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乐和狐狸的故事(故事狐野秘事穆王神游)(1)

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国王KING

09年夏季,如果你打开电视的话,几乎各个频道都在放送一条这样的新闻:

“目前,‘莫拉克’强风暴中心正以每小时20公里左右的速度继续向西北方向移动。未来几天,强热带风暴外围将开始影响我省东南部分地区,请各位市民做好防范准备……”

几乎每年夏天,台风都在沿海附近登陆,但这次影响尤为严重,出行也很成问题。自然的,我期盼已久的青海旅行也泡汤了。

那时我读初三,饱受备考困扰,这次旅行原本是妈妈犒赏我一年的努力,但最后不得不取消。

“就不能去那边吗?”我哀求着。

我妈正取消旅行团的行程,“太危险了。下次再去吧?或者等台风过后……?”

我听完后便拉下脸,二话不说地回房间,“砰”地一声赌气关上门。

15岁时的暴脾气,一不顺心就肆意发泄心中的不满。胡爷正趴在我的椅子上午休,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我一眼,随后又心安理得继续小憩。

“胡爷!”我握住了这根救命稻草的前爪,“你能施一点法术吗?让我妈回心转意?”

胡爷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睡——觉。”

我皱起眉,转而心领神会。

躺在枕头上,或许是胡爷开始施法,我马上沉沉入睡,又是一个狐梦。

其实我心底也觉得现在去旅游不太安全,但当时我只觉得期望落空,根本没心情和妈妈妥协。现在看来,狐梦大概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小时候,我总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比如飞到教学楼上空,或者在后山和一些长着翅膀的精怪打闹,但也有陷入梦魇的经历,有次我发现自己困在迷宫小巷里,身后有个白衣鬼魅穷追不舍。惊慌失措的我慌不择路,随后黑暗的天幕下,胡爷一跃而下,仿佛守护灵一样替我驱散了梦魇。

在那之后,我再也不怕那些噩梦,因为在梦里的某个角落,我总能找到胡爷,他总会带我离开梦魇,去到安全的地方。

而现在的狐梦,如同以前一样。不一会儿,胡爷就在我身边出现。

我发现梦中的自己弯膝盘坐着,正想开口“这是哪里啊”,下一瞬间,四周被富丽堂皇的大殿取缔。

自己现在身处古色古香的大殿,就跟平时所看的古装剧差不多,但色彩还要更加鲜艳夺目。大殿两侧坐上了大臣,看样子,他们正在用午膳。在我旁边的人,盘里面的东西似乎是鱼肉,我甚至还能闻到鱼汤的鲜味。

大殿中央,有个天子打扮的人,他身边还有一个白袍道士般的人物,两人都闭目凝神,坐在一起。

没有人注意我和胡爷的到来,但在这样肃穆的氛围下,我情不自禁地压低声音,“他们在做什么?还有这是哪里啊?”

“穆王。神游。”胡爷简洁地回了我几个字。

这几个字成为了打开我记忆的钥匙——小时候的睡前时间,爷爷老爱和我说一些神神道道的故事。他告诉我,周穆王的时代里,朝里来了一个“化人”。

化人是拥有神通的人,他本事很高,跳进火里分毫不损,跃上高空稳立云端,搬移城市轻而易举,穿墙进壁来去自如,简直无所不能。在穆王这个普通人眼里,这位西方来的化人简直就是天神下凡。在之后的日子里,穆王对他言听计从,照顾周到。

如今看来,这位君王便是穆王,而他身边的白袍道士,便是化人。

大约十多分钟,盘腿打坐的穆王身后,又出现了两个人。我惊叫一声,因为那两个人竟然还是穆王和化人,而且细看他们身体的话,能看见缓缓流动的气息,他们像极了故事里的鬼魅。

再看正在盘腿打坐的穆王和化人,他们依旧屏息凝神,脸色一同往常,好像没有受到影响。而殿里的官宦大臣们,没有人注意到我眼中的异象。

穆王望向自己的双手,随后转头看见了盘坐的自己,不禁笑叹:“真君,此等神通,大开眼界!”

真君没有回应,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殿中一处。穆王也顺着真君的方向看去,最后他们的目光落到我身上。

“他们能看见我?”

我靠近胡爷,惊恐万分,一瞬间对自己的处境又迷惑起来。这到底是不是梦啊?毕竟被里面的人直勾勾地看着,这种体验真是无比诡异。

真君将穆王护在身后,“来者意欲何为?”

我连忙摆手,“我们没有恶意……”

胡爷不卑不亢,“真君放心,途经此地,稍作歇息。神游之旅,还望跟从。”

真君略微思考一番,没对我们发难。随后,他不再理会我们,真君示意穆王拉着他的衣袖。而这时,胡爷跳上了我的肩头,“小孩,坐稳了。”

我还在思考胡爷的话时,忽然觉得脚底轻飘飘的。周围的空气变得轻柔起来,脚下有股推力一样,带着我直入云霄。

我和胡爷穿过了宫殿的横梁,对面的穆王和真君也一样,我们飘离了大地,脚下的王城逐渐越变越小,如同孩童手里的玩具一样。

真君领着我们腾空万里,地面的国土河山,全部尽收眼底。再看向远处,山脉河流在阳光的映照下,轮廓都镶嵌上了细细金纹。轻柔的雾霭围绕在我们身边,我惊呼着,感到了心中的狂喜,这就是胡爷要让我看见的景色吗?

而我对面的穆王,抓着真君的衣袖,也对这片壮阔的景色啧啧称奇。

不多时,我们来到了云顶的仙宫,如果要对比的话,眼前的宫殿要比穆王那儿的华丽万分。宫殿置于云顶之上,金碧辉煌,庄严灿烂。这里的一砖一瓦,都镶嵌着珍珠美玉。宫殿背靠朝阳,巨大的太阳轮廓更为这座宫殿添加了几分神圣的气息。

我们四人步进殿内,所见所闻绝非凡间能比拟。宫中的亭台楼阁充满了各种绚烂夺目的色彩,乱花渐欲迷人眼,我眼睛都看得快直了,但肩头上的胡爷却没有激动,反而又是打了几个哈欠。

殿里仙乐飘飘,悦耳动听的琴瑟之声动人心魄,我们不知待了多久,穆王似乎受不了如此多的冲击,心神不定,要求回去。

真君笑罢,轻轻推了一把穆王。

瞬间,脚下的厚实感荡然无存,我们几个直直坠下云层,我还来不及大叫,剧烈的失重感让我一晃神,发现自己还盘坐在穆王的殿里,惊魂未定;而穆王,他这时猛然惊醒,心有余悸地看向旁边的真君。

穆王狐疑,问身边的人,刚才自己去了哪里。

“回王上,王上方才哪里都没有去,只是打了个迷糊。”

真君开口,“我和王上只是神游一番。根本无需动弹双足哪!”

说罢,他又看向我们这边。我再度好奇,“他还能看见我们?”

胡爷答:“现在,只能感觉。”(现在看不见,只能靠感觉了)

我这时注意到身边大臣的鱼汤,还冒着腾腾热气,转而问胡爷,“那刚才,我们真的去了仙宫?我感觉我们去了足足有两个小时了。”

胡爷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头。我还沉浸在刚刚如梦似幻的旅途时,却发现周遭的场景又开始变化。

八骑骏马拖着马车,在道路上疾驰着。我跟胡爷像是被马车拖动一样,在上空随行。马车前后,有不少随从以及士兵,朝着前方行进。

“这是要去哪儿?”我知道身下那雕饰华美的马车属于穆王。

“昆仑。”胡爷回答。

在之后的路途上,胡爷用类似感应般的法术,让我知晓了此行的目的——自从穆王神游后,玩兴大发,想着神游都已经这般有趣了,那真正的游玩更不知有趣多少倍。于是穆王心中再也不系国事,想着用最好的八匹骏马去周游天下。

穆王的行程长达千里,他的目的地是昆仑,这座在《山海经》里早已记载的三神山之一。

《山海经·海内西经》云:“昆仑之虚,方八百里,高万仞。上有木禾,长五寻,大五围。面有九井,以玉为栏。面有九门,门有开明兽镇之。”

昆仑山外边有座火山,周边围绕弱水深渊,水面湍急,即使是一片鸿毛也会沉底。

之所以不惜跋山涉水也要来到昆仑,胡爷说是因为传说昆仑有不死药。

穆王一行人开始了登山之旅,而在半空的我,也看见了在昆仑一系列的奇景异兽。

山脚下有不少山羊般的动物,但是体型要比普通的大。据胡爷所言,这种动物叫土蝼,头长四角,喜欢吃人。

我听了不禁毛骨悚然,再看那土蝼仿若山羊的模样,也开始觉得有些狰狞。

面对如此凶物,士兵手里都捏着一些符咒。大概是因为在狐梦中的缘故,我只是轻轻地眯了一下眼,就看见了他们手中的是“七十二精镇符”——这种符咒每逢我的学校要组织登山时,胡爷都会塞给我。《抱朴之·登涉》中说,“立七十二精镇符,百邪不敢近之也”。

果然,看见士兵后靠近过来的土蝼,马上变得忌惮起来,焦躁不安地踱步,不敢再往前一步。

穆王他们经过真君的指点,逢凶化吉,一路无恙。他们路途中喝的是蜂山石缝中的甘泉,吃的是玉树上的果实。真君如同昆仑之旅的一个导游,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就能说出某种植物的用途功能。

他告诉将士们,脚边这种像葵的植物,名为薲草,吃了之后能缓解疲劳。听了他说的话之后,不少士兵已经弯腰将薲草连根拔起,狼吞虎咽,立马精神饱满。

有了七十二精镇符,即便是昆仑山的陆吾,也对穆王一行人无可奈何。

陆吾像只老虎,但长着一张人脸,以及九条尾巴。真君不知道跟它交涉了些什么,陆吾只是看了一眼他们后,就自动远离,至此他们才得以继续前行。

要想在这座如同迷宫一样的昆仑找到正确的路,需要依靠导航仪——飞在我眼前的鹑鸟。

胡爷说,黄帝的宫殿在昆仑山,而鹑鸟管理着皇帝的器具和服饰。找到了鹑鸟,跟着它们,就能找到宫殿。

胡爷还说,这只在我们眼前的红鸟还是凤凰。《山海经·海内西经》记载,昆仑开明西北皆有凤凰,就是指鹑鸟。

靠着鹑鸟的指引,一行人最终抵达了宫殿。穆王观览了一番皇帝的宫殿,并命令随行对此修缮。待这番修缮结束后,他们也在宫殿附近找到了通往山巅的路。

登上昆仑山顶时已近黄昏,山顶有一汪碧波荡漾的池水,想必那就是“瑶池”,而不远处,还有一座行宫。

似乎已经预料到了穆王的到来,一位着装雍容华贵的女性掩面笑道,“已恭候穆王多时。”

“她是……西王母?”对这个故事曾有耳闻的我,有点惊讶。胡爷点头。

我重新打量那个女人,跟穆王他们相比,虽然她的打扮显得华美,但有点“不合时宜”。西王母并没有传说故事描述得那么吓人,反而是像天上的仙女那般,乌黑的双眸映着笑意,那眼神让人心生荡漾;她一开口,嗓音如同天籁,也像是山泉滋养许久的声音。硬要说不同的话,大概是她身上的衣服在无风自飘,仿佛有气流在衣服和皮肤间缓慢流动。

没有说过多的言语,一场晚宴在瑶池设起。

众人围坐在长桌上,没有君臣之别,所有人都坐在长桌两侧,穆王和西王母挨得很近。晚餐就地取材,素莲、碧藕、白桔等新鲜的仙果被不断端上,多为素食,真君在一旁解释,这些都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话音刚落,众人都已食指大动。就连在半空注视的我,也不禁吞了口水。

这场晚饭不知吃了多久,夕阳西下,将挂在树上的白雪都染上了一层金黄。穆王和西王母相谈甚欢,我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但看得见他们很高兴,西王母屡次被穆王逗笑。

晚宴结束后,两人显得有点依依不舍。西王母说,“白云在天,丘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能复来。”

穆王答,予归东土,和治诸夏。万民平均,吾顾见汝。比及三年,将复而野。

下山后,这场三年之约没有兑现。

此时眼前的狐梦变成了左右分屏的画面,一边是行宫里,望着窗外的西王母;另一边,则是一身戎装,像是在征战的穆王。

画面的流动忽然变快,但奇妙的是,我的理解能跟上这个速度。

昆仑一别,穆王继续征战。但中途真君忽然的离开让穆王备受打击,离开的不仅仅是真君,还有昆仑山的地图。

征战结束后,穆王尝试再次回到昆仑。遗憾的是,无论这次怎么走,始终也抵达不了正确的路线。更要命的是,缺失了地图和真君的指引,队伍走着走着,总会落入奇径险路上,而队伍也会随之损兵折将。

经过数十次尝试后,穆王总算放弃了。之前他跟西王母说,三年后会再来到昆仑,如今看来,这是无法兑现的承诺了。

狐梦另一端的西王母行宫,早已人去楼空,我猜,她是不是已经去到天上了?

在这个狐梦的最后,我看见了躺在床上的穆王,他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一下子衰老了好多,两鬓已经爬满白发。

穆王气若游丝,双眼困倦得睁不开,右手仿佛抓紧着什么东西不肯松开。他喃喃自语,“昆仑……昆仑……”

床边的我不禁心惊,这个男人的执念,着实可怕。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没有放下。

穆王轻轻转头,对上了我的视线,开口道:“是……你……”

我愣了一下,看下胡爷,而他似乎早已料到了这种发展,一脸平静地看着穆王。

穆王看着我的脸,“神游……那天的……仙……家。”他说话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冷汗直流。

周边的宦官惊疑,“王上怎么了?”

除了穆王外,没有人看见我和胡爷。穆王用力侧过身,朝向我,右手紧抓的东西终于放开。

一样东西落到我手上,随后它径直掉落,穿过了我双手。

“带我……回昆仑。”

穆王右眼滑过了泪水,伸出手想要够着我。

我迟疑了一下,然后应允了。但几秒后,他的手又无力垂下。

穆王紧闭双眼,脸上有泪痕,但嘴角留着淡淡的笑意——他是不是回到了他日思夜想的昆仑了?

我无从得知,只是望向床榻上的羽毛——他想给我的东西。

红色的羽毛,鹑鸟的羽毛,指引着昆仑道路的羽毛。

那天在昆仑得到的鹑鸟羽毛,他如获至宝,默默珍藏了数十年,直到他死时,也紧紧撰着。不知此情此景,西王母看见后会作何感想呢?

狐梦结束,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后。

我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有点没睡够。但此时我忽然惊道,台风天已经过去了!

胡爷从我身旁跳开,从打开的房门走上二楼。

这时闯进我房间的妈妈,兴奋地对我说,“准备收拾一下行李吧,我们又可以出发了。”

“怎么了?”我还是状况外。

妈妈眉飞色舞:“之前台风天不是让好多旅行社的档期出问题吗,不少游客都退出了。现在台风天一过,昨天那个旅行社又给我打电话,说只要这次我们能来,他们除了原定的青海之外,还赠送我们多一个青海的景点。”

“哪个景点?”

“昆仑山。”妈妈退出我的房间,“你好好收拾一下吧。”

在我愣神的时候,胡爷叼着一件东西从二楼走下。

他跳到我身边,“天台。”(在天台找到的)

——那是一根红色羽毛。在台风过后,出现的红色羽毛。

拿起那根羽毛细细端详,我想,我大概知道了这次狐梦的缘由了。(作品名:《穆王神游》,作者:国王KING。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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