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们的针顶子作者:刘刚,我来为大家讲解一下关于奶奶们的日常斗嘴?跟着小编一起来看一看吧!
奶奶们的日常斗嘴
奶奶们的针顶子
作者:刘刚
朋友们,坐人家去吗?
还记得小时候,晚饭后长辈带着你去坐人家吗?冬天围着一个火塘,一把吊壶,一瓢井水,几片老阿婆茶叶,家长里短,把盏言欢,好不惬意。满崽在娘的怀里蹭奶头。不愿下地粘人的中间货,赖在奶奶腿上数手指。长了个的小子和丫头们,各自骑上了大爹和爷老子的二郎腿,在弥散着尘烟和柴火香的麤屋中升降起落,时不时地发出银铃般的笑语,“驾”、“驾”,“嘚嘚起,骑马马!”。深谙春耕夏耘秋收冬藏之理的农人家,在寒冬的季节里,享受着一年劳作后的储存,其乐融融。
夏天的谷场,常常是农村夜文化盛典之场所……露天聚会!
成排的竹床在宽敞的谷坪中比肩接踵,拼接成一个巨大的榻榻米。顽童们无所顾忌地在每一张竹床上蹦来跳去,吱吱呀呀的竹片摩擦音,伴随着孩子们的欢呼吵闹和父母的呵斥声,汇同沟田里的蛙声、蛐蛐声,交织成一支“乡村之夜进行曲”。时不时地,老人们用那破成了条条的蒲扇,拍打着光秃的脚杆子。这毫无章法的节拍,却年复一年地指挥着整个夏夜的盛会,搔抚着年轻人的饥痒。孩子们却在每一个无雨的夜,上演着毫无新意却乐此不疲的闹剧。直到“啪嚓”一声,某床的某根横梁被踩断,片刻人声静寂,就连沟田里的那些蛙儿虫儿们,也似乎随着主旋律被打断而停了伴奏。接下来是父母厉声喝骂:“你个剁脑壳格”、“蹭匣子格”……
某年某月,某床某梁,以自我牺牲为代价,换来下半场的宁静。
喧闹的耍戏过后,接下来是成年人的主场了。
男人们围着刚过门的小媳妇讲黄段子。女人们却在一起嘟囔着,为儿子的脚长得快和明天的猪草到哪里打犯愁。大爷们悠闲地哒吧着烟担,用卖弄的腔调,自行编撰着封神演义、薛刚反唐里的精彩桥段,以此收编了一群刚在竹床上被轰下来的残兵败勇。老奶奶们在一旁帮腔着听了一辈子也信了一辈子的牛皮叮当响。还是不时停下手里的活,比划着要证明二郎神有三只眼,帮助薛刚造反的,还有他弟弟薛强。月光下那颤颤微微扬起,枯瘦如柴的手,因常年劳作变得比男人的手更具沧桑。
南方长夏的夜,是灰蒙的。乘凉的农人们就像半干泥塘里涌出的泥鳅,忍受着湿热交蒸,只为领受偶尔路过的神灵,掠起的那一丝丝凉。瞬时,一日的劳苦,一世的艰辛,都在片刻因得到报酬而满足。唯有那忽闪忽闪的银色,洁如皎月,灿如星光,恒如银汉。那是何物?原来是奶奶们的针顶子。这是用姑娘的血、妇人的汗和阿婆的泪浇筑的瑰宝。在黑夜里,她们摸索着,凭借经验,无需灯亮。一针一顶,纳出了儿孙们远行的底蕴,顶出了男人们的坚守和女人们的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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