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描写人物众多,仅嬷嬷奴才丫鬟小厮这些小人物也是多了去了,粗略统计有名字的就有近四百人。一些与主子贴身的仆人出场频繁、着墨较多,如袭人、平儿、鸳鸯等,还有一些出场次数少,有些简直就像个影子一样闪过,就像宝玉身边众多的小厮中的扫红、锄药、伴鹤就是见影闪过的。
俗话说一根稻草也会压塌一座楼、一口水也会呛死一个人。一些不起眼的小人物,在特殊的时间、特殊的场合,无心之举、无意之言也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红楼梦》中有五个出场次数极少的仆人,却发挥了令人瞠目和意外的作用,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
一是出场最早、消失最快的霍启
霍启,谐音“祸起”,他是甄士隐家的一个男仆,在《红楼梦》第一回便出场了。
在元宵节夜晚,甄士隐命霍启抱了当时还是英莲的香菱去看社火花灯。在看花灯的过程中,霍启因要小解,便将英莲放在一家门槛上坐着。待他回来时,英莲早已被拐子拐走了。
遍寻英莲无果的情况下,霍启无颜无胆向主人交差,便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了。就是他元宵节的“内急”,使甄士隐一家人散家破,自此粉妆玉琢、父宠母爱的英莲,一步一步变成了身体羸弱、悲惨多舛的香菱。
他这个“祸”闯的太大了,不可饶恕,是造就香菱凄惨人生的罪魁祸首。
二是年龄最大、资历最老的焦大
焦大是宁府的奴才,两次出场分别是在第七回和第一百零五回,中间相隔九十八回,跨度很长。
他出场的时候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因为他的工龄实在太长,资历也实在太老了。
“他从小儿跟着太爷们出过三四回兵,从死人堆里把太爷背了出来,得了命,自己挨着饿,却偷了东西来给主子吃,两日没得水,得了半碗水给主子喝,他自己喝马溺”。
他的两次出场都是被人擒着出场的,也都是在絮絮叨叨、骂骂咧咧中应“声”而出的。
第一回出场是夜里派他去送秦钟,他喝醉了不肯去,还叫骂不断,凤姐叫人抓住他,关进马棚,他越骂越起劲:
“焦大越发连贾珍都说出来,乱嚷乱叫说:乱嚷乱叫说:“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每日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
焦大看似酒后的混话,却道出了贾府内生活的糜烂无状,家风的日渐颓废。
第二回出场的焦大是被官差擒住,因为宁国府被抄了家,奴才们要被充公。“焦大号天蹈地的哭道:我天天劝,这些不长进的爷们,倒拿我当作冤家!连爷还不知道焦大跟着太爷受的苦!今朝弄到这个田地!”
对比焦大两次出场所言,焦大真是“神预测”,早就料到了贾府的下场。
三是智商最低、工种最差的傻大姐
查抄大观园是《红楼梦》中的关键事件之一,像发生在大观园中的“小海啸”。如果追本溯源,那么傻大姐就是那只煽了煽翅膀的“胖蝴蝶”。
她是连正经名字都没有的粗使丫鬟,因为“生得体肥面阔,且心性愚顽,一无知识,行事出言,常在规矩之外”,才有了傻大姐称号。
她第一次出场,是“在山石背后得了一个五彩绣香囊”。因为痴傻不认得是“春意”,便交给了正好路过的邢夫人。
邢夫人看后知是秽物,大惊失色,立即交给了管家的王夫人。之后便引发了抄检大观园行动,祸及了探春、晴雯、司棋等数个小姐丫头。
抄检行动从某种意义上开启了贾府的末世之途。
傻大姐的第二次出场,直接加速了林黛玉的死亡进程。第九十四回宝玉失“玉”之后,贾府祸事连连,元妃薨毙,王子腾死亡,宝玉呆傻,贾府欲通过宝玉娶亲的方式冲喜去晦气。在明知宝玉钟情于黛玉的情况下,听信算命之言,“要娶金命的帮扶他”,宝钗成了如意人选。
为了瞒哄恍惚中的宝玉和病榻上的黛玉,贾府使出了偷梁换柱之计。而这个消息,却被躲在假山旁因为挨打而哭泣的傻大姐,无意泄露给了路过的林黛玉,导致黛玉肝肠寸断,病情急速加重,在宝钗宝玉成婚之时含恨而终。
一个痴儿两次无意之举竟然在贾府掀起轩然大波,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更加突出了贾府外强中干、岌岌可危的衰败之势。
四是年龄最小、作用最“坏”的雪雁
雪雁是黛玉从苏州带来的贴身丫鬟,因为年龄太小,贾母才把自己房中的紫鹃指给了黛玉使唤。
进入贾府后,黛玉的衣食住行皆是由紫鹃打理操持,雪雁出场的次数不多。然而就是这个出场不多的小丫头,在宝玉婚礼上贾府使出偷梁换柱之计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在婚礼的当晚,他们让雪雁伴在“新娘”的身边,让恍惚中的宝玉,误认为新娘是黛玉。
“宝玉见新人蒙着盖头,喜娘披着红扶着。下首扶新人的你道是谁,原来就是雪雁。宝玉看见雪雁,犹想:因何紫鹃不来,倒是他呢?又想道:是了,雪雁原是他南边家里带来的,紫鹃仍是我们家的,自然不必带来。因此见了雪雁竟如见了黛玉的一般欢喜”。
此次“掉包计”中,雪雁在浑然不知中发挥了“坏”作用,助推了掉包计的成功实施,然而一切已经不可挽回!
五是出场最晚、胆子最大的包勇
因为江南甄家被抄,甄家奴仆包勇被甄老爷引荐投靠贾府,他在第九十三回才出现。
关于他的长相,书中亦作了具体描述“身长五尺有零,肩背宽肥,浓眉爆眼,磕额长髯,气色粗黑”。从外貌来看,包勇就是大家印象中的“正面人物”的形象。言谈也透露出了他是个正义感极强的人,他对贾政说“我们老爷只是太好了,一味的真心待人,反倒招出事来”。
当他听说贾雨村忘恩负义的行径后,心下暗想:“我若见了他,便打他一个死,闹出事来我承当去”。更在酒后大骂路过的贾雨村,“没良心的男女!怎么忘了我们贾家的恩了”。一个入职不久的人竟然如此敢于担当、赤心护主,真是正义感爆棚。
然而,包勇最大的功劳,应该是他与入室抢劫的歹徒舍命搏斗之事。因为贾母仙逝,众人送葬,只有惜春等人在家留守。周瑞家的干儿子何三因为往日与贾府有过节,乘贾府失防之时,纠结一帮无赖趁夜色潜入贾府盗窃,又窥见屋内美貌的惜春和妙玉,便妄想财色两劫一举两得。在这凶险的一刻:
“只听园门腰门一声大响,打进门来,见一个梢长大汉,手执木棍。众人唬得藏躲不及,听得那人喊说道:“不要跑了他们一个!你们都跟我来。这些家人听了这话,越发唬得骨软筋酥,连跑也跑不动了。只见这人站在当地只管乱喊,家人中有一个眼尖些的看出来了,你道是谁,正是甄家荐来的包勇”。
胆识过人的包勇,“用力一棍打去,将贼打下房来。那些贼飞奔而逃,从园墙过去,包勇也在房上追捕”。最终包勇和众人合力将贼人赶跑。
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正直忠心的包勇,即使投靠时日不长,即使因为骂贾雨村被贾政责骂,赶去了“园中看守浇灌”,仍旧是不计前嫌、临危不惧、忠心护主。作者为其取名“包勇”,谐音“褒勇”,也是意在褒扬他的勇敢品质。
注:本文依据通行本一百二十回红楼进行解读。
作者:温暖前行,本文经作者授权发布。欢迎关注我的头条号:少读红楼,为你讲述不一样的名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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