传讹。这样人们语言交际,只满足于听音会意,不求付诸文字表达。“阿骚讲无字”的现象就是如此产生。这种语言与文字脱离的现象,如无缰之马,时间越长跑离越远。莆仙地处祖国东南海滨一隅,方言问题,无人去重视,去矫正。

  近来,随着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发掘和记住乡愁的热潮兴起,方言才颇受光顾。可是有些采集方言者,不深究,只是据现存之音,写不出来就以同音字代替。因此时下一些有关方言的出版物中,出现许多奇奇怪怪,莫名其妙的文句言词。

  许多本来很精美的方言词汇,被任意扭曲变形,变得不堪入目,造成再度更严重的创伤。为此,笔者认为方言研究者很有必要进行一次辨惑,努力恢复本来面目。

  从9月3日起,由市委宣传部主办、市互联网新闻中心承办的人民日报客户端“莆田发布”、今日头条“莆田发布”、市委宣传部微信公众号“莆田发布”,以“《莆仙方言 点滴辨惑》,同步转发、推送这一系列,感谢品鉴。

四、“lsquo;不rsquo;凿lsquo;不rsquo;枘”

  这一莆仙方言俗语,人们经常说,但意义很模糊,多数被运用来作表述想以暴力相威胁。见于文字极少,有也倾向于暴力,写做“要揍要拿(捉拿)”,或“要凿要拧(扭拧)”,这是以方言的语言意译为普通话,看似有些达意,其实与原义不沾边。“凿”与“枘”搭配组词,古代汉语中早就有之,《楚辞·宋玉九辩》中:“圜凿而方枘兮,吾固知其鉏铻而难入。”《庄子·在宥》:“仁义之不为桎梏凿枘也。”《淮南子·俶真》:“以求凿枘于世,而错择名利。”“凿”为卯眼,打洞,“枘”为做榫,以插入洞眼,二者要配合恰当,才能成事,否则事与愿违。

  莆仙方言:捏拳用力直戳他人身体的动作曰“凿”。与现在普通话里的“揍”意思相似。“凿”的这一义项也是古汉语的遗留。《水浒全传》第二十回:“那婆子揪住郓哥,凿上两个栗暴。”冯梦龙《笑府·刺俗》:“有掘地得金罗汉一尊者,乃以手凿其头不已,问:lsquo;那十七尊何在?rsquo;”今天莆仙粗暴男人动武前常说“看我凿你!”

莆仙方言全集(莆仙方言点滴辨惑)(2)

  “枘”普通话念rui,而莆仙方言文读音如“纳”,所以讹为“拿”,“捏”或“拧”,与“揍”“凿”配套,都是暴力动作。

  “不”不当否定词,而意译为“要”或“又”,可以。例如:腐败官员下基层,“不”食“不”要(拿)“不”拔撩(玩)。这是古汉语特殊语法,作为加强语气的语首助词在莆仙方言中的残留。其详论在拙作《阿骚讲有字》一文中已辨明,不赘述。

  这句俗语的原义是:既要凿洞,又要做榫,彼此配合。同一个人,为了达到某目的,既要扮好人,又要扮坏人,恩威兼施,而不是全武行,都用暴力。

五、“神帐顶”与“松树顶”

  莆仙地区一层的古民居房子,有一个统一的格式,中间大厅堂是公共场所,也是老人百岁时的寿终正寝之处。大厅的后部称福堂后,福堂后的上面接大厅屋顶部位,悬空之处(如图)通常辟为一长形神龛,供作放置历代公妈木主牌之处,称“神帐顶”。莆仙方言“神帐顶”与“松树顶”非常接近。因此就有了“老婆在松树顶”的民间故事。

  故事说的是某某家贫年大,未能娶妻,他到九鲤湖乞梦,问仙公:“未来的妻子在何处?”梦中仙公告诉他:“你的妻子在神帐顶。”,他听了非常失望,因为神帐顶是死人的归宿地,他的妻子在那里,岂不是已经死了。他为自己将要断宗绝代而大哭。可是后来他在一处掩映在松树顶的楼房里结识了一位女子,终成眷属,子孙昌盛。方悟是自己听错了仙公的话,把“松树顶”听做“神帐顶”。

莆仙方言全集(莆仙方言点滴辨惑)(3)

  这个故事听起来饶有趣味,但还有一个地方需要辨惑:莆仙方言中榕树与松树有特殊的名称:榕树不称“容”树而称“松”树,而松树为了与榕树区别,必须称做“松柏”。(柏念巴去声)。

六、姓“杨”与姓“姚”

  旧时中国人初次见面,必有一翻礼貌性的互询姓氏。问:“先生贵姓?”答:“免贵在下姓某。”如果是姓zhang,再问是“立早章”?还是“弓长张”?因为“章”与“张”同音为zhang,而不同形。有些地方如果是姓“王”或姓“黄”,也是要再问是草头“黄”,还是三横“王”?因为“黄”“王”两字韵母相同,声母不同,有些地方的人念得混淆不清,所以要加以字形来区别。在莆田城涵平原一带,如果是姓“杨”,或姓“姚”,还要再问是“lsquo;木易杨rsquo;?还是lsquo;女兆姚rsquo;?”这就很奇怪了,这两个字的念音区别很大,为什么莆田一些地方分不清呢?

莆仙方言全集(莆仙方言点滴辨惑)(4)

仙游夜景

  笔者家乡在莆田华亭湖头,与仙游很近,杨姚二字,泾渭分明。还有更奇怪的是莆田那些“杨”“姚”不分的人们,竟念不出“杨”的读音,要么念“姚”,要么念“游”,他们的语音库中根本就没有带鼻音的“杨”。莆仙方言白读“黄”字很特别,没有声母也没有韵头韵腹,只有鼻音韵尾。笔者就教那些“杨”“姚”不分者,如何念“杨”:先念“游”字,紧接着念“黄”的白读,“杨”音就出来了。

  笔者认为把“杨”念做“姚”,肯定是错了,因为“姚”音在十三辙中属“遥条”韵,而“杨”的音是属“江阳”韵,这在汉语中,古今南北都是如此,就是莆田某些地方念音特殊,所以算是错了。

  莆田方言白读中如“杨”“姚”不分的,还有很多,成系列,有规律。如“闲”(白读)与“鞋”、“前”(白读)与“切”(白读,切菜,世的阳平)、“千”(白读)与妻、“县”(白读)与夹(白读)、样(白读)与“耀”、“痒”(白读)与“惜”(白读如“绍”)、“象”(白读)与“尺”(白读)、“响”(白读)与“否”、“腔”(白读)与“翘”(白读)、“凉”(白读)与“聊”、“林”(姓)与“黎”、“箱”(白读)与“萧”等等。(莆田侨乡时报 王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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