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明月是中国古代文人诗词中常用的意象,既可指现实中的清风与明月,也可以指一种心境。可以是与清风、明月为伴,陆游说:"勿言地僻少过从,清风明月俱吾客",可以是清闲无事,陈著说:"宿愁复岭重山外,新趣清风明月闲"。清风明月中可以有岁月静好,可以有心灵沟通,可以有一份孤直,可以有一份静谧,可以有一份逍遥。

那么清风明月有重量吗?自然是没有的。京剧《杨八姐游春》中,昏庸的皇帝被杨八姐的美貌所吸引,想召她进宫为妃。佘太君通过要彩礼的方式让皇帝知难而退,她要的彩礼比较独特,其中就有三两清风四两明月,皇帝自然拿不出,亲事只能作罢。

欧阳修最有趣的诗词(清风明月价值几何)(1)

那清风明月有价格吗?按理说称不出重量的东西,怎么给出价格呢。可是宋朝著名文学家欧阳修在他的诗中给出了清风明月的价格,可谓是明码标价,不多,只要四万钱!

这是怎么回事呢?我们还要从他的好友苏舜钦说起。

苏舜钦是和欧阳修同时代的诗人虽然名字中有顺的同音字,可是他的一生一点都不顺利,充满了坎坷,看过电视剧《清平乐》的朋友们对这一点肯定有所了解。

苏舜钦在思想上接近范仲淹等锐意改革的一派,因此受到顽固派的打击。正好这一年,苏舜钦按照惯例,把拆奏封的废纸卖掉,用得来的钱置酒饮宴。邀请了不少互相交好的支持新政的文人,席间还请了歌妓跳舞唱歌助兴。

欧阳修最有趣的诗词(清风明月价值几何)(2)

这在当时是违反朝廷规定的,只是大家都这么办,久而久之形成了惯例罢了,但是这件事被守旧派王拱辰知道了,就用来大做文章打击庆历新政。因此不仅苏舜钦被免职查办,参加宴会的十余人也都被贬出京城。

一件小事导致自己被罢官,还连累庆历新政无疾而终,代价不能不谓之惨烈。苏舜钦激愤不己,他带着心灵上的创痛,离开汴京这样的是非之地,一路南游,在经过苏州时,很喜欢苏州的山水,写下了《过苏州》一诗。

东出盘门刮眼明,萧萧疎雨更阴晴。

绿杨白鹭俱自得,近水远山皆有情。

万物盛衰天意在,一身羁苦俗人轻。

无穷好景无缘住,旅棹区区暮亦行。

欧阳修最有趣的诗词(清风明月价值几何)(3)

苏舜钦经过苏州盘门,在毛毛细雨中游览了苏州,感觉到这里是一个生活的地方,连绿杨白鹭都很悠闲自在,这里的山山水水都充满了感情,顿时产生了在这里住下的想法。感慨自己只是一个旅客,还得远行。

最后苏舜钦还是在苏州定居了,一天他经过州立的州学,看到城外有一块三面临水的荒地,方圆约有五、六十寻(合今天十几亩),循着水边杂花修竹掩映的小径,草树郁郁葱葱,很是优美。于是花四万钱将这块地买了下来。

四万钱折合40贯,如果按770文为一贯也不过50贯而已,对比《水浒传》中林冲买刀1000贯,杨志卖刀3000贯来说这块地是很便宜的。

苏舜钦买了这块地后建了有名的沧浪园,他犹如野鹤闲云,写了很多诗篇。与京城的故旧都断绝了联系,仅与几个诗友唱和。

欧阳修最有趣的诗词(清风明月价值几何)(4)

苏舜钦将自己的诗篇寄给了好友欧阳修,并邀请他一起来写诗唱和。欧阳修虽然没有见到苏舜钦的沧浪园,但是根据苏的描述,加上自己对苏舜钦人品的了解,写下了《沧浪亭》一诗。

子美寄我沧浪吟,邀我共作沧浪篇。沧浪有景不可到,使我东望心悠然。

荒湾野水气象古,高林翠阜相回环。新篁抽笋添夏景,老枿乱发争春妍。

水禽闲暇事高格,山鸟日夕相啾喧。不知此地几兴废?仰视乔木皆苍烟。

堪嗟人迹到不远,虽有来路曾无缘。穷奇极怪谁似子?搜索幽隐探神仙。

初寻一径入蒙密,豁目异境无穷边。风高月白最宜夜,一片莹净铺琼田。

清光不辨水与月,但见空碧涵漪涟。清风明月本无价,可惜只卖四万钱!

又疑此境天乞与,壮士憔悴天应怜。夷古亦有独往,江湖波涛渺翻天。

崎岖世路欲脱去,反以身试蛟龙渊。岂如扁舟任飘兀,红蕖渌浪摇醉眠。

丈夫身在岂长弃?新诗美酒聊穷年。虽然不许俗客到,莫惜佳句人间传。

欧阳修最有趣的诗词(清风明月价值几何)(5)

《沧浪亭》一诗洋洋洒洒,用200多字的篇幅,描述了苏舜钦的精神家园——沧浪园的景致,赞美了苏舜钦品质之高洁,认同了苏舜钦在在此时独善其身的行为,并为他加油鼓劲。

其中有一句"清风明月本无价,可惜只卖四万钱!",给出了清风明月的价格,四万钱,就是苏舜钦买这块的的价格。

苏舜钦在这样美妙的地方与清风明月为友,保持了内心的那份孤直与率真。这么美好的地方,只需要四万钱,简直太值了。

后来沧浪园虽然屡次更换主人,但还是保留了下来。

欧阳修最有趣的诗词(清风明月价值几何)(6)

清朝中期,梁章钜在苏州为官。梁章钜与林则徐是老乡,二人的对治理鸦片的看法也一致,还曾经配合林则徐捉拿烟贩。同时,梁章钜还是诗人、金石学家、楹联学家。

在苏州为官期间,他整理了大量有关苏州的历史资料,他发现苏舜钦、欧阳修有很多关于沧浪亭的诗词。于是梁章钜在重修沧浪亭时,集苏舜钦、欧阳修诗句而成的楹联"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远山皆有情"。

这两句诗虽然分别出自苏舜钦、欧阳修之手,但是集到一起后,对仗工整,平仄和谐,实属千古佳对。

欧阳修最有趣的诗词(清风明月价值几何)(7)

可惜,在太平天国运动中沧浪亭毁于战火,后来重修时,文学家、书法家俞樾俞樾题写了"沧浪亭"三个大字,还写下那副著名的对联"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远山皆有情"流传至今。

就这样,四位4位著名文学家历经800余年,方为一座苏州名园凑齐了一副楹联,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苏州沧浪亭楹柱上的对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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