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6月11日,一名青年男子径直走向深圳东门某处的人行天桥上,趁大家不注意,他迅速翻越围栏。顿时,人群中传来了尖锐的刺耳声:“不要跳!”
不多时,周围围满了来往的行人,他们掏出手机,有的报警,有的记录下了这忐忑而又惊悚的瞬间。
倘若一条鲜活的生命在我们的眼前转瞬即逝,我们又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将它完全忘却呢?
随着警察和消防员的赶到,人群中多了两名年轻的女子。
同样是在十几岁的年纪,桥上的白衣少年选择用高桥和尖刀结束自己的生命。
而桥下的平凡少女用善意和勇气越过人群,企图用万分之一的可能,将跃跃欲试的男子拉回属于他正开始的人生。
这一年,他16岁,而她19岁。
这就是深圳晚报曾经发布的关于《这女孩的吻,能救命》的报道。
一、北漂的少年
- 事发当天
2011年6月11日,这名叫做向阳的16岁男子正在简陋的出租屋里翻找着自己的钱包:“又没钱了。”
随着一声叹息,他想起一月前自己在出门时的场景:
那时候的他将家里关于自己的一切东西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暗想:“没有你,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这是他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就在那天终于实现了。
但在离开家门的这些日子里,他没有一天是过得好的。之所以能撑到现在,是因为忍受得了桥洞,忍受得了冷风...
但现在却唯独忍受不了一无所有、无牵无挂的悲怆感觉,彷佛生命对此刻的他来说已经没有了一点意义。
- 原生家庭
1996年,向阳出生在四川省的一个普通家庭。
和大家不一样的是,他只有母亲的疼爱,而父亲,对于他的出生似乎没有一点喜悦之情。
但不幸的是,在他才有几岁的时候,母亲就因为患病而永远地离开了他。
那是清冷而又幽静的一天,在医院的病床上,他以为母亲只是暂时睡着了罢了,没曾想她再也没有醒来。
甚至在离开前,就连一句交代的话也没有。
那是向阳第一次认识到“死亡”这个字眼,也体会到了和父亲相依为命的感觉。
但原本就疏离的俩人,自向阳母亲去世后关系就更僵了。
- 性格孤僻
自从向母离世后,向阳就养成了不爱说话的习惯。所以在那个镇里,他连一个普通的朋友都没有。
虽然偶尔也会出门,但路过的所有人都不爱与他交好,仿佛大家都喜欢远离他似的。
一天,父亲刚回来,还没有吃饭的向阳期待着他能为自己做些什么,没想到他只是往床上一躺,瞬间就呼呼地大睡起来。
虽然也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但唯独那天,向阳把一切都记在了心里,也将父亲这个重要的角色看得更加地云淡风轻了。
平静的日子就这样过去了几年,向阳也从矮小的个子长成了高高瘦瘦的样子。
一天,当他推开家门的时候,突然看见家里来了两位客人,是一男一女。
由于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他开始喜悦起来,还略带羞涩地和眼前的叔叔阿姨打了招呼。
但很快,父亲严厉的呵斥声也传来了:“快回你的房间。”
可向阳在关上卧室的房门后,又悄悄地拨开了一丝缝隙,慢慢地观察着这个内搭是低领红色毛衣、外面穿了一身黑色旧西装的女子。
她和自己的母亲一样,都留着乌黑的长发。
这时候的向阳对她心生好感,压根不知道以前的平淡日子正是被这名女子毁于一旦。
不久之后,这名黑色西装女子住进来了,还没等向阳开口,父亲就继续发声:“以后不要再叫阿姨,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你的母亲了。”
只见女子缓缓靠近向阳,摸着他灰尘扑扑的脸颊,微笑着说:“叫阿姨也是可以的。”
原本向阳是在上学的年纪,回家就要复习功课。
但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饭,就被眼前的阿姨大声地呵斥着:“先把碗洗了,洗完再把自己收拾一下,出个门人家还以为你没有干净衣服穿呢。”
向阳一边在厨房的灶台上忙碌着,一边打开双耳,慢慢才确定了父亲压根不在家的这回事。
一天,镇上的小孩子路过他的家门口,将自己宝贵的玩具给向阳展示了一番。
那是一个样貌精致的茄子,里面还可以安装电池,打开开关就可以直行一段距离。
看着从未见过的宝贝,向阳两眼发光:“能给我玩一会儿吗?”
眼前的孩子虽然傲娇,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但坏事马上就要发生了。
- 继母的两副面孔
傍晚,当继母看到向阳拿着的新玩具时,不由分说的就和他吵了起来,全然不理会对方给出的理由和说法。
当向父回家时,她又赶紧改口说自己只是希望向阳不要私自去玩别人的东西。
几天后,她果然当着向父的面给他送了新的礼物,但只有向阳才知道在这礼物背后她安排的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这种状况持续了好几年,向父也以为自己娶到了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子,不曾想对方竟然卷着他的所有财产跑路了。
由于当时在小地方并没有监控,他非但没有正视自己在这段关系中的责任,反而将错误都推到了向阳的身上。
- 离家出走、找工作失利
2011年5月,再次吵架的父子因为旧事重提大动了干戈,没想到到了晚上,彼时已经16岁的向阳也偷偷收拾了东西,悄悄离开了这个毫无感情的家庭。
由于从未出过远门,他抱着只要努力奋斗就一定能够拥有好的生活的想法,所以去到了大家都向往的深圳。
但因为没有工作经历,也没有好的学历,他投去简历的公司都毫无音信。
半月后,已经身无分文的他只能从潮湿而又拥挤的小旅馆搬到了仅能藏身的一个桥洞底下。
在这里,他受尽了寒冷和挨饿,但在已经没有退路也没有真正亲人的情况下,他在6月11日悄悄地萌生了一个想法。
二、冒牌女友出现
到了下午,他翻开自己又湿又旧的包袱,将里面白净的衬衫取了出来——哪怕是在离世之前,他也不想让遥远的生父看到自己落魄的一面。
那一天,东门人民南人行天桥上迎来了晚霞,但对双眼无神的向阳来说已经丝毫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随着部分行人高举手机拍照的同时,他已经爬到了天桥的最高处。
其中路过的一个生人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之处,朝着向阳大喊:“不要跳...”
彼时,人群越来越密集,而向阳的脚步也迅速翻越了围栏。
但看到大家的好言相劝,他顿时感到了久违的温暖。
不多时,周围的消防和警方在接到电话后也迅速赶到了,但已经失控的向阳从兜里迅速地拿出了尖刀:“你们都不许过来。”
看着即将造成的悲剧,其中一个身着白色T恤的女子不顾同行表姐的阻拦很快就冲到了警察的面前:“让我去劝他!”
但警方迅速拦下了她,在双方争执不下的同时,眼前的女子急切地冲大家大喊:“我是他的女朋友。”
终于,她走向了无助的男子,而消防人员在俩人的对话中也偷偷地将气垫铺好。
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子,向阳越发的激动了:“快走开,不要逼我跳下去。”,哪知道这名女子瞬间就红了眼眶,带着哭腔大喊:“是你在逼我。”
她叫刘文秀,对眼前的向阳来说的确是一个陌生人。
随着刘文秀哭声的加重,向阳迅速转移了注意力,劝说着她,她肯定是认错人了。
但刘文秀并没有停止哭泣,只是继续安慰着他:“你看这么多人都在担心着你,你要是跳下去了大家怎么办?”
向阳的眼神瞬间就扫过了密密麻麻的人群,而原本就喧嚣的人群也在此刻迅速地沉静了下来。
看着大家都在担忧自己的神情,向阳终于有所触动了,放下了自己的戒备之心缓缓地说:“所有的人都不喜欢我,我活下来还有什么意义。”
“有意义。”刘文秀马上就露出了自己手腕上的割伤印记。
原来,她也是曾经试图了结自己生命的其中一员。
“没有人比我更懂你,我曾经也做过这样的傻事,但你看我现在还不是好好地活下来了。”
向阳终于明白了对方的用意,看到眼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除了讶异之外,他终于有了一丝丝的触动。
但很快又陷入了悲伤的氛围之中:“我已经没有亲人了,大家都不要我了。”
刘文秀见状赶紧大喊:“你有,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女朋友,大家都知道了。”
虽然桥下的人压根听不清俩人的对话,但看着刘文秀缓缓地夺掉男子的尖刀,还将他一把搂紧深吻起来,真的以为俩人就是名副其实的情侣。
消防逮住机会赶紧蜂拥而上,而向阳也在此刻真正获救了。
三、刘文秀简介
正因为走过一样的“夜路”,才懂得眼前的人怀着怎样的心情,以及怎样才能够得到救赎。
和向阳一样,刘文秀也是从老家赶到深圳打工的,但除此之外,二人都有相同的背景——在原生家庭中摆脱不了的悲伤和绝望。
1992年,刘文秀出生了在安徽省蚌埠市五河县双忠庙镇刘蔡村的这个地方。
和向阳一样,在这个村里她也是一个极不幸福的人。
小的时候,因为父母感情不和没少爆发争吵,而她的哭声一点用都没有。
当吵闹声散去之后,没有一个人会再搭理她,甚至都一致认为她的出生都是一个错误。
在这样的环境下,刘文秀养成了察言观色的习惯,也变成了一个极为懂事的孩子。
但在父母眼里,她无论怎样做都是一个多余的存在。还在她年幼时,二人终于忍受不了对方而离了婚。
刘文秀从此也变成了大家眼里没有爸妈疼爱的孩子。
但更加悲伤的是,她还有一个患了残疾的姐姐。和别人的家庭不同,她从小就不是一个被照顾的孩子,反而还要处处担心姐姐的安危。
这种生活持续到初中毕业,她原本已经考上了当地还算不错的高中,但为了姐妹俩能相依为命,她不得不在没有经济来源的情况下辍学打工。
踏入社会后,她同样感到压力和绝望。随着后期奔波于医院之中,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对任何人来说都没有一点的意义,包括她的姐姐。
因为她的情况连姐姐都帮不上了,在陷入焦虑之中后她也选择用刀尖划破自己的手腕。
庆幸的是,随着鲜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到地面上,她开始在疼痛中觉醒:“既然连死亡都可以接受,为什么不能勇敢地面对生活中的风风雨雨。”
当被救下来之后,一家人在病床前相拥而泣。
正是从那天开始,这个家庭有了新的样貌,变得久违地团结和友爱。
和被救下来的向阳一样,她在那时候也获得了“重生”。
后来,警方拨通了刘文秀的电话,因为在接受治疗的向阳执意要再见一次带给他希望的“姐姐”。
当二人如约见面后,向阳也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与感动之情。
四、事后情况
电影《芳华》里曾有过这样一句话:“一个始终不被人善待的人,最能识得善良,也最能珍视善良。
想必这就是向阳想要再见这位带给自己温暖和震撼的姐姐的原因。
在留下了联系方式后,向阳返回了自己的老家,而刘文秀也因为善举获得了广大媒体的相关报道。
她本是一名在酒店工作的员工,当救人并成为”平民英雄“的事迹被报道出来后,公司这才得知了此事,随即就对她给予了表彰和奖励。
不久,深圳市也为她评了一个“见义勇为”的光荣称号。
同时,一些栏目和酒店也向她抛来了橄榄枝。
本就不追逐名利的刘文秀在面对这些机会时难免不感到诧异,但她的选择是瞒着所有人悄悄地回到了广东省惠州。
在为自己做下打算后,她又前往张家巷学习酒店管理和英语,所以又离开了广州。
不料在张家巷依旧遇到了慕名而来的媒体,后期她做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那就是回到安徽老家照顾自己的爷爷奶奶。
在那里,她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同时也不再对媒体公布自己的情况。
安稳和幸福的生活,一直就是她所渴求的。
如今,此次事件已经过去了11年,但在大家的心里,她从未被忘却过。
-完-
文|古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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