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铜月

血红玫瑰2(泣血红罂粟2)(1)

  本来那样美丽,却显得丑陋滑稽! ——选自法国诗人波德莱尔《恶之花》

第二章初遇红豆

这是一个星期天,将近中午十分,邬兰下了手术台,有点疲倦地打着哈欠上了二楼的“聊吧”。她本来想让吧女们为她捶捶背,按摩一下的。突然,她眼前一亮。这位风流潇洒的公子哥儿不是诗人红豆么?邬兰顿时像服了兴奋剂,步子急急地朝窗边走来。

红豆二十七八岁,已被圈进大龄青年的圈里了。今天的打扮很休闲,穿一件米黄色的高领毛衣,外罩一件藏青色的宽大风衣,长发在眉宇间弯成一条曲线,半遮住右眼角。浓眉大眼,皮肤白皙,尤其是那有棱角的略厚的嘴唇两角总是向上翘着,有点似笑非笑的神秘意味。按时下的说法,就是有点性感。这是个让女人们可一眼就想跟他搭话的主儿。邬兰命名他为“大众情人”。

红豆是这“聊吧”的主顾。他在《湖阳晚报》社工作,是文艺部主任。多则月二四十,少则十数八天,红豆总要领上一帮文友来“聊吧”聚一聚。他是那帮“湖畔诗人”的头儿。当然,一帮文人闲聊,也总会夹杂一位款爷赞助。于是,这红豆也算是邬兰的一棵摇钱树。

“哟,我说今儿谁得了相思病吧?就从天上掉下一粒红豆来。”邬兰满面春风地玩笑着,“又有什么大作问世了?吟一段也让兰大姐雅正雅正。”她忌讳人们叫她“邬大姐”。

“兰老板请坐。”红豆并不想称她兰大姐,他觉得诗人和美容中心的老板毕竟不是一条道上跑的车。他微笑着说,“我给你介绍几位新朋友。这位是吕一民,市文联主席,咱湖阳的‘一枝笔’、著名书法家。这位,你恐怕熟悉吧?方成,市地税局局长。”

血红玫瑰2(泣血红罂粟2)(2)

“几位的大名我早就听说过,只是没有见过面。”邬兰坐下来,向吧台招了招手说,“姑娘们,来一碟美国提子,一碟泰国开心果,再给我来一杯‘绿葡萄’酒,诗人还喝‘金巴黎’?就来一杯‘金巴黎’吧,要加冰的。二位喝点什么?请便。”

穿西装的方成说要“铁观音”茶水,穿夹克衫的吕一民说要咖啡。吧女就按邬兰的吩咐服务着。

他们随便聊着。吕一民认为红豆应到文联去,报社太忙会影响创作,而文联相对闲一些,所编的《蝴蝶湖》杂志是双月刊。红豆其实也有去文联的意思。方成有点插不上腔,便催促红豆赶快朗诵新作。

红豆站起身,稍稍酝酿了一下情绪,朗诵起他的《相思树》来。

我站在红土地上,把手伸向天空。

春风沿着我额纹的河床奔跑。

我觉得,每一根手指上都绽满新芽。

复活的相思树。成群的绿蝴蝶美丽动人。

采一柄向日葵的叶子,打成一把小伞,拒绝冷雨再一次在爱情的伤口上流血。

烂漫的花季,有玫瑰的眼泪汩汩成河。

那一滴一滴血色阳光在我的掌心滚烫。

我多么渴望,有一位少女回来,站在满是红豆的树下。

“我快要晕过去了。”不等别人开口,邬兰首先发话,“这样吧,把这首诗留下,改日劳吕主席的大驾用毛笔书法书法,我找人用绫子裱了,就挂在我这‘聊吧’内。我每天念一遍,就会今天二十,明天十八了。”

邬兰本来想让方成说话,她才能打上腔,把话头转向税收上,也好日后沾上地税大人的光,让他关照关照。谁知这三位男士偏不理她的茬儿,继续说男人们之间感兴趣的话题,比如酒场、官场、情场之类。

血红玫瑰2(泣血红罂粟2)(3)

这时,一位吧女走到红豆身边问了声“先生还要‘金巴黎’吗?”

红豆一抬头,被面前这位吧女的美貌惊呆了。以前怎么没有见过她呢?小脸粉荷色,皮肤泽如玉,微微一笑,露出水晶石榴籽儿般的小牙。一袭白天鹅绒旗袍是滚了红丝边的,胸前以下错落着两枝粉红色的郁金香花。这如花似玉的小娘子简直是个勾魂的小妖精。他猛然想起,正是!她正是那诗情画意中站在红豆树下的少女!

这个女子便是白丽。白丽今天的光彩照人,是邬兰替她精心包装过的。邬兰凭感觉第一眼就看出了,白丽最大的优点是她的纯情少女状;缺憾是单眼皮、无酒窝。邬兰特意为白丽的丹凤眼贴了双眼皮胶片,还打算过一段时间为她做酒窝手术。既然红豆都对白丽青睐,看来邬兰的这一宝是押对了。如果把人生比喻成一副牌,邬兰就是爱打牌的人。她老早就想找一张王牌了。白丽的突然出现,使她如愿以偿。她要把白丽栽培成湖阳城中的一枝花。一枝什么花呢?茉莉?玫瑰?夜来香?她最大的愿望还是把白丽栽培成她窗纱后边那种火焰般的花。

“小姐,我要一杯干白。”红豆觉得此时需要稍微刺激一些的饮料。他有点得意忘形了。待白丽转身走向吧台时,他轻声问邬兰,“这位小姐好面生啊。”

“刚来的。”邬兰一边应着红豆的话,一边起高腔道:“白丽,帮我拿件披肩来。”窗外的风吹动着白纱帘。

白丽再来的时候,先将一杯干白放在红豆面前,又将披肩给邬兰披上,然后从托盘中取出一个日记本说:“先生,请你给我题一句话,签个名吧!”

“大诗人,你的又一个崇拜者来了。”吕一民呷了一口咖啡说,“给小姐签个名吧!”

红豆捋了捋头发,若有所思。

“我在晚报上看过你写的诗呢!”白丽有点拘束地试探说,“就是《诗选刊》上也选了的那首《紫荆花林》。我还会背呢!”白丽说着,就情不自禁地背诵起来:

紫荆花开。紫紫地就紫透了一排排日子。紫紫地就紫彻了风的底色。

紫荆林茂密着。将一串串紫男紫女的紫故事叙述成一部长篇爱情诗。

紫荆花好烂漫。春天好烂漫。两个人的鸳鸯湖好烂漫。

月亮与心叠印。

那么就守望成一片紫荆花林吧。你守望成凤的化石。我守望成凰的标本。

听着,听着。在场的人都惊讶了。这吧女好生厉害!她居然把诗人红豆的诗背得一字不差。

“你喜欢诗吗?”一直沉默不语的方成这时突然发话了,“你是什么学校毕业的?”他盯着白丽默默地研究着。当白丽背完诗后,一昂头咽下了一口茶水。

“我……”白丽拿眼看了一下邬兰,答非所问地说,“我父亲是大学教授。”

“这样吧。”不等别人再往下审讯,红豆急急地说,“我改天专门为你写一首诗,好吗?”

白丽退下。

邬兰想找话题与方成聊,但三位男士却要告辞了。邬兰只好笑着说:“方局长……诸位,下个星期天原班人马还到‘聊吧’来,一个也不能少,我专门送请柬。吕主席、诗人,一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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