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乙己不愿脱下那破旧的长衫 脱下长衫的孔乙己(1)

看了央视网的微博,孔乙己终于下定决心,脱下了自己的长衫!

脱下长衫的孔乙己,首先要解决的,还是生计问题。他想,自己的青春年华,都卷在读书进学这件事情上了,现在要谋食,首选还是做文字工作,那就继续寻抄书的工作吧。但他寻了好几家,却都吃了闭门羹。人家从门里扔出几句话来:那么多穿长衫的,挤破脑袋想来抄书,你个短衣帮凑什么热闹?!你读过书么?

孔乙己本想申辩几句,表明自己的读书人身份,可一想到自己不过是乡学毕业,争不过985、211毕业生,更争不过清北毕业生,再说了,显示身份的长衫没了,说自己是读书人,谁信呢?

那就去搬家公司看看吧,搬运工,门槛低,总可以马马虎虎挣一份嚼谷的。果然,搬运公司的老板拿眼睛睃了一下,看孔乙己身材高大,就立刻拍板录用了他,没有底薪,管三顿饭,按单提成。

没有底薪,孔乙己多少有点失望,但是一想到有个别吃粪的教授在提倡大学生付费实习,不用员工付费上岗,还能管三顿饭,已经够人道主义了,应该知足。

没成想,上工第一天,孔乙己就出了大洋相。公司接到一单,老板见客户要搬的东西不多,就派了两个人去,孔乙己和王老四。老破小,没有电梯,零零碎碎的都搬下去了,最后剩一台双门冰箱。冰箱体积大,楼道狭窄,只能一个人背下去。主家见孔乙己身材高大,而王老四瘦小,就指名孔乙己搬冰箱。

别看孔乙己看起来身材高大,但多年的死读书生活,已经干不动体力活,说他“手无缚鸡之力”一点不为过。他蹲下去,把栓冰箱的绳子,勒在肩膀上,吼一声,没站起来;又吼一声,还是没能站起来,更要命的是:把腰给闪了。

换王老四上。只见他轻轻松松地挽起扣绳,弯腰,蹲马步,起!起来了,一步一步地,往楼下去了。臊得孔乙己脸上笼了一层灰色。百无一用是书生,可不是么!

从那以后,孔乙己就得了一个绰号:“空心白萝卜”,起这个绰号的,据说是没读过书的王老四。“白”,孔乙己青白脸色,白面书生的样子;“空心萝卜”,看起来肥大,其实烂事无用。

渐渐的,工友们就没人愿意跟孔乙己搭伴了,跟孔乙己搭伴儿,意味着自己要多干活,多干了活,又不能多分钱。后来,老板就不给他派活,孔乙己白吃了几天饭,讪讪的,终于辞了工。

辞了工的孔乙己没地方去,听说咸亨酒店在招帮厨,就硬着头皮来求掌柜的。掌柜的这回倒没怎么取笑他,直接把他领到后厨,交待了几句就走了。

后厨的领班,就吩咐孔乙己杀鸡。可怜的孔乙己,一边念叨着“君子远庖厨”,一边挽起袖子。他没有杀过鸡,但是,为了生活,只能闭上眼,一刀剁下去——鸡头剁下来了,手指头顺带着被剁掉半个,鸡血和人血,洒了一地。从医院出来,掌柜的瞟了一眼孔乙己,恨恨地说:“杀个鸡,能弄成这样!我店里养不起你这号人,医药费算你欠我的,有钱了还我。”

孔乙己没作声,他朝掌柜的挥挥手,算作告别。那只手上,绑着厚厚的白纱布,像一面失败的白旗。

走在街头,暮色降临,霓虹灯闪烁,鲁镇人们的夜生活开始了。孔乙己,这个落魄的读书人,生平第一次,开始怀疑读书的意义。不是都说读书改变命运么?自己就是那个被读书改变了命运的人!自己如果当初不读书,去学个手艺,跑个商贩,再不济,在老家种个田……这都是有活路的。父母省吃俭用,自己皓首穷经,拿了个文凭,可文凭又不能当饭吃!混到最后,反倒成了个“空心白萝卜”!

孔乙己被自己的这番怀疑吓了一跳。

读了一点书,原以为可以顺顺当当进衙门当差的,进不去;帮有钱人家抄书吧,做不长;脱下长衫卖苦力吧,那些苦力活,干不了。现在,养活自己都成了问题,还谈什么成家立业?谈什么光宗耀祖?呸!

在家里躺了两天,孔乙己想了很多很多。他想起了自己儿时的伙伴,二狗和三赖子,他们当年读不进书,被先生三天两头打手心,后来索性就不读书了,一个去跑运输,一个去贩蔬菜,现在据说混得都不错,那个二狗还当上了政协委员,娶了县长的闺女。

想到故乡,孔乙己不由得黯然伤心。当初自己读书特别聪明,是全村人的骄傲,也是邻居们拿来教育自家孩子要勤奋读书的励志榜样……然而,现在,他已经很久没回故乡了。无颜见江东父老啊!

既然这长衫已经脱掉了,那就努力挣钱吧,只要饿不死,总要找活路。可是自己一没有门路,二没有家底,三没有本事,能做什么呢?

孔乙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那时,他的腿还没被丁举人打断——那就只好靠腿吃饭了。

他就去车行里赁了一辆车,按天给车行交车份子钱。

于是,在鲁镇,人们常常看见一个书生模样的车夫,敞着短褂,拉着车,在烈日和暴雨下奔跑。坐过他车的人都说,那是全城最有学问的车夫,他有文凭,他还晓得“回”字有四种写法。

他,是有文化的骆驼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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