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盛昊阳
「踢瓶盖」挑战在上周风靡全球社交媒体,由杰森·斯坦森表演的360度回旋踢视频长度仅23秒,在一周内就被播放近两千万次。虽然从Twitter和Instagram流行起来的指名「挑战赛」数不胜数,曾获得同等影响力的挑战活动还要追溯到2014年夏天的那次「冰桶挑战赛」。
和纯属娱乐的「踢瓶盖」大相径庭,用冰水浇遍全身的行为是为了让更多人了解「渐冻症」这种罕见疾病的存在。
比尔·盖茨的冰桶挑战
而在接受「冰桶挑战」的人数爆发式增长的同时,好莱坞也恰好于同年上映了两部与「渐冻症」有关的电影:《万物理论》和《温暖渐冻心》。
《温暖渐冻心》(2014)
「渐冻症」只是便于记忆的说法,全称为「肌萎缩侧索硬化」的ALS的病因与临床表现都颇为复杂,并不比它的专业定义容易解释。即使通过这次挑战, 美国渐冻症协会募集到大约1.15亿美元的捐款,人们对ALS的观感大多也仅限于霍金本人倚靠于轮椅之上,头颈歪斜面容扭曲的模样。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在2016年的韩片《伟大的愿望》里,高中生甲德看到同学模仿冰桶挑战,宣称是在「体验患者的痛苦」,全场一齐哄笑「像个傻子」,便愤而上前,暴打了拍摄者一顿。
《伟大的愿望》(2016)
《伟大的愿望》上映时,「冰桶挑战」的热度早已退潮,渐冻症协会将募集到的款项投入相关项目的研究,但研究进展缓慢。直到去年霍金逝世,「渐冻症」再次引起社会广泛关注,专门针对病症的干细胞疗法也不过刚刚进入三期临床实验。
对于现实中的患者而言,「渐冻症」不仅意味着无法治愈的绝症,要面对的更是身心上的双重煎熬。
像影片中的主角高焕,在无法自由活动的禁锢、神经病理性疼痛和朝不保夕的死亡威胁之下,还有闲情逸致于睡梦中幻想大胸姐姐们的妖娆身姿,不为展示其阅片量之丰富,只为以青春正艾的梦遗现象反衬动弹不得的尴尬现状,心有余而力不足,更显得悲惨而已。
高焕扭过脸去,眼眶微红却不发一言,让人感到分外怜惜。《伟大的愿望》的三位主演均是三十左右的年纪,要用一张老脸扮出高中生的天真纯稚,多少有些为难。但十七八的年轻偶像人生阅历太少,又很可能一味煞笔,演不出达观通透的处世态度。
事涉死生,难免沉重不得语,《伟大的愿望》居然是一部喜剧片,还是尽览人世悲伤百态的「人间喜剧」,高焕的命运早早于电影开头被宣判完毕。
南俊和甲德还在眼前活蹦乱跳地打闹,问出「你什么时候出院」之类的话语,高焕只能一脸寂寞地叙说「以前还能动,现在干脆动不了……要是以后连心脏也麻痹的话,听说就得死了 」,表情过于平静,反让人怀疑起事情的真实性。
愈是故作轻松,愈是难以启齿,这样看似无欲无求的高焕,爆发式吼出「我想做爱」时,才能在啼笑皆非的喜剧效果之外,格外有种今非昔比的痛。
《伟大的愿望》的男性视角可能会让女性观众感到稍许不适。不是因为高焕「破处」的愿望不够伟大,也不是他对性欲的执着让人觉得禁忌或羞耻,而是片中的女性全为男性感情的陪衬。
主动推儿子参加马拉松比赛的是父亲,理解儿子心愿的也是父亲,母亲也会问儿子有何愿望,请儿子死党多来陪伴他,最终免不了蒙在鼓里被一拳击飞。
南俊和甲德固然是「宁死不屈」都要为好友完成遗愿,其实这样简单粗暴的询问,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不言而喻。只有男人才最懂男人,话虽如此,但是,一旦离开女人,男人又好像永远无法真正成人。
「笑是一种从紧张的期待突然转化为虚无的感情」,父亲苦练身体,推儿子参加马拉松,半途晕倒在地被送去急诊,留下儿子的轮椅默默滑出镜头……想象中的大海本是青春的象征,跋山涉水来到目的地,发现所谓的秘密海滩是被污染的废弃地区……一次又一次向同龄女生问话,被一人一巴掌揍成猪头……
除了片尾的得偿所愿,《伟大的愿望》的笑点多来自于期待与结果的背道而驰,也可以说是一种幸灾乐祸。
但片中的亲情和友情却不能是虚无的,如果没有感情,性不过是「卵子和精子的约会」,同理,如果没有至为可贵的理解和尊重,《伟大的愿望》就会变成一场闹剧。
电影的主角是高焕,但也是南俊和甲德,不管怎么说,死者已矣,成人的烦恼才更无穷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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