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的灵魂和你们的不一样怎么办?那是我的错吗?我不是彻头彻尾的中国人,也不是彻头彻尾的欧洲人。时也命也!我的灵魂的这两部分如猫狗般的争斗着。

她是上世纪初名副其实的好莱坞巨星,被誉为“一朵透过象牙散发红光的玫瑰”;她在好莱坞星光大道上, 留下了第一颗东方星星。

她,就是黄柳霜,上世纪初最璀璨耀眼的“中华儿女”。

宋美龄三大战役电影剧照(好莱坞影片中的首位华人女星)(1)

出生洛杉矶,心系东方文化

1905年1月3日,黄柳霜在洛杉矶出生,父母为她取名安娜•眉。

黄柳霜祖籍广东台山,父亲黄善兴为了谋生,先是在老乡的洗衣馆里做工,后有所积蓄,便自己租了一片荒地,盖木屋当做洗衣房。

至于黄柳霜的母亲,据说是满清时期某位外交官的婢女,官员卸任归国时,将她嫁给黄柳霜的父亲。

宋美龄三大战役电影剧照(好莱坞影片中的首位华人女星)(2)

童年黄柳霜

黄柳霜在学校常常受到欺侮,有一个小男生常用别针扎她,想试试中国人有没有“痛”的感觉。

当时受到“傅满洲”等一系列“黄祸”电影的影响,华人被认为是来自东方的阴邪物种。

后来,为了让女儿不受欺负,黄父将孩子从白人学校转到唐人街的中国学校。

当时的唐人街,是许多电影的取景地,渐渐地,小小的黄柳霜受了影响,立志想要成为一名影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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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柳霜证件照

1919年,14岁的黄柳霜在《红灯笼》中饰演了一位无名无姓的拿着灯笼的小女孩,这也是好莱坞影片中的第一位华人女性形象。

从此,好莱坞影片中不乏华人女性的形象:蝴蝶夫人、小妾、女婢……然而,这些华人女性总是被刻画为堕落无知的单一形象。

1921年,拉基斯公司(派拉蒙的前身)拍一部以中国旧家庭为背景的电影《冷面城》,邀请香港电影先驱关文清为翻译兼助导。

与黄柳霜的接触中,关文清很是诧异地发现,这个在国外长大的孩子,竟对中文很是熟悉,说起“班门弄斧”之类的成语来,非常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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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才得知,才16岁的黄柳霜,白天在公立学校学习英文,晚间就到唐人街的中文学校补习中文。

而且,黄柳霜为了了解家乡事,熟读中文小说。她对中国传统文化特别感兴趣,常常想要学习中国音乐和唐诗。

黄柳霜说:“对祖国的情形,我自小就喜欢听人家讲的,尤其是关于我们的祖家四邑的一切,更感兴趣。”

之后,17岁的黄柳霜在电影《海逝》中崭露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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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非常勤奋好学,还自学了家乡四邑的方言,在1932年主演的电影《上海快车》里,黄柳霜饰演一个从旧中国青楼里走出的冷艳可怕的妓女,她身世悲惨,被革命党人强奸,后成为了杀人犯。

影片中,她用四邑方言朗诵王昌龄的《芙蓉楼送辛渐》,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黄柳霜心里一直抱定了一种想法,等到时机成熟,就回祖国旅行,这是海外华侨的思乡情绪。在外飘零尤其渴望祖国富强,由此不必受外国人的歧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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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人世界里求生存的“东方娃娃”

可是,她华裔的身份,还是让她错失了许多机会。

1935年,米高梅拍摄赛珍珠小说《大地》改编的电影,《大地》是一部以中国土地为背景的小说,他们宁愿选择德国女星Luise Rainer,而不是身为华人的黄柳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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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中外国人扮演东方面孔

“好莱坞似乎容不下我,因为制片人宁可让来自匈牙利、墨西哥的演员,还有美洲印第安人而非真正的中国人来扮演那些中国角色。”

在这样的背景下,黄柳霜只能得到一些反面人物的角色,1850年通过的美国《反异族通婚法》更是为她增加了许多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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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荧幕上,她不能与欧美男演员拍摄接吻戏,要想饰演女主角,就除非男主角是亚裔演员。

黄柳霜本人形容自己“在银幕上她已经死了一千次了”,每次都是饰演痴情又苦楚的东方娃娃,爱上白人而最终伤情死去。

多次饰演这种被曲解、固化的中国女性形象后,黄柳霜感到愤怒、失望,离开了她最钟爱的好莱坞。

1928年4月,黄柳霜抵达德国汉堡,在德国人本雅明看来,柳霜的名字寓意着

一杯茶中的花蕾,渐渐绽放,充满月光,了无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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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德国期间,黄柳霜接拍了《堕落之爱》;随后,她前往巴黎以及伦敦,并很快名动雾都。

但是名冠欧洲,黄柳霜看待名利依旧十分冷静。

成功不是你能购买并终生拥有的珠宝。恰恰相反,即便是最耀眼的明星,随时都可能因为短暂的原因摔得粉身碎骨,凄惨地埋没于烟尘中。观众是无情的裁判。

1931年,黄柳霜回到了洛杉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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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女》剧照

中华寻根之旅,获得理解与认同

然而,一系列电影的出演,令她在国内的名声极为恶劣。当时的舆论环境比较严苛,评价她在银幕上演了许多丑化、有失国体的形象。

媒体称她“疯狂,甘作西方人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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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3月,当黄柳霜回国时,一名记者甚至当面问她::“为什么要饰演这么多屈辱的东方女性?”

黄柳霜无奈地回答道:“那不是我的选择。即使我不演,也会有其他演员去演,而我会失去仅有的那一点中国人演中国人的机会!”

当她准备去老家台山探访家人时,迎接她的人群有人大喊“打倒黄柳霜——侮辱华人的小丑!”,黄柳霜当场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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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如此,黄柳霜的回国寻根依然收获不少,在思想开放、兼容并包的上海,她获得了精神上的安慰,增强了她的身份认同感。她收获了林语堂、梅兰芳、胡蝶等人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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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柳霜与梅兰芳

《良友》杂志甚至专访了她,给夹缝中生存的黄柳霜一些解释自我的机会。

每次在舞台演出之前,她总要对观众说几句声明:“无论我扮演的角色怎样坏,不能代表我们华人的全体,希望在座观众不要误解。”

黄柳霜说完这些话后,从现场观众的掌声中,她能感觉到,观众对她的理解与同情,外国人叫她“善意的使者”。

从这番自白中,黄柳霜将自己不被理解的一个有追求的新女性的形象,展露无疑。她说:“我虽未回过祖国,但我到底是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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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与司徒雷登成为朋友。

“虽然像父母一样在美国出生,但是我却是一个纯正的中国人,比任何时候更中国。当完成自己的首次寻根之旅后,我发现自己在这里焦躁不安,寻找某种找不到的东西。这种东西中国人在许多个世纪以前就已经找到了,即心静如水,这来自于对生活的感悟,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宁静。”

此后的黄柳霜,开始游说好莱坞拍摄一些展示华人正面形象的影片,她说:“我觉得我们应该把真正的华人展示给世人,就算只是为了更正过去电影中的印象。”

1937年的《上海女儿》便是其中之一。“跟我以前所饰演过的任何角色相比,我更喜欢这部电影中的角色……这部电影对华人好一些——改变的是我们有令人同情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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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战争爆发后,黄柳霜为美国联合援华会四处奔走筹集善款。

1938年,她又拍卖了自己多年收藏的礼服,珠宝,胶卷。

然而,黄柳霜的努力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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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年底,宋美龄访问美国,黄柳霜却并未被邀请,因为宋美龄特意交代禁止黄柳霜接待,她觉得黄柳霜身上没有体现出新时代女性的特色。

孑然一身,难觅人间真爱

黄柳霜虽在国外生长,她接受的家庭教育是极为旧式的传统礼教的,她的父母并不开化,因而黄柳霜的思维观念也是比较中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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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柳霜理想中的男子是既要对朋友妻子真情至性,又要在事业家庭上有责任感、进取心。

“一颗弯曲的大树,一个灵魂扭曲的女人,比起那些在身体和道德上更完善的人来说,可能爱得更加高贵。”这是她心中的人间真爱。

大概是人生海海,良人难觅,黄柳霜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丈夫,即便是在桃色新闻漫天的娱乐圈,她也保持了洁身自好,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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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于她的一生,除了交往过几位欧美男星,始终没有结婚。

从1950年代开始,40来岁的黄柳霜已经很少拍电影。

1961年,黄柳霜在洛杉矶家中病故,终年56岁。

她死后葬于洛杉矶,身边埋葬的,是深爱着她的母亲。

墓石上没刻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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