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继舜
明代大文学家、大书发家徐渭,字文长,以寄情山水为乐。常常身背简装和雨伞,头戴学士帽,手执折子扇,游历名山大川,遍访民间苦乐,四海为家,百姓为友,可谓乐哉者乎。
这一日,徐文长游幸黄山,手拄木棍,游到一座山间小村,已是日落西山。他信步走到一家茅草房院,敲响了篱芭门。见一位和善的老者迎出门来,徐文长报拳施礼:“老丈,小生这厢有礼了!”
老者打开柴菲,辑手答礼:“先生施礼为何?请进茅屋叙话。”原来,老者是小山村德高望众的村首。他见徐文长举止言谈彬彬有礼,且气度不凡,故而热情迎客进家。
“老丈,小生乐游山水,怎奈夜幕降临,想借贵宅一宿。”徐文长看着穷苦百姓的家居,道出借宿情由。
老者说:“看你书生模样,敢问尊姓大名?”
徐文长答道:“在下徐文长是也。”
老者将信将疑,用手拢着耳朵大声问:“徐文长!是不是妇孺皆知的,大学问家、大书法家徐文长?”
徐文长笑着说:“一介书生,何足道哉,打扰老丈了。”
老者高兴起来:“我说今天喜鹊叫,却原来是贵人到。”
说话投缘,两人情同老友。老者神秘的说:“算你有口福,正巧我猎来山兔一只,待我置备酒席,和大文人一醉方休,你道如何?”徐文长放下行囊,落坐草堂竹椅,揖首说声有劳了。
说话间,夜色黑下来,上私塾的小孙子放学归家,老者边宰兔子边对他说:“毛毛,咱家的贵客,就是大名鼎鼎的大书法家徐文长,快快上前见礼。”叫毛毛的小孙子进前深施一礼:“徐先生好!”
徐文长打趣说:“老丈有福,家里还有个小秀才!”
老者说:“不瞒你说,犬子在外从军,儿媳英年早逝,就我和这小孙子相依为命。”
这老丈准备的家宴,就是一只煮兔子和半坛老黄酒。小毛毛就着菜饼子吃完睡觉去了。老者和徐文长边谈边喝,真是人逢知己千杯少,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了,半坛老黄酒喝的见了底,徐文长醉眼蒙胧地说:“老大哥,我内急的紧,找个地方方便一下。”
老者半醉着开个玩笑:“什么内急小便的,老百姓就叫尿尿。”
徐文长一摇一晃地出门就尿,老者跟出来打趣说:
“喂!喂!不可随处小便!”
徐文长说:“小弟失礼,多有得罪。”说完回屋还要喝。
老者说:“老弟,你看这酒坛都见底了,明日打酒再喝。哎,我说你这大书法家,给咱家写幅字,咱大老粗也风光风光!”
徐文长说:“这好办,举手之劳,我行囊里正有文房四宝。”说完,铺开纸写就一幅书法,倒头睡在老者的土炕上。谁知老丈虽为村首,满口文词,却是斗大的字认不了半麻袋,看了半天不知写的是什么。
第二天大早,老者叫醒小毛毛问道:“毛毛,大书法家给咱家写了一幅字,你爷爷认不清,你给念念。”
小毛毛一看,笑的几乎岔了气,说:“爷爷,这叫什么书法,他是瞎写哩,你听,‘不可随处小便’,这能在家里挂吗?”
老者一听恼了,上去照徐文长的屁股一阵乱打,徐文长睡得刚刚醒过酒来,屁股被打的生疼,眼还没睁开就急问:“大哥,什么事把你气成这个样子?”
“什么大哥不大哥的,你这人不义气,拿我们穷百姓开心,你写的什么狗屁书法,你这骗酒吃的家伙,给我滚!”
徐文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写的什么?拿来我看!”
徐文长一看,禁不住自己笑了:“呕,原来是这样,我光记着你老说我‘不可随处小便’,你让我写字,我就随手写上了。不要紧,拿剪刀来,一剪对就是一幅好字。”
老者抱歉说:“也怪我昨晚说过这么一句话,你喝多了就乱写。”
不一会儿,徐文长就剪贴成了一幅书法作品:
“小处不可随便。”
老者又高兴起来:“对,是这个理儿,为人作事要谨慎,小事也不能随随便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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