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日内瓦１月１３日电 通讯：瑞士山村牛铃声里庆新年
新华社记者凌馨
冬日早上７点，阿尔卑斯山北麓山谷里，气温降到了零摄氏度以下。晨光初露，远处群山起伏，山谷里的村庄似乎还在沉睡中尚未苏醒。这时，远处传来有节奏的牛铃声。牛铃声由远及近，越来越真切，顺着声音寻去，只见一溜灯火缓缓移动过来。走到近前，是一队８人，他们身着红、黄、黑等各色绒面服装，头顶各种形状的头饰，前胸后背垂挂着或大或小的牛铃。
１月１３日是瑞士东部外罗德阿彭策尔半州的旧历除夕。自１５世纪以来，每年这一天，当地村庄会以特有的方式辞旧迎新。眼前这支独具特色的表演队伍由乌尔奈施村的村民自发组成，他们凌晨５点即已启程，前往村里各户人家叩门祈福，一直到下午三四点才结束。
在乌尔奈施村，听到门口的牛铃声，主人打开大门，出来迎接这支盛装而来的祈福队伍。祈福仪式在家门前的空地上举行，表演者除了有节奏地晃动身上的牛铃，并配合简单的舞步外，还会演唱瑞士传统的约德尔调。表演间隙，接受祝福的主人会将盛有酒水的大玻璃杯依次捧到每位表演者面前，戴着沉重面具和头饰的表演者则逐个用吸管吮吸杯中饮料。最后，表演者会和主人家中成员一一握手，交谈几句，再前往下一户人家。
天色渐亮，夜里起的白雾尚未褪去，薄薄地浮在空中，远处的雪山和近处的森林依稀可见，绿色的草地上残存着前几日落下的雪，山谷中的牛铃声和歌声此起彼伏，小路上出现了几支交错而过的祈福队伍。
据当地导游尼诺介绍，乌尔奈施共有２０００多名村民，而祈福队伍就有３０多支，其中大部分由成年男性组成，也有年幼的男孩，每支表演队伍有数人或数十人不等。
尽管所有表演者都身负牛铃，他们的着装却各具特色。有些表演队伍身着精致的彩色绒面衣服和及膝白色长袜，有的则披戴着用杉树枝、树皮、苔藓等精心缝制成的头饰和外套，上面还颇具匠心地点缀着蘑菇、松果等装饰，但也有粗犷地只用稻草和枯叶装饰全身的表演队伍。这奇异装束的起源已不可考，但却能处处显露它与当地传统生活方式息息相关。以乌尔奈施村为例，四分之一的当地人以饲养奶牛和林业为生，所以不难理解牛铃、森林里的各类植物等会成为祈福表演者饰物中的主要元素。
这些服饰多为表演者自己或其家人亲手制作，有些工艺极为复杂，一套服饰的制作耗时可达上千个小时，可见瑞士人非常重视自身传统的延续。
记者在人群中偶遇来观看表演的瑞士财政部长于利·毛雷尔，这是他第五次参加这一除夕庆祝活动。他说，同中国人一样，瑞士人也十分重视自己的“根”。“如同瑞士新兴的科技发展离不开自己的根，我们山里的根就在这里，”毛雷尔说，“这一瑞士传统不是简单的表演和展示，而是真正地存在于瑞士人的生活中，活在他们的心里、头脑里。”
时近中午，村中的街道两旁，观看表演的人越聚越多，外围的人站到了马路当中，过往车辆并不鸣喇叭，而是等候行人缓缓让出一条道，然后小心翼翼地通过。表演队伍相互只隔一条马路，牛铃与歌声齐鸣，彼此较量，争着祝福。也有表演者摘下面具和头饰，站在街边喝酒聊天，露出彼此熟悉的亲切面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